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朱投仁
锦衣卫的护送下,急急往天津而去。
下弦月已经东偏,时辰却是已经到了子夜。
傍太液池有桃树数株,此时扎了绢花,红锦映水,仿佛美人临镜。
客印月穿着翠蓝宽拖金裙,玄色穿花罗袍,夹棉妆花比甲,不啻徐娘半老。
宫中御用的红罗碳,由匠人精雕细琢成仙童模样的香饼,一夜火萃,此时已
经散了形,化成满盆银粉,被妇人泼在树根儿上,她的身旁站了几十上百个太监
女仆,打了灯笼,将这个湖边照应如白昼一般。
这时,一个嬷嬷上前,接过铜盆,说道,「老祖奶,夜了,起了风,咱们回
罢。万一着了凉便不美了。」
客巴巴看了那人一眼,见她是自个儿的老姐妹,便搭上她的手臂,往回走了。
嘴里说着,「这个皇帝,将我诳了这来,他却藏在干清宫,这都子夜了,还
不来,你说,他还会来么?」
那嬷嬷只是笑笑,却没答话。
客印月扭了一下嬷嬷的酥皮,「连你也欺负俺。」
但,终是回了卧室。
不过,睡下前,还说,「让人盯紧些一旁的小妖精们,皇帝若是去了那边,
快快来报!我倒是要看看这科班出身的破烂货怎么得了皇帝的欢心。」
说的却是从教坊司带回来的那些莺莺燕燕。
夜里的寒风从右掖门进宫城,穿日精门再向北,坤宁宫里另有一番哀怨。
张嫣侧躺着,手捧了书正在,书却是新出的,还带着墨香,书皮上写的
是,皇后读的却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一篇,读着读着张嫣便为
杜十娘的遭遇心酸起来,这王景隆真不是个东西!甚至有些感同身受,脸上满是
哀怨。打了一个哈欠,自语道。
「啊~~男人都是这般薄情寡义!」
正在一旁打灯照亮的女官听了,笑笑说,「娘娘,皇上励精图治,如此勤勉
,当是大明幸事呢。娘娘心安,待天光了,奴婢便给娘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
为皇上送上炖好的鸡参粥,那可是娘娘您亲自烹制的,保准皇帝一吃便忘不了,
每日都要来寻娘娘呢。」
「哼!就你嘴甜,得了,乏了,这劳什子话本看得让人心酸,不看也罢。」
说着,便放了书,准备就寝。
女官忙放下灯,伺候起来,「奴婢伺候娘娘寝安。」
张嫣望了一眼殿门方向,嘟了嘟嘴,带着不舍睡下。
没了男人的坤宁宫,还是这般冷清。
等皇后熟睡,过了顿饭工夫,门外响起动静,那女官惊起,去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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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皇帝穿着常服,披了裘衣,戴着翼善冠,白玉带裎,雍容雅步正要进门
,女官刚要行礼,却被皇帝拦下。
径直去了床榻,看见皇后熟睡,脸上泛起一丝柔软。
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看见枕边的书,朱由校脑海中闪过一丝激灵。
居然是冯梦龙中的一部。
他不禁唏嘘,这晚明的文化、武将、思想、科技、商业等等都是这么发达,
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败亡了。
他此时已然将自己真的当做一个明人,自己就是明朝皇帝。
心中泛起一阵豪气,老子要打败小冰河,让大明暖起来;要打败大地主,让
商业飞起来;要打败洋鬼子,让宝船开起来;要剿灭农民军,让百姓富起来;要
杀光野猪皮,让关东的粮食种起来;要睡遍天下的美人们,让大明都浪起来!
即便前面荆棘遍布,即便前路尸山血海,即便前方艰难险阻!
即使此时只是靠着偷鸡收了客氏、张嫣将后宫逐渐掌握,靠着张嫣的误打误
撞将内廷掌握小半,靠着威逼利诱勾搭到了田尔耕、朱由榔、汤若望这些小鱼小
虾。
但是即便如此,他已然已经有了些许力量,而这力量虽小,却已经将九千岁
给吓到了。
现在后金有了异动,那农民起义应该也快来了,他真的需要时间,需要银子
,需要智囊,需要人才,需要军队。
可是他都没有。
他有的只是一个诡异的超能力,有的只是木匠手艺,有的只是一个大明皇帝
的头衔。
还有一个爱看学习强国的猪队友。
他有治世的冲动,但是没有明确的规划,而是充满了迷雾。
关于这个世界,他不了解,他甚至不懂如何与这些大明的臣子打交道。
而阉党如今成了他最大的优势,要趁着阉党势大,最大限度压榨阉党的剩余
价值。
他拿走了冯梦龙的这本书,转身出门而去。出门前对那女官说。
「好生伺候皇后娘娘。」
「奴婢知道了,恭送皇上。」
朱由校摇摇手,回干清宫去了。
如墨的冰凉侵袭紫禁城。一名守夜的锦衣卫大内侍卫缩了缩脖子,这守夜的
活计,真是苦累啊。但是,若是不做,家里的婆娘哪里得了胭脂,家里孩儿哪里
去吃肉糜,家里的老娘哪里吃的干饭好骂媳妇儿取乐。
苦痛都是源于有所求,都是源于有牵绊。
最近田都督接连发了横财,虽然到了手上只有几百个大钱,不过这却是多出
来的,也好拿了去睡个没生产的小娘,也能去皇城根的食铺吃顿酒肉,若是再多
攒些,说不得还能去北直隶的乡里找个死了爹的黄花闺女当小妾。这人不过就是
吃喝女人么。
胡思乱想之际,皇帝御撵走过,他躬身垂首,强忍着不让颤抖的身子发出声
响。
为了威武,大内侍卫穿了铁片串联的铠甲,内里有些薄棉夹袄,却根本捂不
住身子里攒的热气,此刻已然冻坏了,身子都抖得不停。
「刷刷刷~」
大内侍卫的抖动,让铁甲发出了摩擦声。
本来有些疲累的朱由校听见了,深深看了这侍卫一眼,刘若愚连忙看了这人
模样。
皇帝又要收人心了么?
但是,皇帝没有停留,寒风掠过,只留下太监们身上厚重的脂粉味弥漫,消
散。
第二日一早,张嫣果然盛装前来请安,朱由校见到绝艳的皇后,有些心猿意
马,吃了鸡粥,刚驱散了众人,想要一亲芳泽,结果内阁阁老带着兵部尚书便来
叨扰。
张嫣目含春水,依依惜别,只得回宫研习麻将去了,还特地命人寻来李清照
的。
上回和那些皇家女眷,军勋贵妇,诰命夫人打了几圈,却是输得惨了。
干清宫中,四位阁老脸上都是有些郁色,兵部尚书崔呈秀也没了贪污卖官时
的嚣张快活。
朱由校先想,是不是这汤若望之事让这些阉党的权臣们也兜不住。
结果那黄立极禀报说,固原民变,局势已经糜烂。
朱由校心中咯噔一声,李自成这么快便起事了?马的狗贼,这几个定然是瞒
不住了,才来找皇帝甩锅,忙问道。
「甚么时候的事,现在局势如何。朕怎么不见鸡毛塘报?」
几人看了看崔呈秀,崔呈秀只好出列。
「禀皇上,是七月的事。」
朱由校一听,顿时都要气炸了,抄起手里也不知道什么玩意,劈头盖脸就砸
到崔呈秀头上,彭的一声,砸得崔呈秀头晕眼花,崔呈秀立时跪倒在地,连声求
饶,却只听朱由校爆出一句粗俗不堪的脏话,「直娘贼!好你一个兵部尚书,朕
定要治你欺君、延误军机大罪!」
七月的事,快十月才来禀报,陕西说远,却也近。这便是存心隐瞒了。
那脑袋都快炸开的崔呈秀一听,又是一顿心惊,背后都生了冷汗,喉咙里直
冒凉气。连连讨饶。
皇帝这时一屁股坐到龙椅上,结果把龙臀给硌了一下,心里越发气闷,「还
不快说内里详情。」
崔呈秀忍着剧痛,起了身,禀报道。
「禀皇上,陕西白水刁民王二、种光道等,平日游手好闲,横行乡里,纳征
期间,蛊惑乡邻,抗法拒征,白水县令着人安抚,却被恶民所伤,只好出了巡标
弹压。」崔呈秀说到此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只见皇帝眉头紧蹙。
原来不是李大神,幸好幸好,不过这王二、种光道又是什么人物,好像没听
过呀,还有怎么这陕西怎么回事,风水不好么?老是出民变?
不过对于崔呈秀这厮说的话,朱由校一个字都不敢信,拿铅笔在小纸头上写
了几个字,递给刘若愚。
刘若愚看了,疾步往外去了。
要说这陕西,在天启朝,还真是多灾多难。
此时的明朝处于小冰河时期,万历末年至天启年间气候显著变冷,北方风沙
壅积日甚,旱灾逐年增多,农业收成锐降。
与此同期,中原气温与北方农牧地带的降雨量也直抵秦汉以来的最低点。
整个明末时期始终伴随着旱灾、寒流、蝗灾、水灾、鼠疫、瘟疫等,此后中
原气候持续下降,以致天下大乱,狼烟蜂起。
天启七年七月,饥荒更加严重,加之疫病流行,百姓死毙愈多,「草木尽,
人相食」,农民「皮骨已尽,救死不瞻」。
所以,陕西一直是明朝民变专业户,三不五时便要民变一番。
而促使民变更为直接之原因便是,藩王对百姓的横征暴敛,生活愈加困苦。
之前也有提及,明末朱家皇亲王、郡王人口已达六十万,加上公主、镇国将军等
人口已达二百万,实在是大明王朝跗骨之蛆。此时就藩陕西的乃是藩地西安的秦
王朱存机,十分贪婪。与之不相上下的还有藩地南昌的楚王朱华奎,就藩成都的
蜀王朱至澎,且这蜀王不但贪,更是吝啬非常。而藩王最集中的便是中原之地,
汇集十来位藩王。
更让人恼火的是,这陕西又是蒙、汉、回民杂居地区,是激烈的民族争场所
,各族百姓与明庭积怨颇深。
崔呈秀见皇帝没说话,接着说道,「那王、种两个匪首,纠集灾民数百人,
竖起反旗,称首义军。不日,便到了澄城县,反贼手持刀械,以墨涂面,攻打官
仓,散粮于刁民。这反贼十分狷狂,竟在县衙外高呼,何人敢杀官,那些刁民被
这一鼓动,全涌进县衙,张县令宁死不屈,以身殉国。此后这反贼愈加嚣狡猾,
避官军,打游击,用邪法引诱普通百姓加入叛军,后在白水县洛河以北割据,又
糜烂渭北山区各县,攻镇夺寨,烧杀抢掠,杀官害吏,其行径令人发指。此后,
陕西巡抚衙门、陕西兵备道出兵镇压,只是这陕西巡抚治军无方,巡标全都哗变
,转投匪军,助长了匪军气焰,
加之这首义叛军阴险狡诈,又善使妖法,围剿多
次,倒是都给逃了。」
崔呈秀说完,抬了抬眼,打量皇帝。
朱由校白了他一眼,「如今有哪几处到了贼民手中?」
崔呈秀答,「回皇上,只有韩城、蒲城、宜君、洛川、白水等地。」
「混账!只有?你这兵部尚书真是狗屁不通,那陕西巡抚又是谁?」
施凤来回到,「是乔应甲。」
皇帝问道,「此人官声如何?」
施凤来暗暗想了一想措辞,说道,「尚可。」
朱由校一听尚可,就大概知晓这问题所在。
尚可,那就是不行了,民变和这陕西巡抚定然逃脱不了干系。
「可有乔应甲的折子?」
这回却是黄立极说,「不曾见有折子递上来。」
这下朱由校脸上倒是露出冷笑,这群人在演戏。
便开口道,「得了,朕知道了,后日便是朝会。到时再议。」
几人战战兢兢告退。
不久,刘若愚回返。
朱由校马上便问,「如何了。」
「皇上,臣去查了,只有为陕西兵备、延绥巡抚请功的折子,并无陕西巡抚
上的折子。」
原来方才朱由校给刘若愚的便是让其去查陕西上来的折子,这么大的事儿竟
然没有折子,简直匪夷所思。一省巡抚,可是封疆大吏,再往上,便是阁老。怎
么会连境内发生民变连个折子都不上?
这巡抚的奏章没上,请功的却先上了。且这请功的折子却是兵部上的。按理
,这也该是巡抚上的。
这其中必有蹊跷。
「让田尔耕、魏小花即刻入宫见朕,要快!」朱由校隐隐感觉这陕西之事,
越来越扑朔迷离,或许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
不多时,田尔耕先行入宫,魏小花还在城外庄子,进行选拔较事事务,此时
已经派人去催。
此时正风光的田都督一看皇帝脸色极差,暗道不好。
果然,皇帝开口便说,「老田,朕来问你,以锦衣卫密探脚程,消息自陕西
入京需要几日?」
田尔耕心中恨恨地咒骂一句,老子就知道陕西这事迟早得交代。魏忠贤误我!
天人交战好一阵子,田尔耕才有气无力的回答道,「皇上,若陕西告变,一
般五天内,京城就当接到消息。只是……」
田尔耕方要说,如今大明的驿递混乱不堪,消息传递十分不畅。可话到嘴边
,他又警觉的收住了话头。
锦衣卫也可不用通过驿站传递消息。
朱由校看田尔耕如此做派,彭的一声猛拍桌子。
「老田,你也要诓朕?」
田尔耕立即趴在地上,道,「臣不敢!」
「据实说来!」
跪在地上的田尔耕只好说出内里实情。
「七月,锦衣卫收到陕西澄城县暴乱消息,并将消息递上东厂,不过之后却
石沉大海。又过几日,陕西的缇骑又有来报,巡抚抚标因不愿入瘟疫肆虐的澄城
县城发生哗变,我司又将消息递给东厂,却依旧了无音讯。臣当时便有了警觉。
果然,马上便有御史上奏乔应甲在陕期间贪污金银珠宝,应勘。陕西天灾不断,
巡抚不但不减免租赋,赈济灾民,反而增派所谓」新饷「」均输「等赋役,严令
官吏督责,实为自私敛财,由此导致白水民变。又说乔应甲吏治严苛,下属不堪
忍受,欠饷一十二月,还让巡标去瘟疫之地犯险,才致使兵将哗营。」
明末,西北地区的破产农民很多被迫当兵或驿卒,但当了士兵同样遭受盘剥。
明万历以来,明廷因对付后金,军费激增。但军费多为宦官和大臣、将领所
吞没,因此西北各镇军队缺饷情形非常严重,士兵还替将领们做苦工、服杂役,
并受种种虐待。
天启末年,兵卒每人月领兵饷银5钱,不足买米一斗,「衣不遮体」,甚至
当卖盔甲器械、卖妻鬻子。
若真如那御史所言,乔应甲不但是贪官污吏,更是酷吏。既然是这般酷吏,
又是怎么当上一省巡抚?
接着却听田尔耕道,「监察百官乃是锦衣卫职责所在,臣便派人去查勘乔巡
抚老家,调查其为人。」
朱由校示意田尔耕继续说,他却是真想知道,这乔应甲到底是何许人。
田尔耕便继续道,「只是孩儿们汇报,乔应甲生活清苦,住房简陋,仅有
一个单扇小道门,坐北向南,前院东西南各三间房,北边是四扇小门,后院东西
北各三间房,未搜出金银珠宝,只有一头掉了毛的老驴,却是其平生坐骑。平日
乔应甲节省开支,一有余钱,便周济贫民。」
说道此处,田尔耕便停下不说,只看朱由校。
朱由校惨笑一声,「厉害啊,居然朕的
满朝文武都在玩弄朕的智商。」
智商?田尔耕又从皇帝嘴里听了怪词,却不敢问是何意。
而朱由校现在已然明白,这场民变背后的缘由居然是陕西官场的官员为拉乔
应甲下台玩的套中套。
定然是乔应甲在陕西做了什么侵犯当地官员利益之举。
以巡抚名义摊派、加赋,逼百姓造反,让乔应甲动摇根基,又煽动兵士哗变
,将乔应甲逼入绝境。若自己的前任不是掉进水里,这乔应甲此刻应是被斩立决。
但是这陕西官员与阉党为何要用这许多阴谋诡计算计乔应甲?
「说说乔应甲此人履历。」朱由校对乔应甲有了好奇。
田尔耕便将乔应甲履历详尽汇报。
乔应甲是万历二十年中的进士。在京任御史期间,得罪了内阁首辅沈一贯,
被调淮扬巡按。
万历三十年,乔应甲在担任淮扬巡按御史期间,又因弹劾时任漕运总督的李
三才贪腐,而与东林党结怨。
整个万历年间,乔应甲虽有数次起复,但又遇到两次丁忧,的时间却还
是赋闲在家。
天启四年,乔应甲贿赂东林党谋士汪文言、魏大中再次起复担任南京都察院
副都御使。上任后,座位尚未坐暖,乔应甲就连上十几道奏章,把东林党从李三
才、赵南星到高攀龙、魏大中统统弹劾了个遍。阉党借机打压东林党。
天启五年,击溃东林党后,阉党酬功,乔应甲以御史大夫的阶位巡抚陕西。
赴任之初,六十六岁才位列封疆的乔应甲,雄心勃勃的想在陕西任上积累政
治筹码。
上任伊始,乔应甲就对陕西官场进行了严搜括,清透支,儆官邪,绝贿赂等
整治吏治举动,只不过将整个陕西官场搞得是官不聊生。
由此得罪陕西官场,他乔应甲除了拥有一支护卫巡抚安全的巡抚标兵外,却
并无真正的巡抚属官。接着整个陕西官场都开始抱团,与他的巡抚衙门相对抗。
在各级官吏纯熟的阳奉阴违之下,乔应甲的巡抚衙门对陕西各处官府已然没
有任何掌控之力。
听完田尔耕的叙述,朱由校真是心若死灰。
这大明官员,竟然为了党争,为了争权夺利竟然逼民造反,鼓动兵士造反。
真是荒唐可笑之极。
若不是他收服田尔耕,极有可能,乔应甲便要被枉杀了。朱由校顿时意兴阑
珊,「如此说来,乔应甲当是一名清官、直吏、能臣?」
乔应甲这事,明面上看,是大明吏治昏聩,其实,乔应甲只是一个缩影,反
映的乃是明朝廷的腐败已然超乎想象。
而这些帝国蠹虫能够轻松成事,却也体会出这农税之残酷。
陕西行的是洪武爷定的一亩五升二合五勺(一亩一石二斗左右)的税赋。在
这个时代,一般上好的良田一亩大约能产一石五斗糙米。一石糙米值多少银子呢?
一般青黄不接之时,粮价会贵些。那时一石糙米大约能值一两多银子。而丰
收收粮之时,一石糙米最多也就能值五、六钱银子。
自张居正一条鞭法改革后,大明现在的税收是以收银为主。
秋粮上市开始征收秋税。那时可正是粮价最低之时。农民辛辛苦苦干一年,
所获最终却大多用来交税,残存的一点粮食也完全不够来年的口粮,这让农民如
何继续生存?更何况,现在还恰逢连续的灾年。大灾之下,粮食减产严重,农民
又上哪去弄银子来交税?
白水县应收的农税应是二、三钱银子,而白水县对农民所收的秋税大多已达
到了一亩六、七钱银子的地步,甚至有些农民还会被收到九钱银子左右。
也即是说,白水县向百姓征收五倍的税赋。但据查验,白水县送来的税银还
不足最低农税该交的一半。
其余的便入了陕西官员腰包。一个白色县便是如此,陕西又有多少个县,大
明又有多少个县?
朱由校不敢想象。
皇帝还是想不明白,「但这乔应甲与这魏忠贤一干人等又有何干?分明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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