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情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阮止
既入佛门,那便断了尘世情缘。
可是,为一人而入佛门,如何去断呢,似乎一切没了存在的意义,即便是断了又能如何
浮生回了冰凌泽,但路上她遇见一群不速之客,浮屠的人。
她将气息收敛,幻化成别的样子,而后在远处窥视。
她听见了许多事情,听说浮屠宫主天灵子实力强悍,天帝都不敢有所动作。后来,天帝大肆将世家打压,梅山似乎也在此列。
但是梅山不是其他的世家,他们的底蕴强大,不是一下打压就可以将叫它一蹶不振的。
对于梅疏梦,浮生不是很担心,梅疏梦的能力就算是其他势力的家主也比不上,更何况,她的实力也强的没话说。
这些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青霄局势复杂,一个不小心就会捅大篓子,天帝也只是找小势力来杀鸡儆猴而已。
但是有一件事情她倒是觉得奇怪,天帝忽然对下界很是担心似的,将天官都派了下去历劫了。
她不由得奇怪,但是想不到哪里奇怪。
偷偷离开了以后,她才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她还是不死心,想要去聚星台看看。
她不信,那般强大的一个人,就这般陨落了,她不信,也不敢信。
她在聚星台立了许久,那颗星星一直很亮,可是,没有气息,冰冷的要命。
她抬头,眼睛里落下了漫天星光,却没有一颗是落在她的心里的。
她忽然红了眼眶,觉得难受,揪着胸口的衣服蹲下来,姿态脆弱的叫人心疼。
“九华,你快回来吧,我一个人真的好难受。”她哽咽着低声说道。
声音破碎在夜风里,却没有人回答。
她一直知晓,离别是注定的,可还是觉得接受不了,九华一直那么好,可是他离开的时候,自己都没看上一眼。
如果他真的不在了,她一想就难受的呼吸不了,觉得比当时浮屠的事情还要叫她难受,难受一百倍还不止。
第二百六十章 溺水
她在聚星台坐了许久,看尽了星辰闪烁,忽然觉得心中安宁,这种安宁是这九百年来她久违的安宁。
九百年前直到今天,她没有一天是睡好的,每次夜里惊起,一身冷汗,赤脚走出竹楼,看见孤冷的月,又一次觉得自己心里难受。
一夜又一夜,一次又一次,辗转难眠,就算是睡着了,过不了多久又从噩梦里惊起。
她在这里忽然感觉到宁静,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宁静。
她在聚星池水躺下,浮在一池星光的池水上,蓝色衣裙和着墨色黑发,在点点星光的池水熠熠生辉。
她闭着眼睛,衣裙在池水里散了一圈,没得几乎叫人心醉。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指尖划过池水,溅点涟漪,将一池星光打碎,和着水流叫人觉得安宁而平静。
她忽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戾气入体,见了谁都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也幸亏他没有多想,没发飙对她做什么事情,但是她还是将自己伤到了。
那一夜,东风寥寥,月华如练,翻飞的银屑落满了清冷大殿,窜进鼻尖的是冷冷月华,暗暗清香,那夜幕分外清冷,却在那清香顺风而来的那一刻,不知润谁的眼,温暖了谁的心。
她记得,他的眼睛似乎浸满了星光,叫人看上一眼似乎看见了这世间万千星辰,惊艳到极致。
他的衣角在夜风里飞扬,银线缠绕的南山烟云忽明忽灭,笼罩在他周身,如同在莲台高不可攀的神。
本身,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但是,那个时候虽然觉得惊艳,但觉得哪里少了些东西,他尊贵,高原,似乎一座玉像,可是,完美之中有着不完美,她觉得说不出来,却能感觉的到。
似乎是睡着了,亦或是醒着,她觉得自己的神识轻飘飘的,似乎要飞出去,她躺在池水上,天地相连,星光璀璨。
似乎还是睡着了,梦里的场景很奇怪,一会儿是漫天鲜血,一会儿是战场金戈,一切都很乱,她似乎是站在高处,风将她秀丽长发扬起,遮住了一只眼睛。
她只是看见自己墨色的发在飞扬,空气中满是血腥的气息,她神色旷远,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但场景一转,她立于一座大殿之前,长长的白色裙摆拖了一地,远处跪满了人,她看不清是谁。
她只感觉到他们气息强大,每一个实力几乎都超过神将,她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何这么多人跪在下面。
场景一换,又是那般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漆黑的大殿燃着红色火光,她看见自己的手指浸在一摊血里,触目惊心。
即便她不抬头,但还是可以想象到周围的环境,她的脚踝和手腕上钉着一枚指甲盖大的钉子,几乎将她的手腕和脚踝钉穿了。
她微微抬手,那钉子上还带着很长的锁链,她的白衣几乎被血浸透了。
“这里,是哪儿”她喘息着要起身,但是那钉子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游动,将她的力气和力量都带走了。
她微微抬头,沾了血的眼睫毛有些模糊,上空悬着一个红色的珠子,而自己的血也聚到那个珠子里了。
狂风肆虐,她伸手将眼睛一挡,等她将袖子放下来的时候,眼前又是一个另外的场景。
两军对战,她似乎是在远处站着,站的极高,而对面,一个身影忽然出现,他一出现,周围的气息忽然狂躁了起来。
她放眼看去,他身姿挺拔,水墨色的衣袍在空中飞扬,他的同色发带肆意飞舞,深邃的眼睛如同旋涡尊贵狂野。
他一出现,连一丝气息都开始慢慢收敛,呼吸都开始放缓了。
浮生只觉得心脏猛然一跳,砰砰的震的她耳朵疼。
那人放眼而来,狂野霸气的眼神似乎要将人吞噬。
“啊。”她忽然惊呼一声,“咕嘟咕嘟。”浮生忽然睁眼,身子向下一沉,她感觉到身子朝低下落了下去。
“咕嘟咕嘟,”她向上一跃,蓝色衣裙和着墨色发丝,水珠从她身上甩了出来。细碎的星光在她头顶脚下聚集,她大袖飘飘,风姿绰约。
半饷,她才吐了口气,而后缓缓抬头抬头,身子向上浮了浮,“怎么回事儿刚才的感觉好真实。”
几乎真实到叫她觉得有些诡异的熟悉感,可是她确实没有这么的经历。
夜风将她吹的猎猎,她悬在半空,神色满是奇异,那种感觉就像是窒息般的绝望,叫她有些后怕。
她落在池畔,发丝还有些微湿,她拍拍胸口,努力将那股郁气吐出去,然后蹲在地上看星星。
她一直知道的,这里的奇异不是可以随便来揣度的,既然不能,那她还是先回去吧。
她转身,向那个地方而去,那是殒神之地,传说中神魔大战的第二个战场,她要去找的就是引魂幡。
可以将魂魄引来的东西,她手中虽然有浮世的魂魄,但是太少了,她要在九霄之中寻找,难度之大几乎不必多说。
她需要一个法器,将浮世的气息无限制的放大,那个时候,她才可以寻着蛛丝马迹去将他的残魂找到,虽然很麻烦,但她却有这个耐心,毕竟,她的时间很多,可以慢慢来。
传说中,殒神之地,是青霄最为神秘的存在,就算是神尊可能也没有见过那个地方的全貌。
上古神魔大战,无数神灵陨落,他们化在那个地方,残志影响之下,那个地方的变化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揣度得了。
她一路前行,朝那里走去,每一次去她都是将必死的决心下定了,可能虽然还有执念,但是悲伤和绝望更加深重。
三日后,她所在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一路走来,都是笼罩着朦胧雾气的山林。
她虽然想要看看,但是太远了,一个奇特的力量将她压了下来,他也没有办法御风而去。
在越接近那里,气息和威压就越重,远处的高山笼罩着几乎化为实质的黑气。
神秘,强大,这是给她的第一感觉。
但是那气息虽然恐怖,但是该做的她还是毫不含糊,将碎星拿出来,她往里面走。
黑气几乎一瞬间将她的身形淹没了,她在雾气中行走,虽然有些难受,但可以忍受。
她蓝色衣裙几乎是蓝黑色了,但是她的眼睛依旧冰冷,看着附近的环境几乎毫无波澜。
而远处看去,那座山峰依旧是朦胧的雾气,仙气飘飘,但诡异至极。
她的碎星闪着细细的光芒,一划之间,那雾气似乎被穿透了一般的散开,她走了过去,那雾气慢慢靠拢。
第二百六十一章 温暖
那天浮生走了以后,莫海棠和无殇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奇怪,但是再奇怪,日子还得过下去。
莫海棠仍旧帮他渡魂,相比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她现在几乎是手脚麻利,要拿引魂香也不会搞错。
她在彼岸唱着渡魂曲,一个鬼族皇室,居然活成了这个样子,想来也是有些奇特的。
她在彼岸弱水的淡淡血色里忆起往昔,水迹涟涟里,忽然倒映出她白皙的容颜。
她当然一直知道,无殇对她没有什么特殊感情,可是这么多年的陪伴,他总归有一丝动容。
那夜,她在采摘一株灵草的时候受到了攻击,几乎是一瞬间,她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但是,她一直都不是个善茬。
危险之际,她身上的皇族血脉忽然开始燃烧,身上的强大气息将那守护兽直接炸成了粉末。
她发丝在狂躁的力量中飞舞,红裙猎猎,将她的经脉几乎撑裂了。
但是她一瞬间爆发,体内的力量横冲直撞,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快速将力量安定下来。
她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但一只带着茧子的白皙手指搭在她肩膀的时候,她瞬间不怕了。
安宁,信任,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无殇总是下意识的将防备降低了,不由她的控制。
但还好,无殇不会伤害她,所以这样的防备有没有并不重要。
她本来性格多疑且肆意张狂,想要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叫人反驳和阻拦的,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无殇这样温润的眸子里没办法将自己的残忍露出来。
果然是一山要比一山高,她是被压迫的那一个。
虽然谈不上压迫,但这种感觉她总归不喜欢,但却硬气不起来。
无殇没有管她的出神,只是手一抖,灵气四溢,将她的力量强行导回正轨。
体内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错乱的气息一一拨乱反正。
慢慢的,她苍白的脸恢复正常,无殇在她身后静静站立,将她的经脉修复。
半饷,他拿开手,莫海棠猛然起身,身上忽然一痛,那种疼是从四肢百骸来的,细细碎碎到处都有,疼的要命。
她额头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倒了下去,她是公主,从小到大虽然性情暴戾,但是却没有怎么受伤,而且是这样的伤。
一时之间,她有些站立不稳。
身后忽然出现一只有力的臂膀,无殇虽然看着皎皎翩公子,但是身上的力气很大,他手一伸,立马将她拉住。
那一瞬间,他身上如同清莲般的香气染了香的味道,带着淡淡禅意,她忽然心中一跳,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动心只是在一瞬间,或许那一瞬间她动心了,或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有所不同,谁说的清。
当她真正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抽身了。
她痛苦,她无奈,她甚至觉得自私,可是,爱了就是爱了,谁能说对错,谁能说不能。
无殇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他从来只有一个人才能轻易波动他的心弦。叫那看似平静的容颜瞬间被打破。
她在连绵的开满曼殊沙华的山坡看日出,那个人跪坐在若水边渡魂,她忽然觉得此刻的安宁无可更换,她喜欢的是这样的等待。
因为没有了等待就没有了他的存在,亦没有了她的幻想。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妄想了,她因为他的爱而动容,却因为这爱将自己束缚,毫无归宿的守候并没有意义,但总归她不甘心就这样擦肩而过。
于是,时间将她的妄想搁浅,一如昨日。
她知道的,无殇执拗,甚至有些偏执,可是就是这样的偏执将她打动了,于是也想着得到。
她知道,浮生走的时候为什么那样和她说,不就是因为心中愧疚吗
有时候她恨浮生,因为那样的承诺将无殇捆住,生了执念,将自己的决定毫无怨言的走下去。
这么多年,他受了多少苦,她从来不知道,那个温润如玉,世无双的翩翩佳公子从身份高贵的世子变成苦行僧。
这样的落差,不是谁能受得了的。
他的记忆里,最关于浮生的记忆清晰,一点一滴,一言一语都记得牢牢的,一丝不忘,仿佛忘了就彻底失去了。
可是,从一开始,她选择入佛门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连追逐的机会都没有,这样决绝,这样残忍。
他斩断了自己追逐她的可能,也斩断了别人追逐自己的可能,那般叫人难受。
她有时候不可遏制的开始恨她,恨她的迟钝,恨她的坠落,恨她的忽然出现,打破她本来宁静的生活。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她,他们也不会相遇,她还是做自己的贵鬼族公主,将杀戮和血腥染上眼角,她不会遇见这个人,不会有那般平静安和的感受。
也不会尝尽所有暗恋的苦楚,苦苦安放的无声告白。
忽然觉得释然,有忽然觉得痛恨,她这般长久的折磨自己,却连一丝感情都不敢透露。
她怕自己露出来了,他就不愿意自己陪着他了。
这么多年,她熟悉的引魂香,她熟悉的木鱼声,她熟悉的面容永远沉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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