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风云之谋定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明海山
只要上了岸……有的是大展拳脚的战场!
然而温和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自己的船速好像有些停滞不前,仿佛被人拽住了后腿,如果船有腿的话。
离船舷近的兵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指着水面大叫起来:“结……结冰了!”
温和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探头朝水中看去。
这一次,他要怀疑的是自己的眼睛。
冰……怎么会是冰?
越来越多的兵士开始惊呼,从江面上泛起的寒气已经笼成了一片,把所有刃族的船只全都罩入其中。而在那寒气之下,分明是白皑皑的冰层。
“快看!是鹰族人搞的鬼!是他们!”
温和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上游的鹰族战船上,士兵们正在将一堆堆白色的东西往瀚江中倾倒。
……落晶粉,是落晶粉!
珲英在回撤的时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抢到了上游,然后顺着江流将落晶粉倒入江水,如此多的落晶粉一口气投下来,很快就在鹰族战船和刃族战船之间冻出一条厚厚的冰层,把刃族死死地挡在了冰层以南。
珲英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落晶粉?
温和猛然明白过来,一定是刚才投射鲲头舰时用了假粉,而真正的落晶粉却用在了此刻!
鹰族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和我刃族翻脸反目。
这会是珲英的智慧?
不管是谁的智慧,能今日彻底撕破脸皮,必然是有将我刃族斩草除根的把握了!
这才是让温和最心慌的。
身后的鲲头舰紧逼上来,船上的兵士已是心生绝望。
就像是眼看着身后有一头猛虎一步步地靠近,而自己却被堵进了一条死路。
兄长……至少要让兄长逃出去!
温和迅速地扫了一眼,估摸兄长的船应该是在船阵的东北角。于是高声喊道:“所有人,将能用的火种、火瓶、火油全都入抛到冰上,我大巫神今日与众将士亲自断
后,自有神谕护佑。只要能朝西北方融出一条水路,咱们就能逃出去。”
人的求生欲有多强,兵士们的动作就有多迅速。
危难时刻手足无措时,只要有一个人能提出个明确而坚定的办法,不管是不是有效,多半会成为众人心里的那根救命稻草。
随着鲲头舰的逼近,那巨大的船体也显得越发可怖,而在刃族的战船刚刚被纳入鲲头舰火炮射程的那一瞬间,末日般的轰鸣声立刻响彻了整个江面。
这大约是柳明嫣这些年来打得最爽快的一次水战。
她从未遇到过这么多的战船像被圈养在栏内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火炮当头落下。
珲英投放的落晶粉的角度简直刁钻到了极点,那道弧形的冰带逼得刃族的船密密麻麻地聚拢到一起,竟然没有一艘漏网。
尽管如此,朱芷潋还是吩咐柳明嫣仔细炮火,尤其是不要伤了王舰。因为她想活捉温兰,她不想让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一炮轰成渣,这完全不解恨。
这样做的结果,很快就让温和发现,不出半个时辰,除了自己所在的王舰,身周的一圈战船几乎全被击沉。
温和明白,这是故意的,朱芷潋一定是为了生擒兄长。
但这也许恰好是唯一的机会!
温和看到东北角的冰层在一堆火油的集中燃烧下渐渐已融解开去,江面上也打开了一个缺口,心中越发坚定。
兄长,你一定要逃出去!
他一改往日的和声细语,大声吼道:“所有战船往西北聚集冲上岸去!王舰上的所有将士随我来,今日便是死,也要把那鲲头舰撞出一个窟窿来!”
兵士们不知道此刻说话的是温和,因为此等凌厉的气势除了大巫神温兰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连大巫神都视死如归,甘愿为刃族其他战船上的弟兄舍命断后,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当下士气一振,纷纷呼应。
刃族的战船大半已经被炸沉,只有少数的几艘硬生生地在冰层的东北角撕开一个口子靠近了江岸。而温和所在的王舰正以最大的速度朝鲲头舰笔直地撞去。
柳明嫣远远地瞧见,皱眉道:“陛下,臣没想要这厮的性命,可这厮倒不领情啊。要不然咱干脆就……”
朱芷潋摆摆手,显然是不愿意。
“无妨,他要来就来。料想到不了跟前。”
柳明嫣闻言,即刻会了意,咯咯笑道:“原来陛下已有准备。”
当下再不多说。
温和指挥的王舰来势迅猛,又是顺风而行,在江面上宛如脱缰的野马直冲过来。
连温和自己都没有想到,内心中还有如此暴烈的一面。
也许是压抑得太久终于可以借着兄长的外形彻底释放一回,也许是年近古稀而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让自己感到再无牵挂,总之温和此刻反而没有多少恐惧。他坚信兄长的船已经突破冰层靠了岸,一旦遁入滨州的丛林,就能逃回太液城重整旗鼓!
“咚!”温和忽然觉得脚下的王舰似乎被撞上了什么东西,他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与其说撞上了什么,不如说被撞上了。
紧接着又是剧烈的几下撞击,王舰几乎要被撞得倾倒。
“怎么回事?”温和急忙喝斥道。
然而底下兵士的表情和他一样茫然不知,因为四周除了浩瀚的江水和远处矗立的鲲头舰什么都没有。
温和又惊又疑,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王舰的另一侧好似被人在腹部重重地击打了一下再次剧烈地摇晃起来,甲板上已有不少兵士顺势被甩入海中。
这一次,温和终于看清了。
江面上出现了几条蛇一般的黑影……
两次撞击已将整条王舰撞得彻底转了方向,只在江心慢慢地打转。而更糟糕的是,温和分明能感到船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远处的鲲头舰还是岿然不动,看来……想要玉碎的念头是要付诸东流了。
王舰的桅杆终于撑不住倾斜角度的压迫,发出一声沉闷的断裂声,重重地折成两段倒将下来砸入水中。落水的兵士几乎无人识得水性,有些幸运的离桅杆不远的急忙死命保住,其余的则扑腾了几下便沉入了江底。
温和叹了一口气。
原来自己的归宿会是在这冰冷刺骨的江水中……也好,流水不腐,干干净净。
他整了整衣衫,缓缓坐下来,心平气和地看着江水一点一点地没过甲板,打算安安静静地迎接人生的最后这一刻。
娴云,若你愿意,下一世我再为你买一所宅院。西北格,青石砖砌的,可避风雨……
温和低头轻笑了一声。
人真是奇怪,一辈子唾手可得的东西却被压在了箱底,到死前还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这是想寻死么?”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温和睁眼一看,是个素不相识的冷艳女子。
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你是雾隐流……琉夏人?”
鹫尾没有回答,然而神色间很有些鄙夷。
“闻名天下的大巫神,却选了这么个死法,真是令人失望。”
温和心中“咯噔”了一下。
此人没有否认是雾隐流,那么自然也应该识得易容术。假如自己此刻暴露了身份被他们察觉不是兄长,则一定会转头去追兄长。
能拖得一刻兄长便安全一分,眼下不说话也许才是最不容易露馅的方法。
鹫尾见他不接话,微感诧异,她从苏晓尘和朱芷潋口中都听说过温兰的为人,知道是个言辞犀利之人,却不知为何变得这般木讷。
秋月实和族叔秋月宗直带着蛇形舰本来就伏于鲲头舰周边的水下,见这艘王舰直冲过来,悄悄从两边以船头的长矛撞碎船底。朱芷潋猜到秋月实会有这一手,于是唤了鹫尾先一步上了王舰,务必要将温兰活捉回来。
鹫尾眼见水越漫越多,双腕一抖,各使出一条银铃索,一条攀住高处,另一条则卷向温和的腰间。收放之间,已是将温和拽到了甲板上最高的地方。
温和见她身手,知道在自己之上,索性也不挣扎,由着她用银铃索捆住自己,心里只盼不要露了破绽。
然而鹫尾刚刚靠近温和的瞬间,忽然发现他面皮与颈部交接处的肤色有异,惊觉到不对劲,喝了一声:
“你不是温兰!”
碧海风云之谋定天下 第四百九十八章 单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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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天与晴天的一大不同,在于无法判断时辰,有时让人甚至分不清上午和下午。
自从刃族的战船被鲲头舰轰得只剩下十之一二,已经过去了小半日。幸存的战船在珲英布下的冰层中找到了通往东北方的一个小缺口,那里也是相对离滨州码头岸边最接近的地方。
船上的士兵已是拼死护住扮成温和模样的温兰,尽管他们也略微感到有些诧异,为何温枢密比起平时来要显得脾气暴躁了些,但显然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些细节。
而温兰则意外地发现,迄今为止他自以为以威严治军所赢得的尊敬也许还真比不上弟弟温和平日宽仁待下博来的好感。
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离不开弟弟,刚柔并济才是兄弟二人最好的互补。
当然,他不会知道这个时候在瀚江江面上温和以王舰直奔鲲头舰的事,他心中除了忐忑和猜测这种玄无边际情绪以外,完全摸不着底。
回顾身边,能护卫自己的卫士只剩下区区三四百人。罗布儿留下的金甲兵基本上都被沉了江,刃族……怕是要名存实亡了。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温兰强硬的性子没有允许这种软弱而消极的念头在脑海中停留太久。
逃出滨州,一路向东!
只要能入了太液城,可攻可守可退霖州,宝坻城还在自己手中,莫大虬手中也还有钱有粮,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
没错,重头再来!
温兰几乎在赶走绝望念头的同时已经想出了一个恶毒的对策。
不如干脆撤回到镰谷,把谷口用火雷炸坍后以碎石封死。
不管是碧海人、苍梧人还是琉夏人,不过是因为有自己这个共同敌人才会一时间蛇鼠一窝地聚在一起。只要堵住镰谷,再加以时日,他们之间必然会生出嫌隙窝里反,而自己则可以在宝坻城休养生息,最重要的是,把珲英这个叛徒一并丢给他们,不怕他们不生出内乱来……
温兰一言不发地骑着快马带着那三四百人朝东疾行。
他忽然想到,珲英是叛徒,那么血族的祁烈呢?会不会也是同谋之一呢?
温兰仔细回想先前的每一个细节,依然说不出祁烈有什么异常,除了临阵忽然退兵上了岸。
但是此时此刻,温兰已经无法冒险去相信一个本来就对自己怀恨在心的人。他所处的局面已是几近崩溃边缘,禁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试探。
就在这时,他隐隐觉察到前方有些不对劲。
虽然林中看似空无一人,但他分明能感到一阵杀气。身为伊穆兰刃族来说,这杀气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
血族……
温兰急急地勒住马头,朝远处看去,然而已经迟了。
岔路口处传来一阵战马嘶鸣声,显然已将前方的道路全部封住。
此时,半空中一枝箭矢飞过,响起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血族的劈风箭!
能射此箭者当世只有一人……绝不会错,祁烈就在附近!
温兰心中一惊,已是勒转了马头。
身周数百金甲兵都知道血族骑兵的厉害,事已至此,知晓逃脱无望,纷纷涌到温兰身前。
“请温枢密走小路,此处自有我等挡住血族!”
温兰听见远处渐渐响起嘈乱的马蹄声,知道再不走便真要来不及,只得纵马朝左侧丛林中一纵,独自逃了。
向东去的大路被祁烈封了,还有哪里可以去?
温兰对着马屁股急急地抽了几鞭,忽然想到了什么。
北面的落英湖。
树林茂密,地上的枯枝败叶可掩住马蹄的足迹,湖水声震耳欲聋,也不会被听到的动静。虽然要向北迂回一阵,但确实是个难觅行踪的去处,当初无论是朱玉潇还是苏晓尘,从落英湖畔被劫走时都是无声无息不曾留半分痕迹……
是了,从落英湖边绕过去!
温兰心中主意一定便不再踌躇,全力向前策马疾奔。
时值初春未至,落英湖南面的树林中正是枝枯叶黄之时,疏疏落落的枝杈交驳间,透着说不出的荒凉。
温兰急急向前赶路时,隐隐约约瞧见前方树下坐着一人。
他以为又是有人埋伏在此,急忙勒住马头,再仔细
看去,发现那人动也不动。
温兰瞧着有些狐疑,便小心向前靠近。不料凑近一看不觉一惊。
靠着树干坐着的正是林通胜,他双手尚握着拳,垂头颓胸
看他脸色灰白身上的血迹已是墨黑色,显然已死去多时了。
“原来是死了……”
温兰喃喃道。
温和还说这世上没有谁能杀得了林通胜……所以自己以为林通胜一定是临阵脱逃了,可现在看来显然没有。
看似暗怀异心的,却不曾背叛。看似温顺服从的,却背后捅刀。
“哈哈哈哈。”树林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
我温兰纵横世间数十年,自诩看人无数,没想到到了这把年纪依然还是会看走了眼。
他忽觉得一股悲凉堵上心口,痛得险些跌下马来。
林通胜算是他半个老师,但多年来彼此又颇有些戒备。俩人之间没什么交情,不过是因为利益而相安无事。
可人与人之间,因利益而联手的关系有时反而更牢固,也不拖泥带水,干干脆脆。
温兰下了马,朝着林通胜深深行了一礼,心中默念。
你与我弟弟情谊颇深,恰好我现在又是扮成了温和的模样,也权当是代他来送一送你罢。
行罢礼,温兰复又上了马,继续向前赶路。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第一次带他入苍梧的时候,好像走得也是这条路。那时他曾经感慨这落英湖畔风景如画,想在沙柯耶大都也造一方这样的瀑布来,哪怕只是瀑布的一角……
然而父亲那时的话让他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有了中意的,就该去夺过来,而不是照着样子再做一个。”
锦绣河山,能者掌之。
不夺了这天下,真是辜负了此生。
温和曾问过自己,夺了天下又将交托于谁。
其实自己何曾在乎过……就譬如那牡丹,若能镇得群芳,一季足矣,何必去在乎能不能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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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精神不好,更新篇幅略短,抱歉。
碧海风云之谋定天下 第四百九十九章 苍焰
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远处巨大的瀑布的轰鸣声已经清清楚楚地传入耳来。
温兰思忖着该是沿着落英湖畔向东迂回的时候了,便循着瀑布声赶去。
时值天色渐阴,树林中已是暗淡一片,难分晨昏。
林中树木越来越密,路也渐不成路,温兰不得不放慢速度,以避让沿路的枝杈。
行了好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横泼如镜的瀑布骤然映入眼帘。
落英湖……一切都还是那样,没有任何变化。
世间万象,宛如两个极端。一头是瞬息万变,另一头则是亘古不变,而不变的这一头则永远默守并见证着变化的一幕幕,目送其渐行渐远,成为历史。
空无一人的落英湖畔,温兰稍稍喘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感到脚底有些发软,再一细看,不知何时小腿上竟然被树枝划出一道口子。
毕竟是七十岁的人了,再如何在众人面前逞强也很难支撑太久。温兰扶着马背慢慢下了马,他想要稍稍歇息一会儿。
忽然,他依稀看见远处有一处院落,虽然不大,但青瓦白墙,甚是雅致。
不如……去讨杯茶喝。
温兰撕去了人.皮面具,用袖子拭了拭额上的汗,又整了整衣冠,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
他牵着马走到院落前,只见那宅门虽小,门前挂着两盏藁式描金祥云灯,倒显得很喜庆。
他扣了扣院门,不过片刻,“吱呀”一声,一小童从里面探出头来,见了温兰,问道:“敢问先生是哪一位?”
“在下姓杨,路过此地,想冒昧讨一杯茶喝。”
“哦,先生请进,我去通报我家主人。”
温兰瞥见院门前有一根拴马柱,思忖着万一若将坐骑留在院外总是不放心,便陪笑道:“我这马儿也行了不少路,不知可否也寻些草料于它……哦,我这里还有些碎银子……”说着便要向怀中掏去。
那小童笑道:“不过是些草料,不值当不值当,院子西头便是马厩,我先替先生牵了去再去通报主人,还请在此处稍待。”
温兰见小童言行举止颇有礼数,暗忖这家主人虽住的宅子不大,却定是有些家世的人家,连底下的仆人都调教得如此出众,于是应了一声“有劳”。
不过一会儿,小童又匆匆复返,作礼道:“请先生入堂稍坐,我家主人说且容他更衣片刻。”
“如此,便叨扰了。”温兰跟着小童走了几步,步入一间草堂。
只见那草堂清简,瞧着淡泊素雅。看似是乡间民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书香墨气。四壁上皆是竹窗,大多都紧闭未开,只有东首边略启了一扇,显然是有人居住。
小童引着温兰入了座,再行一礼道:“我家主人说了,难得有客人来。先生不必拘束。”说完便留下温兰一人在堂中。
温兰看了看四下,除了几张竹子做的椅子和桌案和门口摆的几盆兰花便没有什么了,倒是在屋角有几排书架,上面放了不少书。
温兰有些好奇,心想也不知这家主人看的都是些什么
书,于是走过去看了几眼。
他随手抽出一本,只见写着书册陈旧,却保存得甚好,似是不可多得的孤本。封面上的字体用的是碧海国宫中流传的拈花体------《古茶经》。
温兰翻了几页目录,从碧海国的黑岩青针到伊穆兰国的恶鸦,到苍梧国的无艳春都有记载,后面甚至还有阴牟国的冷心草。
书倒是好书,只可惜自己没什么兴趣,原本就不爱饮伊穆兰以外的茶,看也是白看,不过看来这家的主人倒是个爱茶之人。
温兰搁下《古茶经》,又抽出一本书来看。
只见书名写的是《碧海苍焰录》。
温兰心想,这书名倒是有些意思。翻开一看,竟然是天下诸国的人物传记。
他翻到其中一页,页首写着“朱芷洁”三个字。
“咦?竟然会有她?”
自从朱芷洁远嫁苍梧国,温兰离了太液城后,便再也没见过这位绝世容颜之人。但因为温兰很早便潜伏在太液城中,朱芷洁从小到大的成长倒也算历历在目。
温兰草草翻了几页,多半都是宫中寂寥之事,也无甚要紧,翻到最后是一首诗。他轻声念道:
无波无澜半世安,
龙须断得风云转。
天寒雪落难白头,
遗却双生香殒散。
诗的正下方画了一枝荷花,只是花瓣尽皆凋残在池中,惟有莲蓬中莲子密密麻麻,甚是饱满。
温兰知道朱芷洁是个无欲无求之人,也素来不太在意,对诗中意思看过就罢,并未深思。
他信手向后翻看了几页,只见页首又是一个名字:鲁秋生。
竟然还有这一位?
温兰对鲁秋生的本事很清楚,但对其身平倒知之不多,于是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那书上写得甚是详尽,除了鲁秋生,连带他的祖父、父亲、叔伯兄弟都有提及。当然,大多都是在写他鲁氏历代的杰作。
从鳯头舰到阡守阁,从太液城到蛇形舰,无所不仿,无所不精。
直看得温兰心中暗叹,碧海国放着如此人才却不能善用,真是误国之极。倘若自己是碧海的国君,早就委以重任了。
不过现在鲁秋生已是降了伊穆兰,也不知这本书有没有记载他之后的事。温兰有意知晓,便捉着文末逐句细细看去。
起初仿造蛇形舰时的内容尚且对得上,看到后面忽然写道:“蛇形舰成后,假意托病不处,意在暗中与琉夏族人接应,以图金蝉脱壳……”。
温兰的脑子极快,瞬间明白了什么,不觉大怒。
原来这狗贼是假降!
他再往下看,也是四句诗写在那里。
格致无双夺天工,
拙口藏心掩孤忠。
假降意真伺机伏,
留得太液名与功。
诗下也是一幅画,画了一支七巧九连环。
这厮……这厮!若日后擒了此贼,一定要把他碎成几段喂狗!
温兰怒气冲冲,继续往后翻去,一下翻到了苍梧国的部分,其
中一页的页首上写着“慕云锡”。
温兰想了想,这不是之前的慕云三太师中最小的那一位么。其长兄是左右太师之父慕云铎,仲兄是与璟妃私通的慕云铉。说起来,只听说此人善卜,却知之甚少,因是末子,也没能留下子嗣。不过若论生平,大约与那两个兄长是差不多的。
翻了几页,果然大多都是知晓的,只是提到其中一段,说慕云三太师当年北伐淞阳的常氏余党,回万桦帝都时,慕云锡不意走失了方向,不知所踪,直到大半年后才突然回到太师府。然而对于这大半年中到底去了何处,遇到了什么人,慕云锡皆是闭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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