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愤怒的香蕉
“我……”被问到这个问题,于和中沉默了下来,他低着头,吸了一口气,过得一阵,又深深地吸气,嘴唇几度张开,最终低声道:“……我,我能怎么样呢,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而且刘公既然死了,我又能做点什么,我是……出局了吧?”
他抬头望向师师,师师看着他,温柔的目光之中,带了些许的惋惜。多年的好友,于和中并不愚钝,其实能看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他也是无奈,一时间又张了张嘴:“其实……城里这几天的事情,你……你是知道的吧?我……我……”
“于大哥啊,人逢大事,要有静气,其实立恒那里有句话,很有意思,说男人啊,唯死撑尔,哪有什么大人物,不过都是死撑罢了。”师师说着,伸手整理了一下书桌上的稿子,“其实于大哥,你且想一想,戴梦微、肖征等人杀刘光世的消息传到成都,固然混乱,而如今的中原、楚地又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刘光世一死,他捣鼓起来的军阀同盟,难道就一股脑的听了戴梦微、邹旭的命令,乖乖的把权力就交了出去吗?”
“这个……”
“如今的中原,大雪封山,同盟一散,几个大的头头或许开始跟邹旭接洽、谈条件,但各种中层、下层恐怕都是乱成一片,没有实力的取巧钻营,有实力的待价而沽,有些人喜欢戴梦微、邹旭,也有些人就会想,这还不如当年的武朝呢,要不然我干脆投了华夏军吧……于大哥,你在成都一年多,地位高,认识的、找过你的、说过话的人有多少,你都认识这么多人了,怎么出点事,就觉得自己没用了,出局了?”
“我……但是……”于和中瞪大了眼睛,他微微张嘴,“我……我原以为,华夏军不在乎……外头那点东西……”
“华夏军又不是败家子。”师师笑着。
“可……宁毅他都没回来……”
“宁毅不回来,是因为相对于土改,事情不大,但是能送到嘴边的东西,华夏军也不会往外推。你都不知道,当初为了赖你们两笔账,宁……呵,这个不说了。于大哥,华夏军确实不养闲人,原本中原的消息传过来,我考虑过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也让你的身份从这里解出去,但是……”师师说到这里,方才迟疑了一下,“能不能做点什么,终究得看你自己的想法。”
“我……师师是说,让我为华夏军,去招揽那些想过来的人……”
“是招揽有用的人,华夏军也有自己的标准。”
“但是……我的能力……”于和中犹豫了一下,“我、我怕误了大事……”
“于大哥。”师师唤了他一声,望着他,定了定,方才缓缓说话,“这件事,你不做,会有人去做,你要是能做,往后就都有可能是你来做。”
她看着沉默的于和中:“其实这两年,我在宣传部以后,前头的工作陆续交接,于大哥你这边是我最后保留的谍报线关系。老实说,早先我们预料刘光世有可能失败,提醒了你把嫂子接过来……如今刘光世大船沉没,到他和邹旭的地盘火中取栗,会很危险,若于大哥你考虑过后,觉得做不了,谍报线这边,我也就交割放下了……”
师师的性情通透,过去对于身边少数几个人,极少会想要强迫对方做点什么,此时话说到这里,不再多言,而是走到门外,让小玲将煮好的面条端了进来。
于和中心乱如麻,他这几日固然受了一些委屈,但到的此时,却也明白师师说的这种“入伙”的性质。刘光世已死,他在成都的超脱地位不再,若是想要保留下一些什么,便只好离开这里,去到中原替华夏军拉人。
可自己的能力低下,做不做得好事情;与戴梦微、邹旭正面为敌,一旦被抓,会不会生不如死;而且一旦接了这些事情,自己若是背叛华夏军,将来是一定会被对方处理掉的。
中原沦陷,他也颠沛辗转多年,见到过许多不忍言的事情,并且在成都的一年多时间里,也听说了众多这样的利害。一旦选了边站,那便再无悠闲可言。
但还有怎样的路可以走呢?
他犹豫了一阵。
在成都享了一年多的福,连心理准备都没有做好,一切便戛然而止。事实上,从初十开始,他过来找师师时,心中还一直存有侥幸。实在是不希望这样的生活没有了,希望师师的神通广大,能够再给他安排一条同样的道路。
但就如同那些看见华夏军铁了心要分田地的老儒一般,有些事情,迟早会变成现实。
他挑起面条,在蒸汽之中,又想到了过去一年多陪在身边的高文静与卫柔……
忽然间像是变得很遥远。
“没有其他的路子了吧?”他低声道。
“也不是。”师师叹了口气,“找个地方,继续做条咸鱼也行……”
“但是那样……师师你这边,看不起我了吧?”
师师在对面坐下来,抬起头,微微笑了笑:“以前呢……什么人都看得过去,对什么人都看得很淡,大概这就是所谓佛性吧,靠着这性子,在矾楼也过得挺开心。但是这些年……可能是被立恒带坏了吧,有些时候,变得很苛刻,立恒说,要所有人都觉醒。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觉醒呢……但是看见那些奋发的人、上进的人、拼命的人,死了很多,有些时候,便不太想跟庸庸碌碌的人交朋友。于大哥你……若是偷偷去到什么地方,过得很好,我偶尔想起来,应该是会高兴,但也会觉得,大概没什么可聊的了吧……”
她顿了顿:“立恒他这边,铁了心,要翻一座高山,他不是想要当皇帝,求个三百年兴替,他是真的……想要做出个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局面来,很多人都咬紧了牙在往前跑。于大哥,你当年也想过济世救民,与陈思丰在一起的时候,你们谈过要做很多的大事。那时候我认识的人多,有时候想想,觉得身边的两个朋友,不做大事也是好,但到得如今,于大哥,不做点大事,可惜了。因为当年是盛世,盛世可以让一些人当咸鱼,如今是兴替的乱世,咸鱼当不了了,而且,看见立恒在做这般伟大的事情时,你岂甘置身之外呢?这可是均地啊,是令耕者有其田,是兴乡学,是令千千万万的百姓都能读书,是要将孔夫子做不到的事情给跨过去啊,于大哥,你怎么能置身事外?这是三百年、甚至一千年,都遇不上的机会呀。”
她话语轻柔,但说到后头,语气终于还是变得澎湃起来,这同样是她过去不曾在于和中面前表露出来的样子。直到这个时候,于和中才明白,师师不仅是恋慕着那个弑君的、霸道的、能力出众的宁立恒,她是真正的被对方的理念所感染,因而全心全意地倾慕着对方了。
心中有些酸楚,但比之往日又有些不同,在过去他曾经幻想过自己做出某些大事,令师师刮目相看,为之青睐的情景,那是因为世上的女子都恋慕强者。然而让师师认同关于他的伟大的理念,因而心生倾慕这样的事情,他的内心就连幻想都不曾想到过,这或许是真正的爱情了。
他在面条的热气中苦笑了一下:“师师你,还真是宣传部,蛊惑人心。可……就像他们说的,儒家几千年都未曾跨过去的事情,启蒙、分地,这世上许多人做了,一次也没成的大事,凭什么华夏军真做得到呢?万一做不到……”
“事情做得到、做不到,看的是遇上了什么具体的问题,有具体的问题,就谈问题,想办法解决问题,这不就是华夏军这两年在成都一直在大讨论里做的事情吗?不讨论具体问题,只说以前没人做到过,所以以后也做不到,那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千年万年,总会有一个时候,过去做不到的事,今天能做到了……”
“而最重要的事,如果总有一些人要解决这些问题,那这些人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呢……”
热气对面,师师忽然将手伸过来,握了握于和中的手臂,昏暗的光芒里,那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看着这一幕,于和中的鼻头忽然间酸楚了一下,他明白过来,这么多年的相识,他似乎从未有哪一刻,真真正正地靠近过眼前女子的内心。而似这般充满生机、活力的眼神,即便是她在矾楼的当年,在他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场景里,在她最为青春的岁月中,也从未曾有过……
宁毅做了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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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不足,更一小章吧。
赘婿 第一一三八章 凛冽的冬日(十二)
夜色深邃,摩诃池的院子里,于和中的心路历程转过几转,吃了面条,倒也终于下了决心:“女人和孩子,总是要救回来的。”
师师便也点了点头:“不出去会被落下,出去会有风险,但我仔细想过,这也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不再多说了。好比左家,他们做的其实就是些事情,只要能接住,未来在哪里都会有一席之地,于大哥,人到中年,接下来你得抖擞精神,多费心了。”
于和中点头,迟疑一阵后,望向师师:“方便、方便我问一下,最近这些时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其实,一直没有看清楚过……”
师师笑了笑:“那……于大哥你先说说,你这边出了一些什么事。”
“……严道纶他……”
于和中斟酌着,将这几日见到的事情大致说了出来,说了严道纶,说了两名红颜知己,连高文静与孙康的事,也一五一十地讲了,他道:“这个估计你们也知道了……”随后又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和推测,别人对他的嘲弄等等。
师师静静地听着,沉默地思考,待到最后,点了点头。
她道:“十二月初八,中原消息其实已经传到成都,在这边坐镇的几个头头当下碰了面,当天晚上,一号……也就是立恒那边的建议也发了回来,事情有了变化,当然要收拾残局,看看有些什么东西能拿的能要的……对于外界或许可以拉拢的人,我们先前准备了一份基础名单,但老实说,不全面,而且这种环境,中原的局势也是瞬息万变,很多事情,需要在外行动的人随机应变了……”
“……决定好这件事情以后,选了几个人的名单,包括严道纶在内,私下里进行了接触和试探,和中,你不在名单里头……”
师师坐在对面,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顿了顿:“出于私心……还有对你的了解,我私下里申请,让他们给你一个沟通的机会,那边答应了。老实说,过去的几天,我是刻意的……没有见你。对不住你。”
她的话语温柔,伸过手来似乎想要安慰一下于和中,于和中双手握拳,摇了摇头,随后摇了摇头:“我……我知道的,我以前……太没用……”
“不是能力的原因,于大哥,我相信你有能力,但是得往前走一步,把它用出来。当初刘光世与华夏军的交易,中间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在恰到好处的位置,方便我们拿捏严道纶,也缓冲与刘光世那边的关系,这中间的好处,不是给你,也要给别人,你恰巧来了,我顺水推舟,这不犯忌讳。但若是……这一次你离开了这条线,往后我们还能见面、喝茶、聊天,但我不可能在背后支援你,给你任何的权力或者好处了,没办法帮忙,就是我们以后的相处模式,这个你要清楚……”
“我知道……”于和中点头,“这个……你毕竟是他的……他的……你们……嗯……”
他吞吞吐吐表示知道了,后半截的话不好说出来。师师听得有些无力,一张脸板了起来,随后却又是噗嗤一笑:“虽然不是的,但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我觉得……他会吃醋的,嗯,噗……肯定会有一些……”
抿嘴微笑,兀自欢乐。
如此笑得片刻,她想了想:“总之呢……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说军队之中,没有开蒙的士兵,离了队形就会自己跑掉,只有那些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的小兵,才能够脱离队形,甚至没有长官了,还能向前冲锋。刘光世的这块肉掉在地上,现在四分五裂,咱们把人派出去,或者是招揽人才、运回物资,或者是埋下一些暗线,并不是给个悬赏,说华夏军招人入伙就行了……也是因此,得让于大哥你这边自己把事情想清楚,你得是自己想要做点什么,咱们才能有统筹有规划,华夏军这边,也才能跟你打好配合,这对你应该也是最稳妥的一条路……”
她说到这里,有些言外的话,自然没有说得太过清楚。刘光世巨鲸沉落,有本事的人大多能去捞点好处,类似严道纶这样的,即便不需要华夏军的统筹,离开西南后,恐怕也能拉来一些人到西南“入伙”,那个时候,即便这些人良莠不齐,华夏军也只能收下,严道纶到哪里,终究会得到礼遇。
而于和中则有着彻头彻尾的不同,他的能力目前太过平庸,若是只将他当成赏金猎人抛出去,到处拉人头走富贵险中求的路子,那先不说华夏军需不需要这样的“归附”,他离开西南之后,要么是被吓得逃跑后销声匿迹了,要么是被邹旭、戴梦微的人抓去生吞活剥了,几乎不会有第三种结果。也只有他点头加入华夏军,才能让华夏军的人带着他,将来出去学到一些本领,依靠他最近一年多积累的人脉,以及在华夏军中有后台的“狐假虎威”,最终才有可能做出一点事情来。
“……谍报和外交部门,做好了出去打秋风的安排,宣传部的工作,就是先前跟你说过的那些。至于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于大哥,以前不好说,现在可以说了,你身边的两个女人,背景都比较复杂,卫柔的后头是严道纶,但也不仅仅是严道纶,她也好、高文静也好,在场面上基本算是你的下线,从你这里套出消息之后,她们会再做一轮转卖,通常会有好几个下家,有些时候我们想要往外散一些关于刘光世的情报,也会跟你透露一下,然后通过她们的嘴巴流出去……”
于和中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另一方面……邹旭,算是得到过立恒真传的人之一,按照立恒的说法,他在大局的统筹规划上很有全局意识,这是因为那段时间立恒经常跟他们灌输什么‘学了我的运筹,接下来推过去就行了’之类的乱七八糟的道理。邹旭既然背叛华夏军,他也会将华夏军当成最大的敌人看待……”
“在中原的这几年,他的发展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稳扎稳打,一步一步的吞掉了当初腐化他的几个大地主、大家族的权力,反客为主。而按照我们的估计,在成都,他也一定早早的就埋下了暗线,就算没有办法偷走太厉害的格物成果,对于这边在很多大事上的反应,他也一定有兴趣知道。而在刘光世倒台之后,华夏军的反应,就是在他最关心范围内的东西。”
于和中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师师笑望着他,低声道:“孙、康……”
她道:“那位找上门去,折辱你的孙康,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一位情报贩子……过去你也好、严道纶也好,都是刘光世与华夏军这场交易里最核心的人物,所以今天华夏军如果要做文章,很容易就会想到你们。但是跟我关系最近的你,这几天完全见不到我,他们有可能判断,华夏军对于中原的闹剧不屑一顾,宁毅性格傲慢,只顾埋头发展自己的这点东西……孙康找上高文静,最主要的,恐怕也是在确认你的成色,你的背后到底还有没有华夏军做后台。当然,如果情报贩子不是孙康,成都城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你的遭遇了,可以做出类似的判断。”
于和中复杂地笑起来:“原来过去这一年多,我过得这么开心,但从头到尾也都是一颗棋子……”
师师轻笑:“要这样说,世人都是棋子,有时候你知道自己捏在谁的手上,有时候你甚至可以选择,但大部分人大部分时候,都没得选。当然……如果按照宣传部的说法,我觉得,都是利害关系的交织,你有你的用处,利害就会从你的身上过去,亲人关心你、会过来找你,好朋友跟你喝茶,坏人跟你做买卖,试探你,也都是一样的……”
“……你真会说话。”于和中笑得无奈。
师师倒是理所当然:“在矾楼之中,就是这样的啦,当年净靠圆场活着,你又不是第一天见我。”
她这样说起,于和中倒是好受了许多:“那严道纶他,他是不是已经答应了你们什么……”
师师却摇了摇头:“严道纶是老式文人,他在斟酌自己到底值多少钱,事情要做到什么程度。于大哥,你是被他诳了,你认识我,能够从我这里知道华夏军的内部看法,所以他怂恿你过来,看看我的态度,看看华夏军目前掌握了多少的关系,他就可以想办法待价而沽……其实眼下这件事对他这种有能力有抱负的人来说,才是最难选择的,对他的未来很关键。”
“也是,他家里有地。”
师师笑起来:“这是一方面,不过他是有本事的人,将来如果有可能,你要尽量团结他……只要他路子正,巴结他也没关系。”
“这倒是,如果接下来跟他一块出去,许多东西我得跟他学。”于和中深以为然,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严道纶跟我问过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什么?”
“他问,华夏军有没有什么姓龙的上层人物。”
“……龙。”
“是啊,他没说得太详细,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华夏军有什么姓龙的人物,后来就想,难不成是夏村的那位龙茴龙将军……你们书上总写夏村觉醒,是托了那位舍生取义的龙茴将军的福,我倒是听说过几个传闻,说龙茴龙将军的后人,至今在华夏军中,但具体的事情,终究有些捕风捉影,说不清楚,后来也就带过了……”
于和中絮絮叨叨说起这事,师师像是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他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下,怎么说的……你再尽量给我复述一遍……”
“好,当时就是……问过找你的事情之后的第二轮话,突然问这么个事,所以我就记住了,他当时说……”
于和中回忆着当天的情形,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番。师师听了片刻,眯着的眼睛、嘴角似是变作了月牙,露出一丝古怪无比的笑意,待于和中说完,她点点头,抿嘴笑了好一阵方才开口。
“嗯,他是在待价而沽,而且他是真心考虑了要加入华夏军的事情,但还是想要待价而沽……”
“这是什么事情啊……姓龙的……”
“军中确实有一位姓龙的战士,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今年下半年去了江宁,不能说是什么大的背景,但人品样貌还可以。而严道纶这边,宗族当中有一个叫严泰威的,或许你听严道纶说起过,在刘光世地盘附近聚了一个小势力,叫做严家堡,他家的女公子,也就是严道纶的堂侄女,这次也去了江宁,与这位……龙姓的小战士,发生了一些事情……”
“啊?”于和中听着这狗血的事情。
说起爱情故事,师师倒像是颇为高兴:“这件事发生的时候,陈凡、钱八爷他们俱都带队去了江宁,后来,女方闹到陈帅那里,陈帅承诺一定会给严家一个交代,这件事情闹得比较隆重……当然,后来这位龙姓的小战士因为任务,尚未归队,他的这位堂侄女,又悄悄地去追,如今双方都在江南,没了踪迹,但那位严姑娘对这位小龙的感情,很是让人感动……”
“……这件事至今没有结果。“师师笑道,“但是陈帅已经发了话,钱八爷也做了承诺,会妥善处理,后来听说了严道纶与严家的关系,八爷回到成都之后,私下里找严道纶聊过一阵,说若是事情发展顺利,咱们华夏军与你严家如今也算是姻亲了,自那以后,严道纶对这份姻亲的性质,很感兴趣。”
于和中明白过来:“我懂了……若是这姓龙的小哥有哪位华夏军大人物的背景……”
“那严道纶自然是趁此良机,掏心掏肺、不做保留地投靠华夏军。”
“那……这位龙小哥……”于和中看着师师。
师师笑得一阵,无奈地偏了偏头:“我们没有办法告诉他……龙小哥只是个普通人家的战士。”
“……”
师师喝了一口水:“但现在我们至少知道,严道纶是真的动心了,在仔细考虑这件事。那接下来要他帮忙,也能顺利一些……当然,这便不关我的事了,过一会儿侯元隅会跟你接洽……”
对于于和中而言,接下来需要担心的事情还有许多,他坐在这儿,又与师师这样那样的聊了许多。他说起自己,对于自己的过往并不满意,对于方才点头的未来,也有忐忑,不久之后,他又与师师说起高文静、卫柔的事情——他过去极少在师师面前提起自己的两名“红颜知己”,如今倒想一股脑地说出来,对于她们两人,他此时都觉得异常遥远,或许也是因为他明白,过去那段纸醉金迷的日子,已经永远地与他告别了。
废了极大的力气,师师至少暂时性地点起了他心中的火焰,他想要往前去做到自己能做的一些事情。
对于这些事,师师都耐心地跟他聊了聊,甚至于关于他认识的一些原本刘光世军中利害位置上的人物,师师也贴心地为他进行了一轮出谋划策,教他如何在与对方打交道的过程中,至少将背靠华夏军的“狐假虎威”的优势尽量的用出来。
时间接近子时,按照师师的说法,侯元隅会在下班之后过来与他进行一轮详细交接——在决定与他谈这件事之前,师师便已经做好了对方会答应下来的准备,这或许是出于对他的了解,又或者是出于对他心性本质的信任,于和中并不想详细追究了,纵然并不能在男女之情上获得对方的青睐,自己也真是对方朋友当中既特殊而又幸运的一人。
临到最后,他想起一件事情来,斟酌片刻后,方才开了口。
“其实有一件事,我也不清楚你们知不知道,或者……觉得严不严重……”
“那你倒是说啊。”师师笑着。
“高文静,她应该算是……李如来牵线送给我的人……”于和中道,“当然你今天一说,我也大概清楚了,她私下里会把情报卖给很多人,但……李如来最近做的事情,不算是什么好事情,他之前从外头买了很多人,在成都办厂、圈地你是知道的,但这中间还有一些业务,旁人恐怕不好跟你说,其实我先前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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