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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行三国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庄不周

    “凉州”孙策摆摆手,打断了孙权。“说来听听。”

    郭嘉也打起了精神,听孙权细说。

    孙权见状,不敢怠慢,便将前因后果全部说了一遍。今天风和日丽,闲来无事,他请陈群钓鱼,闲谈时,便说起凉州的战事。之前收到安西都督的军报,知道曹操有可能出武都,两人由此说开去,便提到了历经百年的凉州羌乱,说到了将来的凉州方略,分歧因此而生。

    陈群觉得凉州遥远苦寒,民风彪悍难制,易动难安,又离京师太远,鞭长莫及,不宜投入太大精力。如今刘宠率刘氏子弟西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玉门以西都不会为中原带来多少利益,与其花费大力气整治,不如沿袭旧例,粗安即可。如今陛下意在海外,收获也不错,应该加大投入,进一步开拓。

    孙权对此有不同意见。他认为经营海外虽然有前途,陆地依然是根本。就算海外能带来再多的利益,也代替不了陆地,毕竟人不能一直生活在船上,必须在陆地上有根才行。既然如此,陇右甚至整个凉州就不能掉以轻心,否则海外的收益越大,天下越不安。

    “为什么这么说”孙策笑问道。

    “天下不患寡,而患不均。关东、关西本来就有分歧,贫富便是其中之一。陛下开拓海外,关东殷实,若不抚恤关西,贫富必然加剧。若抚恤关西,关东人又有割肉饲虎之感,心生不忿。从长远来看,皆非治国之策。欲使关东、关西两安,还是要开西域商路,使凉州从中得利才好。”

    “少府丞不赞成此说”

    “呃”孙权挠挠头。“大概是臣语气不对,引喻不当。”

    “你引了什么不当的比喻”

    “臣弟说到了之前的世家,少府丞可能误会臣弟有意调侃吧。”

    孙策没有再说什么。真相如何,郭嘉会去问,但陈群的思想的确有守旧的成份,这一点毋庸置疑。原本还算克制,荀彧重赴关中,负责新政推行后,他这倾向便更重了,在他面前都提过几次建议。特别是对官员考核,他意见非常大,总觉得现在提拔的官员重视才能,却忽视了德行,有失偏颇。

    虽然陈群没有提出九品中正这样的字眼,但孙策却闻到了似曾相识的味道。

    孙策岔开了话题。“仲谋,上次皇后推荐的几个女子,你可有中意的”

    得了孙策的亲口允许之后,袁衡为孙权物色了一些汝颍世家的女子,先后与孙权见了面,其中不乏出身袁氏的。可是出乎孙策的意料,孙权却一直没表态,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袁衡无法定夺,只好将这件事又推到孙策面前。

    借着这次出行,沿途不断有文武来拜见,孙策又张罗着让孙权看了一些人,现在想问问孙权的意思,早点把这件事定下来,省得母亲吴太后操心。

    孙权眼神一瞥郭嘉,拱手笑道:“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又有陛下为臣作主,臣弟感激不尽,本不该挑三捡四。不过既然陛下问起,臣弟就斗胆说两句。皇后推荐的女子不论出身还是德容,都是上上之选,配臣弟是绰绰有余,甚至有些可惜了。许子将说臣弟长上短下,难居人下。朝堂之上,向陛下俯首,为臣为弟,都是本份,心甘情愿。若是闺房之内要向夫人俯首,臣弟怕是做不到。是以臣弟想来想去,还是退而求其次,选个与臣弟差不多的好些。”

    孙策微微一笑。“皇后推荐的看不中,别的可有合适的”

    “前几日看的几个女子,臣弟觉得都不错,究竟选谁,还想听听陛下的意见。”

    孙策点了点头。他简称孙权的心思了。楼船沿海北上时,广陵、下邳等郡的士绅随太守、郡尉前来拜见,其中不乏相貌出众的适龄女子。比如步练师有个从妹,孙权当时就很满意,多看了几眼,还特地问了姓名。另外有个姓臧的女子,是臧旻的孙女,身材高挑有英气,略通武艺,孙权也比较满意。

    既然孙权对汝颍系不感兴趣,那就在徐州找吧。

    孙策一问,果然正中孙权心思。孙策随即便让人记下,派人去提亲。按照新制,孙权是藩王,可以有一位王后,六位夫人,孙策打算先为他聘两到三位夫人,相处一段时间,再从中挑一位册封为王后。

    孙权感激不尽,躬身退下。

    孙策转身对郭嘉说道:“奉孝,你找机会问问陈群,看他有什么解释。”

    郭嘉领命,随即又道:“陛下,既然长沙王对汝颍女子没什么兴趣,那臣就回绝她们吧,免得耽误了她们出嫁。”

    孙策想了想。“我记得其中有一位是你夫人的族妹。”

    “陛下记性好,的确有一位。”郭嘉苦笑道:“当时长沙王还特地问了姓名。”

    “让她再等等,其他的先回了吧。对了,若有人对孙氏、吴氏、徐氏其他子弟有兴趣,不妨看看。”

    “唯。”郭嘉如释重负。




第2428章 凉州事
    郭嘉和孙策又说了几句,起身告辞,摇着羽扇四处转了转,来到陈群的舱室。

    陈群是少府丞,是这次出巡时的后勤主管。他拥有一个独立的舱室,虽然算不上宽敞,却很整洁,诸般物事摆得整整洁洁,一丝不苟。

    郭嘉摇着羽扇,站在舱中,却不说话。陈群见状,知道他有话要说,示意侍童离开,又主动关上舱门。舱中暗了,连对方的脸都有些模糊。陈群想去点灯,却被郭嘉阻止了。

    “陛下刚刚为长沙王定了婚事,汝颍系基本无缘。”郭嘉幽幽地说道。

    陈群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压抑。

    “你知道有多少人反对为长沙王选汝颍女子,是陛下亲口定了,袁皇后才敢选人。”郭嘉的声音更冷,甚至有些尖锐。

    陈群吁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

    郭嘉放缓了语气,弯下腰,凑近了些。“长文,还记得你大父与吊张让父丧的故事吗”

    “记得。”陈群低低地应了一声,黑暗中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他对祖父陈寔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很崇拜陈寔,是陈寔凭一己之力,将许县陈氏由一个寒门变成了当地名门,并有成为世族的希望。另一方面,他又对陈寔当年的一些做法不敢苟同,尤其是吊张父丧这件事。

    在他看来,陈寔身为名士,主动与张让这样的阉竖来往,就是自甘堕落。但他又不得不承认,陈寔的这一举动不仅避免了陈家受党锢牵连,还救了很多人。

    此刻郭嘉重提此事,他有所触动。汝颍系本来有机会借着婚姻的机会影响孙权,现在却因为他的固执失之交臂。考虑到这是天子亲口定的,等同于天子有心向善,却被他破坏了。

    换了任何一个汝颍人,都会很不爽。

    “长文,道德不是嘴上说说的,而且要看结果的。譬如食物,若不能入口入腹,纵使是山珍海味,也充不了饥,养不了人。身为大臣,自然应该以道德辅佐君王,可若是总板着一副面孔,让人敬而远之,除了成就个人的私誉,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群深吸一口气,屏住半晌,又缓缓地吐出来。他拱拱手。“多谢祭酒,群受教了。”

    郭嘉摆摆手,示意陈群放松些。他知道陈群性子固执,不是那么容易改的,今天能让他有所触动已经难得。若是逼得太紧,反而不美。

    “你刚才和长沙王论及凉州之事”

    “是的。”

    “你们是怎么说的,说来听听。”

    “长沙王是怎么说的”

    “你不用问长沙王是怎么说的,陛下让我来问问你。”

    陈群心中欢喜。出了这样的事,天子依然没有偏听偏信,实在难得。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将与孙权讨论凉州战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郭嘉听了,觉得和孙权所说基本吻合,最多只是语气上有些差异,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就这件事而言,陈群的见识明显不如孙权。他主观上是想跟上天子的步调,却又不自觉的延续了关东人对凉州的态度,忽略了凉州的重要性。说到底,还是经验和眼界不足。

    好在舱中光线不足,陈群看不到郭嘉脸上的表情,没受什么影响,语气依然平稳。

    等陈群说完,郭嘉应了一声,表示会如实回复,随即话题一转。“长文,这段时间有多少腌制的海鱼运往关中”

    陈群想了想。“具体的数目不太清楚,就我所知,仅今年这几个月,十万石应该是有的。”

    “你知道这十万石海鱼能代替多少粟米”

    “这个至少三倍吧。海鱼养人,本来能吃三碗粟米饭的,若是有海鱼佐餐,一碗就够了。”

    “你可知道相比于粟米,海鱼还有什么好处”

    “常吃海鱼,可以改视目力,夜视不再昏茫。”陈群笑出声来。“这一点,我是有亲身感受的。这几个月多吃海鱼,看书都清晰多了。”

    郭嘉也笑了。“所以啊,运海鱼到关中,绝不仅仅是补充粮食这么简单。依照目前的规模,到八月秋后,总共能运近三十万石海鱼到关中,相当于百万石的粟米,可以供两万大军吃一年。”

    陈群恍然。“这是为安西都督府秋后的战事准备的”

    “聪明。”郭嘉笑了。“陛下费心费力,运这么多海鱼去关中,怎么可能放弃凉州长文,你在陛下左右,眼界要大一些,凉州不是边疆,而是腹心,欲外强,必先内壮,否则行之不远。欲内壮,就不能有明显的软肋、缺陷,就比如这拳头,尾指虽小,却不可或缺。只有五根手指都能捏紧,拳头才是拳头,打人才有力量。”

    郭嘉说着,张开手指,又在陈群面前慢慢握紧。“你试试伸直尾指,看看这拳头还能不能握紧。”

    陈群不好意思地笑了。

    四月末,孙策一行到达成山港。

    阎行赶来拜见。

    收到韩遂阵亡的消息后,阎行便做好了准备,将军务交给了田畴。诏书一到,他便起程赶往辽东,与孙策见面,面请机宜。

    礼仪性的哀悼了韩遂,孙策问起阎行安定凉州的方略。他让阎行回凉州绝不仅仅是为了吊丧,更是调阎行回凉州的铺垫。比起马超,阎行更稳重,堪当大任。

    所以从孙策的角度而言,韩遂战死未必是坏事,根本不必大动干戈。

    阎行心知肚明,向孙策详细的介绍了凉州的情况。这些年,他虽然没有回凉州,却对凉州的情况并不陌生。一是韩遂会经常写信来,二是他的父亲、兄弟也在凉州,也会能消息来。除此之外,他本人也注意收集信息。太史慈、沈友先后击败鲜卑人后,草原上的商路又畅通起来,时常有西域商人从凉州一路走到辽东,交易比中原人想象的还要兴旺。

    阎行说,要稳定凉州,首先要处理好汉羌关系,而处理好汉羌关系的关键是让羌人能够活下去,富起来。汉羌之所以发生冲突,归根结底是因为羌人穷,穷得活不下去,只好起兵造反。

    羌人为什么穷一是因为地理限制,凉州且耕且牧,但耕地少,产出的粮食不足以供养太多的人口,而牧业又很脆弱,别看牛羊满山,一旦遇到天灾,随时会陷入赤贫。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原本应该小心安抚凉州,但之前的官员大多是关东人,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想尽一切办法盘剥百姓。几年后,他们走了,新来的官员再来一次。

    凉州脆弱的经济民生根本禁不住这样的反复洗劫,所以原本应该为朝廷提供良马劲卒的凉州生生被逼反了,成了朝廷的溃痈,流血不止,直到拖垮大汉。

    阎行拜倒在地。“陛下心怀天下。臣斗胆,敢为凉州百万汉羌小民请恩。”

    孙策扶起阎行。“彦明,你说,你希望朕如何做”

    阎行再拜。“臣恳请陛下,控西域商路,收凉州牛马,用凉州士人。”

    “仔细说。”

    见孙策有应允之意,阎行心中欢喜,把自己的想法详细地解说了一遍。

    加强对西域商路的控制有两层意义:一是避免被部分大族掌握,从中获取厚利,形成不稳定的因素。二是避免商人太多,消耗凉州原本就不多的粮食,造成粮食紧张,物价上涨。由朝廷控制西域商路的规模,可以收其利,避其害。

    凉州以畜牧业为主,凉州马更是最好的战马,这些资源应该控制在朝廷手中,既保证朝廷有足够的马匹组建骑兵和邮驿,又能让凉州百姓从中得到利益,可以用自己的劳作来换取物资,改善生活。生活有了希望,谁愿意造反呢。

    至于用凉州士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凉州偏僻,人口少,按照以前的选举制度,每年只有可怜的几个名额,纵使入朝,也因为无人帮衬,很难授予实职。如果朝廷能够给予一定的优惠,让凉州士人仕途通畅一些,矛盾自然要少得多。

    孙策听完,对阎行说道:“彦明,你说的这几个条件,朕其实一直在考虑,只是涉及到的面太广,一时还无法决断。你这次回去,经过长安时,与贾文和商量一下,最好能够拿出一个章程来,比如希望朝廷每年收购多少牛羊,征辟多少士人,又需要朝廷支援多少物资,届时朕再召集公卿议一议,力争拿出一个切实可行、双方都能满意的方案来。你看如何”

    “有陛下这句话,臣就放心了。”阎行拱手说道:“臣经过长安时,一定将陛下的意思对贾文和说明。”

    孙策点点头,转身取出一份手诏,递给阎行。

    “你这次回去除了处理丧事,还要留意一下凉州的形势,尤其是湟中。你丈人生前常有奏疏来,说湟中不安,不能轻离,现在他战死了,湟中怕是要出事。你回去之后,有什么需要,可直接向安西大都督请示,必要时凭这份手诏,自行处理。”

    阎行接过手诏,感激涕零。



第2429章 朝鲜
    长谈半夜后,阎行弃舟登岸,乘马西行,途经洛阳、长安,一路返回凉州。

    孙策趁着天气不错,进行了一次跨海远航,从成山港出发,迎着日出的方向,直奔乐浪郡。

    在此之前,南来北海的商船已经尝试着远离海岸线航行,以节省时间,并摸索出了不少海上定位的办法。孙策这次出巡,带上了严畯、赵爽,集中测试几种筛选出来的定位办法,从中选举最精准适用的技术。

    因为前期准备充分,又有木学堂的技师随行,随时制作新的仪器,孙策此行很顺利,在五月初到达乐浪之南的朝鲜。朝鲜督董袭早就收到消息,派出大量斥候船沿海巡视,收到孙策到达的消息后,立刻带着相关掾吏赶来迎接。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朝鲜督的治所在汉江之畔的汉城。汉城也好,汉江也罢,都是不久前刚起的名字。甘宁率领水师横扫半岛西岸,杀得三韩胆战心惊后,就自作主张取了名字。

    当时大汉未亡,所以江名汉江,城名汉城。如今大吴肇立,董袭为督,请旨想改名为吴江、吴城,却被孙策否决了。看到记忆中的名字提前出现,他很有成就感,不觉得有改名的必要。

    “吴人不仅仅包括汉人,还包括鲜卑人、乌桓人、匈奴人、羌人,当然也包括朝鲜人,将来也许还会有更多的种族。”孙策站在汉城新筑的城墙上,遥望大海,对董袭说道。“元代,心胸要开阔些。”

    董袭心情甚好。海外四督,天子第一站就到朝鲜,让他倍感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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