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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影蝎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秦守
就在她惶急无助之时,猛听得车厢外传来楚天良的一声暴喝:“老家伙,你又来多管闲事......”跟着又听得“砰砰砰”几下拳掌相交声,一个清脆的嗓音喊道:“师父,让琳儿来帮您揍这坏蛋......”黎燕心中一喜,身上的力气也回复了几分。她生怕外面相救之人不是楚天良的对手,急忙勉力拔出双剑,鼓起馀勇从窗户上跳出了车厢。
只见在空旷的长街上,楚天良早已跃下了马背,正同一个衣着光鲜的老者斗在一起。两人都是空手,晚风虽大,却也盖不过四只手掌上发出的呼呼风声。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男装的少女,一双眼珠灵动之极,明媚的脸上带着调皮的神色,正跃跃欲试的想要出手。
黎燕更不打话,双剑抖出点点剑花,疾刺楚天良的左胸。不料那老者突然探出左臂,一把拉住了她的双腕,厉声道:“你想干什麽?”
黎燕一怔,道:“杀了他......”老者沉下了脸,道:“老夫和别人交手时,任何第三者都不能插手!”
黎燕跺着脚,发急道:“但......但他是个无恶不作的淫贼......”老者脸色铁青,不说话。
楚天良纵声长笑,空翻了三个筋斗,人已远远的掠到了十丈开外,讥嘲讽刺的语声却清晰的随风送来:“卫夫人,‘铁颈判官’傅恒的脾气,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就算我强奸了他的女徒儿,老家伙也不会倚多为胜的!哈哈!再见了,卫夫人,我会再来找你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听不见了。
黎燕不满的盯着老者,恨声道:“如果不是您老人家拦着我,刚才那一下已要了他的命。这次放虎归山,不知又会坏了多少清白女子的贞洁。难道您给自己立下的规矩,竟比千万人的危难更重要麽?”
老者却不答话,只是冷冷的道:“坐到车里去,跟我走!”
黎燕瞪大了眼睛,奇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老者一字字道:“去见你的丈夫!”
黎燕的面色立刻变得像纸一样白!
酒菜就摆放在桌上,宾主正围坐在桌边。在这间防守严密的厢房里,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无论多麽机密紧要的事,都可以在这里放心大胆的说了。
可是,从进入房里到现在,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罗镜文依然在无关痛痒的话题上高谈阔论、滔滔不绝。任中杰居然也一点都不着急,只是自顾自的喝着美酒,倒是陪坐的黑白无常有些沉不住气了,脸上露出了一丝丝不耐烦的神色。
此刻,这两人早已除去了面具儒衫,回复了江湖人的衣饰服装。扮黑无常的是神风帮四当家,“一斧震岳”鲁大洪,他的面貌甚为粗豪,生得豹额环眼阔嘴巴,一望而知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扮白无常的五当家“旋风霹雳刀
”张继远恰恰相反,五官都比常人小上一号,一张脸就似缩了水般又难看又阴森。
和这样的两个人坐在一起,恐怕谁都会觉得不大舒服,但任中杰却似毫不在意,他一仰脖子,喝下了第十八杯酒。浓烈的酒香,弥漫得整间房的人都彷佛要醉了,他的双眼却依然亮如天上的明星。
罗镜文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微笑道:“你究竟是更喜欢喝酒,还是更喜欢女人?”
任中杰懒洋洋的又倒了杯酒,反问道:“你究竟更喜欢自己的左手,还是自己的右手?”
罗镜文道:“都一样,毫无分别。”
任中杰端起酒杯,淡淡道:“这也是我的回答。”
罗镜文大笑,道:“任公子果然是个妙人,不避酒色,率性而为,真正大丈夫也!如今的武林之中,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太多了,像任公子这样的男子汉却实在太少。”
任中杰凝视着杯中的酒,忽然道:“我既已痛饮过贵帮的美酒,又已见识过绝色的美人,总算欠了贵帮一个情。虽然不知道能否给你们帮忙,但我至少有兴趣听听你说的话的。”他顿了顿,把目光转移到了罗镜文的脸上,微笑道:“所以现在罗当家已可以直言了,到底想委托我什麽事?”
罗镜文点头道:“任公子快人快语,在下也就不再兜圈子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知不知道,神风帮里除了七大当家之外,最出名的人物是谁?”
任中杰不假思索的道:“那自然是你们振飞帮主的夫人号称江南武林之花的季雅琴了。听说她当年惊才绝艳、孤芳自赏,是江湖上所有年轻子弟的梦中情人,后来她嫁入家,从此芳踪不现世间。但她的美艳端丽之名却从未被世人淡忘,据闻有的痴情男子公开宣称,只要能再见上夫人一面,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罗镜文点了点头,肃容道:“任公子,假如我们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与夫人朝夕相处,请问你愿不愿意?”
任中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流露出错愕的表情。他呆了呆,随即笑嘻嘻的道:“那好极了,只要你们帮主不吃醋,在下正是求之不得!嘿,夫人怎麽会突然想见我的?她想听我亲口说说过往的英雄事迹麽?”
罗镜文忙道:“不是夫人本人想见你,而是......而是我们自作主张的请你来的!因为她现在急需一个绝顶高手的保护......”任中杰哑然失笑,截口道:“保护?有这样一个绝色无双的美娇妻,帮主自会竭尽全力的呵护她,怎用得着我这个风流浪子去插上一脚?”
罗镜文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着道:“实不相瞒,帮主......也就是我们大哥,他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任中杰大吃一惊,失声道:“什麽?”
罗镜文低沉着嗓音道:“两个月前,大哥北上迎击快意堂,在他返回金陵的路途中,本来每天都会用飞鸽传书告诉总坛的众位当家,他已经到了什麽地方。在十六天前也就是九月初一那天,我们收到大哥的最后一封传书,上面说他距离金陵城已经只有二百里,估计初二傍晚就可以到达。可是......”他说到这里握紧了手中的折扇,凝重的道:“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到总坛,我们也没有再收到任何一封书信。一句话,他失踪了!”
任中杰沉吟道:“或许帮主是想暂时撇开帮务,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罗镜文坚决的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大哥曾经说过,这里有件十分重要的事必须马上处理。而且,他也绝不是那种连招呼都不打就扔下朋友兄弟出走的人。”
任中杰自言自语的道:“那样说来,只剩下两种可能了......”罗镜文苦涩的道:“不错。一种可能是大哥已落入对头的掌握,另一种可能是......”他迟疑了一阵,艰难的道:“......他已牺牲于小人之手!”
一直坐在屋角倾听的鲁大洪忽地拍案而起,嘶声道:“谁说大哥过世了?谁敢这麽胡说八道?大哥英雄了得,就算是千军万马一起围剿,也伤不了他的一丝毫发......”他越说越是激动,到后来竟忍不住放声痛哭。
罗镜文叹息道:“四弟,不是我有心说丧气话。如果大哥真是被人绑架,这许多天过去了,对头也早该与我们谈判开码。照眼下这情形,唉!凶多吉少,凶多吉少呀......”张继远不以为然的把玩着酒杯,尖锐的声音刺得人人耳鼓发痒:“但大哥要是真的不幸被刺,我们为什麽找不到他的遗体?对头藏着他的遗体作什麽?”
罗镜文却不回答这个问题,转头对任中杰道:“最让我们奇怪的是,从大哥失踪的第二天起,夫人就接二连三的遭到暗杀!”
任中杰奇道:“以神风帮在金陵城的强大势力,居然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麽?”
罗镜文沉声道:“外人当然没有这麽大的胆子!何况,自从次暗算未遂后,我们六位当家已经有所警觉,加派了重重高手保卫夫人的安全。不料在如此严密的防 amp;amp;#x6700; amp;amp;#x65b0; amp;amp;#x5730; amp;amp;#x5740; amp;amp;#xff48; amp;amp;#xff44; amp;amp;#xff59; amp;amp;#xff50; amp;amp;#xff0e; amp;amp;#xff4e; amp;amp;#xff45; amp;amp;#xff54;护下,却仍然连着出了三次意外!”
任中杰动容道:“听罗当家的意思,难道认为神风帮里有内奸?”
罗镜文颔首道:“不错。从各种迹像来看,那个意图谋害夫人的凶徒,就潜伏在本帮的总坛里,而且......”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嘶哑艰涩,缓缓说道:“那个凶徒极可能就在我们六个当家之中!”
任中杰似乎被这句话震惊了,举杯的手停顿在唇边,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罗镜文苦笑道:“我知道任公子一时难以相信,但本人并非是在信口雌黄。事实上,大哥早已怀疑我们六人中出了内奸,只是他无法确定究竟是谁。这次他孤身远赴京城,把我们所有当家全都留在总坛里,就是因为他不知该信任哪一个好。”
张继远冷冷道:“常言说得好,强敌易挡,家贼难防。我们几人彼此猜测、彼此怀疑了许久,却依然是毫无头绪。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借助旁人的力量来保护夫人了。”
任中杰叹了口气,道:“于是你们就找上了我,希望我能暂时的充当护卫之职。”
罗镜文凝重的道:“你和本帮的任何一位当家都没有瓜葛,不可能与那内奸同流合污,所以是最适当的人选。”
任中杰把酒倒进了嘴里,淡淡道:“但我却是个秉性风流的无行浪子,你不怕我藉机勾引夫人麽?”
罗镜文仰天大笑,连眼泪都差点儿笑了出来;鲁大洪和张继远的面上也露出了嘲弄之色,似乎听见的是世界上最荒谬、最幼稚的话语。
“我知道任公子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罗镜文总算止住了笑,正色道:“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是绝不可能把夫人弄上手的。”
任中杰自负的道:“除非她如今已变成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让我兴不起半点胃口。否则的话,哼哼......”罗镜文悠然道:“夫人正处在女人最成熟、最黄金的年龄,真可以说得上是‘国色天香、气质典雅’,更加难得的是,她对我们大哥的忠贞专一,已经达到了天下少有的程度。除了自己丈夫外的其他男子,她简直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等到任公子将来见到她后,就会明白我所言非虚了......眼下就请移驾鄙帮总坛,共同商量保卫擒凶的大事。未知任公子意下如何?”
任中杰并不答话,只是拎起酒壶自斟自饮,浓厚的双眉微锁,似在思索一个极大的难题。一直到桌上所有的酒都被喝光了,他才伸手将杯盏一推,沉声道:“我不去!这个委托我也不会接手,请阁下另觅高明吧!”
鲁大洪脸色骤变,厉声道:“为什麽?你刚才不是同意了吗?”
任中杰淡淡道:“贵帮若想委托我和美人花前月下的谈心,我自然是拍胸应承的!但若要我劳心费力的保驾护航,在下却提不起这个兴致!”说完,他就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房门外走去。
鲁大洪手握宣花斧,五根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张继远的手也已按住了刀柄,两双眼睛如要喷出怒火来,死死地盯着任中杰的背部。只要罗镜文一使个眼色,二人就会如狼似虎的扑上去,用最狠辣的招式向他招呼。这一次没有那碍手碍脚的侍芸投鼠忌器,战局肯定和刚才有本质上的区别。
谁知罗镜文却安然端坐在椅子上,悠闲的摇晃着折扇。转眼间任中杰已出了门,他却连一点攻击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
鲁大洪忍不住拍案而起,怒道:“老三,你为什麽不让我们拦住他?”
罗镜文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因为我早已算准了,他会自己跑到神风总坛里去的。像他那样视女色为命的人
,要是没有亲眼见到夫人的姿容,又怎麽会压得住好奇心?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快回到总坛里去迎候他......”他的笑容显得十分自信,彷佛料定事情的发展必然会在他的预料之中。任中杰虽然是个出名难缠的人物,可是在他看来,也不过是掌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谁叫他那麽好色呢?





丽影蝎心 第04章 夜幕下的奇女子
三更鼓响,夜色完全笼罩了大地,许多人都已带着困倦和疲乏沉沉睡去了。
迎宾酒楼的天字号房里,却仍然点亮着一盏孤灯。
这本是整座酒楼最豪华奢侈的房间,摆设的据说都是价格不菲的昂贵家,但此刻房里偏偏空荡荡的什麽都没有,只有一顶特大号的花轿,突兀而显眼的停放在正中间。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这个位置原来是摆着一张大床的。在那张大床上,每天都会发生几场颠鸾倒凤的战役,都会挥洒下不同女人的汗水、春水和泪水。因为住在这里的房客,本来就是个多情而又多金的男人。
可是现在呢,这张床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样一顶怪异的花轿。轿帘低垂,就算有风吹过来的时候也不稍动一动,轿子里的人更是连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一切似乎都很平静自然。
躲在里面的神秘女人究竟是谁?她为什麽不肯从轿里出来?半夜还不熄灯睡觉,是不是在等某个客人?
窗外的一棵大树上,有个全身黑衣的夜行人潜伏在枝桠间。他的双眸就像猫一样又圆又亮,正瞬也不瞬的盯视着这顶大花轿。
任中杰的掌中紧紧地抓着数十条碎裂的布片,心情相当的沉重和焦急。他离开风月小筑后,又在外闲逛了一个多时辰才动身返回迎宾酒楼,想不到半路上竟有个小童拦住了他,送上了一个青色包裹,里面装的就是这些布片。
他当然认得那是从黎燕穿的衣裙上撕下的,自从认识她以来,她穿得最多的就是这套衣裙,因为这是次合体交欢后,他送给她的礼物。
那小童显然只是个转交人而已,对事件毫不知情,什麽情况都提供不出。事实上,他也用不着提供任何情况了,因为在最大的那块碎片上,赫然贴着一张小字条:“任公子阁下若还想见到女伴,敬请赴神风帮总坛一行。总坛里珍藏的好酒美女多不胜数,必不至令公子徒劳往返也。弟罗镜文拜上。”
他把字条和布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思索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喃喃道:“这件事有点儿不对头......”神风帮绑架了黎燕作人质,那也就罢了,为什麽要把她身上的衣服撕成碎片呢?难道是想故意激怒自己麽?
不,罗镜文绰号“小诸葛”,一向以头脑冷静机敏着称,应该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举动!这里面也许另有蹊跷!
但是不管怎样,眼下除了慨然赴约之外,也找不到其他办法了。任中杰叹了口气,小心地收好字条,轻轻一纵就跃上了路旁的屋顶,展开轻功向前掠去。
神风帮的总坛并不远,只过了一顿饭工夫,他的视线内就出现了一座宽广雄奇的庞大院落,夜色虽已深沉,这里却依然灯光点点,明亮得就像晴朗夏日的星空。
一队队身着劲装、手执长矛的武士在院子内外来回逡巡。训练有素的阵形和杀气腾腾的步伐,无疑是在告诉想来闯关的任何一个人:这儿不是个容易闯的地方,稍一不慎,你就会血溅五步、身首分家!
但是任中杰却并不怎麽在意,他甚至没有故意去掩饰自己的行迹,就像闲庭信步一样,随随便便的飞掠进了院内,就落在一队武士前进的必经之路上。明晃晃的一排矛头距离他越来越近了,他却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不动,彷佛即将来临的不是杀人的凶器,而是醉人的鲜花和美女。
就在矛头马上就要戳中他的肚子时,武士们突然整整齐齐的停住了,然后一齐转身向着来路退了回去。任中杰满意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嗯,看来黎燕的确在他们手里,是我多虑了......”他好像变得轻松了些,面色也没有刚才那麽沉重了,背负着双手走了一段路后,他吸了吸鼻子,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奇异的香味。
其实香味还非常的淡,可是对于美酒的酒香和美女的体香,他的嗅觉总是特别敏锐的,更何况这两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后,简直能把他从十里之外勾来。
“哈哈,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任中杰觉得十分愉快,循着香味大步而行。不到片刻,他就在鼻子的指引下来到了一栋小屋前,大大方方的推开房门踱了进去。
屋内的灯光隐隐约约的不甚明亮,他起眼睛,凝神向四处张望。这儿似乎是个女子的香阁,可是布置得却十分乱,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块大纸板,旁边放着几支朱笔。靠窗的位置摆着个梳妆台,上面陈设着昂贵的胭脂花粉,台下却极不协调的堆着几个小酒坛!看来,香味的的确确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不过,真正令他震惊的是,周围的墙壁上竟贴满了形态各异的巨幅彩图,上面画的赫然是一个个丰乳肥臀的裸女,有的仰躺、有的侧卧、有的弯腰,姿势无不大胆狂放,极尽挑逗之能事。
“老天爷,我不是在做梦吧?”任中杰用力一拍脑袋,喃喃道:“用春宫图来做装饰的壁画,我这辈子还是次看见......”
“谁说这是春宫图?”突然间,身后传来一个娓娓动听的女子声音,不满的娇嗔道:“你不懂就别信口开河,免得被人笑话你无知!”
任中杰转过身一看,门边站着一个体态相当惹火的女郎,玲珑浮凸的身段上披着件月白色的薄衫,丰满的胸部高高地耸起,反衬得她的腰肢更显纤细。苍白的俏脸上略有憔悴之色,眉宇间似乎流露出一股忧郁沉静的气质。她也许算不上太美,却无疑是个很有韵味的女人。
此刻,她的一双凤目正在打量着任中杰,不是随意的瞅瞅,而是从头到脚的仔细观察。看着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兴奋而炽烈,发亮的眸子中透射出火辣辣的光芒,热情的简直能把铁石心肠都给彻底融化。
任中杰神气的挺起了胸膛,把最潇洒迷人的表情都堆积到了面部神经上。他知道自己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尤其是当他微笑起来时,绝对可以令大多数女人都对他一见锺情。
“这些当然不是一般的春宫图。”他开始微笑了,笑着道:“一般的图没有这样亮丽鲜明的色彩,也没有这样夸张曲折的线条......”女郎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嗔道:“我说过啦,这不是春宫图。这是......这是艺术,你懂吗?艺术!”
任中杰一呆,随即又笑道:“据在下所知,只有‘画圣’吴道子等寥寥数人的作品,才称得上艺术两个字。”
女郎撇了撇嘴,道:“你说的是咱们中土的艺术,我这里悬挂的却是......是......是由海外传过来的西洋油画!”
任中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道:“原来如此。嗯,可见蛮夷之邦果然尚未受到教化,竟把我中华上国视为糟粕的也当作艺术。”
“胡说八道!你......你竟然敢说我画的是糟粕?哼!跟你这样的俗人谈论风雅,真是对牛弹琴、扫兴之至。”女郎有些生气了,弯弯的柳眉紧蹙,脸颊上泛出了两酡晕红,使她看上去就如一朵夏日桃花般娇俏动人。
任中杰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欣赏着她那因着恼而起伏的趐胸,有心撩拨道:“在下孤陋寡闻,倒要请教一下了。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涂鸦之作,怎麽能算是艺术?”
女郎几乎要跳了起来,怒道:“艺术就是要寻找发现人世间的美,然后将之发扬光大。人的身体,本来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东西之一,为什麽不能把它永远留在画纸上,以供后人品评玩味?”
任中杰哑然失笑,摊开双手道:“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这些画上的人,却似乎太难看了吧!你瞧,一个个腰部比水桶还要粗,胸乳比麻袋还要下坠,哪里说得上完美?”
女郎跺着脚,气道:“如果能找到适当的人选当模型,又何愁画不出神形俱佳的传世之作?可是......可是......偌大一个金陵城,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作我的模型,也没有一个人理解我的理想和追求......呜呜呜......”她说了两句话,情绪激动得不能克制,竟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泪水一滴滴的掉落在地面上。
任中杰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有苦笑道:“可惜你不画男人,不然区区在下倒是很愿意作你的模型。”
“真的吗?你......你愿意帮我?”女郎忽然瞪大了眼睛,惊喜的说道:“我虽没画过男子,但早就想试试看了。嗯,刚才我就想对你说啦,你的身形骨架、肌肉线条都十分完美,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样板呀,你......你能脱下衣服让我看看吗?”
任中杰怔住了。他这一生中不知脱过多少次衣服,脱的理由也各种各样,但不管如何,他都没有觉得难堪过。惟独这一次,他着实感到有几分尴尬。
“原来她并不是看上我的人,只不过是看中了我这身原材料而已!”他的心中不禁有点酸苦和沮丧,但还是叹了口气,伸手解开了衣衫,露出了一身结实健美的筋肉。
女郎的双眼立刻发了直,目光痴痴的凝视着他,彷佛在欣赏着一件绝
无仅有的瑰宝。有风吹过,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胸部起伏的也更为急促,显见得心头的激动震荡已经到了相当的程度。
“好......太好了......真是太精致了......”她喃喃自语了几句,突然忙乱的从地上抓起笔,蘸了点儿颜料,就在一块白色的大纸板上涂涂画画起来。她一边作画,一边时不时的望向任中杰几眼,面上的表情又认真又执着,就像在从事世间最神圣的事业一样。
任中杰简直哭笑不得,他觉得自己像是市场上一匹待价而沽的牲口,正在承受着买主挑剔眼光的审查。更要命的是,这种观察入微的眼光似乎又让他的心头有些冲动,一种莫名其妙的欢畅感慢慢的从脑海中漾开,并且很快地使下半身的形状发生了惊人的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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