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绵长

欢喜绵长
作者：甘棠绿兮
欢喜绵长，岁岁难忘。 陈之温一直想再见一见陈沉，想再看一看他，想得心肝脾胃都难受。 以前老听人说“万事有回应”、“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陈之温觉得这些话放在陈沉这事儿上简直就和放屁一样。 这是一个或许温柔的故事。主角：陈之温 陈沉配角：段樱 李映 ……（好多好多）



010 绵长啊
    “温温，天都黑了，还没醒呢，要吃饭了，快下来啊。”

    “醒了，醒了，我收拾收拾就下去了。”陈之温坐在地上，听着从楼下穿来的母亲的喊声扯着嗓子回应着，看着躺在面前的四本同学录，心想：这时间还蛮快啊。

    随后，她拿起了那本粉粉的白雪公主封面的同学录，刚一翻开就看到扉页夹着的照片，照片四角有些泛黄了，照片人脸也看不那么清楚了，照片上就只有“白水完小08级毕业留影”几个字。陈之温记得初高中毕业照上还有老师和同学的名字，现在隔了这么久，还记得的小学同学名字真的没几个了。

    看着看着，陈之温突然就放下照片，开始发愣了。

    照片上最后一排，那个微仰着头，似乎在抿嘴笑的少年在自己记忆里还是那么的鲜活。

    尽管已经好久不见了。

    陈之温心想：他还是露牙笑更好看，毕竟两颗虎牙那么可爱。接着转念一又想：唉，他怎么笑都好看。

    就这么一想，陈之温觉得自己像个痴汉，再一想，又觉得自己蛮傻的。

    这种得不到的男人，他妈的居然惦记了十多年，这股子倔强执着的劲儿像谁呢哦，像她爸陈国祥，人家可能犟得九头牛拉不回，十头牛也拉回来了，他们父女俩犟得估计十一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

    左想右想陈之温还是觉得自己傻不拉几的，惦记了这么多年，到头来除了自己难受，其他啥好处也没捞着，人陈沉又不知道。

    是啊，陈沉不知道。她不说，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啊。

    叹了口气，陈之温又拿起了放下的照片，定了定神，认真看了起来。有点心惊：我去，除了几个还有联系的人，这怎么就只记得陈沉名儿呢。

    接着又看了看那时的自己，挺嫩挺白，但浑身上下居然透着一股野劲儿，想想也是，从小在山里穿来穿去的，怎么可能不野。

    只是后来换了地儿住，慢慢长大，倒是成了现在这幅看起来温婉其实中二又沙雕的样子。

    好了，又回去了，又开始想他了，这一想起来就没完没了的，真他妈的出息了。

    “温温，温温！还不下去了吗这天都抹黑了。”也不知道她妈刘雨芬啥时候上的楼，现在就握着门把手，站在她房间门口。

    “嗐，你这孩子，咋还就坐地上了，不凉啊我刚刚又在楼下喊了你好几声，你咋滴没应呢”

    刘雨芬边说着就边走到她身边，发现她在看小学照片，估计她是看得入迷没听着。

    “哦，不凉呢，我也就刚刚坐了一会儿，这看照片呢，一不留神就没听见您叫我。”说完，就抬头冲刘雨芬咧嘴一笑。

    “别觉得不凉，到时候一不小心就该着凉了，行了，下去了。”

    看人起了身，刘雨芬也就转身走了出去。

    陈之温一家逢年过节基本上都会回老家，老家在山里头，她小学就是在山里头念的。这次就是为过年提前好几天回的老家，太久没回了，得提前搞卫生。

    农村的天似乎黑的快一些，透过窗户，看外面暮色四合，果然像她妈说的那样，乌漆嘛黑。

    时不时文艺一把的小青年陈之温矫情地想，像她这种睡到五六点起来，又是看照片又是怀念故人的，再配上这暮色，真的搭啊。

    随后又觉得自己好非主流，和她现在二十三四岁的年龄极其不相符。

    惦记就惦记吧，谁还没个忘不痛快的人呢，多大点事儿，这到最后是朱砂痣还是蚊子血都还不知道呢。

    暮色四合，我又想起你了。



020 苍茫大地，爷主沉浮！
    年前的几天因为有事干过得特别快。期间，哥哥陈之源拖家带口的回来了。

    今儿大年三十，大伙儿也没管冷不冷，都起得特别早，脸上也都挂着笑，喜气洋洋。

    陈之温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被铺着茫茫白霜的树啊、草啊，心想：啧，还怪好看的。

    于是就琢磨着要不要掐首小诗，结果琢磨了半响，连个名儿也捣鼓不出来，只得作罢，心道自己这高中语文教师的文采真不行。

    “好大的白霜嘞，今儿又是个好天气啊！”

    也不知道她妈怎么就出现在旁边了，她这突然出声不但没把陈之温吓到，反而还让她点儿高兴，心道自己还是个文化人的，毕竟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天气好。

    于是陈之温开开心心地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准备等会儿无聊的时候发朋友圈，这诗儿虽然暂时想不出，但一两句伤感文字还是能即兴弄出来的。

    盘算完，她就一蹦一跳的回屋找她俩小侄女玩儿去了。

    刘雨芬看着已经二十四岁的女儿还像个小孩儿一样，有点无奈，但随即又笑了。

    吃早饭时，他哥一边吃一边坐在那高谈阔论，不知道他和爸怎么扯的，扯着扯着就说要回家当村长，带领广大父老乡亲发家致富。嫂子徐碧边听边笑边说：“源哥，这又开始了，继续继续，表演不要停啊。”

    陈之温听着他哥吹牛，心想，他哥在遇到徐碧之前是一直深谙‘沉默是金’的道理，再加上陈之源本来就长了张斯斯文文的脸，整个人看起来就不是话多的那一类型，一天不说话都正常，现在居然变成了话痨徐碧都嫌弃的话痨。

    想着这爱情的力量真强大，都把他哥变有有趣了。

    不可避免的，她又想到了陈沉，如果自己和他走到了一起，是她把陈沉搞成沙雕中二少年，还是自己被陈沉同化的闷骚高冷呢

    嗯，应该是后者，毕竟自己的战斗力还是有待提高的。

    摇了摇头，陈之温对他哥说：“哥，你要是当村长了，我给你当副村长呗”

    “不行，温温，你不能当官，你一当官肯定是个贪官！”

    “姐，你不能这么说的，我这根正苗红、大义凛然呢！”

    陈之温一直叫徐碧“姐”，他哥带徐碧回来见爸妈那会儿，意气风发的冲她道：“叫姐姐好！”随后也就一直没改口，之后陈之温提过一回，徐碧摆摆手嫌弃地说：“别喊嫂子，好老哦。”

    陈之温其实现在也没搞明白，“嫂子”这称呼怎么就和老挂上钩了。

    饭后无聊，陈之温搬了把椅子在大厅里找了个空地坐下发呆。

    陈之源和徐碧在那上演混合古装武侠大戏，这事儿只能是看着就不安分的徐碧挑起来的。

    这边徐碧“九阴白骨爪”往陈之源身上招呼，那边陈之源“降龙十八掌”扫向徐碧，其实也就轻轻一拍，不像徐碧那样往他身上戳。

    最后这出戏在她哥搞不赢转身时，徐碧大喊一声“源哥”再挂陈之源背上结束了。

    陈之温看看他们，又看看在旁边上演公主与王子大戏的俩小侄女，觉得温馨，却愈发觉得自己像个孤家寡人，怪可怜的。

    唉。

    她掏出手机开始捣鼓早上拍的那几张照片，加了滤镜调了亮度，准备发朋友圈，本来打算来个伤感非主流，结果一发出去文案就变成了：苍茫大地，爷主浮沉！

    陈之温愣了愣，就给自己逗笑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给她点赞评论：

    “吱吱，又开始犯病了…”

    “嗡嗡，你给爷逗乐了。”

    这群平翘、前后鼻不分的人真无聊。

    还有她学生的：

    “老师，你这景拍的真好看。”

    瞧瞧，这多会说话啊。

    还有问她在哪儿的学生。

    该怼得怼，该回得回，该夸得夸，完事了拍拍手准备找点吃的，又有消息提示音响起，遂又拿出手机，一看，陈沉给她点赞了，心咯噔一跳，还有评论：

    “新年好。”

    评论了，评论了，评论了！

    哈哈哈哈，内心狂笑的陈之温，表面也只是弯了弯眼，挑了挑嘴角。毕竟已经这么多年了，毕竟也不是当年那个青青涩涩的小姑娘了，其实，就她那心理活动，真和以前没啥区别。

    陈之温觉得自己不能像个小姑娘一样，就暗暗做了个深呼吸，脑袋一转：我得问问题，和他多聊两句，不能有感叹号，那样显得太急切了，但也不能太冷淡。于是决定用语气词，再配上正常标点符号。这么一琢磨，她觉得简直完美。

    “你也新年好哇，你回白水了吗”刚打好字准备发，又觉得自己不能回复太快了，还是过会儿吧，可又一想，万一他等会儿有事呢，还是回吧。

    于是没出息的陈之温点了发送。

    结果半天也没等到回复，唉，可把她心酸坏了。

    年少时不要遇到惊艳的人。

    以前陈之温看这话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些年一直到现在，她恍然发觉，再来回忆，除了陈沉，她想不到一个她惦念却又不愿不敢去打扰的人。

    那几年，真的像九州灯火、满天星斗一样绚丽浪漫，让她不愿忘。

    一点小小的互动，陈之温都觉得齁甜齁甜。



030 你最好看
    年永远都是这么过，倒腾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儿，年夜饭、除夕守岁、走亲访友…

    陈之温准备回h市时已经是初八了，她哥因为定居在s市，和他们目的地不同，上班也早，就又拖家带口的先撤了。

    刘雨芬和陈国祥说还要在家收拾收拾，于是陈之温只能自己先走了。

    候车室里，陈之温点开微信准备刷一刷朋友圈时，冷不丁的看到有一个标一的小红点，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她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陈沉时隔八天给了她回复：

    嗯。没回，加班。

    陈之温看到陈沉的回复觉得自己气息都不稳了，心也怦怦乱跳。

    前面的“嗯”应该是回复新年好的，陈之温觉得这大过年的还加班也真可怜，可想到他那让人嫉妒的收入，对比之下还是自己更可怜。

    算着时间候车的好处就是不会在候车室里无聊太久，于是陈之温没等一会儿就顺利登车了。

    不过这偶尔也有失算的时候，就前不久那次，因为去车站的路上遇到了太多红灯，陈之温因为嫌麻烦不想改签，可时间又太赶，于是一下车她就开始用生命奔跑，后来车是赶上了，只是十多分钟也没缓过来，左腰还狠狠疼了好几天。

    陈之温后来和李映说起自己拿命赶车的事儿，人家就挺不不理解的，说她傻，当时原话是什么来着

    “美妞儿，你怎么那么傻嘞改个签多大点事儿…诶，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毕竟陈沉这事你都傻了十多年了。”

    李映是陈之温的初中同桌，因为性格合得来，就顺其自然成了朋友，也是为数不多知道陈沉这事的人。

    本来可能会是唯一一个，只是高中某一天，陈之温不知道从哪听说，“真正不在乎一个人就是能无所顾忌的对朋友提起他”这话。

    导致那段时间玩得好的几个女生聚堆聊天时，她就会插上一两句关于陈沉的事。虽然这样，大家也就只知道陈之温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男孩儿，她们并不知道不知道男孩儿的名字，问了陈之温也不说。也有人猜测说这是一场双向暗恋，说好浪漫。陈之温就觉得这一群发春的少女可真会想。

    这也不怪陈之温，陈沉那人一点儿年纪就很能装深沉，不轻易显山露水，明明是个小正太，笑起来就会很可爱，尤其虎牙一露的模样，不论性别，老少皆宜。可他就是很少笑，也很少主动与人交流。

    那时候山里的孩子并没有升学的压力，临近小学毕业那会儿，学校也没有过多安排。晚自习仍旧只有一小节，七点半左右就结束了。

    陈之温从三年级就开始寄宿了，陈沉他外公家离学校近的很所以就一直走读。

    晚自习下课后，三三两两，前前后后的离开了教室，最后就只剩几个住校的男生在那侃大天。

    “你们觉得我们班谁最好看”

    “柳星甜啊，这还要说吗”一说起班花，坐在前排那男生都眉飞色舞起来了。

    “我觉得你最好看。”

    “去你大爷的，好看这词儿能用来形容男的吗爷那叫帅气！”

    当时陈之温听到这，心想你知道个啥，咋就不能形容男生了陈沉就很好看。

    教室里就那么几个人，他们也没压低声音说话，基本上整个教室的人都能听到。

    陈之温一心两用，一边在另一个寄宿小姐妹那背书，一边听他们侃。

    回到座位上时，陈之温发现她同桌陈沉还在收拾东西，看他慢条斯理地合上文具盒再塞进书包，像是发现她回来了，抬头问陈之温：“他们刚刚在聊什么”

    陈之温当时可高兴了，陈沉这种主动和她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简直难得。

    于是赶紧回答：“他们啊，他们在讨论我们班谁最好看呢。”

    “哦。”

    这就没了，就“哦”就没了陈之温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多聊两句，闷罐子！

    “我觉得你最好看。”

    语气平淡无波，是那个年纪固有的清洌洌的少年音。

    我觉得你最好看！

    我觉得你最好看！！

    我觉得你最好看！！！

    陈之温听完这句话后整个人都是呆愣愣的，眨一眨眼，整张脸腾得都红了。

    陈沉面色平静，慢慢的拉上书包链。

    陈之温当时反应过大，也就没有精力去关注陈沉的表情不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