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天揽月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锦城酒徒
赵致见陈醉不再纠缠那个话题心中微
第十八章 截江
常听人说江湖险恶,从前自负见闻广博阅历非凡,自信纵有宵小之辈也难逃自己一双眸子,所以对这句话并不以为然,这回算是亲身体验到了。这世上真的存在这种善于伪装,心思歹毒恩将仇报的小人。
陈醉嘿嘿一笑道:“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儿,车到山前必有路,计划不变继续南下。”转脸狠狠骂道:“老子咒那霍鸣蝉八辈祖宗不得好死。”转念一想霍鸣蝉的八辈祖宗早死不知多少年,改骂道:“让那厮生儿子没有。”赵致听他骂的粗俗但两句市井俚语却说的有趣,不禁抿嘴一笑,道:“陈兄豪迈,不止文采过人,这骂人的本领也颇为不凡。”
赵、陈二人,一个对钱物没有概念,一个自负眼中遍地黄金早将钱物视作无物,都不知道一文钱憋到英雄汉的难处。即便是盘缠被窃也没有太多担忧。陈醉解了缆绳将小舟松脱,操着船随浪流而下。
江岸上,五色锦龙拉着一辆乌棚马车,坐在辕头上的黑面少年望着江心远去的帆船,将头摇了一圈自语道:“陈醉,哼哼,有趣有趣,现在不知道着急,等你们肚子饿身上冷的时候有你们受的。”说着轻轻一笑。将身子靠在车棚上,唱着一首古雅的歌谣,轻摇鞭儿赶着马车顺江流而下。
小船顺江流而下,路过吉祥镇小码头的时候,陈醉举目向天鸿酒庄方向眺望,看了半晌蔚然一叹。心道,这一去却不知还能不能回来,那夜魔城飘渺无伦。夜帝更是号称江湖帝王一样的人物,想拜这样的人物为师只怕也非易事。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握紧了一直随身收藏的那枚玉牌。
生逢此世,似他这般出身来历之人,求财若养猪而肥他人,求文如燃烛取暖,唯有拥有强大的武力才是最靠得住的。只要一想到聂锦儿失踪,神秘的黑心狗和那些杀人不眨眼屠村灭寨的高手,天下之大道路千万,而自己竟只剩下一条死胡同且必须一路走到黑,便不禁一阵灰心。人生失意至此,想想就他娘的丧气。想到这里不禁忧形于色。
赵致正坐在船儿侧弦手执鱼竿在随波逐流中垂钓,见陈醉面露忧色,只道他在担心被盗的银两,遂收了鱼竿道:“陈兄不必忧虑,小弟随身还有几件物品连同我这身衣物,估计还值得几许纹银,到了前边城镇中寻家当铺典当些银两便可解你我眼前之忧。”
他左右观看,见江岸两旁青山与碧水相映,淡淡的白雾尚未飘散,不时遮掩住青山在水中的倒影,正是清晨空气清新美景怡人,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如此良辰美景,陈兄何不赋诗一首,若是一心为那阿堵之物犯愁岂不辜负了此情此景”
陈醉歪头瞥了他一眼,心道若是将乱我心者昨日之日这种老李巅峰大作之一喷给你听,只怕你虚不受补,诗词过敏症一犯定要昏厥过去。咱们还是省省吧。问道:“赵兄弟你可觉得肚饿”
赵致想说陈醉扫兴,没得坏了他的兴致,偏偏这时肚皮不争气的咕噜一声,顿感尴尬,几欲出口的话换成了:“果然是有些饿了。”话音刚落便见陈醉跃上船头,一个猛子跳入江中,不禁骇了一大跳,变色追至船头,只见江心水花一翻,陈醉如水中游龙一般现身之后迅速钻入水中。赵致见此情形不由松了口气,想到陈醉是江畔长大的,水性定然了得,多半无事。
果不其然,不大会儿忽然觉得船身一晃,陈醉竟从侧弦处跳了上来,手中却多了一尾大鱼。赵致又惊又喜,赞叹道:“陈兄好水性!竟能在这大江之中抓得活鱼,这样的本领敢称天下第一啦!”
陈醉心道有个屁用,微微一笑道:“倒是饿不死你我,赵贤弟稍待片刻,等我整治好一盘生鱼片与你同食。”说着话,拿出船上厨具,熟练的将这尾江鲜鲥鱼去鳞剖腹,顷刻间收拾停当,刀若织网在鱼身上七上八下划个不停,片刻之后已将鱼身上的肉切成一片片,满满的装了一大盘子。取出调味的材料简单拌了两下便端到船首。一屁股坐到船头上,用筷子夹起一片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赞了一声鲜!挥手示意赵致别客气尝尝味道。
赵致看的目瞪口呆,心道:“这鱼儿不烹制熟了怎能入肚只怕消受不起坏了肚子可要尴尬了,这可不能吃。任陈醉如何相让,他就是摇头说什么不肯尝一口。
江流缓慢又是夏季无风时,船在江上行的缓慢,将近中午时不过漂了数十里远,一路上风平浪静竟连一艘船也未遇上。赵致早上时宁肯肚子挨饿也不肯吃陈醉做的生鱼片,这会儿早饿的前腔贴后背,不禁问陈醉还需多远才可见城镇。却
第十九章 易容
这世上竟有如此犀利的易容术!他竟然是她再仔细看,发现她的脸上同样做了手脚,只是运用一种质地细腻无比的粉块儿薄薄的打在脸上,再通过色彩明暗的变化之法让这张本来珠圆玉润的面孔产生了些许棱角,看上去却已不见半点女儿家的柔媚。这会儿被江水冲没了那层淡妆,已显出原本的女儿娇柔和珠圆玉润。
尤其是令陈醉惊诧不已的是她那个伪造的喉结,竟然是用一根细线连着牙齿,垂下一颗小球在喉结位置。陈醉想像了一下带上这东西的滋味,又想起赵致这两天谈笑风生丝毫看不出不适,不禁暗自钦佩。暗道:这门神功必须是自幼练习,否则便是云空寂现在开始练也未必能成功。想到这又不禁有些钦佩赵致的毅力。
水匪大当家心存狐疑,从头看到尾始终没说话,一直见赵致易容被破变成了大姑娘,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沿江之上可曾见过一条船上拉着一匹五色宝马和一名衣着似她这般华贵的少年男子”
陈醉见此人能从那么高的地方飞跃而下安然无恙,情知这水匪头子武道了得远胜钟大俊之流,这样的人物必然有颇高的江湖地位,轻易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做这江上无本的买卖。听他这么一问顿知此人的目标正是赵致。看一眼赵致的如云秀发,暗道小娘皮骗的老子好苦,捉弄之仇正好趁此机会找补回来。连忙思忖该如何作答。
岸边林中又冲出十几名水匪,其中一人怒喝道:“兀那小子,我们大当家的问你话呢,速速回答有没有看见哪艘船上有那样的人”
陈醉忙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迅速答道:“小的是瑞榕人,她本是城中青楼里的粉头,小的与她两情相悦却无钱为她赎身,那鸨儿不肯放她随我走,还想将她贱卖到甬城去,小的逼不得已才将她拐带出来,让那老婊子人财两空。”见眼前的大当家神色严峻,忙止住胡扯,说起他们关心的话题来:至于您问的人小的倒是遇上过一个,路过天门山时碰见的,不过那艘船是拉帆摇橹逆流而行的。
众水贼见二人举止亲密,赵致面上妆已花了,看上去一道道像个小花脸,陈醉却是一副把她当成宝贝的样子。顿时轰然一笑。大当家的一摆手哄笑顿止。只听此人沉声道:“刚才我在江锁之上看你救她,水性当真了得,爷们我在这江上纵横二十年也没见过你这样的水中功夫,既然你是带着她逃出来的,想是也没什么去处,不若就此入伙跟爷们吃这江上横粮吧。”
说罢,根本不容陈醉拒绝,一挥手高声叫道:“那目标身份非同等闲,并且此人与少主很可能在一起,虽说已逆流而上,但也未必不是故意乱人耳目,上头的命令是让咱们守在此地等候,并未要求咱们闻风追及,去几个人将他们俩带回山,其他人继续埋伏拦截。”
赵致此刻才缓过神来,尚不自知女儿身份已经暴露,张口说道:“陈...啊!”忽听自己声音清亮尖细,猛意识到易容已被识破,顿时大吃了一惊,竟骇的说不出话来。
陈醉忙探手捂住她的嘴巴,恶声恶气道:“你什么你老子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哼,老子这回决心跟这些位江湖上的朋友入伙做水匪,小桃红你可愿意随老子上山入伙”
赵致大感诧异,她刚才隐约觉得有人在往她口中吹气,晕晕乎乎难辨是不是在做梦,睁眼看时正见到陈醉,她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刚想问陈醉刚才做了什么一张口忽然发现自己的嗓音都变了,才注意到易容术已被破坏,顿感五雷轰顶般惊骇无伦。却听陈醉忽然称她做小桃红,还说什么要上山入伙,她刚从昏迷中醒来,这会儿头脑还不甚清醒,听陈醉说的莫名其妙,不由得听糊涂了。迷迷糊糊被陈醉拉起,随着几名水匪向山中走去。
“咱们的山寨在这柳江水道上大大有名,叫做出云寨,大当家的诨号‘钻天鹞子’蒋静空是也,你小子刚才在水中那几下子我们兄弟都看见了,当真是了不得的本领呀,若是在水中与你放对,任他是五品六品的高手若是水性不佳也未必是你敌手,大当家的很欣赏你,这是你小子的福气,咱们出云寨是柳江龙王帮十八寨的头一寨,大当家的是帮主‘大江霸下’手下最得力大将,你小子入了帮主的法眼算是你的福分到了。”
崇山峻岭之上,一座木质结构的山寨跃然眼前,凭险而建极占地利。陈醉等人正等候在寨门前,一名老水匪喝的醉醺醺唠唠叨叨的正跟陈醉介绍这山寨的来历。赵致这会儿已然恢复神智,一路上似已搞清楚当下状况,此刻紧紧依偎在陈醉身边,二人都随着老水匪的话频频点头。陈醉道:“我夫妻二人今后当唯大当家的马首是瞻!”
老水匪翻眼瞄了他一下,冷笑道:“你也莫要急着表忠心,休要妄想能借此麻痹爷们们,我们这出云寨从来只有上山入伙的活人和下山退伙的死人,只要你小子本本分分的不愁将来不能混个小头目当当,但如果你小子藏了什么歪歪心眼,保证将你小子用八百斤的大石头绑了沉到江里。”
旁边另一名年轻水匪道:“新来的小子还不快谢谢孟九爷的提点告诉你,在咱们山寨里,孟九爷的资格是最老的,平日里大当家的都给他老人家几分薄面。”
陈醉连忙施礼,笑道:“孟九爷好!”
老水匪孟九爷微微点头,道:“嗯,记住了不要耍心机,好好跟着大当家干。”
陈醉笑道:“日后还需多向孟九爷请教。”正说话时里边守山门的人出来将寨门打开。孟九爷一
第二十章 霸下
炎龙历4876年,中州大陆上一统南北百年的北赵帝国突逢大变。镇守西南的巴国驸马陈师道趁赵宁帝南巡之际,扯旗造反,西南立国称帝,恢复南陈国号。这陈师道用兵如神,精于筹划,用心良苦十八年,一朝发动,这南方十三州七十九府竟无一处燃起烽烟,州府郡县的主官们竞相兢从,纷纷递降书交顺表。翻手之间山河变色。
帝星陷落,踪迹难觅。
国不可一日无君。宁帝失踪,朝野震动。虽有太后监国,不至于一下子乱了套,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以十全王爷赵奉文为首的勋贵集团主张另立新君,立即对西南用兵。而以宰相司祭酒为首的文官集团则认为宁帝只是失踪,并未落到逆贼陈师道之手,当下最紧要之事莫过于寻回宁帝。
玄甲骑军之首岳恒率十八骑在西南地面上苦寻宁帝不获。皇帝失踪,岳恒身为亲军主帅难辞其咎。自知回京难逃一死,索性便留在西南继续追查宁帝下落。力争抢在陈师道之前找到宁帝。
江山摇动,风雨欲来。而这万里江山的主人却不知身在何方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江山笑,竟惹寂寥啦啦啦啦啦”
柳江之畔,高崖之上,雄赳赳的少年正举着一块巨石上下运动的同时哑着脖子唱出心中向往。
“这是什么歌”赵致痴然望着独立江畔的陈醉,道:“豪迈动人,意境苍远,是你写的吗”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青楼粉头小桃红,说话不要太文雅。”陈醉头也不回说道。
赵致左右四顾,道:“都过了这么多天,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醉终于放下巨石,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赵致容色清丽,气韵和煦,倒是挺知足的样子。讪笑道:“你堂堂皇亲贵胄,如今沦落到这里与江上水贼为伍,就一点也不想家”
赵致缓缓摇头,道:“那个家真没什么好想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似包含了无穷的苦楚回忆。
“宁愿生生世世莫生在帝王家。”陈醉嘿嘿笑道:“这句普天下最矫情的话送给你。”
赵致咀嚼这句话的滋味,眼中竟泛起泪光,看着陈醉的后背,幽幽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一句话就能勾起别人心中无尽感慨,又一句话便将这感慨打的零零碎碎。”
陈醉回头冲她一笑,道:“因为我说的是大实话,又因为在我看来你确实有点矫情。”
赵致撇嘴道:“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往昔生活快乐与否”
陈醉笑道:“你也不是我,又怎知我不知你之往昔苦与乐”又道:“人之苦乐,只在己而不在于人,有人为温饱三餐愁,有人为病患缠身愁,我为了不能修武复仇愁,比起我们这些愁来,你那点为赋新诗强说愁的愁滋味实在有点矫情。”
“为赋新诗强说愁。”赵致把这句话默默重复了一遍,叹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的愁的确是自找的。”
沉默了一会儿,赵致忽然展颜笑道:“至少我现在不愁了,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咱们住在这里吃喝不愁,蒋静空寨主又那么器重你,这段日子可是我人生当中最开心的时光。”
“你才多大呀,就把人生当中最快乐时光过完了”陈醉眼望近山远水,点手一指,道:“你看这江山无限,大千世界,人生漫漫,咱们的路才开始而已,真正的快乐还在后面呢。”
赵致走过来依偎在陈醉身旁,道:“你说的真好,我真希望自己能跟你一样乐观积极。”
陈醉自知这小妞身份非同小可,招惹不得,尽管二人共处一室多日,陈醉却一直刻意保持着安全距离,见她又靠过来,不好直接避开,便故意一猫腰将那巨石又举了起来,道:“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拥有更多,是要靠实力的。”
山脚下传来孟九爷一声呼唤:“陈大郎,寨主爷叫你嘞。”
赵致眼界极高,又不乏临危不惧笑对生死的胆色,但有时候她的胆子却莫名的小,尤其是对出云寨这位匪首格外畏惧,一听是蒋静空叫陈醉过去,连忙道:“大寨主叫你,你快去吧。”
二人到出云寨入伙多日,蒋静空欣赏陈醉水性如龙,格外器重。平日里多有照拂,甚至有一阵子还有收陈醉为徒之意,只是后来得知陈醉是先天体魄才作罢。虽然没有师徒的缘分,但蒋静空对勤勉伶俐的陈醉仍旧不错。
陈醉如释重负,丢下巨石,道:“你先回咱们的屋子等着,我去看看什么事,回来再给你做饭。”
......
聚义分金厅里,蒋静空坐在侧位上,正中央的主位上坐定一人,长的头大如斗,眉短如豆,眼大如铃,狮子鼻,鲶鱼嘴,其丑无比却气势非凡,以威严的目光看着陈醉。
“你叫陈大郎”
蒋静空在一旁赶忙介绍道:“还不快来见过咱们柳江帮的曹帮主。”
曹帮主陈醉心中一动,原来这人便是号称大江霸下的曹枭飞。这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在出云寨居住的这段日子里,耳朵都快被这个名字磨出茧子了。此人绰号叫做大江霸下,那霸下乃是龙王九子之一,能背起三山五岳兴风作浪,这曹枭飞以此为号,便是在说他的水性厉害修为了得。
陈醉不敢怠慢,连忙抱拳施礼,道:“拜见曹帮主,小的正是陈大郎。”
曹枭飞打量着他,点点头,道:“听静空跟我说,你的水性十分了得”
陈醉道:“从小在柳江边长大,水底下确实有点手段,但在您面前却绝不敢称了得。”
曹枭飞嘿嘿一笑,又问道:“与你同入伙的还有个女子叫小桃红”
陈醉抱拳道:“启禀帮主,正是拙荆。”
曹枭飞忽然一瞪眼,喝道:“好你个陈醉,堂堂天鸿酒庄的庄主跑到我这里冒充一小厮,你究竟意欲何为”
陈醉登时如五雷轰顶,愣在当场,啊!竟被曹枭飞认出来了脑子里飞速旋转,却怎么也想不起哪里露出了破绽。
曹枭飞此举显然之前没跟蒋静空通气,一言出口,不但陈醉傻了眼,连蒋静空都吓了一跳。惊讶的看着陈醉,赶忙转身向曹枭飞抱拳问道:“帮主,这是从何说起”言下颇有诚惶之意。
曹枭飞没有回答他的话,却看了陈醉一眼,微微一笑,道:“山寨外来了十八位贵客,投贴拜山,为首者自称是大赵车骑将军,司隶玄骑都统岳恒,指名道姓要找你这位天鸿酒庄的庄主,不知你对此事怎么说”
十八玄骑竟然追到了这里陈醉心中暗惊这岳恒好大的豪胆。如今西南地面处处改弦易张,遍地都在搜寻北赵探子,那十八玄骑目标极为明显,这岳恒当此局面竟不思立即回转北赵,却硬是追到这西南腹地,显然不是真冲着自己这小小酒庄老板来的。情知隐瞒不过,只好点头承认,道:“想不到区区一介商贾,竟入得曹帮主之耳,不错,在下正是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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