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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愤怒的香蕉

    你这书生懂的东西,倒还真多故事说完,陆红提大概回味和伤感了一阵,老实讲,一开始我可没这么想,但现在我忽然想是不是该把你劫回吕梁比较好。

    宁毅在那边笑了起来:我就会些歪门邪道,太看得起我了。老实说,这些东西具体能不能有用,我也不清楚。

    不是歪门邪道,我分得清楚。这次陆红提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说道:你将来会去当官吗?

    入赘之人,不好当官,而且我研究的这些格物,恐怕还真是旁人说的歪门邪道。

    对了,为我说说当日那倩女幽魂吧,那日没能听到结尾。

    不说。篝火旁边,宁毅斩钉截铁地回绝了,陆红提在那边愣了半晌:为什么啊?

    别死了,下次能再见,再说给你听。

    陆红提想了一会儿,先是笑笑,随后扭过头冷哼了一声:睡了。砰的躺倒在后方的草地上。

    宁毅拿着冒烟的树叶稍稍薰了薰蚊虫,随后也倒下去,视野上方星河流转。陆红提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天空:哎,你在想什么啊?

    蚊香。宁毅说道,这几天晚上都快给熏死了,在苏家的时候,蚊香的味道其实也不好,现在的蚊香里面有少量砒霜,估计对人体也有危害,我在想有没有更好的蚊香配方,这个应该是比较简单的,可惜我以前居然没有涉猎,很痛苦啊,没有好的蚊香,味精也难弄

    宁毅如同往常那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地说着他那有关格物的言辞,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陆红提躺在那边笑笑,就这样听着听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就这样沉沉睡去。

    无论如何,明日要走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照例是打招呼洗脸煮个粥,去打水的时候,陆红提觉得自己脸色有点木木的,于是在水边稍微调整了一下,回去与宁毅打了一套简单的拳,然后两人吃过早餐,在破庙前方台阶上坐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清晨逐渐过去,到某个时刻,陆红提终于还是站起来,去破庙里拿了包袱背到身上,走出庙门。

    我要回吕梁了。她笑道,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

    嗯?

    宁毅的疑惑中,陆红提笑得有点像是恶作剧一般的得意:虽然你很喜欢武功,可你成不了一流高手了,顶多只能当二流高手。

    这话以前就说过几次了,宁毅嗤之以鼻:早就说过了不是么,我就喜欢当二流高手,知足了,没打算当什么一流,我都不希当一流。

    这是因为你昨晚不肯给我说倩女幽魂,我才告诉你的。陆红提笑着,朝前方走去,直到那边一棵大树前停下,那大树的树干约有水桶粗,日光从那边照射过来,陆红提回过了头,你知道一流高手可以怎么样吗?

    这句话才说完,宁毅看见她的目光一凝,那一身衣袂扬了起来,身形如同绷紧的弹弓,轰然前推!

    轰!轰!轰!

    巨大的冲击声连响了三次,然后,宁毅看见她转身回过头来,裙摆在空中晃起一个圆圈,这一瞬间她简直像是足不点地凌波微步一般,后方,随着喀啦啦的声音,那颗大树的整棵树干都已经折断,树冠开始倾斜倒下,枝叶轰然乱舞,风压朝四面八方散开,清晨的日光从那边照耀过来,将她沐浴在阳光里。

    你这样不对

    看着那壮观的一幕,宁毅呆了半晌,方才喃喃地说着,摇了摇头,陆红提仿佛在光粉之中开心地笑起来:我要走了。

    等等。

    嗯?

    那边愣了愣,宁毅吐出一口气:我把你当成朋友。

    陆红提望着他,等待接下来的话。

    所以我不会跟你去吕梁山,但如果你有了麻烦,可以来找我所以如果有事,记得一定不要死。

    那边沉默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我会等着在吕梁山吃到那只烤鸡的那天,你也要记得,让你朋友把店开过来。保重。

    保重。

    他看着那道身影转身下山,逐渐在那光芒中消失,再也看不见了之后,方才伸了个懒腰,回头看看后方的破庙,山风吹过来,过啦好久,他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随手翻了翻,里面记录的是陆红提给他留下的内功心法。

    到最后还是让我拿到了

    说这句话时未必有多少得意,他拍拍那小册子,叹了口气,随后将小册子再度放进怀里,朝山下走去。

    左手仍旧是缠着绷带的状态,但二十天的休息与内功训练,此时精神已经很好。不一会儿转出小路,上了大道,江宁在望时,才发现一些事情,道路上衣衫褴褛拖家带口的外地人多了许多。回想一下,或许秦老康老说过的灾民潮,正在往这边过来了。

    此时这情况还不算严重,进城之后,感受到的也稍稍淡了些。他一路朝苏府方向走去,看看缠了绷带的左手,心中想着不知道该怎么跟婵儿她们解释才好,经过一处街角时,一辆马车从身旁驶过,前方陡然探出了苏檀儿的脑袋,朝他这边回头看着,口中喊道:停停停

    马车行出十多米,停下了,苏檀儿将他缠了绷带的左手看得清楚,咬了咬下唇,随后脑袋在车厢那边隐没片刻,似乎在说:立恒回来了。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另一边,婵儿娟儿杏儿也相继跳下车。

    苏檀儿拉着裙裾小跑了几步方才慢了下来,似乎是等着身侧的婵儿娟儿跑过去,望着宁毅的左手,微微皱着眉头,不一会儿,三个丫鬟围在宁毅身边为着他的左手焦急地议论说话,宁毅看着走近的苏檀儿,有些无奈地笑起来。苏檀儿有些复杂地舒了一口气:回来了?

    没事了。江宁街头,上午阳光明媚,宁毅开了口,如此说道。




第八十一章 等待
    第八十一章 等待

    凌晨,秦淮河畔,天还未亮的时候,聂云竹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随后泡一壶茶,走出小楼的前门。

    阴沉的夜色笼罩着远处的城郭与山峦,让人看不清楚那些远处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她坐在楼前的台阶上想着事情,其实这些天,想的多是一件事,那原本熟悉的脚步声,已经有二十天未曾在这里响起来了。

    回想起来,这样的早晨已经持续了近一年,从最初因那只鸡而认识他,到后来看见他每天每天清晨的跑过去,说上了话,聊上了天。每一天的清晨,对她来说都是一段最为特殊的时间。除了下起大雨,那身影每天每天的都从这里过,即便下雪天都无例外,她几乎以为以后都会这样子下去了。

    只有这二十天的时间,告诉她原来两人的联系,其实也只有每天这简简单单的一晤。他没有过来,她便也无法找过去,那人毕竟是那苏家小姐的夫婿。

    这想法令她微微有些烦恼。

    最初的几天,只以为他有些什么急事,或是出了远门,或是耽误了清晨的锻炼时间。然而随着时日的过去,心中就不免焦虑起来,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情或是意外。几天时间里曾经有意无意地去那苏府附近走走,绕着那大院墙走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端倪,然而也看不出来。心中焦虑,又觉得自己偷偷摸摸的,真是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干些什么。

    这样的担心到最为严重的时候大概是数天前几名捕快来找她。她当时在竹记总店的后院里发呆,揣着心事,店里小厮进来告诉她有捕快找的时候,真是一下子就懵掉了,浑浑噩噩的跑出去差点被门槛绊一下,然后听那捕快问的问题,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顾燕桢顾燕桢又是顾燕桢

    管他去死呢。

    ——那两名捕快问的正是她与顾燕桢之间的情况。

    她心中几乎就要那样埋怨出来,但还是心不在焉地简单说了一下之前的关系,最后两名捕快方才说出顾燕桢离城之后被杀掉了的事情,让她也错愕了半晌。

    假如是在平时,她或许会为此而伤感一会儿,不过此时原就有些心事,错愕半晌之后倒又转了回去。世道其实不算太平,立恒不会也遇上什么事情吧

    直到不久之后她去那苏府附近,望见立恒的妻子苏檀儿与丫鬟出来上马车,虽然神色有些急但看来也只是去处理生意,这才渐渐安下心来。不过到得第二天又想,立恒没有出事,前面一天与他闲聊时他也不曾说过要出远门,如今这么久不来,可能是不会来了?

    又觉得这等想法真是傻气。

    近些天来多是阴沉低落复杂的思绪,不过每天早上,还是会将那壶茶泡好,坐在台阶上等着,一直等到天亮。这时候她会将情绪调整一些。

    哼,你若一直不来,我便每日都在这里等着了!

    她尽量带着俏皮的情绪如此想着,坐在那儿喝了一口茶,随后晨风轻抚着,将那脚步声带过来了

    时隔二十天,宁毅再度恢复了每日清晨跑步的习惯,虽然起床后在房间里由小婵给他手上换药时被小婵噙着眼泪埋怨唠叨,昨天刚解开绷带看见那烧伤的左手时更是让小婵哭了一场,但坚持锻炼的必要性毕竟还是有的。

    左手的伤其实基本已经康复了。这个康复指的是可以做一些基本动作,不再痛,生活上问题也已经不大,只是拆开绷带之后未免有些难看,如今整只手都是红色的。前些日子在陆红提面前吹嘘自己是什么血手人屠,想不到一语成谶,无论实际上还是外表上都给契合到,倒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想要完全康复,整个过程需要半年的时间,也是因为陆红提的伤药的确好。他原本其实是做了左手废掉的准备的,当日的那种情况下没有更多选择的余地,尽管有些可惜,但能够活下来,也没什么可婆婆妈妈的。如今已经是赚到了。

    伤药的有些成分很贵重,但苏家有钱,这个问题也不大,昨天晚上大概跟苏家的岳父大人以及苏老太公交代了一下朋友有事去帮忙然后手臂烧伤的过程,该轻描淡写的也就轻描淡写了,今天早上小婵之所以不想让他出来,主要还是害怕锻炼会导致手臂出汗,毕竟烧伤之类的,主要也就是对这些皮肤腺体的伤害。不过宁毅如今有了陆红提教的那内功功法,自然也没必要停下来,只是在运动量上克制一下。

    今天的跑步,也就是到聂云竹拿小楼前便准备停住了。

    前些天出了一趟城,帮个朋友做点事情,后来出了点小意外,手上被烧伤了。不过好在找了个名医,伤药很神奇,大概半年的时间也就好了。宁毅喝了一口茶,举起缠满绷带的左手在空中展示着,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这样挺好看的?他自己就觉得这个造型果然很拉风。

    聂云竹那边浅浅地笑笑,垂下眼帘:痛的吧?

    呃,现在没什么感觉了,当时就的确很痛。宁毅笑了笑,最近怎么样?

    嗯,还好,前些日子发生了件很有趣的事情,有人拿着自己雕的木牌来店里

    凌晨的河湾边,仿佛又恢复了往日一般的情景,一些家常的琐碎的闲话。看见了宁毅,聂云竹也便觉得自己像是放下了心来,只是回想起这些时日的状况,总有某些地方空空落落的。待到晨曦微露,宁毅也就起身道别,聂云竹心中犹豫着:你

    嗯?

    你手上受伤了,每日都要上药,不好出汗的。为身体着想,这些日子便不要再跑步出汗了吧。

    她有些艰难地才说出这话来,宁毅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不过没事的,简单的锻炼问题还是不大,不会出汗的。我最近得了个内功什么的,随时锻炼,这点运动强度不出汗,哈哈,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变成武林大侠了。

    宁毅以往也会跟她说说什么武林之类的传闻,如今说起这个也是开朗。聂云竹站在那儿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一滴凉凉的眼泪陡然自脸颊滑下,掉在身前的手背上。她微微愣了愣,随后有些慌乱地擦一下,猛地朝前方跑去,只是跑出两步,绣鞋又停了下来,宁毅在前方转过了身。

    啊,对了,酒的事情应该已经快好了,到时候我把各个部件的设计拿过来,最好找几个能保密的铁匠之类的分开弄。嗯,我会尽量想办法保证规格的符合,接下来的作坊就需要保密了制酒的师傅有联系到了吗?

    聂云竹将手绢揪在胸前,呆呆地过了一会儿,方才用力点头:嗯,之前已经联系到了。

    喔,那就好。宁毅笑了笑,随后挥挥手,先走了,过几天才开始上课,这两天说可以偷偷懒,中午也许去竹记那边坐坐,呵,我怀念皮蛋瘦肉粥了。

    聂云竹笑着点了头:我等你过来。

    心中的一丝失落,渐渐的褪去了。

    他中午会过去呢

    心情开朗起来,其余的事情,也大可抛诸脑后。充满活力与希望的清晨,她准备去往总店那边等着,这时候才又想起两名捕快传来的顾燕桢的死讯。那两名捕快为何要来找自己呢,聂云竹心中想着,她对于顾燕桢未必有多少恶感,顾燕桢那人还是有才华的,他死了,聂云竹觉得有些可惜和伤感,不过另一方面,即便是死了,似乎也跟自己扯上关系,就让她觉得微微有些厌恶,明明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这两种心情并不矛盾,混合在一起,过得一会儿,也就叹了口气,逐渐淡去了。

    几日之后城外灾民渐多,有天早晨聂云竹跟宁毅说起来,有个认识的人这些天在城外出了事情死掉了,这人原本是想要动身去当县令的,颇有几分才华,前途远大光明,因此告诉宁毅最近时势不太平,多注意安全。当时宁毅神色复杂。

    熟人?

    不熟的。

    哦。宁毅耸耸肩,天妒英才,太令人遗憾了。

    这是后话,暂不再提。

    时间回溯到六月初六的那天傍晚,距离那天晚上的血案过去了将近两天的时间,几名捕快在荒僻的河岸边那处烧毁的船屋附近调查着,风声呼啸,天色也变得阴暗起来,今夜大概便会有雷雨降下。

    这场大雨之后,怕是什么都调查不出来了!一名捕快的声音在风中响彻了河岸,河流的浅滩上那处船屋此时已经被烧得彻底,当然,也有一些垮塌的残骸,人被烧得焦黑的尸体混在其中,眼下也不知道已经被冲走了多久。

    如果这其中真有那顾姓县令的尸体,这事情算是怎么回事啊?

    估计是那顾县令与这边的杨氏兄弟做什么交易,结果被那刺客一起收拾了呗。

    捕快一共有五名,三名普通捕快,另两名是正副捕头,这是江宁府中真正正式的捕头,。五人在河边围着那残骸找了一阵子,其实今早发现时就已经找出了一些线索,大概能确认当中的一具残尸便是顾燕桢。他们这是估着可能要下雨赶过来第二次,那三十来岁的捕头走上岸边,在附近寻找着其它线索,不一会儿,另外那名年纪稍大身材高瘦的副捕头也跟了过来。

    陈头,顾家两名仆从的死,其余人都说是那女刺客所为,眼下他与这杨翼杨横一家死在这里,结案,倒是好结了。

    略显高瘦的副捕头姓徐,此时如此说着话,那捕头则是姓陈,此时笑了笑:知府大人也是这样希望的吧。

    他们今天会过来,是因为昨天早上城外发生的一起血案。顾家的两名仆从被人掳走又扔回了尸体,当时出现在现场的,正是端午那天刺杀了宋宪的女刺客,当时顾家其余几名仆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刺客杀人的,此后有着县令身份的顾燕桢也找不见,众人才觉得是出事了,扩大范围到这里。

    住在这的杨翼与杨横兄弟本身就是出了名的恶徒,住得偏僻,而且他们如果死了,官府基本上也是不管的,或许只会拍手称快。不过那顾燕桢的案子也正好发生在这时候,有些事情就不得不查一下,在江宁地界一个县令死了,必须给上面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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