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磕磕绊绊
无名老道见大祭司对华如嫣出此重手,气愤不已,喝道:“对一个晚辈,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手么?”
“那你们中原武林的一套……”大祭司若无其事的眼神里,让人看到了太多杀戮与太多的只想着如何置人于死地后的麻木与冷血,“她要取我性命,我还不能还手了……”
无名老道两指作剑,一挥而就,凛冽剑意肆意荡漾开去。“嘭嘭”两声,密室石壁上两道深深剑痕,无数石屑细粒纷飞空中,一阵尘雾。
尘雾之中,无名老道陡然冲出,两指作剑,无形剑气,直刺五毒神教大祭司。
“好剑法!”大祭司心中不免一叹,身前已然多出两道人影,挡在身前。只见那两道人影,眼神如铁,周身黑衣麻布,二人面容无数突起疙瘩,无数伤疤,几无人形,着实可怖,却之前把守密室外的“毒人”,被‘五毒’噬咬、百毒所侵而存活之‘毒人’,百炼成精,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无名老道当下变招,双手挥出剑意,稍稍收住激进的身法,只等自己挥出的剑意拦腰斩断挡在大祭司身前的“毒人”,而后伺机而动,直取大祭司。
能在密室石壁之上划出两道深深剑痕的剑气,落在两位“毒人”身上,竟然毫无作用,无名老道心中一惊,身法闪动,换个方位再度挥出剑意,直劈大祭司。两位“毒人”看似笨拙如磐石,然而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僵尸般的挪动着身子,再度挡在大祭司身前,生生受了无名老道两道剑气,身体无损,倒剑气肆意石壁过处,又留下深深剑痕!人之身体,竟坚硬比过石壁,五毒神教之毒人淬炼之法,当真骇人听闻,匪夷所思。
若干年后的后人,再度来到这座密室,看到这满肆意剑痕的石壁,会知道当年留下这些剑痕时的情景么?
逍遥看着那两位坚不可摧的“毒人”,心中隐隐泛起一个念头来:眼前这两个“毒人”怪物,真的好像……可又有些不同……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少林寺一行遇到的黑白无常挥舞着长鞭驱使着“五鬼”前行、驱使着“五鬼”如傀儡般杀人作战时的情景一一闪现在逍遥的脑海,“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连死人都敌不过,还想与我交手……”大祭司冷言冷语之中却暗自冷静的讥讽,“我都忘记了,道长你探寻的那位故人不就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了?”
无名老道嘴角隐隐抽动,并指作剑诀的右手不觉间隐隐发颤。
隐隐间,无名老道只想痛快饮下自己腰间酒葫芦里的糟酒。
逍遥开口道:“道长,他想激怒你。”
“我知道……”无名老道忿忿道:“我就想让自己更加愤怒!”
“大祭司,晚辈有一事请教……不知大祭司可曾见过……‘黑白无常’?”逍遥突然开口问道。
“黑白无常?”大祭司淡淡重复着,似乎想起来了些什么事情来。
“驱赶五鬼的,‘黑白无常’。”逍遥又道,看着有些迷惑的大祭司的眼睛。
“‘黑白无常’?”大祭司缓缓一笑,答道:“没听过……那什么东西?”
“就待会你会遇到的东西!”无名老道陡然间发作,肆意剑气纵横,凌厉如风,气势如虹,无形剑气直逼的逍遥护着华如嫣后退,密室厚重石壁上触目惊心的深深剑痕林立,石屑灰尘弥漫……无名老道像发疯一般,不管不顾一路猛攻,本来就不甚宽大的密室陡然间乱作一团,彼此之间不能相顾。
无名老道肆意纵横的剑法,不像在取人性命,更像在炫技一般挥洒着自己惊世骇俗的剑术……从五毒神教圣姑蓉蓉、蓝染、花生等人脸上吃惊骇然的表情便可知晓,这几人眼中邋遢落寞的糟老头子,竟然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两位“毒人”生生受了无名老道凌厉剑意,纹丝不动,坚若磐石;“毒人”之后的大祭司冷静异常,并未有半点吃惊,更像在欣赏着无名老道的表演一般,隐隐间产生出许多的赞许之意,但更多的在等待,等待一个时机,等待着一个无名老道能够停下来的时机。
逍遥游 一百二十二、剑气·破洞(下)
一个声音突然传到了逍遥的耳中,“趁此刻先去救人……”逍遥心中一怔,随即豁然开朗,再看华如嫣,似乎华如嫣并未曾听到那个声音,逍遥心中当下已然明白,那声音无名老道以内力传声入耳,逍遥心中不禁叹道“好个老道长,看似被激怒失去理智,实乃将计就计,真老江湖,粗中有细……”
无名老道,武当掌门,一柄古剑,数十年前打遍天下无敌手,而后经历某些变故,沉寂江湖,鲜有音讯;数十年后,落寞老头,不见古剑,于神秘五毒神教隐秘密室内,并指作剑诀,剑气凌厉纵横,剑法已然增进到另外一层境界。
逍遥会意,陡然间出掌,用尽内力于双掌,击在厚重的密室石壁之上;石壁已受无名老道肆意剑气纵横交错,再受逍遥内力十足的双掌,轰然间逍遥双掌轰开半人多高的大洞,厚重石块落地,发出砰然之声,本不宽大的密室内充满的烟尘灌入犹如打开一口天窗的另一房室,仿若一条缓慢的游龙。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好几个人都在咳嗽。
耳畔已经没有了无名老道凌厉剑气纵横过后呼啸之声,只听到一个老头子沉重的喘息之声,烟尘渐渐散去,疲惫不堪的无名老道的脸庞逐渐清晰。
“好剑法,好剑法……真惊世骇俗的好剑法……”大祭司阴冷的语气如同以往,“只,你已强弩之末。可惜……可惜……咳咳……”大祭司竟也免不住咳嗽两声。
“哈哈……哈哈……”无名老道喘着粗气,并指作剑诀的右手早已松散,微微颤抖的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往嘴里灌下烈酒想要压压喘着的粗气,以及颤抖的内息,“可惜……可惜你连一招都没有还……”
顷刻间,大祭司身前的两位“毒人”轰然倒塌,宛若被震碎的小山,断裂成为好些石块,再也拼不回去了。
“么……因为我没有必要去还招,连还一招都没有必要,你自己就会自己倒下……”大祭司淡淡的着,看着眼前适才还那般猖狂的无名老道缓缓跪倒在地,喘着粗气,像对他俯首称臣一般,“也许,这你这一生最后一次使出这剑法了。”
“可,你败了……”无名老道从未觉得如此疲惫,不甘心的跪倒在地却也没有丝毫力气在站立起来,无名老道嘴里依旧吐出那几个字,“你败了,因为你……你连一招也没有还……”
空洞寂寞的眼神之中,竟也泛起些许的光彩,只手遮天的五毒神教大祭司竟也觉得此刻的嘴唇有些沉重,听着无名老道嘴里吐出的那几个字,大祭司唯有点头以对,随后又摇摇头,淡淡一笑。
无名老道看到了大祭司先点头,后摇头,再一笑,也淡淡一笑。两人不再对视,无名老道缓缓低下了头,喘着粗气。
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两位高手间的比试,就在一动一静,一静一动之中,从开始之刻,便已到结束之时,谁胜谁负,除了他们二人,谁又知晓呢?
“啊……”华如嫣眼泪已从眼眶涌出。
尘埃落定,从豁然开朗的半人高的石洞看过去,在石室的两个方位,两个人分被四条铁链束缚着双手双脚,身形憔悴,乱发遮住面容,一时不辨身份。
逍遥使了个眼色,花生会意,与华如嫣穿过那半人高的洞口,到了另一间石室。五毒神教蓉蓉不甘示弱,也急忙穿过洞口,到了另一间石室。
逍遥脚下踏出“逍遥游”步法,瞬间便到了无名老道身侧,扶着无名老道的片刻,一股绵延内力便已输入无名老道体内,帮助无名老道疗伤。
无名老道渐渐感到好些,抬眼看见逍遥,向逍遥摇摇头,示意小要不要再给他输送内力。
蓝染缓缓走近大祭司身旁,一双会话的大眼睛满关心,柔声道,“大祭司爷爷,你还好吗?”
大祭司缓缓应道,“还好。”
“噢。”蓝染不知道从哪里鼓起来的勇气,继续道:“大祭司,你能把解药赐给我们青之一族么?”
大祭司眼神之中闪烁过几丝莫名光彩,片刻之后,缓缓取出一枚药丸,递给蓝染,缓声道:“蓝染丫头,服下它……”
“嗯。”蓝染听话的将药丸服下。
大祭司怜惜的抚摸着蓝染头顶的头发,缓声道:“蓝染丫头,你已经服下了三尸虫的解药。”
“谢谢大祭司爷爷……”蓝染并没有太多自己得到解药服下解药后欣喜,继而道:“还请大祭司爷爷赐给我青之一族其他人解药……”
大祭司摇摇头,收回抚摸蓝染头发的枯瘦的手,缓缓道:“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随即,大祭司不想再多什么,缓缓闭上了沉沉双眼。
蓝染知道,以大祭司的习惯,若他闭上了眼睛便要休息,谁人也不能再打扰到他,虽有不情愿,不知道大祭司口中所的“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什么意思,不知道大祭司爷爷为什么至此给自己解药,蓝染也不得不低头致礼,缓步退后。
华如嫣冲到一人身旁,急忙用手拨开遮住那人面容的乱发,那人不别人,正自己朝思暮想的爹爹华羽,华如嫣喜极而泣,抱着华羽一阵流泪,嘴里却欢喜笑声。
花生去看另一个人,那人不别人,乃苏苏。细看之下,只见苏苏的容貌与那此刻就站在旁边的五毒神教圣姑蓉蓉当真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一般,只此刻的苏苏显得憔悴,而一旁站立的蓉蓉就显得容光焕发。
“女儿……你吧……”华羽憔悴的声音气若游丝,“爹爹就知道,我的乖女儿一定会来找我的……”
“嗯……”华如嫣早已泪如雨下,伏在父亲华羽肩头泣不成声,此刻却华羽华如嫣安慰着华如嫣,“不哭,不哭,乖女儿不哭,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逍遥扶着无名老道穿过石壁上的大洞,来看这边石室的情况,五毒神教圣姑蓉蓉眼看大祭司闭目养神,不打算再出手;自己眼下要对付逍遥,还有刚才那般猖狂的无名老道,还有华如嫣、花生,胜算太小,但又不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么把人就走,特别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自己的孪生姐姐、自己最恨的那个人救走,便守在洞口处,心中怒火中烧,背对着闭目养神的大祭司叫道:“我早就过,杀了他们两个多省事的,你却要留着他两个性命!”
蓉蓉在怨恨大祭司,在这个地方,在五毒神教内,还没有人敢这么跟大祭司话。
“蓉蓉,休得无礼!”只听得奄奄一息的苏苏竟然发出一声呵斥,但声音在颤抖,旁人都听得出来苏苏对于自己孪生姐妹蓉蓉的担心……只蓉蓉自己听不出来,她已被某种东西蒙蔽了双耳。只,蓉蓉被某种东西蒙蔽的,何止双耳……
“哼……我的好姐姐,你知道我最恨你的什么吗?”蓉蓉冷笑道:“就你这自以为的这一点!就你所做的你以为都为我好这一点!”
“让他们走吧……”大祭司缓缓开口,声音虽轻,但充满不容抗拒的威严,“蓝染丫头,你送他们出去,你也随他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圣姑蓉蓉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再出声话,极为不情愿的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扔在地上。
花生对着蓉蓉一个嘲笑般的笑脸,继而笑道:“谢了……”随即,花生捡了钥匙,去打开了锁住华羽与苏苏的锁链。
华如嫣扶着华羽,蓝染扶着苏苏,花生从逍遥手上接过无名老道扶着无名老道,逍遥一人提防着途中可能突然反悔的五毒神教教徒,保护着众人离开这五毒神教的密室,离开五毒神教大殿,离开这充满邪气的五毒神教。
密室内,一片沉寂,五毒神教大祭司闭目养神在一间石室,五毒神教圣姑蓉蓉呆站在另一间石室,两间石室一壁相隔,两间石室相隔的石壁上有一个半人高的大洞相通,还未平息的尘埃仍在飘散。
“我知道,有一天,你会杀了我的……”蓉蓉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出了一句奇怪的话。
“咳咳……咳咳……”大祭司只有咳嗽,刺心一般的咳嗽。
一老一少,又一阵的沉寂。
“他们两个已经服下了‘三尸虫’之毒,没有几日,他们自然会自己回来的……”大祭司终究缓缓开口道:“傻丫头,你永远只想着你自己……你知道吗,这就你和你姐姐最大的区别……”
圣姑蓉蓉倔强的崛起嘴角,心中所想所念,怕永远不会出口了,唯有沉默以对。
一少一老,又一阵的沉寂,在这冷漠的石洞之中,破洞相隔。
逍遥游 一百二十三、族灭·复原(上)
“老伙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老伙计,你一路驮着我,真辛苦了……”伸手去摸老毛驴老伙计,昏迷的无名老道却还记得抚摸他的老伙计的感觉,“怎么感觉和以往……和以往不一样,没有以往舒服呢?”昏迷的无名老道喃喃自语,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老毛驴老家伙在进入五毒神教之前就被他放生了,迷迷糊糊之中以为驮着自己的自己的那头老毛驴,只奇怪的这头老毛驴现在这么的瘦,骑上之后也不那么舒服了,“老家伙,好些日子不见,你……瘦了……”无名老道一手摸着自己的“老毛驴老家伙”,迷糊之中也有怜惜之情,“吃饭的时候我给你找好吃的,好好喂喂你,辛苦你了,老伙计……”
“哼……这老道看起来瘦弱的很,没有想到背上却死沉死沉的……死沉死沉也就罢了,竟然把我还当成了他的那头老毛驴了……算了,算了,我就先忍着,让他老道受了这份情,等他醒来了,看那糟老道德剑法却厉害的很,就让让教我剑法,看在我一路背着他的份上,看他好意思不教我……”背着昏迷的无名老道的花生心中暗自生着闷气,心中打着小算盘,走在逍遥、蓝染、苏苏、华羽、华如嫣之后,越走越累,越累越跟上不前面的人,花生索性一屁股就地而坐,让无名老道睡到在地上,花生两腿一蹬,喘着粗气,叫道:“累死了,累死了,不走了……”
七八步之遥,逍遥在前,华如嫣扶着华羽、蓝染扶着苏苏一路缓行,听到花生的叫嚷之声,一行赶路的疲惫之感稍稍减退,被花生逗得心头宛然一笑。
逍遥见状,心中也知道大家一行赶路也累了,只好开口道:“好吧,大家都走累了,那就歇歇吧……”
“喂,懒虫,这刚歇过没多久又要歇……”华如嫣扶着父亲华羽坐下歇息,嘴中嗔怪着花生:“这才走了多久,就又要歇息,还不如我们几个女流之辈,你还不男人了?”
“就……”蓝染扶着虚弱的苏苏坐好,撅起嘴巴,一双会话的大眼睛之中满对花生的不满,开口道:“你这么个走法,要走多久才能到呀?”
昏迷之中的无名老道伸手一只手,在花生的背上一拍,迷糊中道:“老伙计,辛苦你了,你去吃草吧……去吃草填填肚子,看你瘦的……看你瘦的驮着我都不舒服了……”
昏迷的无名老道的话逗笑了大家,几人心中隐隐觉得,不知道这无名老道到底真的昏迷,还在假装昏迷……
“唉……”花生里外不人,唯有两手一摊,垂头丧气,自顾喘气。
逍遥、华如嫣、华羽、蓝染、苏苏、花生、无名老道一行人离开五毒神教密室、离开五毒神教大殿、离开五毒神教,一路上自有五毒神教大祭司下命,五毒神教没有人阻难,蓝染带路,引着众人走过了荒无人烟的苗疆沼泽,有苏苏指点避开了沿途的五毒毒虫,暂且去往蓝染的青苗一族寨子,替苏苏和华羽养伤,再作打算。
逐渐远离五毒神教的势力范围,几人都觉得像逐步远离了某个让人窒息的黑暗中心,心情也逐渐开朗起来,一路上也多了些互相之间的打趣,而花生不幸沦为了其他人合伙打趣的对象。
被他们几个人打趣,花生自然不服,花生心中暗自嘀咕,“你们几个不就仗着自己武功比我好,欺负我么,等我有朝一日练好了武功,看你们谁还敢取笑我……哼……”
前几日担心五毒教的追来,所以走得快些,后几日不见有追兵,念及华羽与苏苏伤害、身体虚弱,所以走得慢些;途中华羽指点华如嫣顺路采些有用的草药来,给自己和苏苏疗伤。
不几日,终于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山谷入口处,走到了蓝染的寨子,苗之青苗一族所在的寨子。
幽幽山谷,曲径通幽,窄窄天空,险峻山崖——此处还那般的安宁,只,似乎少了些什么。
一行人由蓝染带路,穿过山谷,走过复杂曲折小巷,却不见凭险而建的寨子,只有地上大火燃尽后的灰烬,“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行人心中各个疑问,蓝染心中更焦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爹爹呢?族人呢?”
蓝染脚下加快,小跑向前,曲折转弯后,更多的的灰烬——整个青苗一组的苗寨,不知何时竟被付之一炬,如今只剩下满目疮痍的大地,无数正在被风吹散的灰烬。
空气中浓烈的死尸的气味,眼前的一幕已然让人想要吐,蓝染眼眶之中噙满泪水,瞬时晕厥倒地,逍遥赶在蓝染摔倒在地之前,将晕厥的蓝染瘦小的身子揽入怀中……
眼前的场景不忍直视……整个寨子竟被付之一炬,烧得只剩下灰烬,而整个个宅子里的青苗族人,百十口人家,尽被残杀,身首异处,尸体堆积整齐,仿似一座祭坛——蓝染见到触目惊心的一幕,晕厥过去,苏苏、华如嫣、花生、华羽、逍遥见了这幅人间地狱图,心皆骇然,心生惶恐,苏苏、华如嫣眼中也早已噙满泪水,几人都不忍再看……
逍遥怀中晕厥过去的蓝染,虽然晕厥,但两行清泪似两道清泉涌出,逍遥几个人见了,着实心中可怜。
“看这情形,不一般江湖人士所为,怕军队所为……”见惯世事沧桑的无名老道也被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骇然,垂目不忍再看。
“啊……啊……”几只飞禽大鸟寻到了这处,落在尸体堆上,啄食着腐肉。一旁,几具这几日已被这些贪婪的飞禽大鸟啄食过的死尸……
“滚!滚!”花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捡起地上的石子,扔向那些啄食人肉的飞禽大鸟,想要赶走它们,那些飞禽大鸟上下沸腾,贪婪的不忍离去。
整个寨子被屠杀,怪不得之前五毒神教大祭司对蓝染,“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原来大祭司早已经知晓了青苗一族会被灭族的消息了。
“该死的汉人!简直都不人,都畜生!”苏苏心生忿恨,眼中充满仇恨与杀机。
华羽、华如嫣、花生、逍遥、无名老道都汉人,只此情此景下,听到苏苏这般咒骂汉人,却也没有一人去反驳一句,唯有默默无言。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华如嫣轻声着。
“他们我苗族最勇敢的族人,我苗人家园受到恶鬼‘枷嘎’、‘枷狞’的破坏,我苗人恶鬼‘枷嘎’、‘枷狞’的杀害,死后也我苗族最勇敢的魂灵,他们的身体不容侮辱……就让他们归于自然,融于这片生我养我的大地吧……”苏苏悲痛之中带着愤怒,将残杀同胞的明朝军队比作苗疆最恶毒的“枷嘎”、“枷狞”。
无名老道、华羽两位前辈都点点头,受伤的无名老道、华羽、苏苏三人靠在谷内,逍遥将怀中晕厥的蓝染轻轻放到苏苏怀里,让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躺在苏苏的怀中,随后,逍遥、花生两人动手,捡拾来许多的柴火,堆放在尸体堆周围……
无名老道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深深叹了口气,靠着山谷喝了一口酒,奇怪的好像无名老道酒葫芦中的酒一直都有;华羽捋捋胡子,还有虚弱的身子靠在山谷,旁边女儿华如嫣乖巧的靠在父亲的怀里,十分安静,“可以给我一口酒喝吗?”华羽向无名老道要酒喝,无名老道淡淡一笑,把酒葫芦扔给了华羽,缓缓道:“我的酒,很糟,很难喝……”华羽对着无名老道淡淡一笑,喝了一口那很糟很难喝的酒,果然被呛到了,咳嗽不已……
晕厥的蓝染不再流泪,躺在苏苏的怀里睡着了,像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她本来就还一个孩子,苏苏伸手拭去了蓝染脸上的泪痕,不知道蓝染此刻会做着什么样的梦;苏苏叹了一口气,最近经历的事情,让她深感疲惫,怎么一下子,这个世界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呢?看着不远处那个还俗没多久,脑袋上长了短短头发的年轻人,还有那个年轻人收的那个可笑的徒弟,此刻两人正在盘腿打坐,有模有样的念经,苏苏不懂中原佛家的这些,不懂从中原佛家还俗的逍遥这么做的意义什么,但苏苏能懂逍遥那么做,自然用心好的……“汉人正可恶,畜生不如!汉人杀我一个同胞,我就杀他两个报仇!可,眼前的这几个人也汉人,我从他们几个人身上感受不到那种仇恨,反而种亲切……原来汉人里面也有好人么?”苏苏一时心念,随着夜幕逐渐浓厚……
苏苏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短笛,一曲苗曲悠然而起,凄凉哀伤,哽哽咽咽,断断续续,一步一喘气五步一回头,闻者着实神伤。
逍遥游 一百二十四、族灭·复原(下)
《战国策·魏策》云:“昔者三苗之居,左彭蠡之波,右洞庭之水,文山在其南,衡山在其北。”在长年与炎黄尧舜禹各部落的争战中,多次战败,逐渐从其生息之地黄河下游与长江中下游被迫南迁,陆续定居于西南荒凉的崇山峻岭,史称“南蛮”,其中居住在湘鄂川黔地区的一部分,在汉唐被称为“武陵蛮”或“五溪蛮”。湘西苗族流传的史诗《休巴休玛》,记录了苗族先民不断迁徙的历史。当他们还定居在“占楚占菩”(楚国江汉江淮流域)的年代,“繁衍如鱼如虾,收获堆积如山;人数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坚;生活越来越好,树屋盖瓦砌砖;女的戴银戴金,男的穿绸穿缎;牛马满坡满岭,猪羊满栏满圈”。后来遭到恶鬼“枷嘎”“枷狞”的破坏,被迫离开富饶的平原,迁往“高戎霸凑”(武陵山区边缘地带),在泸溪峒重新建设新的家园,“男的又来立家立业,女的又来积麻纺线”,“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炊烟绕过九十九岭,歌声响彻万里长天”,不料恶鬼追赶而来,“祸害遍及九十九岭,世上人间住不成家”。苗族七宗七房反抗失败,只得像“河里的鱼逆水而上”,从大河边被赶到小河边,从小河边被赶到小溪边。一次又一次的创业,带来的一次又一次向更贫瘠的地区迁徙……苗族的先人当年如何扶老携幼,恋恋不舍告别昔日的家园,一步步深入猛兽出入无常林深不见天日的湘西腹地的。苗人爱唱山歌,但即使在今天的一些十分欢愉的场合,苗歌出口仍然会让人听来凄凉哀伤,那些哽哽咽咽断断续续的曲调,绝无半点娱人娱己的意思,反倒露出一步一喘气五步一回头的印迹,也许这些苗歌诞生的环境,正苗家先人艰难险阻前途莫测的旅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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