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天揽月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锦城酒徒
轰的一下巨响,里边的人发出一声怒吼,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说道“来的可是毘伽罗的徒子徒孙”
毘伽罗在西戎汗国被认为是神一样的存在,被朝廷奉为当世活佛,草原上能直呼其名的人不超过一巴掌,连西戎汗国的女王师傲雪都不在其列。这老贼秃的辈分比毘伽罗还要高一辈,自然有这个资格。
师容兰被对方的掌力正面冲击,已经被撞的倒飞出十数米开外,咻的一下飞上院墙才勉强稳住身形。听见对方质问,刚要回答却冷不丁感到喉头一甜,一股热流涌上来堵住了她的声音。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这专门破虚洞宗心法的实心之法乃是毘伽罗所创,纵然数十年未遇,本活佛却依然记忆犹新。”
所谓实心之法,取自吠陀佛宗的智慧佛心经说一丈,不如行一尺。能说不能行,不是真智慧。实践才是成就究竟圆满智慧的法门。虚洞宗修的禅心讲究以虚纳实提升实力。而这实心之法却是直击要害专门破虚洞宗的禅心。如非如此,以师容兰的修为境界又怎么可能挡下刚才鸠摩罗含怒一击的威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备胎
师容兰强压下一口气血,再度挥剑隔着雪花娘娘庙的内墙斩下第二剑。室内传出一声闷哼,这一剑没见多大威力,却透过墙壁精准的将无形剑罡穿过墙壁,准确找到了里边的鸠摩罗。
一团红影从破裂的窗口钻出,师容兰毫不迟疑的合身飞纵,厄难剑飞出一抹惊艳光华,伴着一颗老大头颅和冲天血光一掠而过。霍鸣婵口呼当心的同时,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光,抢在红袍和尚被斩首,窗口递出一条漆黑如墨的九环锡杖撞在师容兰后背前拉了她一把。
嗡的一声,比鹅蛋还粗三圈的九环锡杖竟被里边人抖的发出恐怖的震动。虽然没能击实在师容兰身上,外放的真元和震动的力道却依然将她打的腾空飞起。而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黑袍和尚,光着两条毛乎乎的大长腿,打着赤脚,手提九环锡杖撞破墙壁冲了出来。到了院中,将手里的九环锡杖抡圆一扫,抢出空间来,纵身腾空,头也不回的逃了。
“姐姐快追,这魔头中了我的实心之法,功力大打折扣,机会难得不能让他逃了。”师容兰身受重伤,躺在霍鸣婵怀中仍念念不忘把鸠摩罗赶尽杀绝,道“虚洞宗的这些老魔头奸诈残忍,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让他逃了必定后患无穷。”
霍鸣婵无动于衷,道“你伤的这么重,我怎能丢下你去追敌,对方狡诈多端,万一中了奸计岂不是害苦了你”说罢,不容分说抱起师容兰便往回赶。
“所谓文道大会,虽然号称是天下学子共襄盛举的文坛盛会,但其实辐射范围不过西路四州,甘州,凉州,豫州和宜州,司氏以文坛领袖的身份每年办一届,地点定在帝江城中白门楼上,此地因为司平潮飞升而闻名,与会者都是四州各个重要城市中的文坛代表人物。”费解正在向陈醉介绍这文道大会的细节。
“最早期的文道大会是因追忆怀念平潮先生而发起,一开始只局限于帝江城周围学林士子们参与,而后影响范围逐年扩大,逐渐发展到整个西路地区,偶尔也会请来其他地区的名士大儒前来讲学。”费解说到这里顿住,瞧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炼锋城主,轻轻咳了一下,道“城主好像有什么心事”
陈醉正在惦记着婵儿那边的事情进行的如何了,小佛女是个牛皮篓子,虽然号称有克制虚洞宗绝学的神功秘技,却不知实战效果是否有她吹嘘的那么神。反正陈醉对她的实战应变能力是没什么信心。毛儿太嫩,脸皮太薄。
费解忽然停下不说,陈醉立即反应过来,抱以歉意微笑,道“没什么,你接着说下去,大儒讲学是不是经常有”
“陈大哥是想问宁怀古会不会来吧”费解闻弦声知雅意,道“怀古先生在西路四州游历供职三十年,一心只做实务,理学政建民生,修桥补路,兴建水利,鼓励技匠手工业钻研技术,基本没有可能参与这种风雅靡费的文坛交流活动。”
“这宁怀古还真是个妙人。”陈醉笑问道“自古文人相轻,怀古先生这么不合群,怎地还能负文坛三十年大名”
费解道“原因有二,第一宁怀古曾经十八岁进士及第,金榜第三,这是实打实考出来的成就;第二他在西路四州为官抓学政,每到一地必定亲自主持学政公馆事务,他好为人师且治学严谨,这些年教出来许多杰出人士,比如鲲鹏的兄长和三妹都曾经在怀古先生门下仰受熏陶,这当中也包括了司文晓。”
叶鲲鹏道“这些师从过怀古先生的年轻学子们又被统一称为江门学子,怀古先生负三十年文坛宗师大名,正是因为代有人才出的江门学子们对他念念不忘,这其中甚至不乏已经出将入相在朝中颇有声望的人物。”
“也包括舒兰成那老货”
“舒兰成虽然比宁怀古还年长几岁,但学无长幼之分,达者为先,此人确实曾拜在怀古先生门下。”费解不愧是搞情报的,对朝中上下大小官员,只要是三省六部,三公九卿,朝中能数得着字号的,地方上小有名气的,无不掌握第一手资料。
陈醉点点头,道“这舒兰成是武威王的人,我们在炼锋城的时候偶然捉到这老货,能力的确出色,内政谋略都是好手,就是忠诚度半点皆无,哪怕我派人捉了他家小也还不能算为我所用。”
“确切的说是叶还空的重要手下。”费解道“古流云号称三品白衣,叶还空却被称作是布衣卿相,与武威王赵俸侾之间也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武威王对此人极其倚重,几乎言听计从,他手底下控制着一个谋士集团,舒兰成就是其中一个,而且是很重要的一员,这位舒侍郎竟能向城主推荐怀古先生,的确让人感到意外。”
陈醉淡然道“或许在他内心深处还藏着几分文人的风骨吧。”
这句话说着轻松淡然,背后却藏着这个国家文人最深沉的无奈和悲哀。都说宁帝好诗词,天下文人皆以吟诵佳赋为晋身之路。却没几个人晓得,这座江山容下不计其数的吟风弄月的词臣容易,容几个铁骨铮铮死谏忠言的诤臣却难。武夫当国,文人的声音很微弱。而硬骨头的代价就是挫骨扬灰。
叶鲲鹏道“怀古先生是当今大赵天下中难得的实务派,可惜他虽然负着三十年大名,却始终不肯入炎都为官”轻轻一叹,又道“赵俸侾一日当国,这些铮铮铁骨的文人便无出头之路”
陈醉道“真指着这些文人去跟南陈的那人抗衡,我只怕这座江山早在前年入冬时就已经姓陈了。”
费解道“所以才要立法革新,让文人去做文人该做的事情,武夫便只掌握武夫该掌握的权力,三权分立,君主立宪,势在必行”
陈醉道“任重道远,还要咱们兄弟携手同心继续走下去”
叶鲲鹏道“眼前这一关却不好过。”又道“大哥今晚参与这文道大会需重点当心一个人”
“这又是哪路毛神”陈醉笑问。
二人对陈醉时常创造的古怪语言早已见惯不怪,费解沉声答道“司旭飞”
江湖年轻一代有四大公子,分别是天刀叶斩的二公子叶鲲鹏,宜州费家的费五公子费玉章和拜在葬剑山门下,东蜀国慕容世家的慕容楚孝,以及宰相司祭酒的侄孙司旭飞。当日的所谓江湖四大公子,被认为是炎龙族未来江湖和庙堂最出色的四大才俊。未来的某一天,他们当中某个人或许会成为新一代大宗师,与西戎汗国的师容兰和东蜀国的郦凤竹媲美。
如今四人各有际遇。叶鲲鹏做了炼锋城的四城主,带领千骑龙马踩了楼兰城,已然是天下闻名的将星新秀。其他三人,费玉章号令西路江湖踩平炼锋城事败后,又被费解废了一只手,名声一落千丈。慕容楚孝痴恋天机阁主郦凤竹,近年来很少在江湖露面。只有司旭飞依然活跃于江湖和朝野之间。似有风闻,此人早已投靠了武威王麾下的军师叶还空。
叶鲲鹏介绍道“司旭飞这个人不文不武,半朝半野,平潮公留下的血河心法司氏后人很少有人能领悟,司旭飞却在十二岁时忽然开悟见真莫名其妙便得了真传,而后更是无师自通,一日千里,二十岁时击败了横山气宗的九品大炼气士成千宗,一夜成名后,忽然弃武从文,如今却是与司文晓几乎齐名的司氏才子,深得司归汉的器重。”
陈醉笑道“我就觉着这四大公子的称呼有点意思,貌似金玉满堂威风八面的,其实几乎都是家族中不得志的,费玉章在费家就是个小角色,鲲鹏在叶家同样难酬壮志,那个慕容楚孝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听上去这个司旭飞在司氏也是被司文晓压制的倒霉蛋儿,现在又被司归汉竖到前面跟司文晓唱对台戏,归根结底还是个备胎。”
“什么叫备胎”叶鲲鹏脱口问道,随即会意的点头,道“懂了,就是备用人选的意思。”
费解道“陈大哥千万莫要小觑了这个司氏备胎,此人在西路江湖道上的地位崇高,士林文坛中同样享有极高声誉,尤其是在年轻一代当中更几乎可以媲美司文晓,西路官场江湖许多世家子弟都是他的拥趸,据我所知,此人还很有可能是武威王麾下的还空六子之一,城主纵然天才横溢,也需提防强龙难压地头蛇,毕竟那里是帝江城,咱们是去寻求合作的。”
“是寻找”陈醉咬言砸字,强调道“我们不是来求他们的,不管司氏合作不合作,这条路上我们都会继续走下去,没有司氏也会有其他人加入进来,他们想得到我们的抱天揽月楼,就先要做好失去一些东西的准备。”又道“你们都记住了,咱们要做的事情需要很多同伴,但任何一个同伴都不是求来的,鲲鹏不是我求上船的,老费也不是,未来其他人也不会是,能与我等同道者无需求,此乃同志者,虽刀斧加身亦无悔。”
二人听的血气沸腾,皆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费解道“陈大哥剖心挖肺,肝胆相照以待,费某不才唯有将一腔热血献祭,虽百折而不回,万死而不辞”
叶鲲鹏动容道“俺也一样”
仨人六只手握在一处,陈醉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咱们今后要走的是一条征服之路,这帝江城司氏便是始点”
第一百五十八章 重礼
傍晚时分,白门楼前,一群青年男女聚在一处对着门口悬挂的那首将进酒议论纷纷。
司文晓拜访炼锋城主不遇,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走到白门楼前立即被这群人围在当中。
一个绛衣少女抢着叫道“司兄到了,司兄到了,大家对这阙将进酒有什么不解的可以轮流向司兄请教,现在就由我抛砖引玉,请教司兄,这句陈夫子,平潮生,将进酒,杯莫停,说的可是儒圣陈夫子,这平潮生莫非”
“不错,正是家祖平潮公。”司文晓道“诸位不要误会,此诗并非司某所作,不过诗中所言却是司某心中所想。”
“如此说来,文晓兄也认为平潮公足以与夫子比肩”一名头戴逍遥巾,羽扇青衫的青年书生越众而出问道。
司文晓道“此乃写下这首诗之人开先河之首论,文晓不敢窃据功劳,只敢说司文晓是赞同这个说法的。”
“敢问文晓兄,这位开文坛先河将平潮公与夫子比肩并列者是哪位鸿儒”青衫书生道“敢做这等惊世骇俗之言者,必定是学富五车,通达实务,治学治世皆有所成之饱学大儒吧”
这书生的话带着明确的指向,就差没把宁怀古的名字说出来了。众所皆知,宁怀古负三十年文坛大名,以通达实务,治学治世闻名于世,江门学派的弟子心中早把他看作当代儒圣。这首诗写的气魄非凡,于磅礴豪迈潇洒率意中能隐约感受到一种豁达又无奈的意境。无论是才气还是心态都暗暗与宁怀古吻合。
“非也”司文晓听出来书生所指,道“写下这首诗的是一位年轻人,年纪与我等相若,此人在夫子庙口诵成诗,司某就在当场,也觉将平潮公与夫子并列的说法似有不妥,便上前讨教,此人明里纵论先祖平潮公生平,暗里却是借古喻今,真知灼见令司某茅塞顿开。”
“这么说来,司兄也觉得这狂生所言有理”青衫书生道“这首诗大气磅礴,着墨惊艳,的确令人震撼,但是立意不高,似有消极颓废及时行乐之嫌,若是出自怀古先生之手至少还有几分说服力,但出自一个籍籍无名的狂生之口就难免有酒徒醉言的意味,最多也就是个有诗才的酒徒罢了。”
“好一个酒徒”声到人到,一个面色泛白,身材瘦削,秋老虎的天气却披着裘皮大氅的青年男子分开人群来到场间,将其他人视作无物,径直来到司文晓面前,含笑抱拳,道“司兄,夜魔酒徒陈醉这厢有礼了。”
司文晓一见来人正是当日在夫子庙惊鸿一现,让他苦寻多日的那人,顿时大喜过望,听到夜魔酒徒陈醉六个字才终于确定来人就是不破楼兰终不还的炼锋城主。赶忙躬身还礼,道“不敢当,司文晓拜见炼锋城主。”
陈醉刚才就在人群外围,司文晓与其他人对话都听在耳朵里,晓得那天自己的举动已经对司文晓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此次帝江城之行主要就是冲着司氏这位第一青年才俊来的。与司氏的合作虽然重要,却并非能够一蹴而就的事情。从这一点上也说明了武威王在这个老大帝国的威望之高不做第二人想。
叶斩守诺入京却也不敢公开表态与自己见面。司氏只想借合作之机吞并抱天揽月楼,甚至不惜假借西戎人之手来对付小醉哥。说来说去,都是不看好炼锋城主能跟武威王抗衡。
“上次来的唐突,既没准备礼品,便不好留下字号,失了礼数。”陈醉探手将司文晓托住,笑道“这次应邀前来,自是有备而来,特命人备下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司兄不弃笑纳”说着,向身后一挥手。
六十骑龙马骑军无声的出现在白门楼下,居中的孟立虎双手托一锦盒。六十骑整齐划一,纵身下马肃然无声立在那里。霍鸣婵走过去,单手将锦盒接在手中,转身回到白门楼前。
有些讯息虽然不见于江湖,但对于这些西路门阀里的世家子弟来说却不是什么秘密。
在场众人被这肃杀铁血的气氛震慑,竟无一人开声,只默然打量着这位传说中指挥叶鲲鹏千骑破楼兰,单枪匹马灭了八百龙象重骑,杀了西戎汗国西北部草原霸主阿史那图兰的炼锋城主。怎么看都像个病秧子,跟传说中那个先天体魄的匹夫印象很难重合。再看门厅前悬着的这首将进酒,又是一个极大的反差。
司文晓伸双手,郑重的从霍鸣婵手中接过锦盒,道“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城主厚赐,令文晓惶恐,既受宠若惊,又不敢辞。”
陈醉笑道“司兄不必惶恐,陈某交给你这盒子里装的并非什么稀世珍宝,不过是一方出自加贝兰山阙的玄黄血顽石罢了,要说有什么值钱的地方,那也就是曾经作为阿史那部族长的印绶,不过司公子放心,原本的字迹已经让陈某抹去了。”
“啊”司文晓吃了一惊,似乎感到手中锦盒的分量增加了几分,沉声道“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这就是我炎龙始祖之一龙神帝埋骨之地诞生的那颗玄黄宝印”
“就是一块原本属于炎龙族的顽石。”陈醉道“丢了许多年,偶然又被陈某侥幸给捡回来了。”
“玄黄宝印曾是上古大炎帝国的传国宝玺,传说是太古大战时龙神帝陨于加贝兰山所在区域,身化山脉,心血化为玄黄宝石,大神霍补天炼石补天隔绝天人两界的时候剩下一块玄黄宝石,为炎帝所得,请匠人雕琢成印,便是大炎帝国的传国宝玺由来。”司文晓双手微颤,神色肃然道“城主将这国之重宝交予在下,不知有何深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炼锋城虽属化外,却也是王道土壤的一份,陈某这次奉召入京面圣,便是要明确这一点的。”陈醉道“这方宝印交给司公子,你可以收藏,也可以通过宰辅老大人转呈给陛下以作岁初祭天之用。”说罢,回身又从婵儿手中接过一叠文书,递到司文晓手里,道“这个才是送给你个人的。”
“大胆狂徒”青衫书生忽然暴喝一声,这家伙被无视了这么久,早就憋了满腔怒火,先前摄于炼锋城龙马骑军的气势未敢发作,这会儿许是感觉适应了,又或许是来了什么人给他壮胆,终于按捺不住,对着陈醉喝道“足下就是炼锋城主陈醉”不等陈醉回应,接着说道“你这粗鄙狂徒,先写悖逆狂言玷污平潮先生清誉,乱士林文坛尊序,后口出狂言轻慢我炎龙族至宝玄黄宝印,真当西路四州无豪烈吗”
“还未请教”陈醉同样不容对方回答,一摆手道“算了吧,不管你是哪个阿猫阿狗都不重要,都说人微言轻莫开腔,你读了一肚子书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不如我抱天揽月楼里随便一个伙计有眼色,不是想当豪烈吗我可以成全你”
第一百五十九章 跋扈
此人姓朱,乃是豫州保靖城人士。朱姓是保靖城望族大姓,保靖城范围内有一座洋蛟湖,历来有塞上江南鱼米之乡的美誉。朱氏家族在保靖城有良田数千倾,历史上出过一任礼部尚书和多位在地方文坛皆有建树的名人。
青衫书生叫朱瀚文,少年时便拜入司氏学宫,师从当代礼学大家司焚余十年,俨然已是司氏学宫中外姓子弟里的佼佼者。平素为人骄矜傲气,便是在司文晓面前也不会弱了气势。当着众人面被陈醉这般冷落无视,对于他方寸间的度量来说,实在是容不下也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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