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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情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阮止

    灼夭捂住嘴,眼里夺眶而出:“清欢她,我没能保住她。”她手指都在颤抖,因为那个总是笑容满面的女子终于被囚了,做了一只不能飞的金丝雀。

    众人怨声载道,对她的不满已经渐渐浓了起来,后来的后来,书香阁也出现了嫌隙,众人不满灼夭的做法,是以走的走,散的散,只有寥寥几人还留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看着她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去,只剩自己。

    那种看着自己最亲的人又一次离开,一个接一个的死亡,那种感觉,谁也不能体会。

    浮生算是明白了,灼夭的苍老其实大部分原因是思虑过重导致的,她年纪并不是很大,但太过操劳,才会看着像是七十岁的人。

    浮生眉目低敛,她有些悲伤,无论是谁,总是会有私心的,真正的设身处地哪儿有那么容易。对于哪个人都是如此。

    灼夭道:“后来,就只剩我一个人了,这条街后来发生了血案,就荒废了,我也很少出去,那些熟悉的人现在一个也不在了,我一直都在等,我不知道在等什么,但看见你我想我知道了。”

    浮生道:“灼夭姐想说什么”

    她伸出满是皱纹的手,颤抖着擦了擦浮生的脸:“不要哭,你要活的快乐,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个样子,虽然你长得好,可是这样才危险。”

    “你要好好的。”灼夭道。

    浮生点头:“好,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灼夭笑了笑,而后道:“浮生,我忽然想他了。”

    她的声音苍老沙哑,却叫人一听就觉得难受。

    “我想告诉他,我也曾爱着他,只是没能说出来,我该下去和他说说。”她似乎失了活的信念,浮生一惊,赶忙道:“不,灼夭姐,你要好好活着,不许这么说。”

    她摇头:“不,我已经迟了很久了,他怕是等急了,一个人肯定很孤单的,要是他忘了我,有该怎么办”她这样说着,又哭了起来。

    浮生按住她,“灼夭姐,我不允许,你怎能轻生,这样叫我怎么面对众位姐姐。”

    灼夭道:“她们已经走了,见不见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浮生皱眉,想起从前那个大气艳丽的女子,她笑起来似乎连阳光都能比下去,她的容颜如朗朗空中明,她从来高傲,从来不羁,可是,这尘世却将她磨去棱角,成了如今这般老态龙钟的样子,眼睛里那样带着淡淡嘲讽和不屑的眼神成了沧桑和无奈。

    原来,宿命对谁都如此残忍。

    她道:“灼夭姐,就算是死了,也找不到他的,他可能早就投胎转世了,你找不到的。”

    灼夭道:“他既然爱我,就不会离开,我总能找着他,就算成了孤魂。”

    浮生忽然眼睛一酸,她泪珠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似乎一颗透明的珠子。

    她忽然觉得自己太过没用,没能阻止柳无殇入佛门,现在连这个人也阻止不了吗

    灼夭伸手擦擦她的脸:“别哭,你这样子,我看着难受。”

    浮生只是哭着摇头,灼夭道:“傻丫头,到底怎么了”

    浮生道:“我没能挡住他,他终于还是入了佛门,从今往后,与凡尘无关,我只是觉得,觉得难受。”她哭的隐忍,却看着那边脆弱。

    她从未看见她的神色会是这般,浮生看着很好相处,可是她妖娆冷艳,眼底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她以为,像这样的人怎么哭的这般伤心,原来只是未到伤心处。

    她道:“你何必自责,那是他的选择,你要阻拦只能叫他心中不耐,浮生,有些事情,总归是要自己做选择,你不能一个个管的了。”

    浮生道:“我晓得,可还是觉得不阻拦才最不甘。”

    灼夭忽然咳嗽起来,她咳得很用力,似乎连肺都要咳出来。她苍白的脸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满是褶皱的脸似乎都有些诡异的红润。

    浮生慌乱道:“灼夭姐,你怎么了”她伸手要给她渡灵力,却被她挡了下来。

    她捉着浮生的手指,颤抖着道:“别白费力气了,我扛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了。”

    浮生摇头:“不,不会的,你别这么说。”

    灼夭忽然咳了一声,转头突出一口血,浮生大惊失色:“怎么回事儿”

    灼夭按住她的手,摇头:“你应该知道了,我已是油灯枯尽,再难回天了。”

    浮生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她摇头:“不。”

    灼夭道:“留你一个人,可真是抱歉,但我还是得走。”

    浮生道:“不要,不要,你撑住,我救的了……。”

    “不,我活着本就是一种痛苦,我已经等了太久,以前是你们都需要我,但现在不需要了,我也该走了,他没在,我又何须……。”

    “不,姐姐,你别走,我已经失去很多人了,你怎么还能丢下我。”她哭着道。

    灼夭摸摸她的脸,嘴角的血迹触目惊心,她断断续续的道:“好好的……,我知道,……你这样的好姑娘一定有人疼,我……,可惜,我看不到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睹物思人
    浮生摇头,已经不知如何去说了,她生命气息在消失,是自己不能插手的,她是妖,救不了在天道里的凡人,天要谁死,谁就要死。

    她哭的眼睛都肿了,可怎么也止不住,她道“姐姐,不要。”她不知道想阻止什么,似乎是那从来残酷的命运,可是,她还是阻止不了。

    灼夭声音越来越小“傻丫头,遇见自己爱的人了,要抓住,……不要像我……。”她眼里的光慢慢消失了,从一点明亮的微光,直到连一丝光都沉了下去,再无声息。

    浮生一愣,而后忽然将脑袋埋在她身上,手指掐着被角,青筋暴起。

    “不……,呜呜,”她声音很小,压抑着自己的悲伤,她微微颤抖,皱紧的五官挤在一起,泪落了满脸,她俯在被子上,打湿了一大片。

    她哭的压抑,似乎连一丝哽咽也不愿露出来,可就是这样,才叫人心疼。

    “灼夭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没用了。”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的似乎在刮一片树叶。

    她从来想要拯救别人,又怕自己的做法会叫别人诟病,其实她很自私,不想让自己在意的人不快,所以没能做到想要的一切。

    她想起了柳无殇说过,那是他的选择,不要自己插手,那她不插手,可又自责要命,她一直在这样的情绪中沉浮,不知归期。

    她忽然笑了笑,而且笑出了声,侧面看她笑的很开心,可还是有泪滑落,“哈哈哈,”她抬头笑的似乎有些癫狂。可笑完以后,却又哭了起来,她笑的是自己的自私和偏执,她哭的是他们的坚持和固执。

    “你们,叫我怎么说”她捂住额角,那一瞬间,脆弱的叫人心疼。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灼夭,只觉得强烈的悲伤将她淹没,她是不想哭的,但眼泪一直掉个不停,很多时候,她清冷,她凉薄,她自私。

    可是,还是抛不了七情六欲,她忽然就明白了,不仅人世间有这痛苦,原来,别处也有。

    人人想做神仙,似乎是因为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可是,神仙却想做人,谁能说服得了谁

    她支着床边起身,觉得身子软的站不住,她踉跄着站直,觉得心中的酸涩又泛了上来。

    她在最脆弱,最无力的时候,就是在人间,她喜欢这里,那些人都很好,灼夭会和她说心里话,会对她说要保护好自己,她会在。

    可是,是她太自私了,没能阻止柳无殇,便也不想见她,以至于她们落到如此境地,树倒猢狲散。

    “是我的错,如果当初回来,就不会是这样了,对不起。”她神色疲惫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去,她靠着床边缓了缓,才道“灼夭姐,我会帮你找到他的,你一定要对他说出心里话,不要再错过了。”

    她一直觉得梅疏梦做着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她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那个妹妹,可是,她忘了,自己也成了这样的人。

    本身和她们毫无关系的事情,非得掺和一把,能不将自己变成这样吗

    她双手一挥,灵光闪现间,灼夭的身体忽然如沙一般的化开,浮生手一挥,将她的骨灰收起来。

    “灼夭姐,我带你去找她。”她喃喃说着,而后出了门。

    她看着破败不堪的书香阁,忽然觉得造化弄人,难道所有的盛极真的会是必衰吗她不信。

    她知道的,那个皇朝已经不复存在了,她在路上一打听,原来是太子元烈的弟弟元宏继承帝位,但现在也撑不了多久。

    她于是赶往郢都,因为皇陵她闯不进去,所有凡界的帝王,都是天上的星辰,神仙不能杀,也杀不了。

    她要入皇陵,将灼夭和他葬在一起,这样,他们来生见面的机会就会很大。

    想通了这个,她就打起精神来,赶往都城。

    翌日,入了城以后,她没有地方可去,是了,当初那些人在的时候,这里,还有她的一片容身之处,可现在,他们不在了,自己亦无处可去。

    她心中忽然一酸,觉得自己活的挺失败的。

    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去,她入了皇宫,听说,那位太子身陨以后,东宫便没有了往日繁盛。

    她潜了进去,但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她隐去身形,在殿里走来走去,但那些人看不见她,只是走了过去。

    很少有人提起曾经的人了,四十年过去,谁还记得那些事儿,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从前的杀戮血腥和他们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

    多年过去,这里的格局变了一些,她曾经听灼夭说过,元烈的住所叫做宇晨殿,她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

    只好在一处荒废的门前坐了下来,这里似乎没有人来,和前殿的庄严繁华截然不同。

    她四处看了看,转身一瞧,那破烂不堪的牌匾锈的斑斑点点,可依稀能够看见晨字。

    她眯着眼看了半天,然后确定了,进去看了看,荒草长了满院子,石桌也被杂草缠住,她进去一看,主房里破满了灰尘,虽然看着没有那么破败,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四处转着看看,她觉得这里有些奇特,虽然是元烈的主殿,但装饰的有些熟悉,有点儿像是她的风格。

    她忽然觉得,叫灼夭来看看,她便将一切都明白了,还需要受苦那么多年,折磨自己,还带着别人吗

    她在四处敲敲打打,看能不能找出一些东西,但什么也没有。

    叹了口气,她有些气馁的坐在地上,一手在桌旁一支,忽然她摸到一个东西,一个很光滑,但布满灰尘的东西,她不顾脏污,弯下腰去看,那是桌子角的一个支架,但突出来,看着很圆滑,但这东西不该这样的。

    她低着头捣鼓了一番,那桌子咯噔一下,边沿忽然开了,掉下一片尘土。

    浮生咳了咳,将手塞进去,那暗格很隐秘,她触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一张丝帛。

    小心的抽出来,她一看,是绣着流云纹的丝绸,看着像是个画轴。

    她小心翼翼的的展开,那画露出一个女子的如云鬓发,她忽然合了起来,而后闭了闭眼,半饷,她才颤抖着手将画展开,是灼夭的画像。

    她看着画中女子眉宇大气艳丽,眼角微微吊起,似乎睥睨的神色,她眼睛似乎在笑,每一处都鲜明的容颜,似乎正是当初年少轻狂的她。

    浮生看了看时间,武乾十七年,是她走后的第一年画的,但那一年,元烈正好死了。

    她抱着画像哭了一次又一次,喃喃道“灼夭姐,你该知道,他一直爱着你,你该知道,曾经也有人,也有人,在夜晚抚着这像,睹物思人。”



第二百章 葬
    她将灼夭的骨灰和元烈葬在一起了,她听说,元烈没有葬在皇陵,而是被葬在一座荒山上,她想过了,若将他们葬在一起,他不会怪自己将他的墓挖开的。

    她从郢都回来的时候,看见远处一道浓烟,看看方向,怎么觉得是书香阁,但那里已经荒废许久了,谁会在那里放火。

    但她总不放心,赶忙跑了过去,远远就看见一群人聚在外面,浓烟滚滚。

    她挤了进去,看见一群人在放火,书香阁已经被烧成一堆灰烬了。

    她只觉得脑袋一晕,那是她们有着美好记忆的地方,就,这么烧了

    她对旁边的人道“他们,为什么要烧了这里”

    那个人道“你不知道这里的地被一个大官买了,说是,说是要盖府邸,这里就只好先烧了。”

    浮生胡乱点头,没有听见他接下来说了什么,她只觉得一阵头晕,周围所有的声音她听不见,只是转身走了。

    那人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她听不见,只是挤出人群,将那大火留在身后。

    走出好远,她才一个激灵,那里什么也没有了,她自己也无处可去了。

    她捂着嘴,在一处街角蹲下来,“为什么”她即便是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还有以前的记忆在这个地方,可是,现在,连睹物思人也做不到了。

    这一夜,她坐在远处的房顶上,看着那焦黑的房子,眼中是叫人看不懂的神色,她似乎是在出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处,仿佛要看出一朵花来。

    夜色撩人,就连月色在这一刻也叫人觉得苍白无力。

    她眼角一滴泪滑落,哒的一声落在衣裙上,打湿了一片。

    那夜色深沉,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那沉沉夜色后的凉意。那玄色无尽的将人淹没,她觉得自己可能魔怔了。

    明明是个神仙,知道凡人会去哪儿,可还是忍不住要伤心。

    从前,觉得睹物思人很可笑,因为那些人过得可能比你好,可现在却觉得这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而此刻,一阵风忽然吹来,带着伏天盛树的淡然香气,被凉风吹散在空中。

    浮生发丝被吹起,她坐在房顶上,一动不动,眼睛没有焦距,一直在出神。

    而远处,有人踏月光而来,他姿态淡然,飘逸,清贵,宽衣大袍如烟似云,袍角绣满了仙山琼阁,白鹤玉莲,他一来,似乎连空中的气息都变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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