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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行三国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庄不周

    外面的欢呼声渐渐散去,楼船内的大飨夜宴正式拉开序幕。

    在侍者的引导下,孙策来到主宴旁的休息舱。吴太后、大长公主孙夫人都在这里候着,正满面春风的说笑,没有参加大典的袁权、孙尚英等人陪着说话,徐华带着一群半大孩子玩着游戏,气氛轻松活泼。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所有人都收起笑容,除了吴太后和大长公主自觉的站在合适的位置上。

    孙权抢先一步走了进来,拱手施礼。“皇太后,大长公主,陛下和皇后到了。”

    吴太后微微颌首,转头看了一下身边的大长公主,相视一笑。“快请陛下、皇后进来。”

    “喏。”孙权转身,大声说道:“皇太后请陛下、皇后入舱。”

    孙策挽着袁衡的手,缓步走了进来,向吴太后躬身施礼,又向大长公主施礼。他特意和大长公主多说了几句话。没有这位姑母帮着说话,他和母亲之间的芥蒂也没那么容易解开。清官难管家务事,他能理清天下大势,却无法扭转母亲的怜子之心。正因为有了姑母适时开导,总算解开了这个疙瘩。

    也正因为如此,孙策特意封姑母为大长公主,食邑三千户,位比三公、五大都护。

    大长公主感激孙策心意,连忙还礼。虽说现在吴国重工商,食邑的租赋收入不值一提,更多的是荣誉,她还是很满意。富贵而不忘本,身为皇帝,还如此重视亲情,这是很难得的。皇家寡恩,换成他人,孙权哪里还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互相见礼完毕,坐下说了一会儿闲话。等外面大臣们就坐,便有人来请孙策等人正式出席。

    孙策与袁衡一左一右,扶着吴太后缓缓出舱,众臣起身,拱手施礼,齐声大呼。

    “恭祝皇太后金安!”

    “恭祝大长公主金安!”

    吴太后与大长公主含笑还礼,依次入座。孙策居中,吴太后和皇后在他两边,大长公主坐在左侧上首,孙尚英、孙尚华等人按照年龄顺序入座,孙权也在其中,孙翊、孙尚香却不在其中,他们与五大都护坐在一起,而且是首席。

    孙策特色看了一下孙权的表情。孙权很平静,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孙策暗自感慨,要论能忍,孙权还真是他们兄弟姊妹中最突出的那一个。

    众人坐定,一声传膳,尚食监开始上菜,宫女、仆役们流水般的上来,随着食盒的盖子被一个个的掀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出现在众人面前,舱中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太常魏腾起身,朗声道:“众臣止声,恭请陛下致辞!”




第2420章 新纲领
    孙策举着酒杯,站了起来,含笑四顾。

    “在座诸君,有的是宿儒前贤,有的是当世英才,有的是未来的栋梁。朕以江东寒门武夫,十余年而有今日,离不开诸君的提携、辅佐与激励。放言之前,先敬诸位一杯,以表感激之情。”

    孙策举杯齐胸,环顾一周,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底亮出。

    “请!”

    众人举杯,齐声道:“谢陛下。”纷纷举杯,一饮而尽,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孙策。他们有一种预感,今天的致辞,很可能又是一篇重要文章的基调,就像当初他在南阳讲武堂的士之三重境催生了蔡琰的士论,开始了一个新时代一样。

    有人上前,为孙策满上酒杯,孙策端着杯子,起身离席,来到周瑜面前。“公瑾,可记得初平二年秋天,你我离开舒县之时”

    周瑜起身,拱手还礼。“此生难忘。”

    孙策又来到黄忠面前。“汉升,可记得你我初会于鱼梁洲之时”

    黄忠早已起身,举杯笑道:“自然记得。当日一遇陛下,允为五羊皮教尉,十二年而封侯拜将,臣时时梦回,简直不敢相信。得遇陛下,臣三生有幸。”

    孙策点点头。“是啊,一晃十二年了。当时情景,历历在目。请二位与朕共饮此杯,纪念这十二年的战斗岁月。二位将军,请!”

    周瑜、黄忠眼眶湿润了。他们是最早追随孙策的将领,被付以进攻益州的战事,数年未能见功,名次、爵位都落后了,多少有些遗憾。如今孙策致辞,第一个还是想到他们,让他们非常感激。

    “陛下请!”

    三人相视而笑,举杯一饮而尽。

    孙策再次满杯,来到庞德公、庞山民父子面前。“庞公,山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庞德公抚着而笑。“自然记得,陛下当年英姿,臣记忆犹新。”

    庞山民笑道:“当年若不是挨了陛下一拳,臣岂能有今日终生不敢忘。”

    孙策大笑,众人也跟着笑。孙策说道:“朕当时年方十七,初生牛犊不畏虎,放肆直言,幸得庞公不弃,多有教导,方有今日。感激不尽,请满饮此杯。”

    庞德公、庞山民大有脸面,与孙策一起喝了一杯,欣然入座。

    按照相识的顺序,孙策与在座的文武一一饮酒,或一二人,或三五人,共叙当年初见情景,恩恩怨怨。开始时,众人尚不觉得异样,后来便不禁惊讶于孙策的记忆,深受触动。十几年前的事,有的连当事人自己都忘了,他却记得那么清楚,可见这么多年,他一直记在心里,从来忘却。

    一圈酒喝下来,孙策至少喝了三十余杯,面色微红,稍有醉意,却步履不乱。他回到主席,再次环顾四周。“诸君,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十二年了,一些人走了,一些人老了,一些人长大了。即使朕如今贵为天子,也无法阻止光阴流逝,回到过去。此诚人生之无奈,虽古之圣人亦不能免。秦皇汉武求仙问药,虽属可笑,亦不乏可悲。”

    众人心生戚戚,频频点头赞同。人生在世,最无奈的便是光阴,纵使天下至尊至贵之人,又有谁能逆围光阴,反老还童呢。所谓安期生之药,终究是虚无缥缈之事,谁也没真见过。

    “人生如此,世事又如何”孙策顿了顿,提高了声音。“当尧舜之时,文明不过三河,如今之华夏,南及大海,北及大漠,东至日出之地,西至流沙,纵横万里,焉能效三代之治,复古人之政”

    孙策这一声运足了中气,如同黄钟大吕,字字入耳,听得每个人都心神一震,陷入沉思。

    孙策看向人群中的荀彧,大声叫道:“荀文若,荀大夫!”

    荀彧正在沉思,忽然听到孙策叫自己,连忙起身。“臣在。”

    “当日朕与你以弈道论治道,今日想问你一句,能因弈道太繁而减少棋道吗”

    荀彧几乎不假思索。“自然不能。譬如有人,久居一室之内,自觉无所不知。忽一日出门,见识了天地之大,纵使惊惶,纵使不安,也不能退回室内,闭门自守,自欺欺人。”

    “甚善!荀大夫不愧当世智者,士之楷模,不仅有不忘旧主的操守,更有打破陈规的勇气。”孙策举起酒杯,大声道:“朕敬你一杯。”

    荀彧鼻子一酸,险些落泪。原来孙策一直知道他的心思,却从来没有戳破,而是耐心地等他回心转意。

    “谢陛下!”荀彧举杯,一饮而尽,一大半酒倒是洒在了胸前。

    孙策重重的将杯子顿在案上。“先贤有言: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又云:唯易不易。世事如光阴,往者不可追。史可鉴而不可复,你我君臣,当鉴古而不泥古,时时以创业开拓之精神,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步步向前,积跬步以致千里,而不可图一时安逸,生退却之心。诸君以为然否”

    众人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说道:“陛下所言甚是。”

    “陛下所言,亦是臣之所想。”

    “然!陛下所言,字字在理,正当如此。”

    孙策重新站了起来,高高举起酒杯,一字一句地说道:“愿我君臣,以盘古开天地、大禹治洪水之精神,继往圣之绝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有意者,请共饮此杯!”

    众臣听得热血沸腾,轰然应喏,起身举杯,齐声道:“臣等愿与陛下共力,以盘古开天地、大禹治洪水之精神,继往圣之绝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干!”

    成都,北门外,送客亭。

    曹操与曹昂并肩而立,看着天际起伏的山脊,一声轻叹。“子修,这一次去汉中,你一定要早做准备。孙策登基之后,必然大举西进,此乃我父子生死存亡之际,不可大意。”

    曹昂拱着手,沉默不语。

    曹操知道他的心意,伸手拍了拍曹昂的肩膀。“放心吧,我会派人去谈判,只不过能不能成,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恐怕也不是孙策能决定的。吴军士气正盛,人人渴欲立功,岂能容我父子轻降。纵使我不敢奢求太多,苟全性命即可,不能不为皇长子谋一封地。”

    曹昂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这是曹操的托辞。周瑜、黄忠数年苦战,未能进入益州腹地,让他觉得地利可用,即使孙策挥兵来战亦可阻挡一时,至少能争取一个谈判的资格。为此,曹操、法正已经谋划了很久,据说还安排了暗棋,如果运筹得当,甚至可能取意外之功。

    曹昂不知道那个暗棋是什么,但他真心希望曹操能认清形势,尽快派人与孙策谈判。以孙策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会拒绝他们父子的投降,也不会剥夺他们所有的利益,区别只在于能保留多少而已。

    再不济,也不至于比袁谭差吧。

    只是这种事不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甚至不由曹操一个人说了算,他身边的法正、许攸、吴懿等人都不肯轻降,益州豪强也有侥幸之心,仓促决定,他们父子很可能有危险。

    陈宫走了过来,向曹昂使了一个眼色。“太子放心吧,你自去汉中,臣自会为大王筹划,争取一个最好的结果。”

    曹昂无奈的点点头,拱手行礼。“辛苦陈相。”

    “不敢。”

    曹昂再向曹操施礼辞别,潘璋牵来战马,曹昂上了马,轻驰而去。

    曹操眯着眼睛,看着曹昂一行消失在官道上,暗自叹了一口气,也转身上了马车。他把陈宫叫上车,对面而坐,忧心忡忡。“公台,孤还是担心子修。若孙策东西夹击,再由关中进兵,子修能守得住汉中吗”

    “大王,世事如此,唯有以不可为之心,为可为之事。除此之外,别无他途。且君子待机而动,机不至而妄动者,必致祸殃。”

    曹操皱着眉,沉吟不语。

    陈宫见状,又道:“大王其实也不必为太子担心,孙策既然调太史慈南下交州,想必会以交州为突破口,而不会是汉中,汉中似险实安。纵使孙策仗势欺人,南北同时进击,以关中之人力、物力,也不是一时可就,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周旋。”

    曹操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公台,你说山越生事,对江东的茶业有多大影响,我们能否从中受益”

    “这要看孙策能否平衡好江东世家与中原、中山商家的利益关系。疆域越大,派系越多,平衡越难,这是任何人都难以避免的事。依臣预计,纵使孙策能解决这个问题,也需要一些时间,而且很难根除。”

    “这可不好说。”曹操苦笑道:“公台,你虽与孙策打过交道,却未必清楚他。这个人虽然年轻,却不贪功冒进。孤这些年回想往事,时常有一种错觉。”

    “什么错觉”

    曹操不安的扭了一下身体,挠了挠头。“具体是什么,孤也说不准,只是觉得他比同龄人沉稳得多,什么事都能抢先一步甚至几步。当初与他在南阳见面时,孤便有这种感觉,只是如今更加强烈而已。”



第2421章 法正的反击
    陈宫垂下眼皮,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入坐忘之境。

    曹操歪着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树影,愁眉不展,一时竟未注意陈宫的神情异常。

    一行人进了成都,来到蜀王宫门前。马车刚刚停稳,法正便迎了上来,打开车门。

    “大王回来了。”

    曹操微微颌首,等陈宫下了车,这才一个箭步下了车,整整衣冠。“有新消息”

    法正点点头,将一卷文书递了过来。曹操接在手中,眉头便是一皱。这不是他想象中的密件抄录,而是一份刊印的文卷,也就是说,这不是细作打听来的最新消息,而是吴国境内公开发行的文件。

    曹操扫了一眼,有些惊讶。“登基致辞”

    “是的,是逆贼孙策称帝大飨时的致酒辞。”

    曹操一边看一边往里走,来到堂上时已经看完。他转手将文件交给陈宫,自己背着手,在堂上来回踱步,眉头皱得更紧。陈宫看完,慢慢放下文卷,捻须沉吟。

    法正看在眼中,嘴角颤了颤,却什么也没说。

    过了好一会儿,曹操停下脚步,打量着陈宫。陈宫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大王不幸而言中。”

    曹操一愣。他刚才和陈宫说了那么多,陈宫说的是哪一句

    法正更是眉头微皱,心中莫名一阵焦灼。大王又和陈宫说了些什么

    “如今之形势,不怕孙策快人一步,就怕他步步为营。积跬步以致千里,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非蜀之福啊。”

    曹操恍然,点点头。他也有同样的感觉。在如此重要的致辞中,孙策提出这样的说法,实在让人无奈。若是吴蜀必有一战,那他宁愿这一战来得早一些,而不是拖到几年之后。他已经四十九岁,马上就是年过半百的人。人一过五十,精力、体力都会迅速下降,很难应付艰苦的战斗,也容易出错。

    袁绍当年官渡大败时就是五十岁。

    曹操有点莫名恼火。这是什么怪胎,未至而立之年,竟老谋深算如斯。双方实力本来就相差悬殊,再过几年,孙策正当壮年,而他却已经年老体衰,怕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至于曹昂,他就更不指望了。曹昂的品性德行自是好的,只是性格太温吞了些,又一向钦佩孙策,绝不是孙策对手。

    曹操歪着头,打量着陈宫,希望陈宫能有破局之策。陈宫却一言不发,自顾自的沉思。曹操哭笑不得,知道陈宫也犯了难,一时半会怕是没有成熟的建议。他转向法正,使了个眼色。

    法正会意,躬身施礼。“大王,陈相,正有一计。”

    陈宫瞥了法正一眼,似笑非笑。法正急着出迎曹操,必然有想法,他也好奇在这种情况下,法正还有什么妙计可言。

    “中军师不妨直言。”

    “兵法云:致人而不致于人。孙策不顾皇长子在蜀,妄称天命,登基称帝,虽说附逆者甚众,毕竟心虚。求稳看似老成,实则无奈。”

    曹操点头,陈宫微笑。他们都清楚这是自我安慰之言,不能当真,却又不能不说,心照不宣便是了。

    “孙策求稳,我们则要出奇。趁其立足未稳,出兵击破之,振我士气,示天命有归,并非什么人都可以篡夺。”法正说着,取出一份地图,铺在案上。“臣建议出兵武都,威胁陇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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