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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物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罗森
亲见此人行事神出鬼没,恩威并施,矫然若天外神龙,全场宾客俱是相顾骇然。
东方玄虎望着那人远去方向,惊道:“是旭烈兀本人?”
而从他兄长的表情,这答案是肯定的。
东方玄龙走向乃弟,别有用意地道:“懂了吧?”
东方玄虎道:“懂了,谢兄长赐教。”
兄弟两人简单的对谈中,却包含很多意义。
在这次的暹罗事件,源五郎一方、石家、麦第奇家俱是各有奇谋,这还不算潜在暗中活动的数股势力,从头至尾,东方家都处在被人愚弄的尴尬位置,这正说明了当前的东方家,并没有参与大陆霸权争锋的资格,如果东方玄虎执意要结合同盟,那在连串被利用的削弱后,最后只会将东方家推入灭亡的深渊。
东方玄虎对兄长的想法,未必全然心服,但只要兄长肯重执家主之位,东方家自不需要任何外援,自己原先目的也算达成了。
那现在的残局该怎样收拾呢……
“呵呵,礼堂是现成的,宾客也是现成的,新郎新娘都在,碍眼的老头子也在,现在不办婚事,难道还要另外挑日子吗?”东方玄龙一声令下,本来停顿的婚礼,重新热闹地举办起来。
给这一切剧烈变化弄得目瞪口呆,兰斯洛仿佛置身梦中,直至东方玄龙靠近过来,热络地与他勾肩搭背,呼喝道:“兄弟,咱们再去喝个够!”
兰斯洛脑中灵光一现,道:“等等,那天藏身在阁楼里和我动手的,原来不是东方玄虎,是你这老鬼!”
那日小楼之战,对方自始至终没有露面,他们两兄弟声音相差不远,自己便因此弄错了。
“可不是嘛!我正和女儿谈心,谁知忽然跑来两个冒失小鬼。”东方玄龙哂道:“若不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六阳尊诀,你还以为东方家尽是无能之辈!”
“呃……上次你曾提过,如果我认你为兄,你就愿意传我功夫的事,我事后一直后悔……”
“嘿!小子,现在晓得我的武功厉害了吧!”
“不,我想认你为兄,请你把你那不要脸之至的淫虫功夫传授给我,让我从今之后,泡遍全天下的美女!”
“……”
众皆喧闹间,没人发现隐匿于附近树梢上两个迟来的人影。
“虽然情形和预估的差很多,但是总算圆满解决了,值得欣喜啊,花二哥。”
“……要下去干一杯吗?”
当所有事务逐渐步入尾声,却有一件足以影响众人安危的大事,正在暹罗城西门发生。
十三太保中的五太保,石存信,此刻站在暹罗城西门,品尝着失败的苦酒。石家这次真是损兵折将,得不偿失,除了十三太保的弟兄们连接折损,几天前更被一个不知名的高手摸上门去,差没把石家在暹罗的所有人员杀得干净,思之犹自心寒。
老大也真奇怪,自己委实弄不清他在搞什幺鬼,连他究竟是死是活自己都一头雾水,不过,他今早藏在棺材内出门时,曾有嘱咐,若到一定时间仍不见他联络,就弄碎这个他交付的六芒星石。
不久前,看到一枚烟花在空中爆炸,尽管不晓得是哪方发出,但直至此时老大仍未联络,多半是已失手完蛋了。
这石头色泽透明,自己虽不懂魔法,但瞧来实在不像是好东西,为测安全,还是离东方府第远一点,再行弄碎。自己也已命令剩余的亲卫队,将石家当初挑来此地的贵重金银装箱运出城外,预备带回石家,只等自己将这六芒星石敲碎,所有人便一起撤回艾尔铁诺。
“好了!就做吧!”
不知道这一敲之下,将引发多大的后果,石存信正要毁去六芒星石,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迅速奔来。
抬望眼,一支剽悍的骑队,扬起滚滚沙尘,风驰电掣般奔进城来。
“是头目的烟花信号没错,我们可以进城抢劫了!”
“抢不抢劫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能躲在山上啃便当的日子,终于可以过去罗!”
“是啊,我们不必再代替头目当妮儿小姐的拳靶了!”
一伙人转眼间便奔到城门口,确认没什幺守卫后,为首的那名少女,分派一半人手运东西回去,剩下一半随她杀进城去。
那些人运送出去的东西,依稀有些眼熟,可不正是石家的那批金银宝石吗?石存信勃然大怒,顾不得敲碎六芒星石,连忙奔上阻止。
“哪里来的大胆毛贼,连我石家的东西也敢动,不要命了!”
他觑准这些人武功不高,只要先干掉为首那少女,没人指挥,余下的人虽多,却极易对付。
基本战术没错,哪知,这却是他生命中最后也是最大的误算!
“哪里来的死狗,狂吠乱叫的,给我滚一边去!”
面对他的斩击,少女像是嫌烦似的,连马也不下,迳自挥出一掌。石存信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道尖锥螺旋穿过,剧痛之中,浑身血肉迅速萎缩,顷刻间便被吸蚀殆尽,凄惨地摔落在地上。
“运东西的快走,剩下人和我去接我哥哥!”
东方府第之内,喜宴正自盛大举行。宾客们都知道,新郎官是麦第奇家的一品门客,虽然之前有些谣言,但后来连旭烈兀本人都亲自赠礼道贺,哪还有假?他击败石存忠的优秀武技,众人有目共睹,此刻又娶东方家主的独生女为妻,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适才的战斗,人人皆知石家与麦第奇家是死对头,有什幺阴谋都不足为怪,虽然说连东方玄虎都出手很是说不过去,但此时此刻又有谁敢多问半句,人人都争着向花若鸿敬酒祝贺,开始向这位武林新星拉拢关系。
兰斯洛遍寻有雪不获,料想他烟花一放,立刻就跑去搬救兵了,只好先搁下不管。东方玄龙浑没架子地拉着他豪饮,同时像每个嫁女儿的父亲般大吐苦水。
老人说,东方翠儿是他多年前在外风流无度的结果,当女儿持信物前来相认,他欣喜、愧疚之余,想过要补偿女儿,但女儿说,她已有一名私订终身的伴侣,来相认父亲并非为了贪图荣华,只是婚姻大事,希望成婚时有父亲的祝福,从此隐逸田园,平安度日,于愿足矣。
那时老人大是吃味,更对女儿口中的未婚夫不以为然,于是设下重重阻碍,想令那乡下小子知难而退。哪晓得姻缘之数,果真是冥冥中真有天定,那小子竟真是连逢奇遇,脱胎换骨,最后一战的气魄更是连他也为之动容,不得不向女儿认输,祝福他们的婚事。
兰斯洛嘴里称是,心中却想,都是你这老淫虫多事,才生出那幺多麻烦,可是转念一想,若非经此事端,花若鸿也不可能似今日一般绽露锋芒,而仍只是个软弱无用的窝囊小子,人生的祸福,有时候真是难以论断。
偕妻与宾客敬酒的花若鸿,是全场瞩目的焦点,只觉得荣耀辉煌,一生中从未有过此刻的扬眉吐气,回首前尘,只像是做了一场大梦般不真切。
可是,兴奋中又有几分黯然。妻子有老父分享喜悦,自己却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这幺多祝贺声中,又多少是真心为自己而喜悦的呢?虽是数百宾客,但在其中,并没有自己最想一同分享荣誉的那两人。
酒过三巡,新郎新娘稍稍可以抽身,花若鸿想去找兰斯洛叙话,忽然,一个孩童拉拉他衣袖,将一件东西塞进他手里。
花若鸿低头一看,是本薄薄的小册子,内中以蝇头小字,写满了剑术秘诀,字迹飘逸挺拔,在最后一页赫然写着“龙之腾也,必潜乃翔,百劫功成,特为君贺”十六字,字体犹湿,显是刚刚写上。
他心头狂跳,连忙问道此物从何而来?男童天真笑道:“那边有个好漂亮的大姊姊给了我两颗糖,她旁边有个老哥哥,要我把这东西拿给你。”
顺着男童手指方向看去,那是厅中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没人留意,现在只空留下酒壶、酒杯,人迹杳然。
花若鸿焦急地举目环视,却在大厅的偏门出口,看到源五郎在门边笑嘻嘻地向自己举杯祝贺。在他身旁的是一个陌生男子,长得极俊,银发垂肩,眉宇间有种冷冷的忧伤,却别生一股睥睨傲气,使人一见之下,心神俱震。
(世上竟有如此杰出人物?)
花若鸿震惊之余,却又有着不解。这人自己从未见过,可是凝望着他,胸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这是为何?
源五郎把杯一放,与那人相偕出门,就在那人转身的刹那,花若鸿认出了那个背影。
其实,仔细回想,与这人相识以来,自己似乎总是在凝视他的背影。
授业时,他轻蔑地耻笑自己,然后呵欠睡去;或是对好不容易练出点成绩的自己,摆出一副臭脸,以那独一无二的高傲口吻说“废物”,从来也没给过肯定的笑容。
可是就算他摆出一副无聊表情,打鼾睡去,当自己练错的时候,纠正的石子从没少过半枚;练剑时遇到瓶颈,难以领悟,他也总在第二天,发表他一夜苦思所得的“废物专用笨方法”,让自己得以突破困境,一日千里的奇迹,委实其来有自。
所以,当他看完自己的决赛,不屑地转过身说:“废物练一千年也只是废物,不过……和那些特级垃圾相比,你倒也稍微有点样子了”时,自己就像一个被塾师夸奖的幼童,险些泣不成声。
而每次看着他的孤绝背影,想着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尊敬仰止的心意,从未少过,一如此刻。
忽然间,花若鸿热泪盈眶,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叫道:“师父!”
那人在听见他叫声的刹那,背影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加快速度,与源五郎瞬间远逸。
全场宾客给他这一声大叫,吓了一跳,纷纷往门口看去,想知道这少年英雄的师父是何人?却只看到空荡荡的一片,不禁大奇。
花若鸿止不住地流下泪来,这时,有人轻拍他肩头,睁目一看,却是伪装得几乎认不出来的有雪。
“三哥要我对你说,你师父仇家遍天下,不认你,是为了你好,不想要你受他牵连,遇上什幺不测。”
花若鸿点点头,心中仍是哀伤难减,情知恩师这一去,往后要再见他,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请您转告五郎前辈,将来有一天,我会比现在更强,当我不至于成为师父的负累时,会让他认我这废物当弟子的。”
“唉!辛苦一场,就为了喝今晚的一杯,这口酒可真不易喝。”源五郎笑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正牌的风流名剑花风流,到底上哪去了?”
“那小子不知好歹,放他走路,还向我出剑,照我的习惯,当然是顺手宰了。”
“哦?然后你就冒用他的身份,到处招摇撞骗!”
“也不全是为此。就算不论仇家,每天上门找我挑战的无知之徒,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加上暗杀的、报仇的、拜师的,照着三餐轮流来,宵夜还来,一顿饭都得分三次吃,不用别的身份活动,我怎幺受得了?你以为吃饭吃到一半,看见人头乱飞,那很下饭吗?说来花风流还该谢我一声,不是我冒他的名,以他那几手功夫,怎闯得出这等名头?”
两人边谈边说,渐渐远离东方府第,彼此心里也都有数,今日一别,往后委实不易再见。
“焉知昨日所厌,竟是今朝所恋,和你闹了这许多日,忽然少了你这死人妖,以后还真是有点无趣。”
“往后有什幺打算?”
“二年后的剑约,被你害得去不成了,反正也闲得没事,说不定手痒起来,看看能不能凭我一人一剑,挑掉七大宗门中的几家……”
看见源五郎一脸哭丧,他失笑道:“说笑而已,你朋友那幺多,谁知道是不是又会莫名其妙宰到你朋友,让你找上我来摆这幺张表情。”
刚才他跟魏素勇的混战,完全是秘密主义被误用的后果,让两名硬手没来得及赶去东方府第解危,反而相互在外头火并起来。
“嗯,这个世界是很广大的,在风之大陆以外的其它地方究竟是什幺样子,说来我完全都不知道,真是可笑……”他停了停,表情柔和许多,说道:“我想出海去看看。瞧瞧在别块大陆上,会不会有更厉害的剑术高手?更高明的武学?这些我全都想试试,别只当这里的井底之蛙。会去多久还不肯定,反正也不是一时三刻内会回来的,虽然说……”
源五郎在旁听着,很是为这名义兄而欣喜。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只有少年般对未知世界的憧憬,这说明,他已经渐渐能从过往的仇怨阴影中走出来了。
正想答话,忽然不远处传来大声喧闹,急躁的马蹄声,正往这边急奔而来。
“刀疤雄,你带两个兄弟,往那边去找我哥,见人就问!”
“妮儿小姐,我……我们该怎幺形容头目的样子呢?”
“好色,极度的好色!身材像是发了情的公熊一样健壮,色眯眯的眼睛看起来像变态的中年人,一个叫做兰斯洛的超级变态狂!”
“这……这样形容头目不好吧?”
“有什幺不好的!他赖到现在才发信号,这一个月一定又是混在哪家妓院,付不出钱才想到我们!”
十余道骑影迅速往这边靠近,为首之人不住发号施令,月光中,隐约可见是个极俏丽的少女身影。
银发剑士眉头一皱,让在一边,却见源五郎已经狂奔出去,满脸兴奋,嚷道:“喔!美丽的妮儿小姐,我……”
绝世美男子与美少女的初遇,该是很令人期待的一幕吧!可是,不知是月色太暗,还是少女心中过于焦急,她压根就没有发现眼前忽然有个人问了出来。
“啊……”
十多道骑影呼啸而过,只听得为首的少女皱眉道:“刚刚马好象踹到了什幺东西,你们有看清楚吗?”
众人皆说没有,月色昏暗,看不清楚。
“一定是有只死狗突然跑出来,被马踹个正着……不管了,大家分散开来,找到人才准出城!”
骑队分开四散,渐渐远去。他在暗处哑然失笑,缓缓走到街中心,蹲下看着自己那被十多匹健马乱蹄踏过,好似只被踩扁的蟑螂般,大字形趴在街上的义弟。
“堂堂天位强者,会被乱马践踏?你也未免太做作了吧!”
“……喔……喔呵呵呵……这就是……真爱的代价……”
“就是这泼辣妞吗?也只有你才受得了!”
“……喔……喔呵呵呵……爱的真谛就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另一边,兰斯洛察觉时间已过午夜,同时想到自己拿错烟花火箭给有雪,现在烟花一放,盗贼团的弟兄应该已经进城,该与他们一会,于是向东方玄龙辞别,赶去沉宅。
可是,在梅林里,不管他怎幺找,怎幺呼叫,就是见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转过头,只见题着两阙词的那堵墙上,另外写着一阙小词,一看之下,不由得魂飞魄散。
鸿雁北归雪照阳,洁梅犹有未凋香,
伤心墙题诀别字,天涯从此作参商。
问君忆否明月夜,信誓旦旦约三章。
兰斯洛对诗词之类毫无造诣可言,但也看得出,这首词中满是离别之意,语气更是决绝,特别是最后两句,回忆当日立下的誓言,莫非是自己没有照约定,每天晚上都来探视风华,以至于今夜功亏一篑!
“被大哥遗弃的我,将会就此烟消云散,让你、水远也见不到!”
假如没有能尽其全功,最后的代价就是如此,这是风华亲口说过的。
兰斯洛注视着壁上题字,心中大恸。假如是因为自己的过失,今夜迟归,导致风华烟消云散,那自己真是万死莫赎。
“可是……我……我没有要遗弃你啊……真的没有……我……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骗你……为什幺……”
兰斯洛心中百感交集,痛苦得恨不得马上死去。他抚摸着风华消逝前,仓惶施法念写的字句,想多了解一些,可是自己程度有限,这些诗句只能朦胧晓得个大概,却感觉得出离别时那种强烈的伤心感。
他以为自己会落泪,会哭出声来,可是,却怎样也没想到,最后喃喃出口的竟是这样一句。
“小草!这几句话是什幺意思啊?”
一语既出,连他自己也大感意外。为何在此旁徨绝望的时候,自己心中个想到的,竟是那慧黯俏皮的千金小姐!这事真是没有理由……只是,心里隐隐有种怪异感觉,好象不管有多无助,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她存在,微笑地鼓励自己。
而这荒谬念头当然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站了多久,外头忽然传来马嘶与叫唤,兰斯洛悠悠清醒,失魂落魄地走出去,才一出门,便给人一把抱住。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刚才遇到一个雪特人,说是你新收的小弟,他告诉我你可能在这里,咦!你的眼睛怎幺红了?这幺大的人还会哭,好丢脸喔!”
“胡说……我只是……只是……”
“哥,我告诉你喔!这次虽然你不在,我们也干了好几票生意呢!最好笑的是有个白疑,一看到我,就说像我这样的大美人,怎幺可以不坐车而骑马,受日晒雨淋呢?二然后就发了疯一样,硬要把他的车子送给我,那车子好大好漂亮,整个是用玉做的呢!哥,你看我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那个淫贼一定瞎了狗眼……”
“你……你怎幺可以这样说,过份!伤害少女心!”
声音渐渐转小,在屡屡不舍的回望中,兰斯洛毅然转头,纵马向前驰去,尽快离开暹罗城,越远越好。
也就在马蹄声离去后不久,梅林的草丛中窜出一道纤巧倩影。
“呼!好险,刚才突然被他一叫,差点就出声答应了……”
她轻拍着自己犹自狂跳的心口,动作娇俏可人。饶是她绝顶聪明,也料不到适才会有那突然一句,惊喜之余,眼眶却不禁红了一圈……
“老公,谢谢你。谢谢你在这等时候仍惦着我,谢谢你在这时候仍把我放在你心里……”
她勉强定了定神,眼睛看着墙上字句,叹道:“唉!小人儿姊姊,你用错留言了……夫君他那种脑子,只能看懂最简单的白话啊!”
雪一照阳,自是融化,但树上白梅犹有芬芳。同样的,人虽远去,长程分别,未必没有再会之期。
明月下信誓日亘的约法三章,指的正是兰斯洛一再保证的:“不管你身在何方,都会找到你”,这才是风华临去前念念不忘的心事。
“可是……看他那幺正经的伤心成那样,我还真不好意思告诉他真相呢!嗯,怎幺说好呢……”
雷因斯女王聪慧无人能及,却也露出了苦笑,陷入一段没结果的长久沉思。
“天——朗日清,和——风送闲,可叹——那俊逸如我顾影——自怜;潇——洒多金,文——武双全,问天下——几人似我风采——翩翩!”
熟悉的诗句,在暹罗城外数里处悠扬响起,一行旅人携带着各色行李,缓缓向西行去。
和后头一众从人大包小包的累赘相比,走在最前头的那名俊秀男子,最是潇洒自在,他本来拿惯的玉如意,随着九龙玉车一同转赠佳人,现在手里拿的,是随意在暹罗城中购得的纸扇,摇晃送风。
过得片刻,后头的从人终于忍受不住,一名蓝眉老者代表众人,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公子!这趟我们大老远的赶来,难……难道就这幺回去?”
这是众人、心中的疑虑,麦第奇家尽起高手而来,浩浩荡荡,虽说成功阻止了石家与东方家联盟,又诛杀了叛徒,大大风光,但终究没拿到什幺好处,又连麦第奇家的象征九龙玉车都失落,日后传出江湖,岂非贻笑大方!
“就这幺回去?你们愿意我还不愿呢,难得出来了,不好好玩个两三月,我怎幺舍得回去。这次我们不伤一人,就让石家栽了个大筋斗,又与我五师哥修好,我觉得这已经是大丰收了呢!”
他回过头来,面上绽放着举世间无人能及的自信微笑,那是与某人的冷淡傲骨全然不同,又神气又耀眼的自傲。
“九龙玉车送人了有什幺关系?珞璎金玺不在了又怎幺样?那都不过是代表我的附属品,普天之下,旭烈兀·麦第奇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只要有我在,就有麦第奇家!重视那些外在东西毫无意义啊!”
目睹公子的绝代风采,和那豪华无双的耀眼感觉,众人已不知是第几次地深深感动。
这位公子的一举一动,便与他的兄长忽必烈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那幺使人敬慕,又充满无人能及的华丽感,让麦第奇家因他的个人魅力紧紧团结,有了今日的规模。
一这样想,众人也不再因为在麦第奇家身居高位的自己,此刻沦为一个提杂物的脚夫为耻;不过,话是这幺说,但要就这幺走路回艾尔铁诺……好累啊!
艾尔铁诺历五六六年四月十五日
轰动一时的暹罗招亲,在万众瞩目中落幕,麦第奇家的一品门客花若鸿,独冠群英,赢得胜利。
已百多年不问世事的东方家主,东方玄龙,在婚宴上翩然现身。其所展露的天位实力,在大陆上掀起轩然大波,更令东方家行情看涨,而刚迎娶东方玄龙独生女的花若鸿,顿时成为各势力注意的焦点。
雷因斯王庭则在不久后发表了道歉启事,承认先前发出的柳一刀通缉图像,大有误谬。而真正的柳一刀,迄今相貌不明……
在此同时,前些时日掠劫暹罗周遭的盗贼团,正式以“阿里巴巴四十盗”之名,广为天下所知。成名的理由是因为他们胆大包天,抢下了石家的大批贵重金银玉石,拒绝归还。于是,一夜间,四十大盗成为艾尔铁诺头号通缉对象。
浮云聚散,旌歌流转,传说中的史实,又翻过了一页。
记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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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型如竹竿的枯瘦人影坐在电脑桌前,接收了一份来自来自上级的秘密电子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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