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女帝聂青婉殷玄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繁华锦世
殷天野看着他,薄唇掀了掀,却什么都没说,只轻转开视线,看向亭子前方的拦池,拦池中,荷叶三两片,静静地潜在水面,偶有几只红色鲤鱼穿行其中,撑动一池静谧。
拦池正中有一排连绵的石头铺成的小路,分割了拦池东西。
东边绿叶伴红鱼,西边红荷伴黑鱼,风景简洁,却透着清风朗月般的悠闲。
这样悠闲的日子,他过了三年。
太后健在时,他还偶尔进进宫,太后驾崩后,他就再也没进过皇宫,即便为先皇们扫墓,那也只是去一趟皇陵,之后就回府了。
三年了,大殷帝国的皇宫是什么样了呢
如今的太后,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殷天野拿起搁放在桌面上的玉笛,轻轻地吹奏了起来。
殷德看他一眼,都知道殷天野吹玉笛的时候是不容许任何人打扰的,一旦他开了音,不结束,旁人就只能等着。
殷德默叹一声,知道殷天野这是拒绝他的意思,殷德也不勉强了,让人领着他去休息,也不回府,就赖在殷天野的府中不走了。
殷玄在御书房议完事情后就已经极晚了,而在他去御书房议事的时候,聂青婉借晚上吃的太饱,得消一消食为由,去了烟霞殿。
今日陈德娣在金銮殿自请废后一事儿整个大殷帝国的人都知道了,拓拔明烟自也知道了,哪怕她卧床养伤,可烟霞殿没有对外封闭,红栾和素荷虽形影不离的照顾她,可也没闭塞外听,那些消息还是传进了耳里。
红栾和素荷一听到这个消息,简直高兴的手舞足蹈,立马跑去告诉了拓拔明烟。
两个丫环站在床头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红栾说:“娘娘,皇后——哦,不,她已经不是皇后了,陈德娣今早上去金銮殿上自请废后,皇上允了,废后召书也已经颁下了,现如今,陈德娣已经滚回陈府去了。”
素荷眼中也闪着激动的光,兴奋道:“陈德娣走了,往后娘娘就少了一个敌人了。”
拓拔明烟蹙眉,轻声问:“她为何会突然自请废后”
说到这个,红栾和素荷激动的眸子一沉,二人纷纷静了一分钟,最后还是红栾没忍住,出口说:“上回聂北不是来咱们烟霞殿搜那个荷包里藏的可害婉贵妃的香料吗聂北搜过烟霞殿,却还没来得及搜寿德宫,他就受伤了,所以皇上包揽了这件事情,听说昨天皇上派了戚虏领御林军们大肆在寿德宫搜了半天,后来婉贵妃也去了,听说没搜到,但不知为何,今早上皇后就穿上凤袍,亲自去了金銮殿,自请废后。”
拓拔明烟抬起手,让红栾扶她靠起来,红栾连忙弯腰伸手,架住她两边肋骨,把她扶起来,又拿了靠枕摆在她的背后。
等拓拔明烟靠稳,她平心静气地问:“皇后以什么理由自请废后的”
红栾说:“进宫三年,没有为皇室诞下子嗣。”
拓拔明烟冷笑了一声,心想,殷玄谁也不碰,不说三年了,就是三十年,陈德娣也别想怀上,她倒是会找理由,而且这理由听上去也叫人无法反驳。
拓拔明烟说:“陈德娣自请废后,朝臣们就没有拦吗”
红栾说:“好像没有。”
拓拔明烟问:“陈府人也什么都没有说”
红栾想了想,说道:“好像没传出金銮殿上面有争执,似乎废后很顺利,陈德娣自请了废后,皇上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准了。”
朝堂里具体是什么情形,外界人一概不知,只知道陈皇后是废了。
拓拔明烟安静地靠在那里,脸上看不出喜怒,原本陈德娣被废了,她是该高兴的,她不是一直在期望着有朝一日她从凤座上跌下来吗她苦心做的那么多事,也都是为了这一天,可真正等到这一天了,她却又无法真正的高兴起来,陈德娣走了,那这后位就毫无悬疑,落在了华北娇头上,铺了料子,却为别人作了嫁衣,这叫什么呢
原本拓拔明烟觉得走了一个陈德娣,再来一个华北娇,她也无惧,可从皇上说了要封烟霞殿的主殿后,她就不那样想了。
皇上对华北娇,不是一时痴迷,那是真的用心在爱。
就算她对皇上有恩,就算皇上对她有愧,可这点儿恩情和这点儿愧疚放在了真爱面前,那完全是不堪一击的。
拓拔明烟扭头问:“皇上下了废后召书,那么,下了新皇后封后召书了吗”
红栾说:“没有。”
确实还没有,今日晚饭后殷玄宣钦天监的人定的日期,也是在晚间于御书房向大臣们下达了各个封后事宜,等明天上朝才会宣布这一喜讯,故而,召书尚没有传到大殷帝国的万里疆土,但虽说召书没下,可所有人也知道,这后位,非婉贵妃莫属。
拓拔明烟‘唔’了一声,没再多问,这一次受伤她已经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亦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知道不是自己的,抢也抢不来,可就算知道,就算明白,就算清楚,当知道殷玄要为华北娇封后,拓拔明烟还是心梗难受。
除非不爱,不然,她如何能不疼呢
可是,她要如何不爱呢
皇上能移情别恋,可她移不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殷玄更优秀的男人了。
拓拔明烟看着平静,实则内心很不平静,但红栾和素荷没看出来,红栾在说了陈德娣自请废后一事儿后,素荷也说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陈温斩被调出烟霞殿,任命到刑部一事,又说了王云瑶也跟着被派到刑部。
陈温斩被调派到刑部,这个可以理解,毕竟前天晚上的刺杀事件如今闹闹的沸沸扬扬,所有人也都知道最后是陈温斩斩了那个杀手,让他去刑部帮忙调查,也是情理之中。
而拓拔明烟也知道,陈温斩之所以被殷玄贬到烟霞殿来,是因为殷玄要借她的手来给陈温斩找不痛快,只是她能力有限,没能让皇上满意,皇上没怨她没恼她,可她实在有愧。
而如今陈德娣自请废后了,皇上也允了,相信过不久,朝堂上的陈家就会如之前的聂家一样,悉数退出,一个不留。
那么,皇上眼中少了一根强刺,他也就不大很在意陈温斩了,把陈温斩调离烟霞殿,实属正常。
只是,为何王云瑶也被派去了刑部
第163章 尸身出宫
拓拔明烟不明白,问了素荷和红栾,素荷和红栾也不明白,不过有打探的小道消息,据小道消息说是因为那天晚上的刺杀王云瑶也在,且跟杀手对过招,又完好无损,故而能够帮助刑部分析一些杀手的招式,提供破案证据。
红栾和素荷把这小道消息告诉给了拓拔明烟,拓拔明烟听了没什么反应,只道:“这位王管事的武功大概也是极厉害的,不然,那一天李东楼重伤,聂北重伤,勃律重伤,谢右寒也重伤,唯独她,完好无损。”
这话听上去极古怪,素荷微微挑眉,问道:“娘娘是怀疑那王云瑶也不干净”
拓拔明烟冷笑道:“干不干净可不是我们说的,是皇上说的,再者,王云瑶是伺候婉贵妃的人,而聂北查案,查到寿德宫,查我烟霞殿,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聂北是站皇上和婉贵妃那头的,那么,婉贵妃又如何会去加害聂北呢”
“当初聂北出山,也是冲着帮皇上查御辇出事和婉贵妃中箭一事去的,虽说聂北断案讲理讲据,谁不偏颇,谁不冤枉,但冲着这段时间的现象看,他早已……”
话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素荷和红栾不解地看着她。
红栾问:“娘娘怎么不说了”
素荷沉默地站在那里,心中在酝酿着刚刚拓拔明烟说的话,素荷觉得那些话里包含着一个很惊人的信息,那就是王云瑶很可能跟杀手是一路的,不然,杀手重伤了聂北,重伤了勃律,重伤了李东楼,重伤了谢右寒,为何独独没有重伤她
单因为她是女子吗
呵,哪一个杀手会分性别去选择是杀还是不杀的
素荷默默地转了转眼睛,将这事儿记上了,她觉得她得找个机会把这事儿说给皇上听,不管皇上听不听,她都得说,如今陈德娣已去,正是新皇后封位的时间,若是有了这件事情,华北娇不一定就能坐上那个后位了。
反正她是戴罪之身,早晚都要死,与其晚死窝囊,还不如冒死觐见,为娘娘博得一个希望。
当然,素荷也知道皇上对婉贵妃已经鬼迷心窍了,跟皇上说这件事情,大概起不到一丁点作用,反而还加速她的死亡。
素荷也变聪明了,她不直接找殷玄,她找李公谨。
红栾问完那句话后,拓拔明烟长久的沉默,拓拔明烟后面的话是:“他早已经忘记了当年聂氏之人全体退出朝堂时的誓言,也早已忘记了当年的冤屈,他选择了苟且,为皇上卖命,为婉贵妃卖命。”
这话拓拔明烟不能当着红栾说,也就不答。
拓拔明烟说:“想出去走走,你们扶我起来。”
红栾一惊,说道:“娘娘现在的身子不适合下床。”
素荷这个时候也收回了心思,冲拓拔明烟道:“王太医说了,近三天内你最好躺着养伤,这样恢复的才快,而且对身体也最无害,你伤的是五脏肺腑,不是皮外,若是没有调养好,往后会落下很多病根,还是躺着吧,听太医的。”
拓拔明烟叹气,忍不住又打趣:“我这身子还真是跟着我受累,天天在出问题。”
红栾轻斥:“娘娘瞎说什么。”
素荷道:“娘娘躺着吧。”
拓拔明烟无法,只得在两个姑娘的服侍下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因为一天都躺在床上养伤的关系,拓拔明烟这会儿不困,就让红栾和素荷坐在这里陪她说话,三个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宫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还没把拓拔明烟聊睡着,门外就有值班的太监匆忙进来,隔着一道门禀报:“娘娘,婉贵妃来了。”
‘婉贵妃’三个字一传出来,拓拔明烟当即眉头一皱,红栾微微一惊,素荷沉下了脸。
素荷抬起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的天色,没大好气地说:“这都什么时辰了,她来干什么”
想到这位婉贵妃回回来都打着看望的旗号而干着气自家娘娘的事情,素荷就没个好脸,声音也冷了好几度,她对拓拔明烟说:“娘娘你装睡吧,免得一会儿又被她给气着了。”
拓拔明烟也不想见聂青婉,一来二人是情敌,二来她如今的状态十分不堪,陈德娣退了,下一步这个婉贵妃就要荣升皇后了,那她这个时候一定很风光很得意,她是来看望她的,还是来刺激她的,拓拔明烟也很清楚。
拓拔明烟点了点头,说道:“把灯熄了吧。”
素荷应声,红栾应声,二人纷纷吹灭了床两侧的龙烛,放下床幔,小心地退出去。
刚退到门口,聂青婉就抱着闹闹走了过来。
红栾和素荷连忙福身见礼。
聂青婉往熄了灯的屋内瞅了一眼,问道:“明贵妃睡下了”
红栾低头回答:“是的。”
聂青婉道:“既睡了,那我就不进去打扰她了。”
聂青婉转身又走。
红栾和素荷暗松一口气,送她离开。
只是,聂青婉出了偏殿的门,却没有走,而是在院子里散起了步,浣东和浣西随在身边,张堪领禁军们守在院子四周,但张堪没站着不动,而是随在浣东和浣西的后面,随时保护聂青婉。
红栾和素荷眼见聂青婉不走,她二人跟着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跟着吧,她二人心里窝火,不跟吧,又怕这位婉贵妃向她们找茬,向她们找茬是小事,但若是借机去连罪娘娘,那就是大事儿了,故而,两个丫环深思熟虑一番后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最后面。
聂青婉没有去别处,就去了以前她住的那个春明院。
春明院自打她搬离之后就空了下来,但每天还有人打扫,院子和室内都干干净净。
聂青婉进了春明院,在堂屋里随意找了一把椅子坐,然后把闹闹放下去,让它自个去玩。
浣东和浣西鉴于上一回闹闹跑丢的事情,就赶紧跟着。
张堪守在门口,没进去。
红栾和素荷也伺候在门口,没进去。
聂青婉坐了一会儿,冲跟着闹闹的浣东和浣西说:“我到室内躺一会儿,你二人好好照顾闹闹。”
浣东头一抬,连忙说:“奴婢伺候娘娘。”
聂青婉想了想,说道:“也好。”
于是浣东扶着聂青婉进里屋去休息,浣西一步不离地跟着闹闹,张堪和红栾以及素荷守门口。
聂青婉住过春明院,对这里十分熟悉,浣东也熟悉,二人熟练地进到内室,聂青婉只打算暂时休息一会儿,所以只歪倚在榻上,让浣东退了出去。
浣东也没多想,点了一根烛在屋里,又退出去守着门。
等门关上,聂青婉睁开眼,起身从另一个地方离开,七绕八绕之后,避过所有人进了紫金宫,还好现在是晚上,烟霞殿里当差的宫女和太监们大多也都休息去了,故而,聂青婉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虽然禁军们严守庭院,但聂青婉对每个宫殿都极为熟悉,要避过这些禁军们,也完全不在话下,再者,随侍在她身边的禁军,也有人头限制,并不是围了满满一院子,就那么十几人,也有眼睛顾不上的地方。
聂青婉进了紫金宫,任吉看到她,喜笑颜开,连忙先见个礼,接着说:“太后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聂青婉说:“我来看看尸身有没有被挪走。”
任吉说:“没有呢,太后放心,殷天野应该看了信,而且,也出手拦住了殷玄。”
聂青婉松了一口气,但又十分担心任吉,她眉心微蹙,说道:“以我对殷玄的了解,这尸身若无法顺利送入皇陵,那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别人无法接触到,而你是如今守这副尸身的人,他很可能会第一个杀你,所以,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查明真相,你和这个尸身都不能再留在紫金宫了。”
任吉愕然惊愣,瞪大了眼睛说:“太后的意思是,让老奴带着你的尸身出宫”
聂青婉缓慢嗯了一声,说道:“你今夜出宫,找陈温斩,办好这件事情。”
任吉着实惊吓不已,可看聂青婉的脸色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他又知道这事儿非同小可,他正了正脸色,说道:“太后放心,老奴一定不辱使命。”
说完,想到什么,又忧虑道:“尸身被弄出去了,那往后要如何放到皇陵里去你是大殷帝国最尊贵的太后,这尸身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随便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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