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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的少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土豆兔

    但她是下来救人的。

    丛明晨神经虽然大条,这根弦倒是一直没松。所以,当陈进对着女儿照片痛苦的时候,她则搜寻起这间地下室来。

    房间很大,方方正正,得有四百多平。层高也高,所以显得空空荡荡,说话还有回音。老实说有点吓人。尤其是,这么大的房间,只开了一扇门——就是刚才被她一脚踹开的那扇,大概也就**十公分,开在这么大的房间上,显得特别憋闷。

    四体白墙,很多霉点。

    地面大概是水泥地,灰尘很多,也有水浸过的痕迹,估计是这段时间雨水多遭了殃。

    门后堆了些旧衣物,旁边倒着几瓶空的农夫山泉,还有食品袋,主要是面包包装袋——看来这就是那个女孩的口粮了。丛明晨心悬起来,再次举起手机照过去。尽管头顶亮着灯。那些衣服很脏了,干瘪地扁在地上,实在不像有人的样子。但整个房间,只有这一处可能藏住人。

    丛明晨小心问道:“你在吗”

    像是回应她,衣物拱起一小团。

    丛明晨一激动,赶紧上前。但还没走两步,就见一只老鼠从衣物堆里钻出来,还不怕人,大摇大摆地冲她跑过来。一个大活人,还能被只老鼠欺负了她飞起一脚,将那只大鼠踢开好几米远。死老鼠吃得肥肥的,落地竟然发出一种“卟啾卟啾”的声音,听得人心生厌恶。

    丛明晨无暇顾它,快走两步,拨开衣服,果见一个孩子蜷在下面。

    那小孩浑身脏兮兮,头发很乱,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还活着。

    “喂,你怎么样”

    小心拍拍她的脸,一边问,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没错,唐宫,就是唐宫!烧成灰的那个唐宫!”接电话的姑娘跟她纠缠具体位置,丛明晨心急如焚,根本没耐心解释,狠狠凶了几句。

    挂了电话,又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小孩身上,给罗浩打电话:“师父,不得了了!唐宫地下室里发现一个孩子,瘦得跟猴似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叫过救护车了,他们说马上来!师父您什么时候过来……孩子是谁我不认识啊……您等等……”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拨开挡在小孩脸上的头发,虽然脏兮兮,但这个五官、脸型……

    “师父,好像、可能是冯眠。陈进你快过来,看看是不是冯眠”

    小孩听到她的声音,艰难地抬开眼皮,用力往丛明晨脸上看。想要抬手,但力气殆尽,动不了,连嘴巴也动不了。

    但因为她这一睁眼,丛明晨反倒确认了,对着手机大喊:“师父您说得没错,就是冯眠!”

    冯眠进入刑警队的视线,比姜豆豆还早。当初,丛明晨受命查唐宫和冯耀阳的关系,就被冯眠吸引,开小差开到差点完不成任务。而那之后,曹红卉,罗丽,甚至包括她亲弟弟丛明阳,都不断地提起这个女孩。在死者和姜艳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之前,他们不是没怀疑过死的是冯眠,但后来,一切怀疑都被海关的出境记录打消。只是,没想到,真相竟然还就是丛明阳的那句气话:海关记录,是假的……

    丛明晨突然有点害怕:这个叫冯耀阳的,本事到底有多大,连海关记录都能造假还是他自己亲生女儿……

    冯眠的状况不大乐观。

    她本来就营养不良,这次又不知道被关了多久,营养肯定是跟不上。更可怕的是,医生检查后发现,她的手腕和脚踝,因为被扎带捆缚过的关系,破皮产生了开放性伤口。手还好,但脚踝的伤口化脓发炎,细菌感染。她目前昏迷发烧的状况,一半是长期挨饿体力跟不上,但最关键的,还是这个细菌感染,有点危险。

    丛明晨想起被她一脚踢飞的肥鼠,一阵恶心。

    她最初知道冯眠,曾感慨她是赢在起跑线上的小孩。但后来随着唐宫案的调查深入,才逐渐了解到真实情况:母亲早亡,父亲不管,寄人篱下受尽虐待苛责……好不容易借高考逃离苦海,又被舅舅十万块钱卖给了重男轻女的父亲!

    回到冯耀阳身边,大家都以为她苦尽甘来,前途无量,但谁能想到:一年中最热火朝天的暑假,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困在唐宫的那间地下室。废墟之下,只有老鼠作伴。还不知道凶手有没有对她做过更过分的事……

    难怪丛明阳一直记挂,要是她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丛明晨有些自责,唐宫案虽然查得艰难,但冯眠的失踪不是没有端倪。七月十四日晚上被留在唐宫的孩子,怎么可能躲得过那场大火,安然无恙地回到冯耀阳几十里外的家,还跟他出国度假这些情况,现在回看简直荒谬,但当初他们竟然就这么放过!

    警察这职业太危险了,一个疏忽,就让一个孩子的暑假变成梦魇!要不是陈进想念女儿频频往唐宫跑,冯眠只怕……

    丛明晨不敢往下想,她只觉得:对她现在的这份职业,她应该更谨慎一点。又想到,难怪罗浩整天一副死人脸,严肃又沉默,大概他也经历过类似懊恼,所以早就轻松不起来。

    罗浩出现在医院的时候,脸色比平时更难看。

    他没有理着急汇报的丛明晨,而是先向医生了解冯眠的状况。然后才回来,接受丛明晨的汇报。丛明晨说得很仔细,又很激动,生怕遗漏解救冯眠的每一个细节。罗




26惊兽
    丛明晨的检查被打回来了。

    不仅如此,还被罗浩训了一顿,说她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还妄图用早退的事蒙混过关,很无赖。所以给她打回来重写,仍然要求明早交,但字数要翻倍。丛明晨很无语,她想自己辛辛苦苦救人,没人夸也就算了,怎么还成了无赖呢

    但罗浩显然不想听她解释,直接轰到医院跟冯眠。

    冯眠刚刚苏醒,身体虚弱,尚不能问询录口供。罗浩担心曹红卉在这段时间影响冯眠,故意教唆甚至威胁小孩作伪证,所以派丛明晨过去守着,说是帮忙照顾冯眠,其实是提防曹红卉。

    丛明晨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安排给冯眠化脓严重的脚踝做清创。

    清创是小手术,家属可以陪伴。而且,考虑到患者的年纪和精神状态,医生也很乐意有家属陪伴。冯耀阳不在,曹红卉算是冯眠最近的人,自然陪同。丛明晨身为警察,又是解救冯眠的人,也一并跟着。

    但手术刚开始,俩人就都有些后悔。

    冯眠的腿肿得厉害,像两根塞肉塞到快要撑破的香肠,很胀,跟她身上其他地方的骨瘦如柴极不相称。丛明晨光是看到那种鼓胀,就觉得头皮麻,想逃走。曹红卉脸色也不佳。只有医生还保持着专业,口罩手套全副武装,不带感情地去揭纱布。

    纱布揭开,脚踝肿得比小腿还高,皮肤被撑得发亮,有的地方结着软痂,跟纱布长在了一起。医生抬手时,软痂连同纱布一起被扯下来!冯眠脚抽了一下,但没出声。丛明晨扭头,看到她疼得肩膀都立了起来,嘴唇惨白。

    “疼吧”

    她实在于心不忍,声音都温柔了许多。但冯眠没出声,一直盯着脚踝。这令丛明晨非常抱歉,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没帮上忙,只提醒对方有多难熬。

    曹红卉还算冷静,关心道:“麻药不管用吗”

    护士为难地解释,说局麻的范围和程度有限,患者的耐受度也不同,所以难免还是会有一些疼痛的感觉。丛明晨看着冯眠额上渗出的细汗,抱怨说:“这哪是一些疼痛,换了别的小孩早就哭出来了好吧。”

    医生不耐烦道:“里面都是脓,不切开引流,她的脚就要废!”

    闻言,两个大人都不敢再啰嗦。曹红卉半俯身冲冯眠说:“你忍一忍,做完手术咱们开汽水喝。”冯眠还是不回应,眼睛都不怎么眨。丛明晨以为她疼到发僵,双手一把握住她肩膀,鼓励道:“没事,勇敢点!”

    手上却明显感觉到女孩的拒绝,她瘦薄的肩骨耸立着,不留情面地逃出丛明晨的掌心。那种坚硬硌手的触感太清晰,以致丛明晨都不敢稍加对抗,生怕掰折对方的骨头。于是只好默默收回手,心里忍不住想,这算是冯眠给她的第一个回应吧。

    医生不啰嗦,消了毒直接上刀。

    手术刀很锋利,皮肤瞬间被划开,脓液一涌而出,乳白色,很恶心。同时渗出的,还有大片清亮的组织液,很快浸透了垫在旁边的纱布。护士忙换上新的。医生放下刀,双手捏住伤口处的皮肉,用力一挤,乳白色的脓液不断涌出,十分瘆人。

    冯眠脚绷得很紧,手攥紧被子,满头汗,但始终一声不吭。

    医生拿纱布抹去脓液,一连换了好几块。丛明晨以为结束,刚要替冯眠高兴,就见医生放下纱布,又开始动手挤。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抱怨说:“再挤就挤出血来了。”医生不理她,兢兢业业,挤得自己手都酸了,中间还提起来歇一歇,很疲惫的样子。“行了吧”丛明晨看着冯眠痛苦的样子,又忍不住嘀咕。但医生丝毫不受影响,直到挤完最后一滴脓,真的见血,才歇刀,吩咐护士辅助上药包扎。

    丛明晨长舒一口气,安慰冯眠说:“这下好了,没事了!”

    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医生已经提起冯眠另一只脚。原来,刚才折磨半天,竟然才只是一只脚!冯眠的罪,还有一半!丛明晨简直煎熬,坐立难安。曹红卉也备受折磨,来回踱步,高跟鞋在地面上踩得哒哒响。医生很受干扰,举着手术刀迟迟落不下去,抬眼冷冷盯曹红卉。曹红卉不好意思,远远地退开坐定,再不过来看。

    ……终于,两只脚都处理完。

    冯眠像洗了个澡,一身汗,头发全贴在脸上,嘴唇惨白。

    丛明晨很心疼,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但还没碰到,就被冯眠下意识躲开,眼神很凶,惊兽一般。丛明晨冷不防愣住,脑海里浮现出纪录片里失怙的小狼,奶声奶气,却拼命展示獠牙。那一瞬她忍不住想: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手术结束,曹红卉投诉医生,说他态度不好,还问对方知不知道冯眠是谁的女儿。医生辛苦大半天,紧绷的精神才刚一放松,就被曹红卉缠上,无力愤怒,不废话,直接带去找院长,说省得一级一级往上报,要死就直接来个痛快的!

    丛明晨喜欢医生的性格,嚷着“大夫我挺你”,就要追上去主持正义。

    冷不防被冯眠拽住。

    她很意外,面对如同才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冯眠,到底不忍心,放



27问询
    第二天,丛明晨去交检查,亲眼目睹了罗浩的眉目舒展。他是个表情很少的冷面人,能做到这样,足以说明她的检查写到了点子上。冯眠的天才名副其实。

    丛明晨大言不惭地说:“师父,您知道是谁提醒的我吗冯眠!那小孩真的是天才!”

    罗浩眯眼看她,有意为难说:“难怪。我就奇怪,说是认识到错误吧,偏偏反省得不够深刻,流于表面,刻意敷衍!”

    丛明晨忙讨饶:“万字检查都写了,师父您就别呲我了。”

    但罗浩还是严肃批评了一番,大意是:丛明晨身为警察,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报警通知上级,反而讲孤勇,追求个人英雄主义。这次的情况,是她走了大运,但凡有一点差池,丢的就不仅是受害人的命,连丛明晨这个实习警察,都得去实习牺牲!

    丛明晨不明白会有什么危险。

    罗浩瞪她说:“陈进的嫌疑可还没洗脱呢!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跟绑架冯眠没一点关系,但万一凶手还在地下室呢万一地下室没信号呢万一没受害人,那就是个陷阱呢”

    丛明晨听他提到这么多万一,才突然觉得后怕。别的不说,万一冯眠真是陈进绑的,他贼喊捉贼,把自己骗进地下室,那还真是不好对付。想想当时,她一路冲在前面,陈进一直跟在后面,万一他真是坏人,折身上去堵住入口,或者干脆不下去……

    难怪罗浩要她写检查。

    她救冯眠这一回,还真是豁了命出去。

    丛明晨很抱歉,直到此时,才明白师父的一片苦心,很诚恳地说了“对不起”。罗浩不是那种揪着不放的人,但还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做警察危险无处不在,要救人先保护好自己,以后有任何情况先向他报告之类的话。

    丛明晨很感动,罗浩这种案情外几乎没有废话的性格,能对她絮絮叨叨,可见是对她这个徒弟上了心的。她想自己身为徒弟,哪有让师父担心的道理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绝不再犯!

    反省完,紧接着发问:“真的是陈进吗”

    “不知道。”罗浩恢复严肃,冷冰冰答道。

    事实上,一提起陈进来,他就头疼。陈进那个人,连正常的事件描述都很难做到。让他复述个情况,呜呜咽咽,不是哭陈棠棠就是哭罗丽,好像天底下的惨事都让他一个人摊上。他跟两组同事,问了两个半天,才勉强合上丛明晨的口供。再要问别的,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的确没有证据或线索指向他。

    但同时,罗浩也很悬心。说真的,这事要真是陈进干的,那简直是完美犯罪。现场痕迹清理得干净,连人都伪装得极好,简直是犯罪天才!

    最好不是他,罗浩暗暗祈祷,不然可就太难了。

    很快,冯眠便在曹红卉和冯氏律师的陪同下,接受了警察的问询。

    问询是罗浩亲自主持的,为了安抚冯眠,丛明晨也在——不得不承认,作为刑警队的一枝花,丛明晨对骆南、冯眠这种受害人的安抚作用,是罗浩积攒多少年经验也无法企及的。这大概就是性别优势。当然,丛明晨本人所散发出的开朗和热情也让人很有安全感。她是个很阳光的人,身上几乎没什么负能量或者阴暗面,是很让人放心的角色。罗浩一直冷静有余,温情不够,又不怎么爱说话,有丛明晨做搭档,可以说,省了他很多事。

    问询开始前,罗浩还担心冯眠承受不了。但随着她开口,他的这种顾虑也就跟着打消了。冯眠太镇定,她眼神和语气里的镇定,是绝大多数十五岁孩子都难做到的。更甚者,连丛明晨那个年纪的人,在她面前也不堪比较。罗浩现在总算明白,当初罗丽那么清高一人,为什么会对着冯眠一小孩三百六十度吹捧——她还真没夸张。

    有这样一个受害人对他们是好事。很快,警方就搞清楚:绑架囚禁冯眠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刻躺在icu昏迷不醒的罗丽。

    曹红卉连连摇头,重锤砸情敌:“为了她肚子里的龙种,绑架老冯唯一承认的孩子。罗丽这心思,还真是歹毒。”

    罗丽出事前,曹红卉说话没这么不留情面。眼下情敌躺下,她也跟着硬气不少。今天这么说罗丽,显然是借吐槽,向警方砸实罗丽的犯罪动机。

    但罗浩还是持保留意见。罗丽爱慕冯耀阳,一直不忌讳自己的醋意,尤其是对曹红卉。但她从来没对冯耀阳的女儿们表现出敌意。甚至,罗浩曾怀疑她向姜豆豆释放过善意,即姜豆豆死那晚。根据法医的判断,那晚,姜豆豆被强奸导致癫痫发作,为了避免她失控咬舌,有人曾往她的嘴里塞过木棍一类的东西。罗浩怀疑那个人是罗丽。姜豆豆头七那天,他在唐宫向罗丽提过,罗丽没有否认。

    对姜豆豆留有善念的女人,为何独对冯眠如此残忍

    丛明晨看出师父的怀疑,主动向冯眠求证:“你得罪过罗丽吗或者冒犯过陈棠棠吗”陈棠棠是罗丽的逆鳞,任何人碰到,都会激怒她。丛明晨相信,骆军就是这样。

    但冯眠直接否认:“在地下室之前,我不认识陈棠棠。”

    曹红卉帮忙解释:“她来d市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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