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行三国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庄不周
得到孙策的允许,张飞提矛上马,就在演武场上奔驰起来,丈八蛇矛在他手中飞舞,拦拿扎挡,左右击刺,寒光闪闪,杀气腾腾。张飞使得性起,纵马而过的一瞬间,大喝一声,以矛当刀,轻轻一挥,就将练飞用的木人桩砍为两断,砍击的威力丝毫不亚于千军破。
“好矛,好矛。”张飞欢喜得合不拢嘴,连下马都不舍得放开,抱在怀里,来到孙策面前。“多谢将军。”又向黄月英深施一礼。“多谢大匠。”
“高兴个甚!”关羽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武器再好,不能上阵,也和枯木无异。”
张飞乐呵呵地说道:“云长兄,我知道你是嫉妒我,我不怪你。换成你有这样的独门兵器,我也会嫉妒你的。不能上阵有什么不好,我才可以多得意几天,等上了阵,你立了功,也有了独门兵器,我就没机会得意了。”
关羽气得仰天不语。孙策却是大笑,对刘备说道:“你可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回到战场上来。”
刘备强颜欢笑。“谨遵将军吩咐。”
——
袁谭在两
第596章 虚虚实实
曹昂很意外。他虽然和刘表同在袁谭帐下听命,他的父亲曹操也和刘表相识多年,却谈不上什么交情。刘表是名士,名列八俊,又是著名的党人,又是宗室,血统高贵,绝不是曹家能高攀得起的。他愿意将女儿嫁给他怎么听,这都像是一个诱饵,难道袁谭有什么危险的任务要我去完成
可是看袁谭说得这么有把握,曹昂又不敢说不相信。他迅速考虑了一下。
“家父虽然不在兖州,家母却在身边,婚姻大事,须得父母之命,容我回禀家母后再答复使君。”
袁谭很满意。“久闻子修至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多谢使君。”
虽说亲事还没定,但曹昂应对得体让袁谭很受用。他和曹昂聊了很多,既像一个谆谆善诱的上官,又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兄长。得知曹家损失惨重,他还送了一些礼物给曹昂,让他回去安抚曹仁。
曹昂感激不尽。
两人正说得开心,有人来报,蒋干来了。
袁谭很奇怪。他和曹昂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子修,你猜猜,孙策派蒋干来又有什么诡计”
曹昂想了想。“应该是与使君交好,稳住豫州北境,好让孙坚从容攻击庐江、九江吧。”
“没错,我也这么想。”袁谭抚掌而笑。“不过这一次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就算蒋干像苏秦、张仪一样能言善辩,我也会让他无功而返。当然了,将计就计,骗骗他,还是可以的。”
“使君高明。”
袁谭大笑,命人将蒋干请了进来。蒋干上了堂,见曹昂在座,先笑了一声:“我就知道曹府君会在这里,果然没错。”
曹昂很惊讶。“你是来找我的”
“当然。”蒋干拱拱手。“顺便来看看使君。使君,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家将军已然康复,正厉兵秣马,准备再使君再战一场,分个胜负,不知使君能否应战。”
袁谭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静地笑了笑,只是笑得很勉强。“孙将军恢复得真快啊,真是让人羡慕。”
“还好,一是伤不算太重,二是有南阳本草堂研究的新药,就是上次送给将军的。”
袁谭一点印象也没有。蒋干见他一脸茫然,又说道:“辛佐治没和你说他说你们有好药,用不着我们的药,所以我就又收回去了。”
袁谭哭笑不得。蒋干这么一说,他有点印象了,辛毗好像提过这件事。他没心情关心这些细枝末节,他更关心的是孙策想和他再战一场是真是假。据他收到的消息,孙策的确留在平舆,他和辛毗的分析是孙策功劳太多,影响了孙坚的威信,父子之间有了矛盾,孙策这才主动让贤。蒋干却说他是想攻击兖州,再战一场,是真还是假
“刚刚大战一场,消耗钱粮无数,又想开战,你们有那么多钱粮吗”
蒋干掩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曹昂一眼。“不瞒使君说,原本的确没这么多钱粮,可是曹家太有钱了,特别是曹洪家,抄出几个亿来,再加上其他世家贡献,以及汝南郡各县仓库里的存粮,够用半年了。”
曹昂勃然大怒,长身而起,刚要喝骂,蒋干一步赶上前去,按住曹昂的肩膀。“府君稍安勿躁。这件事有些误会。”
“你们抄没我家,还有什么误会的”曹昂眼睛都红了,伸手就要拔刀。
“唉,你别急,你听我说,孙将军也是迫不得已。”
“他是堂堂的讨逆将军,谁还能强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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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章 送许劭(bobfyr打赏加更)
袁谭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为由,阻止了曹昂,设宴招待蒋干,又召辛毗、路粹等人来相陪。宾主相谈甚欢,但其间不乏试探和陷阱,蒋干胸有成竹,一一应对,谈笑风声。
趁着路粹、王彧等人与蒋干辩论、斗酒的时候,袁谭歪了歪身体,辛毗会意地靠了过来,端着酒杯,像是给袁谭敬酒,背对着蒋干。袁谭轻声说道:“我那从叔去世之前,将后事托付给孙策,据说有些条件,其中之一便是杀了曹孟德报仇,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当时张仲景也在场,听得清清楚楚。”
“说来听听。”
辛毗却露出一丝为难,顾左右而言他。袁谭眼珠一转,便猜到了几分,轻声笑道:“我那从叔要孙策杀的人中,不会还有家父吧”
辛毗苦笑道:“使君聪慧过人,一猜就中。”
“其实也很正常,并不难猜。”袁谭垂下眼皮,呷了一口酒。“除了这两件事,还有其他的条件吗”
“将军不妨再猜。”
袁谭眉梢轻挑,思索片刻,又道:“娶袁衡为妻”
辛毗挑起大拇指。“使君高明。”
“嘿嘿,这有什么难猜的,孙策接连纳了三个妾,却不肯娶妻,实在不合情理。冯方做过司隶校尉,他的女儿又是国色,做孙策正妻绰绰有余。我从妹袁权更是一个百里挑一的贤女子,居然肯屈身为妾,除了亡父遗命,我实在想不过其他的理由,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让冯方无话可说,让我从妹俯首听命。”
“是啊。孙策得此大恩,自然要尽心尽力,抄没曹家家产只是一个开始,他与盟主的冲突更无法化解,否则后将军旧部必然不能接受。使君,你任重而道远啊。”
袁谭一声叹息。“只可惜我有伤在身,要不然趁此良机进兵豫州,为君父解忧,岂不快哉。”
“此乃孙策的时运,不过无济于事,只是让他多活一时罢了。”辛毗凑近了些,低声说道:“我已经派人联络豫州诸家,只等孙策闹得不可收拾,再里应外合,一起击破之。眼下就让陈登和周昂多费些心思,将孙坚困在九江、庐江吧。”
袁谭拍拍辛毗的手。“佐治就是我的子房啊。运筹帷幄之内,决胜千里之外。”
——
许劭下了车,转身看着远处烟柳笼罩中的平舆城,鼻子泛酸,眼神黯然。
站在一旁的许混叹了一口气,劝道:“阿翁,行毋顾,别看了,走吧。”
许劭心情低落,没理许混的提本。他这不是简单的出行,而是要离开平舆,离开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家乡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张昭拒绝了兄长许虔的贡献,袁权拒绝了嫂嫂陈氏的厚礼,坚持按律处理,看起来许家还不至于倾家荡产,但许家再想在州牧府或者太守府任职却是千难万难了。失去了官职,又失去了在士林中的影响力,许家很难再翻身。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迟疑不决,我是许家的罪人。年逾不惑,我却做了一个糊涂之至的蠢事,毁掉了几代人的积累。走吧,就算不走,也无颜见家乡父老。没有了月旦评,不再是郡功曹,又有多少人还把我看在眼里呢。知道他出门的人不少,送行的却一个也没见着。
两行老泪夺眶而出,许劭垂下头,不让别人看见他的凄凉。他大步下了河岸,踩着踏板上了船,钻进船舱,哽咽着吩咐开船。船伕解开缆绳,用竹篙用力撑岸,船缓缓离开岸边,向澺水中央滑去。
“许子将,请留步。”岸上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呼。许劭听得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拉开窗牖一看,发现是陈到,不禁有些意外。他给长子许混使了个眼色。许混会意,钻出船舱,立在船头,大声说道:“陈都尉,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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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舍与得
许劭本来的确想骂孙策几句,话已经涌到了嘴边,一听孙策这句话,又把那些话生生咽了回去,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真要开骂,他还真未必骂得过孙策。之前几次交锋,吐血的可都是他,孙策连根汗毛都没损失。
孙策看着许劭的窘态,忍不住笑出声来,而且笑得非常得意,一点也不掩饰。许劭更加郁闷,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又跟着白一阵,握着酒杯的手关节发白,如果他有足够的力量,漆耳杯也许已经被他捏碎了。
可惜他没有。就像他以为自己能够指点天下一样,其实他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孙策挪了一下身体,改变坐姿,抱膝而坐。这个姿势有些无礼,但也更为放松。你可以理解成放肆,也可以理解成没把你当外人,当然也可以理解成他根本不在乎你怎么想。孙策此刻神态轻松,显然没有把许劭会怎么想考虑在内。他摇晃着身体,拈起一片干果,手指微微用力就将坚硬的果壳捏破,取出壳中的果仁,曲指一弹,正好落入张开的嘴中。许劭很反感他的轻佻,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力量和精准。
“我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许君说我什么好话。不过,我想你也不至于造谣诬蔑。”孙策慢条斯理的捏着干果,一边吃一边说。“你此去是往庐江还是豫章听说豫章太守华子鱼也是名士,如果他问起你,你打算怎么说我”
“将军也畏惧人言吗”许劭冷笑道。
“我不怕。不管你说我什么,我都不在乎。”孙策轻笑道:“庐江也罢,豫章也罢,迟早都会在我的掌握之中。你说了什么,也会落入我的耳中。我担心的是你所言不实,坏了名声,将来不好混。”
许劭心中暗凛,隐隐不安。孙策说得很自信,而且猜得也基本准确,他的确是想先去庐江,再去豫章。如果孙策真的有计划攻击豫章,那他的逃亡之路可能比预想的还要艰难。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的立锥之地,逃过了大江还不行,还要远窜岭南烟瘴之地
“将军未免太自信了。”
“我说的是事实。你不妨仔细的想一想,我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有你能说出一件,我就把你许家的家产全部还给你。”
许劭皱紧眉头,沉吟良久,额头沁出了一层汗珠,油光可鉴。他翻来覆去了想了好几遍,还真没发现孙策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轻佻,他粗暴,他不知礼数,他专横擅权,无视朝廷法度,但他的确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几次冲突,但孙策明明有强大的武力,却没有对他动过粗,和孙坚杀王睿、张咨完全不同。
“你看,没有吧既然如此,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无非说我读书少,为人粗鲁,这些也是事实,我也没想装高雅,君子坦荡荡,小人藏……不是,常戚戚嘛,对吧”
许劭无言以对,只能报以冷笑。
“行了,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虽然来送你,你也未必会把我当知已,说多了也烦人,我就不啰嗦了。临别在即,胡诌几句算作送别吧,还请许君不要见笑。”孙策咳嗽两声,举起酒杯,拱手施礼,一本正经地念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劝君更饮一杯酒,船过大江无至交。人情冷暖皆常态,青山明月自吹箫。踏遍千山与万水,还是家乡春色好。许君,一路顺风。”
虽然对孙策的确没什么好感,但往日知交没一个来送,反倒是孙策来送行,还作诗送别,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感动。两人拱手作别,许劭上了船,解开缆绳,升起船帆,顺水而下。许劭站在船头,看着岸上的孙策,忽然叹了一口气。
许混不解。“阿翁,你这是……”
“小子,你觉得孙策那首送别诗怎么样”
“不怎么样。虽然七字一句有些新意,但话里话外无非是讥讽我等,想劝我们
第599章 量力而行
鲁相叫陈逸,不是别人,正是陈蕃的儿子,许虔夫人的兄长。
孙策决定放弃鲁国,不能不给陈逸一个消息。他当然可以不理陈逸,由陈逸独自面对袁谭的攻击,等着他兵败身亡或者弃官而逃,但他不打算这么做。他让袁权去通知陈氏,请她转告陈逸,你愿意守就守,不愿意守就回来,做官还是闲居都可以。
袁权心中有数,这是孙策给她机会施恩,收买人心,立刻收拾了一下,去陈府回访。
刚刚送走了许劭,许虔夫妇正惶惶不安,生怕孙策以此为由头,进一步找许家的麻烦。见袁权回访,他们不知道袁权是什么来意,商量了一番之后,许虔避开,由陈氏出面接待。把柄在别人手中,陈氏不敢怠慢,盛装出迎。
袁权来到堂上,与陈氏分宾主落座,看着遍身锦绮的陈氏,轻声笑道:“夫人如此打扮方是正理,如果堂堂许家的主妇都不能衣锦,只怕我家阿舅会被人指责穷兵黩武,横征暴敛,搞得豫州民不聊生呢。”
陈氏很尴尬。上次她去拜见吴夫人时特意穿布裙,没想到反被袁权调侃了一顿。她连忙说道:“夫人言重了,孙将军父子攻必克,战必胜,用兵如神,我豫州托他父子之福,民生安定,哪有人敢胡说八道。”
“说与不说,其实与真相没什么关系。夫子曾经说,尧舜未必如是之善,桀纣未必如是之恶。若被名利所累,动辄得咎,那可就是什么事也做不成了,倒不如秉着自己的良心做事,直道而行。”
陈氏客气地笑着,却不接袁权的话。
袁权看在眼里,也不点破,把孙策得到消息,袁谭可能会进攻鲁国的事说了一遍。听到与自家兄长切身利益相亲,陈氏不免动容,但她并不紧张。袁谭是袁绍长子,陈家是党人,陈蕃当年是三君之一,与李膺关系极近,就算袁谭攻打鲁国,也不会对陈逸不利,说不定还会重用他。
“多谢夫人通报消息,不过居官奉职,尽力而为罢了。家父当年不避斧锯,家兄岂敢辱没家风。”
袁权赞道:“令尊当年为名臣,率众弟子与阉竖搏杀,若非运气不佳,遇上边军回京,说不定就成了大事,今日大汉又将是另一番模样。令兄继承家风,要与袁谭对阵,守土安民,若能守住鲁国,自然是一件美事。这么说来,拙夫倒是有些多虑了。”
陈氏听了,脸颊不由得抽搐了片刻。袁权将袁谭比作阉竖,那陈逸如果投降了袁谭,孙策会不会将陈逸按作律法处置,将陈家连根拔起按照律令,郡国受到叛乱攻击,三个月内援兵不到,投降者不危及家人,三个月内投降,那可是当作附敌论处,是要累及家人的。
孙家正找借口对汝南世家下手,这不是往他的刀口上撞嘛。
陈逸能守住三个月吗这可有点高估陈逸了。他有胆气,可他有这个能力吗真让他与袁谭对阵,结果不是降就是死,能活着逃回来都是运气好。就像当初陈蕃与阉官对阵一样,七十多岁的老人带着十几个书生就敢闯宫,说得好听是忠义壮烈,说得难听就是送死。袁权给她留面子,没这么说而已,提醒的意思却非常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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