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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愤怒的香蕉
他斟酌了片刻。
“资本和地主本来就会打起来。”宁毅笑着说道,“西南大战胜利之后,成都周围开始大规模开发,到了今年,寸土寸金,一些商人开始考虑往周边发展,部分地主加入进来,有好好合作的,也有坐地起价的……开会之前,我做了一些挑拨,所以有一部分商人觉得,华夏军政府是要大力支持建厂的,但很多手上有地的人顽固不化,导致地批不下来,那么……他们就怂恿代表,直接从土地改革的议程上入手……”
“当然,他们主要还是想要投石问路,土地改革这四个字太大了,他们扛不起,但可以作为谈判的一个筹码,让几个地主妥协一下……但是提议送上来了,他们怎么可能还压得下去。我这边当是顺水推舟,所以事情也就浮上来了……”
苏文昱找了眨眼睛:“所以姐夫确实从一开始就做了决定。”
“事情才刚刚开始,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虽然意义不大,迟早是要刀枪见红的。”宁毅笑了笑,“土地改革这种事情,历朝历代只有几个开国的朝廷能推得下去,它带来的影响,不见得都是好的,就像文定你说的那样,明明大家都快穷死了,突然又给每个人发块地,我这工厂怎么招人啊?不过从长远来说,若是能成功,大部分就一定是好的影响,因为土地改革的本质,其实不在于民生……”
他顿了顿:“……在于夺权。”
夜风呜咽着吹起满湖的涟漪,凉亭内人不多,宁毅的话语低缓柔和,文定文昱的脑后,却陡然都有头皮发麻的感觉,周围似乎有火在烧。
“从古至今,中央统治地方,说的是皇权不下县,官吏往下,最大区域的农村,稳定靠的是乡贤,这其实是把很大一部分的国家权力交了出去。当然,历朝历代的政治资源不足,这样做是很有道理的……但是走到开民智的这一步,我们可以考虑把新的变局做出来了。”
“文昱说得很对,以前在小苍河、在大小凉山,我们虽然早就喊了口号,但是没有这样做的基础,到开始统治西南,一直在为大战做准备,没有开始推行这些政策……其实政策喊得再漂亮,有没有执行的前置条件才是真的……”
“打赢了西南大战之后,我们复原了几千的军人,把他们派下乡里,陆陆续续的,给下面农村派出老师、派出医生、派出巡回法庭、开始组建民兵队伍,这些事情的本质,都是在为废除乡贤的权力基础做准备,而现在,这个准备……有些勉强,但确实可以发动了……”
“继续维持土地私有,维护它的自由流动,从短期上来看,确实可以给资本、给工厂的发育提供温床,但这样的发育会死很多人……而一旦能够破坏掉乡贤的统治基础,掌握一个社会最末端的权力,我们将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够顺利得多,能够有更多的选择,包括那些分了田产的农民,他们会站在我们这些,将来我们打出去,更多人会欢迎我们,对于所有地方的发展,我们可以统一规划,用不着看土地私有的脸色了……”
他微微笑了笑:“我们打下西南之后,没有大刀阔斧的分地分产,主要是因为管理不到的地方,仓促分了田地意义也不大,这本身就是练兵和夺权的一部分。西南的一些人看我的态度温和,对于当初站在我们这边的一些地主,也很优待,以为可以讨价还价,其实如果只是一点经济利益,是可以有所补偿的,但是任何人还想当乡贤、或者有可能当乡贤……死路一条。”
“至于文定说到的资本是强规则。”宁毅说到这里,微微的顿了顿,似乎有些感慨,“资本确实是强规则,我们现在还看不到它全部的威力,但迟早,它的高效率会横扫其余的一切,会走到最极端的地方去,它也会沉淀出自己的问题,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但是在找不出更好的规则替代它之前,抛弃它是不可能的,怎么办呢……”
“除了以后每一代人要不断给他打补丁、出疫苗,就只能我们先做一点不是退路的退路了……”
“把土地收回来,一些人受不了的时候,至少……回去种地吧……”
宁毅这些年都在促进格物和资本的发展,虽然偶尔也会谈及将来的一些问题,但并不深入,此时说到最后几句,文定和文昱已经不是非常能理解,但他们也早已习惯了姐夫偶尔会说些奇怪的言论了,这时候对望两眼,并未多话。
凉风吹拂的亭台内,宁毅喝了一口茶。
“……这次的事情很大,我不确定能不能成,但趁着华夏军还能在成都平原上杀人,一定要做。土改能成功,证明我们的夺权成功……告诉几位叔伯,不管最后是个什么样的章程,自觉一点,就不要做出……什么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他微微的,摆了摆手。





赘婿 第一〇九一章 生与死的判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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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强硬的表态加直接的恐吓后,两个小舅子带着答案离开了。
宁毅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
亭台边的古木森森,摩诃池上水波安详,作为西南的中心,此刻的成都城正在夜色中漾起祥和而又繁华的光芒来。
在击溃宗翰、希尹的金国西路军后,华夏政权与人为善,在这片地方已经休养生息了一年多的时间。虽然华夏军的核心理念听起来激进,包括其对儒家的态度使得天下大部分人都为之反感,甚至不断地有做出其刚强易折的预言,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华夏政权的步伐在任何人看来都算得上稳健。
大量的工作队进入基层,稳定民心,支持农耕、兴修水利,敞开门户与天下各方做生意,强势地吸纳了无数的金银与物资,繁荣了市场。川蜀本就是天府之国,在这样稳健的修养之中,华夏军支起了人民代表大会的政权框架,用大气的动作吸引了天下各方的目光,甚至不惜枪毙大量女真战犯令得各路诋毁者都无话可说……
而在这段时间里,西南之外的天下各方都显得焦头烂额。
戴梦微竭尽全力地平稳治下局势,甚至靠着大量贩卖人口才能吃上一口饱饭,维持基本的体面;
邹旭作为背叛西南者,处于风口浪尖,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地发展自身,以期待在接下来的风暴当中能够存活下来;
刘光世砸锅卖铁结西南的欢心,就想要收复汴梁,取了邹旭的人头一次性翻身;
吴启梅、铁彦只是被公平党的其中一两系攻击,就已经变作强弩之末,眼下四面楚歌;
东南新朝廷勇猛激进,各种政治、经济上的改革将原来的基本盘得罪了个遍,几乎是处于进亦死、退亦死的尴尬局面里难逢解脱;
而即便是最为声势浩大的公平党,两年的时间席卷江南,内里却不过一身虚胖,隐患无数,因此何文才急着在江宁开大会,可是相对于去年西南大会的从容不迫,他这照葫芦画瓢的江宁大会,就委实令人茫然得多了,热闹有余、前路渺茫。
无论如何,除了一个隔得太远的晋地外,此时的西南政权,在各个方面,都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的天下第一,无论是军事、经济、民生、稳定都显出了令人叹服的勃勃生机,即便是热衷于唱衰西南者,眼下这段时间也找不出太多的问题来予以抨击。
因为真的是太稳健了。。
宁毅坐在亭子里,看着这平静的一切。
关于土地改革这个概念的讨论,自从四民被抛出来后,它就一直镶嵌其中,相对于华夏军中一直存在的“灭儒”、“开智”、“格物”、“资本”、“人权”等等大框架的激进讨论,它在其中并没有显出巨大的重量来。
这是因为华夏军前期摊子较小,宁毅用强势的态度就能维持住其中相对清廉的平均主义,到了凉山之后,华夏军借地而居,也不可能朝周围的尼族人宣扬什么土改,而在统一西南后,华夏政权对格物理念的宣传、对资本的推动更是占了其工作重心的最大头。
大量的物资进入成都之后,无数工作组的下乡,其实也会给大家带去众多物质产物,人们在宣传中最多表达,也是格物发展后物质大丰富的展望,只要物质丰富了,在农村过不好的人们自然可以进入大城市的作坊、工厂中赚钱,成为人上人——在这个阶段,这一展望,本身就是相当靠谱的。
成都、梓州这些大城市附近的工业集中发展,暂时延缓了其它非核心区域因土地带来的矛盾。虽然在华夏军出凉山之初,部分人还有过“华夏军人人平等,要杀富户”的担忧,甚至跑了许多人,但西南大战结束后,华夏军对当时相对配合的部分地主、乡绅的优待,则打消了大部分人的疑虑。
只是在大城市附近地价飞涨后,部分商人与周边的地主才起过几次小规模的摩擦,眼下也并没有到不可开交的程度。
但回过头来,不少人也都知道,华夏军中关于土地改革的讨论,多数都是与“平均地权”、“耕者有其田”甚至于“土地国有”挂钩的,在学术的讨论上,甚至于“一条鞭法”、“摊丁入户”这些策略都被认为是小打小闹。
这次代表大会上突如其来的苗头,令得许多人都有些懵。
若是放诸后世的现代社会,不少人听到土改这个概念,大都是一方面觉得它光辉伟大,一方面又觉得它有些平平无奇,人们会觉得,只要将这样伟光正的概念抛售出去,自然而然就会得到大部分人的拥护。然而,这却是数千年的封建社会从未有人能够真正突破的一道关隘。
甚至于在另一个世界轰轰烈烈的近代史中,由那位先行者孙先生首先提出平均地权的纲领,也得到了无数后来者的拥护,但在穿林北腿常先生领导果党于大陆呼风唤雨的数十年里,这样一个理所当然且光辉伟大的共识性概念,几乎没有取得过任何决定性的进展。
因为组成果党的基础成员,就是盘踞于各地,掌握天下庞大的权力末梢的乡贤和精英。
而当时另一支流淌着红色血液的政党,于24年与果党达成谅解,以为已经开始合作就能够将正确的事情义无反顾的推行下去,于是大刀阔斧地进行了土改,他们开始实现孙先生提倡的“民生”理论,而回过头,便在27年迎来了“四一二”与“七一五”的大屠杀。大革命失败。
土地何止是土地。
它是位于整个社会最庞大的权力末梢最核心的生产资源,也是象征着这庞大权力归属的最明显指标。土地改革能够成功,其前提是对这庞大权力体系细致入微的掌控,而一旦掌控了这样的权力,能够做的事情,又何止是将得来的土地分配给人民?
这件事情所涉及的,已经是一张与儒家类似的大网了。
自华夏军从凉山跃出,整个成都平原、川蜀之地,无人能够与其相抗;随着华夏军击溃女真西路军,遗留在西南之地的些许地主、乡贤,也没有任何人敢不臣服。相对于横扫天下的女真大军,那些所谓的儒生、地主、乡贤,看起来都是软弱的,明面上的敌人,对于华夏军而言,都是最容易处理的问题。
然而土地,是关系着天下所有人生存方式的东西了,要改变这种生存方式、统治方式,就会受到每一个人心中“共识”与“潜意识”的反抗,侵蚀的巨网会反方向的扑过来,它会让不够坚定的统治构架从内部降低效率,会让民怨沸腾,甚至于当整个结构出现问题,人们都不会意识到它是因土改而来的。
自己的准备够充分了吗?放到各地的基层官员、退伍军人,锻炼足够了吗?他们或许能够打败明面上的敌人,然而当土地化作利益开始实实在在的计算,他们能够抵御住其中的腐化吗?左和右的风潮能够遏制住吗?已经进行了如此多的整风,还能够更严格吗?
甚至退一步说,眼下推行土地改革,有必要吗?
一如苏文定所说,资本的强规则将自行走出一条道路来,土地的私有化和自由流动能够为它提供血腥生长的温床。跟着这条道路走,而后进行一定的操纵,促进民众的自觉、民权的出现,已经是一个相对妥帖的发展构架,资本的逐利性将在各个方面推垮封建制的生产关系,因为以利益为核心的大网会比那张网更为强大,它由规律编织,远胜于人力的强为。
有必要在这之前就由自己先去触动乡贤那张网吗?
真的有百分百的必要性吗?
宁毅自己,其实也有着这样的疑惑。
正反方向,都有着许许多多的理由。
在正的方向上,土改的好处当然非常之多,一旦成功,华夏军对于底层的掌控将直接跃上一个新台阶,相对于外界的所有势力,华夏军都会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维度的门槛,这样的一场战斗,核心的敌人仍旧在于遏制体系内部出现的扭曲,若是能够过去,将会变成未来应对儒家那张大网的可靠练兵……
然而在反的方向上,一个大势力的前进必须要妥善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一旦这次土改当中诞生不可预料的问题,譬如左右路线的倾向加剧,内部打起来,改到半途落下病根,未来华夏军的力量就可能遏制不住狂奔的资本萌芽,一次失败的土地改革或许不会直接造成华夏军的失败,但假如将来失败,这样的一次动作,必然会是骆驼背上的一大捆稻草……
在华夏军仅仅掌控西南的现在,手头上的兵力对川蜀这片地方有着压倒性的掌控,明面上的敌人翻不起太大风浪,短期内强推土改是可以落下去的,真正的顾虑在于长线和组织内部的变化,而一旦华夏军杀出西南,吞并天下,若是还没进行土地改革,未来可能就无法再正式的提起这件事情,这是它正面的迫切性……
然而,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原生考量,在自己过去所生存的那个伟大时代,那个经历苦难的国家失去了资本和格物的先发优势,土地改革发动群众是追回优势的一大法宝,然而在这个时代,倘若已经具备格物与资本的先手,土地改革是否还是那样迫切与必要的一环呢?自己的行动,是否也在一定程度上被教条主义与纯粹致敬的感性思维支配着呢?
这桩桩件件的考量,在他的脑海中,已经盘旋了极长的一段时间。
他自己也说不出一个斩钉截铁的结果来。
在这样复杂的一件事情里,苏家的几个人不过是这中间最无关紧要的一些细枝末节。
长久以来无论是宁毅还是苏檀儿对这些家人的管束都非常严格,尽管到不了水至清的程度,但在西南范围内打点擦边球捞点土地好处也只是这一两年的事情。宁毅若是直接问,他们的名下甚至都不敢有明面上的利益,只是部分地主乡绅可能会在手头分出一些银钱上的好处,换他们在关键的时刻,打探或是偷听到一些消息。
而即便是两名已经有了一定地位的小舅子,在接下来的这件事情里,也唱不起一个配角的重量。宁毅之所以会在这段时间里与他们展开这样的长谈,一方面固然是对身边人的培养,另一方面……则因为他心中也无时无刻的不在进行这样的演算与思考。
这样的犹豫和疑问,或许还将持续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于尘埃落定的未来,他都可能一次次的回问自己。但思考可以谨慎,他可以推演、可以总结、可以反省,事到临头,选择却必须坚定。
暂时性的,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一如既往的,宁毅选择了比较难的那条路。
在大会结束前,甚至于结束后一两个月里,或许还有反悔的机会。但他知道,叫停的概率,已经非常小了。
深秋的摩诃池波光粼粼,他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
平静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偶尔间抬起头,他看着夜空的点点星辰,也会想到这片大地之上其它热闹的地方,打仗啊、英雄大会啊、刘光世与邹旭的交锋或许会很有趣、江宁何文想必遭遇到了很复杂的难题……
时常有这样的消息传过来,对于他而言,已经是极为、极为轻松的消遣……
真想把位置换一换。
不管是跟谁,都像是重开一局的白手起家……
那该多有趣啊……
要是没跟秦嗣源认识就好了……
……
又想到小宁忌的江湖之旅……
不知道在哪里浪着,总之应该很开心吧……
也罢,也罢。自己一时脑抽,搭上了一辈子……
小孩子就多玩几天罢……
将来,也不骂他了……
……
名叫宁毅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




赘婿 第一〇九二章 生与死的判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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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沥的冷雨化作白日的暖阳,当九月初七的日头升上天空,江宁城内,已放晴了数日。
天公的作美使得城内泥泞的路况得到暂时的改善,治安状况的回升以及英雄大会的正式召开让江宁的街面上又多了不少的行人,如今越是往江宁的城中过去,人群的汇聚越是密集。许多原本显得紧张的酒肆茶楼,此时也都显出了高朋满座、客似云来的景象,纵然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些小骚乱的出现,但大规模的变乱,总归是暂时的停歇了。
辰时左右,严云芝从居住的客栈里走了出来。
刺客家的少女穿着一身相对朴素的灰衣,头上的长发用蓝色的头巾包起来,手持一柄已经有些年岁的宽鞘长剑,脸上做了些许易容。乍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初入江湖、平平无奇的桀骜少年。身材虽有些矮瘦,但这个年月,许许多多的人本就是吃不饱的。
金楼混乱那晚被打断的肋骨接好已有数日,平日里的行动间已经没有太大的窒碍,只是若要剧烈活动,仍旧会感到疼痛。
那混乱的一晚让她愈发清晰地感受到了与绿林高手的真实差距,但在另一方面,生与死之间的经历倒也更为踏实地削去了她心中因愤怒带来的第一轮冲动情绪,转而能以更为冷静与理智的心态感受周围所处的环境了。
这几日的时间里,她行走于附近的街道上,身上已经不再有早几日溢于言表的尖锐气息,更像是一个自然而然融入周围的普通人。。若是再发生一次金楼的事件,不说能够百分百的逃开金勇笙、李彦锋这类高手的观察,但至少,隐藏的概率是再加几分的。
对于家传“谭公剑”的许多练习讲究,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在附近的街口的茶楼边买了几份当日的新闻纸,随后去到旁边的茶楼上一面看报一面吃早点。
此时阳光和煦,清晨的茶楼上声音嘈杂,也多有看着新闻纸大声交谈的各路人物。江宁城的新闻纸小半年前才刚刚出现,过去几个月向来没有什么太过正经的报道,刊登的大部分或者是道听途说的花边消息,或者是西南传来的低俗小说,直到九月里英雄大会召开,不少篇幅转成了这次崭露头角的某某英雄的生平事迹,才稍稍变得有的放矢起来。
这是跟去年西南学习到的宣传手法,多半是由公平党中的某一方花了钱的,但煽动性的言辞与杜撰的生平,再加上某些类似“降龙十八掌”的充满仪式感的绝技名词,仍旧能够让城内的好事者们沸腾不已。
再加上某些报端尾末能够赚钱的悬赏通缉信息汇集的黑榜讯息,已经足以让此刻身处城内的绿林人们拼凑出一个个大大的江湖轮廓了。
隔壁几张桌子上的人们,便都在议论这些事情。
“……昨日下午,在丙六擂台上出现的这个王象佛,我跟你们说,那可了不得,去年在西南,他都是打出了名气来的……六通老人当年专门点评过他的武艺……”
“……是极是极,这王象佛外号‘拳痴’,一身武艺那可真是厉害,已经到了宗师境界了……前些日子平等王那边不是有个‘铁拳’倪破,号称两只拳头练到化境,本是夺冠的大热门啊,结果遇上王象佛,被硬生生的打成了个血人……站不起来喽……”
“……比武才开始,高手榜暂时排不出来,但是鸳鸯坊的赌牌上隐约透露,这王象佛在宗师榜上可列入前十,早几日列的那张以悬赏算的黑榜,老大无非也就是这个位子……”
“……哎哎哎,黑榜未必做得了数,如今那上头排最前头的,是杀了什么……什么刘光世手下的那个凶徒,虽然新闻纸上说他的轻功可与‘寒鸦’比肩,可具体的名号都不清楚,这怎么比……空对空嘛……”
“……那排第二的连山大盗可不空吧,这人一把血刀最爱屠人满门,绿林上可是说他的刀法隐追当年霸刀的……我看啊,王象佛未必打得过这连山盗……”
“……一个使拳、一个使刀,当然啦,一看就是使刀的比较凶……”
“……黑榜就是花钱上的啦,你们这些人就是无聊……作恶看的是心狠手辣,武艺高强的赏格不一定高,比如你们,要是杀了西南心魔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子,费不了多少劲吧,你悬赏肯定天下第一。而且这黑榜就列江南这点坏人,它也不客观啊……”
“……是极是极,若是以赏格论,你们知道邹旭不?这两年刘光世刘将军费劲心力讨好西南,买了无数军资,花的钱何止千万两,西南那边跟他说,你干掉邹旭,这些钱返两成,我去……想一想邹旭值多少钱?你们难道能说邹旭就是黑榜天下第一?能跟林教主干?”
“……哎,这个我有话说。真要这样谈花钱上黑榜,那黑榜第一,其实很能服众啊……你们想想,谁还能比西南的宁先生招人恨,他可杀了皇帝,当年为了悬赏他,中原是出了百万大军的。那你们看,心魔与教主,这搭得上了吧?‘铁臂膀’周侗当年与心魔,那可是忘年之交,据说第一次见面,就有过三拳之约,双方全力以赴,使出毕生最强的三拳,三拳之后,谁也奈何不了谁;后来‘凶阎王’陆陀,那多不可一世,也是遇上心魔,被一招‘番天印’直接打死了……”
“……心魔跟教主,这在武艺上倒确实有得一比,不过宁先生这些年在西南主持政务,出手不多了,难免有些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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