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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磕磕绊绊
逍遥和花生自然都知道适才玄苦大师多年乃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经文。逍遥听到玄苦大师念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心无碍,无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各处之时,心中似乎对于《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经文中的意思了解的更深了一些似的。
“大师,能否告知在下,少林究竟出了什么事么?”逍遥开口问道。
话音刚止,却引来一众少林罗汉的怒目相视,看着逍遥的眼神,仿似逍遥刚才所言,是对少林、是对他们的侮辱一般。
“你当真不知,还是懂装不懂?”一名少林罗汉呵斥道。“还是你在嘲讽、挖苦我少林寺!”几名少林罗汉看起来就要动手之际,却被玄苦大师拦住。
逍遥不明所以,莫名其妙,不想自己只是这么一问却会招来少林罗汉的愤慨,但逍遥心中却已隐隐觉得,山上少林寺,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是大事……自己此和刚才的话,恰巧让少林诸僧误会了。
“小施主,老衲不知你从何处来,不知你此行何意,不知你意欲何为……老衲便就告诉你,到底少林发生了什么事……”玄苦大师顿了顿,开口道:“你可知适才那钟声是何钟声?”
逍遥摇摇头,“晚辈见识短浅,不知那钟声是何钟声,还请大师指教。”
“那是丧钟……”玄苦大师双手合十,神色淡然,缓缓说道:“那钟声,乃是少林寺掌门方丈圆寂的丧钟。”
花生听得似是而非,不解其意,嘴中不解的都囔着:“圆寂是什么东西?为何圆寂了少林寺还要敲钟?”花生之言一出,立马引来一众的少林罗汉的愤怒,犹如火上浇油,一众少林罗汉各个眼中喷火一般盯看着花生,在一种少林罗汉心中,花生与逍遥就是在懂装不懂故意如此羞辱亵渎少林寺!
光是那一众少林罗汉摄人的眼神,似乎就可以杀死花生一般。看到此情此景,花生竟不由自主的双腿发颤,躲到了逍遥身后。
“‘圆寂’就是‘死了’……”玄苦大师淡然说道,神色淡然,于生死早已看透。
逍遥心中生出几丝悲伤之意来,几声叹息,“不知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昨夜深夜后,一名出家人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少林寺中,我少林弟子只当是赶路挂单的出家人,却不想那出家人大为惊恐,叫嚷着‘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少林掌门方丈’,看起来都有些疯癫之意,掌门方丈听闻后,便去见那位出家人,那出家人有叫嚷道,‘此事关系重大听到的人越多,对少林越不利。这事我只能单独与少林掌门方丈说。’”玄苦脑海之中那一幕幕还是那么的生动鲜活,“掌门方丈听了,也太不在意,那出家人却在掌门方丈耳边只说了几句,掌门方丈脸色略变,便当即吩咐一众弟子先退下,只有我与玄集、玄灭、玄道四位师兄弟陪同掌门方丈听那出家人说话……”
“那出家人见一众少林弟子都已散去,神色略微安稳了一些,我们在等着他看他会说出什么的时候,他说话却还是那么疯癫了,‘那幽冥地狱中的恶鬼,要来少林寺抢佛祖的宝贝了!’”
“玄集、玄灭、玄道三位师兄弟和我相视一望,都觉得这个出家人定是疯癫了,却见掌门方丈面略带忧虑之色,向那有些疯癫的出家人走近两步,刚开口问道‘你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出家人眼中露出杀机,一掌直击掌门方丈胸前,登时掌门方丈口中涌出一口血来,染的那个出家人一脸血色。掌门方丈一掌按在那出家人头顶,却只是按住那出家人头顶,并未伤到那人一丝一毫……那出家人看见自己得手,竟也不曾逃脱,就在原地,面带喜色,哪怕掌门方丈只需稍稍用力,便可将那人的脑袋捏得粉碎,那人却只是冷笑,不争不斗,只盯着掌门方丈冷笑……我们四人上前擒住了那人,扶着掌门方丈坐下歇息,传来医僧,去看掌门方丈中掌之处,只见留下一个深深的黑色掌印,一看便是毒掌……”玄苦说到此处,不禁摇头。
逍遥和花生听了这其中的发生的离奇古怪的事情,心中当也十分诧异,那人是抱着必死之心去刺杀少林掌门方丈,侥幸之下一击即中,自然只会下杀手,想来那一毒掌定是极为歹毒的!
“掌门方丈自知自己命不久矣,只是淡然的对我们说,‘保护少林,还有,不要为难那人’……我等自知少林将会有事发生,便吩咐各处小心戒备,并命这百数罗汉把守此处,封住上山之路,不再让人上山。”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昨夜和今日的钟声那般低沉……”逍遥轻声叹息着,为少林掌门方丈即便临死也不忍伤人性命的佛根所折服。
“年轻人,你还很年轻,不管你怀着好心,还是带着恶意,老衲都奉劝你,就此下山去吧……“玄苦大师说的坦诚,虽然面容仍旧一片死灰般的槁枯。
却听逍遥说道:“得罪了,晚辈必须的上山去……”话音刚止,逍遥一手拉住花生,脚下使着“逍遥游”步法,犹如游龙,朝着上山之路而去。
花生心中暗暗称奇,“师傅呀师傅,你是怎么想通的?脑袋终于不必那么死板,知道转个弯能决定这般硬闯上山呀!”
恰巧这个时候,玄苦大师和一众少林罗汉未曾料到逍遥会出此招,眼看着逍遥朝着上山之路而去,玄苦大师心中暗暗叹道:“遭了!他们二人,定是怀着歹意而去了……玄苦看那人面目和善,却是犯了何掌门方丈一样的错误!普天之下,越是那些看清楚是好人的人,越不是好人么?那谋害掌门方丈之徒是如是,眼前这人也是如是!”
“一半弟子留下继续把守此处!另一半弟子随我去追!”玄苦大师当即喝道,起身追去!





逍遥游 四十七、遍地梨花(上)
少室山间,少林寺“四大金刚”之一的玄苦大师瘦小的身躯一马当先,穿行在树影摩挲的山间小路,婉若游龙,玄苦大师其后五十名少林罗汉紧跟在后,奋力前奔。这五十一名僧人各个面露难色,一语不发,直沿着蜿蜒曲折不甚好走的上山之路,一路奔驰而上,不曾有的半点延误,仿似山上有十分要紧的事就要发生。
在这五十一人之前,乃是逍遥与花生二人更加迅疾的脚步,逍遥不敢有丝毫的倦怠,逍遥知道若是自己有稍稍的倦怠,并会被身后一众少林僧人追到,那时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逍遥脚下踏出“逍遥游”步法分外纯熟,虽然一只手还拉着花生,虽然此行上山之路不那么好走,但两人上山之势丝毫不显阻碍、缓慢,两人犹如一道游龙幻影,划过郁郁葱葱的少室山间,直朝少林寺狂奔而去。
逍遥之“逍遥游”步法修习已近化境,出神入化,令被拉着的、耳边唯有呼呼风声的花生心中分外艳羡。眼中还未看清周边之景,就以闪过,花生甚至都有些觉得头晕……花生心中默默叹道,“那什么步法练成了就是这般的厉害么?有朝一日我花生也练成了,哈哈,那真是太厉害了,看谁还能追上我欺负我!”
前有二人,后有一人,最后有五十人,追行在少室山间,唯有清净少室山间呼呼作响的风声,以及转瞬即逝不曾看清的身影……
少林寺前,两棵古树耸天而立,不知道看过了这世间多少来来往往虔诚与不虔诚的世人。
这两棵大树虽已多年但仍旧看起来富有生命力,寺门门前两尊石狮,端倪世人,门前悬挂着刻着“少林寺”四个鎏金大字的门匾,那门匾虽已历经数载饱经风霜,“少林寺”三个鎏金大字却仍旧遒劲有力,仿似那多年的风霜,才可成为那“少林寺”三个大字的陪衬;仿似那多年的风霜,才铸成了如今那“少林寺”三个大字的颜色。
这便就是少林寺了。
眼看着逍遥与花生已然冲到了少林寺大门口,两行把守大门的少林僧人见了,手中齐眉棍翻滚流转,早已结成屏障,挡住了逍遥和花生的前行去路。
逍遥于花生之后,追赶而来的玄苦大师当即喝道:“拦住那二人!”
来不及喘息,只见逍遥拉着花生陡然变向,并未与少林僧人预想的那般冲击少林寺大门而入,而是朝着少林寺围墙外层那一面迅疾奔去。看那去势,想必逍遥早已做好了要去少林寺何处的打算。
玄苦大师追至寺门前,止步,眼里看着逍遥和花生所去的方向,面露疑色,似乎在那一刻已然忘记了去追赶逍遥和花生这两位来者不善的擅入者,而是陷入某种难以言明的思考之中。
片刻之后,玄苦大师身后那五十名少林罗汉终也赶到,止步在玄苦大师身后,口中稍稍喘息,眼中望着玄苦大师望去的方向,望着那两位狡诈的来者所去的方向,各个面色亦满是疑惑。
逍遥一路艰辛闯上少林,却过少林寺而不入,着实让所有人疑惑不解。
玄苦大师以及此刻在场的所有少林罗汉,守门僧人,心中都是同样的一个疑惑,“那二人为何知道那个地方?为何会直接朝着那个地方而去?这两人究竟意欲何为?”
“师宗,那二人所去的方向,好似是……”一名罗汉欲言又止,话只说了一半,却问出了所有人心头的疑惑。玄苦大师微微点头,思则心中更是疑惑不解,只听玄苦大师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既来之,则安之。”
玄苦大师起步,朝着逍遥和花生所去方向而去。
那五十名少林罗汉面面相觑,而后方才紧随着玄苦大师之后,朝着逍遥和花生所行之处、朝着那少林寺外院通往“那个别院之所在”而前去。
逍遥与花生顺着前路沿着少林寺外院而过,始终不曾进入少林寺内,终于过了整个少林寺,来到少林寺后面许久之后,到达一处,此处乃是一片佛塔。
七层浮屠、五层浮屠林立、古旧,许多浮屠已然于边角处有些破损,整个地方显得庄严肃穆,自有一种冥冥之中的肃然之气,令来到这里之人不敢大声呼吸。
此处乃是历代少林寺高僧圆寂之后,埋葬舍利的浮屠所在,多少位得道高僧的魂灵舍利,安放在浮屠之下,积淀成了少林寺百年来“武林泰山北斗” 的地位,积淀成了少林寺古刹所持有气息。
玄苦大师以及五十名罗汉穿过这片浮屠,神色严肃尊敬,前面虽已看不到逍遥和花生的影踪,但玄苦大师和五十名少林罗汉似乎并不急于追到逍遥和花生,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条路的尽头,乃是悬崖,根本没有前路而去。
而在悬崖之前,是一处冷清荒凉破败、似无人居于此处的别院。
别院内的大门已开,许久人迹未至的地上,依稀可辨两行脚印进了别院。
透过别院打开的大门,可见别院内收拾的干净利落,数棵梨树长势喜人,前两天还开得正艳的梨花,今日却都已经凋落,落满整个别院。
遍地梨花。
依稀还残留着梨花的清香。一阵微风拂过,片片梨花随风飘散,显得那般的不经意。
玄苦大师和五十名罗汉在门前止步,并未进的别院内。
别院梨树深处,一座茅屋门前,破旧的门匾上刻着几个依稀可辨古朴之字:心喜欢生。
门已打开……
这门已有多年没有打开。
梨花香味传来……
这香味每到这个时节总会淡淡的传遍少林,并不受那尘封之门的阻挡,
然而此刻,门已打开……
“师傅……”少林罗汉问玄苦大师道:“这……”
玄苦大师摇摇头,缓缓开口道:“此处境地,我等不得擅入……我们进不得,唯有他出来……”却不知这个“他”有说的是谁。玄苦大师心中诧异道:“他们俩个,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陲,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碍,无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 ,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冥冥禅音,咚咚木鱼,透漏着看透世间的透彻与枯燥。
“来者请回,此处乃是已死人之居,阿弥陀佛。”别院内茅草屋内木鱼声间歇,一个垂垂老朽的声音传出来,钻入停在茅草屋门前的逍遥和花生耳中,两人竟有种感觉,从那说话人的声音之中好似听不到任何的生的意味,好似那说话之人不是活着的人,而是死了很久之人。
“见过大师,晚辈冒昧到访……”逍遥正要说话时,却被茅草屋内一阵动人心魄的木鱼之声震慑打断。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花生早就受不了倒卧在地,双手紧紧捂着耳朵,仿似那声音会让花生的脑袋炸裂一般。
“好强的内力!”逍遥勉强支撑片刻,双手紧紧捂着双耳。
逍遥后退几步,看着地上的花生,忍痛用右手拉着花生向后退去几步。
别院外,玄苦大师和五十名罗汉听了那震人心魄的木鱼之声,却并没有什么异常之感。
片刻,木鱼声止,恰如其突然而起。
“大师,晚辈请教,何谓‘心喜欢生’?”已经退到别院门口的逍遥开口问道。
“阿弥陀佛,心喜,欢生,生欢喜心。”茅草屋内答道,“来者请回,老朽要关门了……”
“满园的梨花香,又何必被关在院中,何不香泽众人呢?”逍遥又开口问道。
“梨花盛开,便已意味着梨花的衰败;梨花开一瞬,便已化作尘,又何来的关与不关……”
“大师……”逍遥言辞犹豫道:“大师,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师还是不能够释怀么……”
“咚咚……”木鱼声又起,但却多了几分杂乱。
花生紧皱眉头,赶忙双手紧捂着双耳,心中骂道:“这人又要敲那什么破木鱼了!”
“大师,您的法号为觉远……”逍遥“觉远”二字方才开口,被那茅草屋内人打断,“绝远已经死了,老朽如今的法号是,行颠。”
“行颠?”逍遥心中诧异道:“这不是我大师傅的法号么……”




逍遥游 四十八、遍地梨花(下)
多年前,觉远大师乃是少林寺掌门方丈,在觉远大师的执掌之下,少林一派威震江湖,少林一派进入到空前的繁盛之中。那一年那一日,有一个年轻人,上少林虔诚拜在少林门下,成为少林寺众多弟子中的一个。那个人以及其他诸多皈依少林的人在剃度之礼后,少林掌门方丈觉远大师一一给每一人赐一法名,而给那个年轻人起法号为:行颠。
那个少年,也就是行颠和尚天赋异禀,颇具慧根,又十分勤奋谦虚,无论是佛法上,还是在武功修为上都在同辈之中出类拔萃,没过多久便已显露头角,深的少林一众大师的喜欢和厚望,更有当时少林德高望重、武学修为极高的的少林前辈大师誉之为少林近数百年间天赋最高之人。
少林掌门方丈觉远大师有意栽培行颠和尚,特意为行颠和尚开了方便之门,教导行颠和尚修习少林武学、研习少林佛家经典,行颠和尚如鱼得水,修为一日千里。
虽然觉远大师在与行颠和尚相处的时间里,感觉到少年行颠和尚身上隐藏某些不安定的影子,但觉远大师出于对行颠和尚的偏爱、对人才的爱惜,并未多加防范;眼看着行颠和尚修为日渐精进,觉远大师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数年之后可见少林掌门方丈之位传与行颠,也算是对于少林数百年的先辈有个交待,忧的则是觉远大师越发感受到隐藏在弟子行颠和尚内心深处的野心与不安分,好似行颠和尚这般深研佛法、勤修武功,并非出于一心向佛、除魔卫道之心,而是另有一番目的……终于有一日,觉远大师的担心化为现实。
几年后一天,少林寺内切磋武艺、研习武学之大会上,行颠和尚一连挫败几位武学大师,锐不可当……直到最后,少林寺中,竟有唯有掌门方丈觉远大师未与行颠和尚比试外,其余众僧,竟然都已经败在行颠和尚之手。
眼看着行颠和尚双眼中渐渐清晰的火红色,觉远心中的担忧终究显现,行颠和尚仿似一头隐藏许久的猛兽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直指少林方丈觉远大师,邀其一战。
觉远大师心中一则为弟子行颠和尚这般年纪就有这般武学修为而赞叹,一则为行颠和尚此刻羽翼已丰、不受限制之后的癫狂所举而担忧。
然而觉远大师心中依旧存着一丝侥幸:这一战我若胜了他,或可挫了他的锐气,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少林武学一生一世也是学不完的道理,或可留他的心在少林,此后在假以时日,多在佛性心性上多加调教,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只是,觉远大师心神已动,便败在了行颠和尚之手;行颠和尚不可一世,其后的所作所为,仿似是一个预言,恰如其法号:行颠……
自后,武林之中便在传说着这般的传奇:行颠和尚一人之力挫败少林一众高手,闯入少林寺禁地藏经阁中,抢走少林派无数武功秘籍,又大摇大摆下了少林,无人可挡……
只不过,武林传言绝大多数太过夸张,行颠和尚当年实际上并未抢走无数武功秘籍,只是抢走了两本经书。
此后,觉远大师自知自己乃是少林寺千百年的罪人,自责之下辞去少林寺掌门方丈之位,自我放逐,甘坐苦禅,独守浮屠塔群,一座别院,一座茅草屋,便是数十年的苦禅坐穿,从此从未迈出此地半步,一心只在思量这件事,一心只等着自己圆寂的那一天。
往事如风,风如往事。风再起时,吹落满地梨花……
“大师,我大师傅的法号,也叫行颠。”逍遥淡淡说道,缓缓解下背后所背书篓,捧在手中。
只听得茅草屋内好似木鱼掉在地上发生的一声响后,再无其他声音……
原来,数年间的苦禅坐穿,还是未能勘透。
逍遥缓缓从书篓中取出一口小坛子,小心翼翼的捧放在身前,逍遥跪在那口小坛子前,神色肃穆,甚是恭敬,躬身三拜,方才开口说道:“大师,晚辈的大师傅行颠和尚要晚辈带他来向大师请罪,乞求大师原谅。”
沉寂的天空,风轻云淡,唯有满地的梨花悠悠飘散。
“吱呀……”茅草屋门缓缓打开,以前的觉远大师而今自称为行颠的垂垂老者缓步出了茅草屋,眼中竟有些湿润,看着眼前下跪的逍遥,看着下跪的逍遥身前地方安放的那口小坛子。
那口小坛子,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坛子而已。
“他……他在哪?”觉远大师声音不禁有些微微颤抖。
逍遥双手捧起身前的小坛子,开口道:“大师傅行颠和尚已过世多年,小僧代他向大师叩首谢罪……”说罢,逍遥向觉远大师三叩首。
觉远大师有些发愣的呆呆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眼神看着逍遥双手捧着小坛子向他三叩首。原本沧桑的脸庞几丝抽动,瘦弱的身躯,灰暗单薄的僧衣,多年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早就磨尽了纤尘,但那双眼中闪烁着微弱闪光,却依旧说明着内心中那难以言明的残存情绪。
“行颠他……圆寂了?”觉远大师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是的。”逍遥答道。
“你是谁?”
“晚辈是行颠的弟子,法号逍遥。”
“他是谁?”觉远大师望了望逍遥身边有些不知所措、傻傻站着的花生,问道。
花生听了逍遥与觉远大师的对话,心中说道:“听他们两个的对话,看样子逍遥这个家伙还能跟少林寺的大师傅扯上关系……”
花生机巧世故,赶忙跪在逍遥身旁,向觉远大师叩首答道:“晚辈是逍遥的弟子,法号……”花生还没有法号,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
“法号……法号……花生。”花生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逍遥?花生?倒是两个奇怪的法号……”觉远大师盯着小坛子,摇摇头,仿似数十年间心中的念想就在刚才看到那口小坛子的瞬间烟消云散了,“阿弥陀佛……尘归尘,土归土,一世的嚣张,一世的劳碌,最后,只不过就只剩下这些尘土罢了……”
凡尘俗缘,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勘透。即便是觉远大师,受困于此,介于勘透与勘不透之间,坐穿苦禅。
逍遥在叩首道:“先师愿可葬于少林浮屠塔群之中,哪怕只是最不起眼的角落,哪怕没有任何记号……还望大师成全。”
觉远大师看守少林浮屠塔群数十载,也为行颠和尚之事念想了数十年,此刻,觉远大师又肯答应将行颠和尚的骨灰安放于这处浮屠佛塔之中么?
觉远大师一时哑言,只望着那小坛子,心中却已翻江倒海一般……
“大师……”逍遥开口道。
“好吧……”觉远大师天人交战,终究勘透心中之结。
“多谢大师……先师说愿请大师亲自安放,并且请大师看先师最后一眼……”逍遥接着说道。觉远大师答应将行颠和尚的骨灰安放于此,已然克制住了内心的念想,但行颠和尚还要觉远大师亲自安放,这岂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么?
“那又如何……”觉远大师幽幽答道,上前几步,接过逍遥双手所捧的小坛子,缓缓打开坛盖……
但见觉远大师眼中显露着几丝诧异和欣喜之色,还似不能相信一般,再细看了一番,只见小坛字内,与行颠和尚骨灰躺在一起的,还有一本经书,依稀可辨被骨灰掩盖的经书名是《易筋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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