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行走的叶阿回
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作者:行走的叶阿回
【装13版简介】以三碗酒剖白心迹,不问来者何人这是你要的策马江湖——剿匪窝,袭贼船埋绫罗春,酿离人醉,痛饮一坛陈情酒月下跑马,知己对歌,泼墨写意,绘江山梦乌篷船上落黑白子,飞翼亭里听水涧曲也有你想的平淡生活——“我们就做一对平凡又简单的夫妻,一间小屋,几亩良田,我去砍柴打猎,你在家做烙饼,在你想躲懒时我简单地煮碗菜
楔子
楔子一、盛京夜
建熹十三年,十月。
帝急诏膝下数子女回京。
寝宫内,唯有床榻前与殿门处有灯火照明,龙涎香越发浓郁,帝呛咳一声,颤巍巍地抬手,“清秋,你快走罢,朕恐怕熬不过这两天了。”
清秋咬咬唇,使劲摇头,“清秋不愿离开父皇。”
她端着粥碗,以调羹剜一小勺米粥,啜起小嘴吹散热气,递到老皇帝嘴边,“父皇,再吃一口吧。”
斜靠在卧榻上的老皇帝似用力睁开浑浊的双眼,奈何几番折腾眼皮都耷拉着,寝衣上还沾上了饭粒。
“清秋,你的兄长阿姊怎得一个都不回。”
清秋望向未下锁的大门,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命人传信,就连府邸坐落在盛京城内的大公主都还未能进宫。
她放下碗勺,执一方绣帕为老皇帝拭去嘴边上的汤汁,“再等等吧,兴许阿姊已经到皇城内了。”
“不用等了!”一声啼笑,沉沉的殿门被推开。
冷冷月光斜映在地面,与那橘黄的烛火,交织汇聚,一袭黄袍曳着裙尾,同色绣鞋踏过殿门高槛,朱钗满头,委实华丽。
“七王姐。”清秋张大嘴,眼睛里满是惊恐。
老皇帝抬眼,浑浑之间竟划过一丝厉色,“你来干什么!”
七王女步步轻盈,很快走到老皇帝跟前,从宽袖里掏出一张绣着莲花的绢子,温柔地擦着他的眼角,“看来是小十三照顾不周呢。”
说罢,瞧一眼清秋。
这一眼,秋波粼粼,若一池浅水上点过两只蜻蜓。
但瑟缩在一旁的清秋抱着紫檀木小几,小心地往后挪着。
“老七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天下,朕不会交给你的。”
老皇帝用尽力气却未推动眼前女子半分。
“父皇,你的大女儿被疯狗咬伤缠绵病榻不到十日便去了,这事未报真是听羽卫失职呢。”
“我那骁勇善战的三王兄回京路上遇上悍匪身中数刀也没了,不知这天家遗骸落到哪家的坑里草草埋了。”
“能言善辩的四王姐,好似前些日子落水磕了脑袋如今还未能把话抖落清楚呢。”
“还有五王兄……想必现在正在宫门前同骁羽卫缠斗呢,说不定不出半柱香,便中了那不长眼的流矢……”
“父皇,除了我,你现在还能交给谁呢”
娓娓道来的,听似简单陈述,实则惊天骇地。
“孽女!”老皇帝喉咙里那块淤血终于咯出,精气也去了一大半。
清秋敛起裙裾,跪到榻前,捧起一杯水。
七王女长袖一拂,水杯脱了手,清秋垂着头不敢看她,只得磕头,脑袋磕在软毯上的闷声接连作响,“七王姐,清秋求求你,莫要说了,今儿天色甚晚,有事明日再同父皇商议吧。”
只见七王女的足尖轻点上银杯,雕龙银杯慢慢扭曲变形,面上依旧不改笑颜,俯身,手指抬起清秋下巴,“朕,今日,定要将话讲完。”
听得她自称“朕”,清秋抖着身子,今夜的风终归是太急了。
老皇帝了然,往后一靠,虚弱地说:“洄儿,这天下给你便是了……但望你念旧情,饶了你这十三妹妹……”
清洄唇上噙着笑意,抚着清秋的脸颊,“小十三是个乖巧懂事的,朕自会替她安排门好亲事。”
清秋裹紧衣袍,咽着唾沫,久久不敢启口。
着黑袍的男子屈指叩叩殿门,缓缓而来,携着月夜的清冷,一抬手间灭了殿门外的灯火,仰起脸远远一瞥,清秋只觉见到了无边风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殿内,如撞击着晨昏定省的大钟,冲破所有,直抵心尖。
“叶卿,你来了……”点过蔻丹的手伸出,便为男子虔诚地捧起。
旦日,长元宫内传出惊天消息,建熹帝驾崩。
七王女哀恸不止,几番哭倒在灵柩前,众臣唏嘘。
先帝的遗诏上是七王女元清洄的名,玉玺印子做不得假,且侍奉御前一年有余的十三王女元清秋也没提出任何疑问,这事自然是敲定了。
然……
元清洄剖白自己一心礼佛,闲云野鹤惯了,本无心帝位,也难堪治国大任,惟愿长留在皇陵守孝。
大司空慷慨陈词,如今王族式微,唯有七王女能担此重任。
众臣纷纷称是,伏地恳求。
元清洄勉强接下,定于来年即位,以便调整丧父之痛。
众臣皆表,七王女孝义当先,定能成就一代明君。
无人瞧见那宽袖遮掩后的一抹笑。
……
楔子二、北疆冬
建熹十三年,冬月。
北疆的冬比别地更难熬。
风雪席卷,天地苍茫。
阴翳的天色下,一骑绝尘。
营帐里一人正就着沙盘推演排兵布阵。
贝齿磕在朱唇上,这是她惯常思索的模样。
“若是这样,这盘棋或许能活。”
没有京门闺秀的蔻丹甲,修长白皙的手指拈一枚石子,轻敲盘边,在某处落下,若不是在这草木凋零厚雪铺就两军对峙的北疆,倒颇有一番“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意境。
北疆的暴风骤雪没有在她的肌肤上刻下分毫印记,露在盔甲外的脸反倒是如那江南道上偶来的雪花一般白净,柔和。
潋潋的水波漾在眸子里,堪比微微吹起的风掠过那镜湖水面。
身着银白软甲,再没有任何修饰。
这样的女子,多一分点缀都是对她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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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碗酒
万岁元年,凌城。
酒旗翻飞,路边上还有被人踩踏后残留的碎柳絮,又是一年四月天。
云岫使劲吸溜下鼻子。
好香的米粥!
正欲抬腿迈进粥铺,忽的一声惊堂木,滞住了她悬空的脚。
“且说那庙堂上的女帝君……”
她转悠进了隔壁的酒家。
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姑娘,店里有煨好的米酒,可是要来上一碗暖暖身子”
凌城毗邻北疆,冬日霜雪来得早,去得晚,尽管柳絮纷飞,和煦的阳光普照大地,但风一过,身子都会抖上一抖。
“来一碗稀粥。”
“得嘞,米粥一碗……”
她指尖轻叩桌面,听着那说书人的故事。
“陛下自小礼佛,摒弃华服,只穿那素净衣裙,用的是莲台上日日祝祷,香烛熏过的帕子,每逢初一十五都只取用素斋。上天感念,此女潜心修行,十余年如一日,如此坚毅,灵台清明,日后必能成就一代明君,不论是早先定下的皇太女,还是几位皇子皇女,纷纷主动让位……”
能不主动吗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个半疯半癫,六皇子打小便是暴虐成性,这江山社稷自然是与他无缘。后面那几位皇子皇女都不出众,十三皇女倒是机敏天下知,可惜……
说书人继续讲道:“陛下宅心仁厚,亲自为十三皇女挑选了夫婿,选中了大司徒大人的嫡子,择日成婚,送嫁当天,陛下望着二位新人无声落泪……”
大家皆道女帝仁慈宽宥,待弟、妹甚好。
云岫扒一口粥,不置可否。
与己无关之事,当作耳旁风便可。
“大理寺少卿,叶大人,生得极美,本是陛下举荐,又成绩斐然,郎才女貌堪为陛下良配,只可惜,府中走水,仆役丫头都去了大半,那张美甚之脸毁于火中……”
“那可怎么办呢”
说书人一拍惊堂木,“这位兄台问得好,陛下心善,擢叶大人大理寺卿之位。”
有人在喝彩,女帝果真仁厚无私,情郎相貌已毁不能做一国之君的夫婿,但给他升了官,真是有情有义,一国之主做到如此已是仁至义尽。
有个褐衣中年人高声说道:“我年节之时刚好在盛京走亲访友,我还见陛下穿着素色衣裙在闹市中体察民情,赏了一个面人郎一锭金子呢。”
“陛下怜恤则个。”
云岫叫了一碟小菜,说书人端着盘要了好些茶钱。
“再与你们讲个北疆王府的事儿。”
北疆王府……
与先帝一起打江山的景安王,后受封在了北疆,王爵世袭制。
建熹五年十月,帝急诏景安王纳兰无衣平扶桑之乱,途中遇袭,纳兰无衣于突围一战中身中流矢,殁。纳兰无衣留幼女安置于景安王府,三弟纳兰无心承景安王位,与扶桑和谈,赠粮食万石,骏马百余匹,以及美姬十名与扶桑族首领克尔答氏,自此停战,此间事了,国泰民安,一片祥和。
惊堂木一震。
“说起那纳兰世家,荣宠不衰,纳兰氏四子皆有非凡才能,天不怜惜,夺了长子性命。可怜一代英雄就此殒了。今儿个咱不谈纳兰四子,只谈谈那云轻营,何为云轻来时不着痕迹,走时尸横遍地,骁勇巾帼,须眉不及。女子戍守边疆,不亚于男儿的豪气,这要归功于纳兰世家年轻一辈第一人——纳兰千凛,以女儿之身袭将军之位,战时勇猛,战功赫赫,红颜多薄命,去年冬,殁于虎牙岭一役。带出十六人,回来十六人,只将军一人,遗骸归故里。”
一片唏嘘,甚至有人低声啜泣。
感念女帝慈悲,可惜将军薄命。
云岫漠然地听着众人谈论那纳兰氏的事迹。
地处边疆,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自然是多了一份率真与直爽,天王老子管不得悠悠众口。
这里的百姓论起王公贵族的宅邸之事不过是茶饭后的笑资。
纳兰千凛,不过是一处坟茔的碑文上刻的一个名字罢了,尘归尘,土归土。
已逝之人自是解脱,活着的人,只能在这十丈软红之间摸爬滚打,不知明日。
只想身如流水,待它昼夜不息奔流不止,浑浑噩噩之中缓缓老去。
可惜,心如流水,未能有半刻停歇,在澎湃的波涛之中清醒地活着。
人间至苦。
“公子爷,您里边儿请。”
粗衣小二一甩汗巾,哈着腰将锦衣男子迎了进去。
白靴上并没有沾惹路上的风沙,他持剑款款落座。
好生俊美的公子哥,这是云岫对他的第一印象。这种看上去非富即贵的公子怎得来了这类小酒馆
好奇心驱使,她忍不住多瞅了几眼。
那位爷似乎察觉到了云岫的目光,微微侧头,含笑示意,而后又转回只盯这一张方寸木桌。
“来三坛离人醉!”锦衣人招呼着小二哥,她怔住了,这酒听名字很具诗意,实则是粗人才喝的酒水,虽说比之一般被用来暖身子的酒是多了份清冽馨香的口感,但是后劲却是极大的,若是心中有事,是断不
第二章 何其有幸
他抬手截住这只玉指。
“姑娘,你醉了。”
“我没有!”云岫拍掉他竖着的手掌,手撑着木桌缓缓起身,“掌柜的,结账!”
从荷包里摸出几粒碎银,又猛灌下半坛酒,千金难买爷欢喜。
打个酒嗝。
摇摇晃晃地往店外走。
云岫抬腿正欲跨出门槛。
“嗖”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箭,裂了酒家的旗尾,歪歪斜斜地扎在柱子上。
云岫一惊,酒醒大半,抬抬眼,绕过柱子。事不关己的时候就要识时务。
他神色一凛,追了出来,抬手之间,飞出一支木筷。
木筷撞上不稳的箭尖,白羽箭落到地上,箭上裹着一条不知从什么地方撕下的白帛。
男子隔着锦帕捏起帛条。
“明月楼,花朝。”
他掌间翻覆,锦帕和帛条一同化为齑粉。
云岫也没有停留,扶着墙慢慢挪着。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她。
白底窄袖骑装,佐以红线勾边,脚上着一双鹿皮短靴,头发高束。
这样的装束在凌城很常见。
凌城与北疆相连,民风淳朴,常年与塞外之人互通有无,这里的女子爽朗、剽悍,自小学习的是骑术,射术。不同于帝京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整日只知绣些花鸟虫鱼,读几篇《女诫》,再参加门阀举办的“踏春宴”展示自己琴棋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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