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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的少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土豆兔

    王梦一愣。

    丛明晨也一惊。

    刚才围绕着赵波澜说了半天,她早把冯大石的案子默认为完结,此时听师父提到凶器,才想起还有个这么重要的证物没有问。

    亏她和王梦一阵拐带,师父竟然还没把重点忘了,不愧是她师父!

    由师父这一问,丛明晨心里顿时有了主心骨,不再为被王梦击败发窘,而是双目炯炯有神地盯向王梦,看她怎么说。

    王梦做个深呼吸,镇定心神后方道:“我捡了根网线,勒死冯大石后,便一道扔进了车里,但后来往石波车上转移尸体时留了下来……”

    “在哪捡的”罗浩步步紧逼。

    “就那旁边……那河边就是个垃圾场,什么都有——”像是忽然想起多说多错的道理,王梦突然住了嘴,一顿,改口道:“那东西应该还在我车上,就是我弟这些天开的那辆,他向来管开不管收拾,你们不妨去找找看。”

    到这一句,又恢复了镇定,不急不忙地看着罗浩,眼神很定,透出心里颇有几分主意。

    罗浩也不动声色,暗暗地打量她。

    事实上,王梦口里那根网线早就找到,也确实是在王挺开的那辆、登记在王梦名下的车上找到的。东西已给老郑比对过,确认与勒死冯大石的凶器一致。只是,那上面并没有冯大石的皮肉组织,却留有王梦双手拇指、食指、中指的指纹,清晰而完整——恰是因为太过清晰和完整,才引起罗浩的怀疑。

    王梦对冯大石,以体力来说,并没有绝对的优势。纵使她攻其不备,创造出一个先机,但要活生生勒死冯大石,也绝非轻松。所以在两人的搏斗和挣扎中,留在网线上的指纹必是乱而重叠的。按情理来说,她是很难在网线上印下完整而清晰的指纹的——除非刻意为之。

    所以罗浩才要出其不意探探她的口风。

    而王梦并没有应对得很好,尽管她的供词逻辑清晰,仿佛没有破绽。但她的破绽不在供词上,甚至不在她的那一愣上——罗浩问得突然,她愣是注意力的问题,是人之常情——是她的强装镇定让罗浩觉得她心虚。他见多了犯事甚至杀人的,于细节上想不起来并不稀奇,甚至是常有的。

    所以像她这么紧张此种遗忘的,以罗浩的经验,必定有妖。

    尽管王梦在对弟弟的袒护、甚至与魏勇的交易上都如此坦诚——或许正因为这种坦诚,反而让罗浩直觉到她有更重要的东西要掩藏。

    而现在,罗浩几乎可以断定:她的掩藏,究根结底,还在她亲弟弟王挺的罪责上。

    魏勇来,并没有隐瞒他和王梦的“交易”。警方确实需要王梦提供一些内幕,骆马湖水深,像王梦这样深谙其道的,不多。至于王挺,“如果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可以松他一下”——这是魏勇的原话,赵局长要他照办,尽快把冯大石的真凶查出来。赵局甚至暗示,如果不是王挺,省厅“抓泥鳅”行动会方便很多。

    罗浩明白赵局的暗示,但他并不想盲从。

    哪怕冯大石的死无人惋惜,连他亲生女儿也没说过一句揪出真凶、昭彰正义之类的话。但他还是不想随便安一个真凶,即使王梦坏事干尽,且已经背负一条人命在身。

    他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也牢记他的师父给他的告诫:警察,可以不主持正义,但务必要揪出真相!

    在丛明晨的岔开话题后,他终于找到机会,从得意忘形的王梦那里得到一点“真情流露”。

    而这之后,罗浩深知,王梦必已恢复铁桶一块,他要再问什么,都不能急在此时。

    所以,很突然又很轻松地,他改换话题道:“还是说说姜艳吧。”

    “姜艳”

    王梦做好了防备,却不料对方突然把话题转到姜艳身上。她一边不以为意地摇头,表现姜艳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不值一提;同时在心里考量对方是不是在挖什么坑,以及姜艳身上有没有会把她,尤其是她弟弟,牵扯进去的麻烦。

    经仔细考虑、确认无虞后,她才放心地摆出不屑和轻佻的表情,故意打趣罗浩:“罗队长对那女疯子有兴趣看不出,原来您好这口!”

    丛明晨眼睁睁看师父被取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按理来说,罗浩刚刚问到凶器,王梦也很配合,他应该继续追问她人命案的事才对。怎么会话题一转,拐到姜艳的身上来

    何况姜艳的事,王梦上次已经交代过——不管王梦捡也好抢也罢,都不足以与她身上的人命大案相提并论。所以她是真搞不懂,罗浩为什么要在这个当口重提姜艳,难道他又发现了什么

    丛明晨聚精会神,听罗浩耐心道:“说说吧。”

    因为说姜艳的事不用重重防备,王梦难得轻松,抖着腿,语气轻快地说:“那女人脑子不好,骆马湖什么地方她不知道竟然敢带着大把现金到处晃,摆明了来上供嘛!我说真的,她那个样子,我们不接待,也会有旁人排着队招呼。至少我们没要她的命,没让她吃什么皮肉苦。你看,落到那个什么姓骆的手里,可不是遭了大罪吗”

    罗浩问:“她没告诉你们,她带那么多现金去骆马湖干什么”

    “不就是去找那个姓骆的吗”王梦反问,手指在椅子扶手上画圈,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显得意味深长,另有所指似的。“新闻里说那位祸祸了她女儿是吧但那个女人疯疯癫癫,不说找对方报仇,反说钱是给那位准备的,要请他去杀个人……”

    “杀谁”丛明晨紧张地问。

    王梦看看她,语气平平地说:“冯耀阳。”

    “冯耀阳”

    丛明晨大惊,探身问:“她还说了什么”

    “她……”王梦扭头看向身后墙上的电子钟,对着那上面闪烁的红字说:“这个点儿,那手是不是该到了”




84雷满
    十月五日,天大晴。

    丛明晨坐在时尚天街中庭广场的台阶上。

    台阶很阔,很多层,一圈一圈向上延伸,围成由大渐小、由低到高的同心圆,同心圆的最中间是座巨大的太阳鸟——冯氏集团的标志——形雕塑喷泉。

    因为正值十一假期,喷泉马力全开,水声哗哗,据说到了晚上还有灯光表演。但即便没到晚上,此地也是游人如梭,不时有逛累了的走到台阶上,就地坐下,身旁放着大包小包,歇脚的同时不忘谈笑风生,更以喷泉为背景拍照打卡。

    丛明晨正在等人。

    对方已经迟到,但她并不着急,反而饶有兴致地盯着正对面a座商厦的后门——虽是后门,又是长假后半段,但是购物逛街的行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一点也不见少。之前在电视里看过厉害的警察都喜欢观察人,所以她正趁这个闲暇,学着他们,通过进出行人的衣着打扮,以及与同伴的交流、表情和身体语言,猜测他们的职业和关系。老实说,还挺有意思。尤其作为一个人时的消遣,相当够格。

    只是,没玩多大会儿,她的注意力就被不知道被哪位客人带来、正好落到她脚边的一枚梧桐叶吸引去。

    叶子还是绿的,当然不是鲜绿,但也绝没有泛黄的痕迹,只叶柄尾端有些干,颜色略沉。丛明晨捡起叶子,先跟手比,比她手掌大;又拿到脸上比划,遮脸也有余。她仰头,透过叶子看太阳,那绿顿时透亮起来,尤其叶片里的脉络,清晰而晶莹,像从飞机上往下看到的河流,很亮,发着光;而叶片边缘,更像被金线勾过一样,很迷人。

    被梧桐叶滤过的阳光晒到脸上,暖暖的。她没忍住,打出一个哈欠,眼角裹泪。于是手肘撑地,被催眠一般懒懒地向后靠去,仰着头,合着眼,进一步感受秋阳。

    再睁开眼,梧桐叶已不知去向,但高远的天空和太阳还在,万里无云。天空是蓝色的,但不很蓝,蓝里面发白,像那种时髦的浅色牛仔裤的颜色——她此刻正穿着的那种。她想把天色与自己的裤色比较,但懒得低头,于是抬脚,把腿送到眼前来。然而,还没来得及比较牛仔裤和天空的蓝色是否为同一种蓝,注意力就被脚上的白球鞋半路拦截——鞋子,跟她今天等的人有点关系。

    更准确地说,是今天等的人,与她的鞋有关系。

    事情要从上次去小马村诱捕王挺说起。那天,丛明晨牺牲了一只鞋。当时那只鞋沾上污物,被她毫不犹豫地甩开,之后与赵波澜周旋,又被他轮椅底下的炸弹吓出一身冷汗……总之,是漫长又惊心的一夜。但好在有惊无险,最终顺利完成任务,所损失也不过一只鞋而已——因为过程太过惊心,而结果又超出期待,所以回d市后,包括丛明晨本人在内,谁也无暇再想起那只鞋来。

    直到她莫名收到一个快递。

    快递里正是被她甩飞在小马村的那只鞋。鞋子被洗过了,而且不只是简单的清洁,对方应该还对她的鞋做过繁琐且精心的保养。不然她不至于在拆快递的时候,被那只雪白到发亮、还散发出阵阵木草香水味的鞋子惊掉下巴。

    同事们也很吃惊。

    一开始,大家以为是骆马湖的黑社会搞鬼,后来看到随鞋寄来的卡片时,才反应过来是有人要讨小丛警花的欢心。危险解除,八卦之心便熊熊燃起。众人纷纷咂嘴,表示对这种撩妹手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再然后,又一致怂恿丛明晨赶快回电,务必要见一见这位别出心裁的追求者。更过分处,他们还拉了一个“催小丛答复送鞋男工作小组”,24小时全天无休、无定时地催促她快去见“送鞋男”,并尽快带来见组织。

    丛明晨不胜其扰。

    但好在,被同事“关心”的烦恼,并没有完全打消她对“送鞋男”的兴趣。因为,勉强她算见过对方,知道人家长得不赖。而且当时见面那种场景,但凡是个有少女心、英雄梦的姑娘,都不会没有一点想法。

    因为给她送鞋的,正是小马村那位帅帅的——拆弹小哥。

    虽然他被赵波澜调戏过,而且丛明晨的另一只鞋也在她回d市后的第一时间就进了垃圾桶,但她还是对那位拆弹小哥兴趣满满。尤其是看到留言卡上他的名字——雷满。

    这名字很可爱,放在任一个场合都是,但偏偏他在排爆大队工作!排爆大队是拆雷排爆的,他叫雷满,岂不是诅咒自己天天有干不完的活吗丛明晨很好奇:顶着这种诅咒的、这位叫雷满的小帅哥,他的排爆日常,是不是充满了惊险和刺激

    为避开同事的纠缠,她不动声色忍了好几天,终于在节前最后一天给雷满打电话,约他放假一起吃饭,以作答谢。对方受宠若惊,激动地语无伦次,一连说了好几个“好”;之后却在丛明晨向他敲具体时间时,从九月三十号逐日“不行”到十月四号。

    丛明晨一头雾水,被拒绝得信心全无,以为对方根本没那意思,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郁闷得分分钟想挂电话。还好小伙子够机灵,隔着电话听出她的不满,赶紧说明真相。

    原来,d市是旅游城市,十一黄金周,游客暴涨。随之而来的,就是安全隐患也大大增加。因此,为了保障城市交通秩序,人民出行安全,整个排爆大队都要待命,守护城市安全。

    丛明晨自己也是警察,虽然没有值班任务,但很能理解对方,所以马上郁闷尽散,爽快地答应在对方的轮休日—十月五号见面。更大方地说,如果时间还不行,不见面也没关系,反正她只是想道个谢,见不见面是次要。

    只是,听她这么说,电话那头的雷满马上摇头说:“那不行,得见面!得见面!”

    丛明晨隔着电话听出他的着急,立时笑了,笑里不乏得意。

    再然后,时间一转,就到了十月五日。

    十分钟前,雷满已经跟她说了临时有事,会迟到一会儿。所以丛明晨并不着急。甚至,因为今日的天气,她觉得就算被放鸽子也没啥,有这样的太阳晒一晒,什么都不是事。而且正好,她可以学着电视里那些优秀刑警,闹中取静,整理一下连日来的案情。

    王梦已经认罪,包括杀害冯大石、诬陷并伤害赵波澜的犯罪动机和犯罪手段,全都供认不讳。而勒死冯大石的那根网线,也在她名下那辆小轿车的后备箱里找到了。凶器上的指纹与王梦相符,且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另外,虽然事发时视野不清,距离不近,但是临河路周边小区的目击者还是对王梦做了肯定的指认。

    也就是说,从警方办案的角度来看,人证、物证、口供,他们都有了。因此对于领导而言,王梦的这两宗犯罪可以说是,事实清楚,没有疑点,没有冤假错,就等着上法院给法官敲锤审判了。甚至,官博也赶在节前最后一天做了通报。

    可是,丛明晨还是觉得不安。

    但她又说不清这不安到底来自哪里。可能是因为王梦和魏勇的“交易”,也可能是她的过于配合和坦白。甚至,丛明晨隐隐觉得,师父的对她藏着掖着也是一大原因。

    尤其是在小马村送来那只断手之后。

    那只手她并没有见到,但听现场的同事说,确认是已经白骨化的人手。也就是说,按当地的土壤条件,死亡时间至少在一年以上。至于以上多少,那就需要法医的专业判断了。而且,除了死亡时间以外,手骨的主人身份也亟需确定。只是,因为只剩骨头,身份鉴定并不好做。据同事介绍,单是dna提取就很费劲。

    丛明晨能想象那只手骨对刑警队,甚至对罗浩的冲击。让她困惑的是,王梦在已经被砸实那么多重案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自曝

    难道她良知未泯,或者,虱子多了不怕痒

    但是这两个理由,丛明晨都不太能认同。一来,在她眼里,王梦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也没那么豁达。二来,虽然王梦和王挺姐弟都突出她的不介意死刑,但世上哪可能有真的不怕死的人,或者亲手送姐姐去死的弟弟就算有,也不会是他们姐弟俩。

    总之,这两点都说服不了丛明晨,王梦的自曝始终是一大疑点。

    刑警队不是没问。但王梦好像捕到鼠的猫,故意逗他们,直接放言在刑警队确认死者身份之前,她不会交代任何相关的事情。

    丛明晨对王梦没招,所以迫切想跟师父交流。但没想到罗浩也三缄其口,注意力全在那只手骨上。罗浩平日也严肃沉闷,但此时的严肃沉闷更上了一个台阶,初时只是出神不听丛明晨的陈述;到后来,连她的面也不见了,整日待在法医楼,更严禁他们进入。

    丛明晨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非常不好。

    但斟酌再三,她决定在师父出关之前,不信传言,也不去打扰他。

    也正是因此,她才有时间约雷满吃饭。而且在吃饭之外,她也有事情向他确认。



85裙子
    丛明晨正想得投入,冷不防看到过熟悉的人影,于是赶紧坐起来看。果不其然,正前那座旋转门旁,一个短发少女正一脸冷峻地驱动自己的轮椅,逆着人流往轮椅坡道处走。

    “冯眠!”丛明晨兴奋地挥手打招呼,胳膊举得老高,生怕对方看不到自己。

    冯眠身边没有跟人,那轮椅全在她自己的掌控中。听到有人叫,便停了下来,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可是看到丛明晨兴奋招手的样子却没有作声,也不回应,而是再度驱动轮椅,继续往残疾人坡道入口前进,打算从那下来。

    丛明晨吃了冷钉子,却并不在意。因为一来,冯眠本来就是这种性格,说好听点是高冷,难听点就是讨人嫌。她早就见识过,并不介意。二来,把丛明晨的性格往小心眼的方向调一百倍,她也还是不至于跟一个坐轮椅的小姑娘计较,何况还是弟弟的单恋对象!

    所以她毫不介意地起身,往冯眠的方向走。

    边走,还边对着熟练操作轮椅的冯眠叹气。按理来说,小姑娘脚伤虽重,但到底只是皮外伤,又没有伤筋动骨,这么一个多月养过去,再怎么样也该站起来走路了。老这么倚仗轮椅,时间一长肌肉萎缩,假瘸变成真瘸不说,万一再影响到心理健康……冯眠这小孩可一向以心思重、阴沉极端、不够开朗出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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