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风云之谋定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明海山
他身后的千户轻声问道:“大人,陛下有旨不得放入,您这样做真的好吗”
陆文骠黯然道:“天要下雨……随她去吧……”。
朱芷凌刚入了城门,即刻唤人将十六引的车辇换成了轻便的八骏马车。上车之前,她朝斜上方的宫墙飞檐处瞟了一眼。
银花应是已伏在了附近的某处。
朱芷凌捂着小腹皱眉靠在窗边,汗水依然不止。
腹中疼痛,脚上的皮肤肿胀得只是触着地面都觉得几乎要被撑破,这该如何是好。
她看着窗外乌云渐散,明月高悬,估摸着丑时已过半,此时宫中当是最夜深人静之时。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怀中又摸出之前的那个小小的玉手盒,打开盒盖,朱红似火的药丸静静地嵌在那里。
只能……如此了。
朱芷凌将第二颗朱雀镇胎丸送入口中,那丸药的大小无水吞服甚是困难,事出紧急来不及再唤人端茶来,于是一闭眼狠命吞下,卡得喉咙中一阵生疼。
不管日后付出怎样的代价,这几个时辰中必须拼尽全力容不得半分差池。无垠,哪怕折寿再多,我也须把这皇位夺在手中,造一方能与你清明度日的天地来。
马车行进在高高的城楼大道上。
抚星台已近在咫尺,朱芷凌望见瀛泽殿前空无一人,觉得有些奇怪。
“银花……”
一声轻唤,一个身影已闪到车旁。
“精兵何在”
“都候在瀛泽殿侧,只等殿下号令。”
朱芷凌点点头,吃力地已经连下车的力气
都没有了。
药效还须得一会儿,也罢,索性沉下心来好好闭目养养神。
月色透过薄纱般的夜雾静静地照在的瀛泽殿前,无声无杳。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就这么停在不远处宽广的宫道上,十分显眼。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朱芷凌觉得渐渐精神振奋,知道是药已生效,立刻下了车,往抚星台前高高的阶梯走去。
身旁的宫女见她只是这一会儿,便又自若如素,明明是已怀胎八月,脚下的步子却迅捷得和常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入宫
“银花,上马来!”
“殿下……”银花迟疑了一下。
“我命你上来,你怕什么”朱芷凌嫣然一笑,笑得极是霁月清风。
银花依言一跃,伏在朱芷凌的身后,小小的身影极不起眼。远远望去,几乎看不出马背上有两个人。
“出发!去涌金门!”
涌金门的城楼上,空无一人。
按理说,城楼之上应该是有值勤的哨卫,然而并没有,只有城楼门口站着一个巨伟的身影。
背后两支梨花枪,头上一支老虎刺的发簪,白羽白甲,岿然不动。
那身影独自站在门前,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远方。
寂静的夜里,她依稀听到了一些呐喊声,过不多时,从远处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一些火光映入眼来,似是有不少人打着火把。
丑时已过,当是寅时。
古语云:寅梦多邪寝难安。
何况是这样一个不眠之夜。
很快,一匹白色的骏马奔驰而来。铁花忽觉右肩稍稍一沉,银花已稳稳地落在了上面。
马上的正是朱芷凌,金甲金盔金冠,手持三尺尚方青锋剑,十分威武。
“铁花拜见殿下!”
朱芷凌勒马止步,看了看四周,发现空无一人,有些惊讶。
“……是你将城楼的守兵都调走了么”
“正是。”
朱芷凌笑了,果然是主仆多年,已深得自己的心意。
“那么来仪宫那边……”
“为怕惊扰到宫中,还留了些许护卫,不值一提。”
“好!”朱芷凌眼中颇有赞许:“听我号令,千人中分出三百人,分别守住清梧、清涟、清辉、清和、清粹、清久等各处宫殿门口,无论何人包括皇族,一律闭宫自守,非我令不得出。两百人守在这涌金门,除我之外,也一概不得放行!剩余五百人,跟我去来仪宫!”
“是!”铁花听令后,即刻就地将那一千人分成了三拨,一切井然有序。
朱芷凌在马上看着眼前火光明亮,人头攒动,暗暗念道:母亲,
休要怨我!
五百人的军势不多,但一时间挤在通往来仪宫的青石大道上,也是水泄不通。
涌金门,传承了百年的非皇族不得入的戒令,在众多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中,已随着月色在一夜间冰消瓦解。
来仪宫前的宫女们正默默地守在鼎香殿外,忽然看到这来势汹汹的兵士们执刀而入,吓得惊慌失措。
“传我命令,来仪宫上下所有闲杂人等,一概羁押到偏殿去,不得放出。”
一时间,鼎香殿外惊声四起,宫女们尖叫连连地四处逃散,只留着殿门前空无一人。
铁花扶着朱芷凌下了马,一声低喝:“上前守住!”
立时有十余名兵士执着雪亮的长矛守在殿门两侧。
朱芷凌深吸了一口气,亲自伸手推开了重重的殿门。
殿内昏昏暗暗,一缕金缕香无声无息地扑面而来,不知怎的,今夜的金缕香分外浓烈,甚至让人觉得有些闷然。
殿内依稀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声,衰弱而无力。
母亲,
你果然是老了。
女儿已将来仪宫握在手中,你却只能躺在这方寸之地苟延残喘。
朱芷凌忽然生出一丝恻隐。
母亲年轻时不是这样的。
她体健,貌美,多谋,善察。
撇开那些恨意不说,她任监国那些年和即位后的头几年里,作为一个执政者,都无愧于完美二字。
然而她还是老了。
不论身心,她都毫不犹豫地任由自己老去。
她仿佛嫌时间过得太慢,日复一日地过着不理世事的日子,也不想惊起一点点的涟漪。
“母皇。”朱芷凌竭力平静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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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鸾香
“女儿已监国七年,母皇也放心将一切交给女儿打理,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晓女儿将来会继承大统。既然迟早都是女儿的,便是早些给了女儿,与母皇也无甚大碍吧”
一声叹息。
“不错,这一切迟早都是你的,只是朕不明白,你也说了已监国七年朝政大事已样样在握,你那两个妹妹也绝没有与你争夺皇位的心思,你为何便要急这一时呢”
朱芷凌避而不答,却劝道:“母皇,今夜女儿既然已经刃甲入宫,便不会有第二个念头。还请母皇体谅女儿的苦处,拟旨退位,女儿定不会辜负母皇这些年来的期待。”
“是么朕这些年来的期待,换来的便是今夜的这场逼宫谋逆”
此言一出,已是捅破了最后的一层窗户纸。
朱芷凌淡淡回道:“逼宫也好,谋逆也罢,事已至此,母皇又何须多言。”
“你果真想要朕头上这顶紫金冠”
一声冷笑。
“朕就在这里,你若有胆量,就自己进来拿吧。”
朱芷凌死咬住嘴唇,她不知道为何已病得奄奄一息的母亲今晚会如此锋芒毕露,毕竟是如山一般压了自己几十年的人,忽然撂下这样的狠话,竟心生了些怯意。
无垠……我不会回头的。
朱芷凌把心一横,大步踏上前去,她揭开了厚重的帷幔,母亲的锦绣凤榻出现在眼前。
榻上朝里卧着一个老妇人,一身的白衣素服,还兀自在咳嗽。
那老妇人慢慢地转过身坐了起来,看也不看朱芷凌一眼。
朱芷凌却惊得目瞪口呆,口吃道:
“你……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母皇的榻上。”
那陌生的老妇人一句话也不说,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朝朱芷凌略行了一礼,兀自朝殿后走去,边走还边咳嗽了几声。
这……这到底是
朱芷凌正惊疑间,锦绣凤榻后巨大的三十二扇千里江山四海屏风忽然缓缓向两边收拢,屏风之后显露出来的是一整座殿宇。
朱芷凌已惊得合不拢嘴,她来过来仪宫无数次,母亲的这凤榻之前已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那副屏风之后向来只有墙壁,如何会有另一番天地
殿宇中一个苍老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怎么朕如今许你进来,你倒不敢了”
朱芷凌抬头一看,殿上悬着一匾,上书“鸾香殿”三字。
她依稀能认出那字迹,应是开国明皇太皇祖母的亲笔。
巍巍鸾香殿,华娥卷玉帘。雕阁画梁美,翡冷缀珠圆。
朱芷凌惊愕地踏入殿去,只见殿上高高的金銮座上,九凤朝阳紫金冠威严赫赫地耀入眼来,着冠者身穿杏黄峨带凤纹袍,脚踏麒麟卧云如意履,手持累金丝嵌碧如意,正是自己的生母,当今碧海国的第三代明皇。
“很奇怪这鼎香殿之后怎么还会有另一处宫殿是么”明皇缓缓站起身来,说话声音不大,却威势逼人。
朱芷凌忽然
发现,眼前的母亲毫无病弱体虚的样子,倒不如说比素日里先前未染疾之前更加精神,不由吃了一惊。
她是极聪颖的人,瞬间猜到了方才那白衣老妪躺在凤榻上只是个为了掩人耳目的替身。
母亲是在装病
她为什么要装病难道她早已察觉到我的意图她何时开始装的病
看她凤冠凤袍正襟危坐,显然是早有准备,难道……
朱芷凌的一颗心开始往下坠,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母亲的手段。
她之所以敢今夜动手,是吃准了母亲已病入膏肓,可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蒙蔽她的假象,那么她将面对的,可能是万劫不复之地。
不……不要慌!
朱芷凌竭力冷静而飞速地盘算了一下。
白沙营的一万兵一定能拖住陆文骠守城的八千兵,金羽营也已调往了城北数个时辰之内回不来。如今这太液城涌金门内,只有自己的这一千精兵,再无敌手,无论母亲有何手段,自己都应是胜券在握才对!
不可自乱了阵脚!
明皇冷冷地看着女儿,明明轻衣软袍手无寸铁的是自己,不敢上前的却是眼前这个身披金甲手持青锋的女儿。
“怎么连朕赐你的尚方青锋剑都带上了,这是想要催朕早些去阎罗殿么”
“你……你是装病”朱芷凌又惊又怒。
“病倒是不假,不过是初秋受了些风寒,咳嗽了几声。朕觉得咳得少了,你大约是不放心的,于是就专门找了个老婆子替朕来咳给你听。”
“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朕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唉,其实想做什么朕也知道,只是朕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朕已经老了,对朝政也没什么兴趣,你便这般等不及么”
明皇不等朱芷凌回答,叹道:“也罢,既然你想要,朕就给你。朕是真心实意地想把一切都交给你的。这紫金冠,这鸾香殿……”
明皇转身抬头看了看精美无比的殿宇,幽幽地说道:“你从小就听说过吧你太皇祖母当年耗尽心血造了这太液城,足足花了十年。世人都嗟叹这太液三岛的奢华,
第二百一十九章 伏骸
“后来皇祖母借着白沙营的兵势镇压了这场谋逆,对那些发难的逆臣们,她毫不手软地全押入了碧波水牢。可对你皇祖父,她始终还是不舍……”
明皇忽然眼中一红。
话已至此,朱芷凌自然明白母亲的心思。
曾经以为是心意相通能执手至老之人,就算是某一天背叛了自己,也不可能将所有的情分在一夜之间便都斩得干干净净。若换成是无垠这般对我,我难道能亲手杀了他么
“你皇祖父当时就在这来仪宫中苦苦哀求你皇祖母,希望能够念在旧日夫妻的情分上网开一面留他性命。”
朱芷凌不用问也知道结果,母亲告诉过她的。皇祖父死了,就一杯毒酒,也许这就已经是皇祖母念及的情分了。
然而明皇却说道:“你皇祖母被哀求不过,心中恻隐,于是就答应了。”
“她答应了她答应饶皇祖父不死了”朱芷凌一怔。
“是,先皇终是舍不得,就告诉他谋逆之事覆水难收,眼下能做的最多就是放他出去,从此隐姓埋名,不复相见,对外则称病故。”
朱芷凌十分意外皇祖母居然也会有恻隐之心,在她的记忆中,皇祖母杀伐果断从未有过丝毫的犹豫,且冷酷无情,对父亲,对姨母都是如此。
“若皇祖父被放出城去,如何会死在这密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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