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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意经(上部)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镜后
皇帝龙心大悦,当场命礼部以八抬云凤舆将神农杳接入后宫。
退朝后,且不说礼部官员如何拟定礼仪程序规范,如何布置典礼仪仗。不到一刻钟工夫,秦家派系的几位武将便已结伴来到定国公府,准备向恒仙子道喜。
一来,他们几个早年征战时不多不少都留下了一些难以根除的明疾或隐患,前几天多得她妙手回春,方使纠缠多年的病痛一朝尽消,对她实在是感激万分,钦佩不已。二来,大家都认为恒仙子与秦大将军交情甚好,本身又与朝中任何一派势力皆无瓜葛,如今即将成为凰贵妃,将来若是能在皇上面前为他们善言几句,亦好过他人百句。
这几人兴高采烈地来贺喜,未曾料及,休假在家的秦可久一听到这消息,顿时怒发冲冠,大发雷霆。
“荒唐!荒唐!简直是荒天下之大缪!”两道浓黑剑眉激斜欲刺,秦可久气得几欲呕血,一掌拍碎正堂里的朱木鹤纹案。
秦可久之前担心有损恒仙子的名节,在外人面前,对她从未逾礼半分。晓得他们私下有情的人就只有秦家几位长辈,以及府里一些心眼精细的仆人。定国公上回在御书房见驾,请求皇帝赐婚,也无外人在场。以致于这几位在兵部就任要职,与秦家关系颇为密切的武将当下一头雾水,不明白秦可久为何如此动怒。
他们纷纷劝问,秦可久亦不再隐瞒,遂将他与恒仙子私下已有婚约及定国公日前已上书请皇上赐婚等事如实道出。众人听罢,对皇帝此举也甚感愤慨,只是慑于天命神官之威,不敢对那天凰命格之说妄加评论。
“圣旨已下,皇上岂会收回成命?望大将军以大局为重。”
“皇上本对大将军心怀忌惮,若知大将军与仙子有私情,说不定会以此为由,为难大将军。大将军万万不可冲动啊!”
“天命之言不可不信,仙子命格如此,也只能怪天意弄人!”
“大将军……”
几位武将你一句我一句,劝慰着秦可久。
秦可久原非卤莽冲动之人,只是对恒仙子用情至深,才会怒形于色。加上昨日刚刚出了那桩家门不幸的丑事,他守着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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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她心结难解,做出傻事。一夜未眠,眼下正心力交悴,怎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帝竟会横刀夺爱!叫他如何冷静?如何忍让?如何能将她拱手送入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自古以来,哀叹一入深宫终生误的女子数不胜数。
更何况她如今已非完璧之身……
天子之怒,无人能阻!
届时,即使皇帝为了维护皇家尊严脸面而压下此事,也不会再对她假以辞色。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踏入深宫,断送一生幸福!
秦可久决意抗旨,只是具体该怎么做,一时间还未有头绪。
正当秦可久苦苦思索对策时,一名亲兵匆匆走进正堂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秦可久面色顿变,大步迈出门去。武将们对视一眼,随即跟了出去。
观澜别院的总管秦荣跪在堂外,一见秦可久出来,便砰砰砰地直磕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啊!”
秦荣磕得极用力,才几下子,额头已呈一片乌青,渗出鲜红的血丝。武将们莫名其妙。秦可久拱手向他们说道:“实在抱歉,可久要先处理些家事,改日再相请各位了。”
众人闻弦知意,一起告辞。
已近巳时二刻,天色阴沉,乌云笼日,一副风雨欲来之象。亲兵将周围的丫鬟小厮都清出前堂院外。秦荣跟着秦可久入了堂,听见他沉声喝问,急忙回道:“老奴已经把别院里的守卫都散出去找少爷了!只是小姐她,她……”
秦瑶月昨夜出城去观澜别院看秦瑶琨,守着青几居大门的那名洪姓亲兵早已将这件事禀报给自家将军。所以秦可久压着满腔火气:“人在何时失踪,你们百来个大活人都不晓得?!”
与秦荣回来报信的亲兵满脸羞惭,低头回道:“禀将军,我等从昨晚一直昏睡到今早,极有可能是中了蒙汗药之类的迷毒。小姐情绪激乱,只说少爷被妖怪抓走了。”
“妖怪?”秦可久眉头猛皱,命秦荣暂且出去,然后才低声问亲兵,“那个小厮,你们可曾盘问出什么?”
“有,那人说,那杯茶,确实是少爷亲手下的药。”
秦可久难掩失望之色。
昨日出事之前,他一直以为儿子是一个积极进取,光明磊落的好男儿。他长年镇守边关,无暇照顾儿女,想着家里面有爹和爷爷在,也不怕这姐弟俩无人管教。
事实上,秦瑶琨不嫖不赌,平日里也只是好那杯中之物,喜欢和朋友上酒楼侃大山。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喝酒算啥事?因此长辈们也不反对,只警戒他要谨慎择友。孰不知秦瑶琨与京城里那些高官子弟混得久了,也变得有些心狠手辣,有时行事,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秦可久多希望事实真相就如秦瑶琨辩解的那般,可惜事与愿违。但,那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可恶,他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执此令回营,调出八百精兵,务必尽快找到琨儿。”秦可久自怀里取出一块朱字银质虎纹令牌递给亲兵。
观澜别院。
秦瑶月窝在酸枝木雕花架子床上,整床松纹丝罗帐盖得严严实实,不漏一丝缝儿。
自从醒来,发现自己半张脸血肉模糊,伤口狰狞无比,即使愈合,也会留下丑陋不堪,无法磨灭的疤痕,她整个人都快疯掉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摔掉屋中所有能摔的物什之后,她躲到床帐里,撕心裂肺地痛哭着,哭得天昏地暗,哭得下人们胆战心惊,哭得闻讯赶来的秦可久心如刀绞。
第68章
“月儿?”秦可久伸手掀开帐子,想看看她的伤口。
秦瑶月像只癞皮乌龟似的,缩在秋香花锦衾里,死活不让人看见自己的丑态。
秦可久向来是个勇于面对现实的人,看不下她这自暴自弃的姿态,于是用力扯开锦衾,扯开她的脆弱。尽管他见多了血腥场面,但当看清她脸上缺肉少皮,诸多坑坑洼洼的伤口时,仍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晓得这女儿素来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负,现受了如此重伤,这张脸,算是毁了!
“爹!女儿不要活了!呜呜呜呜呜……”
秦瑶月扑到他怀里,号啕大哭。
秦可久气得面色铁青:“告诉爹,是谁下的手?!”
秦瑶月泪流满面,两眼又红又肿,好似一对冻坏了的末桃,面上一半白皙细滑一半皮翻肉绽,哪里还有昔日南陵第一美人的风姿?!
“妖怪!是妖怪!”
“朗朗乾坤,哪来的妖怪?!”
“是真的!妖怪穿着人皮,还拿着一条蛇,不!是一条虫,好可怕!”秦瑶月越说越激动,眼神里透出一股刻骨铭心的恐惧,修得平整的胭红碎花指甲深深地掐入秦可久胳膊上的肌肉里。
秦可久仿佛不觉疼痛,继续问道:“那人长相如何?做何打扮?”
不料,秦瑶月突然浑身打颤,两眼发直,再次昏厥过去。




蜜意经(上部)全 分卷阅读130
忘情渊...
燕丹国之北,接近渡海的地方,连绵着一座座白雪皑皑,冰封千里的雄奇山峰。人们称之为天雾山脉。传说太黎女帝的神宫便是隐于山脉深处。尽管太黎皇朝早已不复存在,但六百年来,信奉嬗司娘娘的人却只增无减。
三十年,十二月,九天星,神宫现,四方动,英杰聚,尽本领,千人入,半仙出,惊天下,为谁歌……
这段三字民谣在昆华大陆上流传极广,其意是,每隔三十年,最后一个月,当天空中出现九大星图的时候,太黎神宫就会从天雾山脉的最深处冉冉浮升。每当此时,天下群英汇聚,明争暗斗,机关算尽,只为夺得神宫中各种世所罕见的宝物。入神宫不难,但想安然出神宫却非易事。千人当中或许会有一个得到神的眷顾,待到再度出现在世人面前时,往往已成为长生不死的强者。这些人借天地之力,御空飞行,一掌可碎山,一脚能断河,却如流星闪过,很快便从凡人眼界中销声匿迹,据说他们最后都去了西南仙山……
不悔峰,高达万丈,直插云端,是天雾山脉中最峻奇也最荒凉的一座山峰,其中有一处必死之地,名忘情渊。
此渊夹于两块十人高的巨石之间,水色乌黑,不沾冰雪,如同一只无眼白的巨形玄瞳,连接着鬼府冥地,幽森无比,令人望而胆寒。当地人根本不敢靠近这片区域,从前有些登高探险之辈,艺高胆大,死活不信邪,碰巧遇上了总忍不住走近巨石,想一睹究竟,结果俱是有去无回。久而久之,再无人敢踏足至此,忘情渊也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死地。
然而,这一天,忘情渊边,恒久不变的黑白景象中竟多了两道火红色的人影。
“咦?好深的怨气啊!”小火虚浮于半空中,俯视忘情渊。
大火道:“这下面封印着一个巫师王,听说本事不小,可惜是非不分,执念过深,才被娘娘以净心台镇压在此。如今看来,要她回归正道,少说也得再压个万年才行。”
话说当日,大火与小火离开颜初静之后,便直接飞至天雾山脉寻觅四大神器之一的月流镜。神器有灵,一旦有心藏匿踪迹,即便是他们这种修炼了将近二十万年,实力恐怖的妖修,短期间也是难以察觉得出。
一路寻来,他们偶尔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每当深入探寻,线索总断于关键处。
此日经过不悔峰,大火想起嬗司以前提过的忘情渊,便顺道过来瞧瞧,没想到千年已过,渊底之人的怨气竟浓郁得几乎可以凝结成实体。可想而知,若无净心台的镇压,此人说不定真有机会进化成上古传说中的阴巫大帝。
“巫师王?哪一族的?”小火与大火原本是双根共体,得到嬉司娘娘传授修炼心法后,才渐渐分体。当年,嬗司在凤栖岛隐居时,小火恰巧闭关破境,故而对某些被大火认为无关重要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
“袱嗣族。”大火想了想,又加了句,“这人名字很怪。”
小火眼神一动,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只是还没开口问,忘情渊底竟然隐隐飘出一个娇柔婉转的声音——
“物是人非,奴家的姓名,奴家都不记得了……”
这下子,小火更好奇了,紧紧盯着忘情渊,恨不得一眼望到底。只可惜,仅仅是深渊表面第三层封印光罩就已挡住了他的神念。
“既然忘了,那就永远都不要想起。”大火似笑非笑,缓缓说道。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疯狂地吼叫起来:“本王叫鼙罘丌巽!本王死也不会不记得!焱攸!你是我的!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你!……夙汐芫你这个不得好死的女人!敢抢本王的男人!本王要把你的灵魂抽出来日夜燎烧!把你的肉身扔到阴狱洞里给万鬼奸侮千万遍!哈哈哈哈哈……”
大火沉下眸色,冷哼一声,转身飞走,懒得理那忘情渊底的疯女人。小火跟在他后面,嘴巴里碎碎念着,最毒妇人心啊最毒妇人心。
飞了一阵子,大火忽然停下,手捂胸口,唇角弯起一弧妖娆。
小火探头过来:“哥?”
大火笑意愈浓,满头乌红长发飘散在半空中,无风自扬:“初静想我了。”
定国公府,青几居。
呼——
颜初静吹熄灯台上的火光,寝间霎时暗下。清淡月光洒在窗棂上,映得半室微亮。她半倚半坐在床头,心里有些举棋不定。
皇帝册封神农杳为贵妃的那道圣旨虽然要待明日才正式传至她手中,但消息已传遍了京城。自午时开始,送礼上门道贺的人就来来去去,络绎不绝,直至戌时末刻方止。好在不用她开口,老管家秦立早已吩咐得力手下替她挡下了诸多烦人的应酬。
秦可久一直未出现。
她隐约猜到他在忙什么,因为上午巳时,他与别院总管、亲兵的对话,她皆听在耳里。
对于秦瑶月容貌被毁一事,她只觉得有几分解气,并未过分开怀。事实上也无甚可喜,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即使得到报应,复仇的人其实也挽回不了什么,但凭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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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撑着,只求恶有恶报,略慰己心罢了。
至于秦瑶琨被谁掳走,有何下场,她如今也无心情去猜度。是否要接下圣旨,以贵妃的身份进入深宫查寻乾弓坤箭的具体消息,才是她目前最关注的事。
半日思量,颜初静始终下不了决心,只因陵云曾经对她说过,南陵皇宫中,高手云集,不到迫不得已之时,万不可轻举妄动。那么,此番进宫,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还是羊入虎口?需知有时,一步行错,盘皆输!
最后,她想到了大火。
自从上回分别之后,到如今,通过那片本命心叶,她只与他说过几次话。非她薄情,而是不想过分依赖他人。
相处日久,大火对她的好,她慢慢也能体会出其中的无私。
他与小火不同。
小火天性开朗热情,他不仅对她好,对其他生灵也很好。应该说,凡是美好的事物,他都不会吝啬自己的欣赏,喜欢,占有,帮助……
而大火的喜爱,是那般含蓄,犹如深巷里最醇美的酒香,你不仔细去体会,无耐心去寻找,或许就会错过。
这样的男子,不管他是人还是妖,都值得真心相待。可她退却了。或许是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得不到解答;或许是害怕一种以爱为名的枷锁;又或许是萧潋之的背誓弃诺,令她对爱情这两个字望而生怯……
帅死了...
古木清香伴随着温暖熟悉的气息一起扑来,小火俊朗鲜明的笑容忽然近在眼前,颜初静分外诧异,没想到他们会亲自过来,不禁浅笑:“你们找到月流镜了?”
“没呢。”小火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惭愧,然后盯着她的脸,“这样子没原先好看,我要看原先的。”
站在床边的大火随手抛出几块灵石,在寝间里布下一个最简单的四象阵,杜绝房里的动静传出去。
颜初静见状,便默运敛神诀。清丽之相瞬间褪去。妩媚浮现,不浓不淡,与那幽谧澹然的眼神形成一种独特迷人的韵色。
小火亲了亲她脸颊,心满意足,把头枕到她大腿上。
大火飘上床,趺足而坐,问起她近况。颜初静遂将入凤京后发生过的事情略述一遍,最后如实说出自己的疑虑。他听罢,敛目沉吟,过了半晌,竟道:“皇宫所在乃是紫运龙脉盘踞之地。皇帝身在其中,旦坐龙头,夕卧龙腰,多少沾染了点龙气。与之阴阳交合,对你修炼有益无害。”
“……”
颜初静面色不变,长袖下的纤纤五指却缓缓地攥住了被褥,心里难受得很,分不清是屈辱还是失望。
自从修炼蜜意经之后,除了第一次,需要处子的至纯至阳之气来突破境界的时候,她无法可想之下,才碰了那个对她心存倾慕的阳光少年李合洵。
而与萧潋之缠绵,她是自愿的。她喜欢他健美强壮的身体,喜欢他花样百出的技巧,喜欢他温柔体贴的方式。她视他为枕席情人,时而悄悄反渡一缕阴阳真气给他,并未觉得借他的至阳之气来修炼有何不妥。
第69章
有时候,她想,倘若没有那场海难,没有遇上大火与小火,没有连尊的慷慨相赠,没有陵云的无私指点,那么,她的修炼之路定然是漫长的,绝非像如今这般,在数年之间,境界接连晋升,几乎省下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光阴!
对于男女欢爱之事,或许她比这世间的女子都要看得通透。她不在乎所谓的贞洁,她也不会随意与男人调情放荡,除非是天时地利人合。当初,在凤栖岛上,她未拒绝大火与小火的亲近,一开始是因为心知彼此实力相差太远,觉得抗议无用。后来却是被小火的开朗纯朴感动,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那份无邪的热情。而面对大火,这个神秘强大的树妖,始终如隔云纱,她看不穿,猜不透,心动莫名……
于是,即使她非常欣赏秦可久的正直阳刚,但彼此相处将近大半年,她与他依然未曾有过十分亲密的身体接触,最多也只是握一下手罢了。
潜意识里,大火与小火的身影总是不经意地闪过。
有他们,足矣。
君不负她,她也不会做出有伤君心的事。
只是,如何能预料,他竟亲口说出让她与别人阴阳交合的话来?!多可笑,她一直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否则不会那么……
颜初静暗自苦笑,感觉似乎有些什么被人活生生地剥了去,不是很疼,却禁不住心颤。是那么难堪,无能为力。
小火枕着她大腿,原想好好地睡一会儿,这时感受到她心情的变化,便睁开眼瞄了瞄哥哥,不明白他为何要那么说。
初静是他们的,他讨厌她与别人亲热!
“你生气了么?”大火不管弟弟埋怨的眼神,径自问她。
“没……”
颜初静刚说出一个字,余下的违心之语皆被大火的唇堵住。他抱住她,不顾她的反抗,深深地吻了一盏茶工夫,才吐出一声低沉轻叹:“你生气了。很好,我就不生气了。”
无暇细忖他这话究竟是何意思,颜初静气得想咬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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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嘴,只恼自己斗他不过。
复杂至极的情绪在他眸子深处微微荡漾着,好似有把火,明明要烈烈升腾,却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控制着,压抑着。
“你可以进宫,别让那个皇帝碰你,不然我就把他的脑袋踢下去喂狗。”他的语气舒缓如常,好象在说一件无关重要的小事。
颜初静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忽然明白他刚刚提到的阴阳交合根本只是阐述事实,实际上已准备警戒她不要贪心。她哭笑不得,自己之前误会他的意思了。不过,他这么明目张胆地警告,就不怕她反感?
真的反感么?
可心里面怎会有那么一点儿甜呢?
该死!
喜欢与讨厌,有时不过是一线之隔。
颜初静咬了咬下唇,暂且放弃内心的挣扎,不再于男女私情上多做纠缠,而将话题重新引向正事。
大火听她问起天命神官,想了想,道:“此人应该不会再插手这些事。天凰命格,千载难逢,历史上确实出现过。想当年,嬗司娘娘的寄体也曾被此人断定是天凰命格,后来惹恼了魑离帝君,一刀砍掉他右臂,才使他消停了一阵子。一千年,也足够此人修炼到元婴中期了。放心罢,除非有人谋杀皇帝,否则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更不会管封妃册后之类的事了。”
“这么说,皇帝只是找借口?”她若有所思。
“神农氏在民间一直享誉极高,皇帝封妃,多半是为民心。”大火再次叮咛,“后宫里的争斗无甚可说。你将皇帝迷昏头之后,他自会心甘情愿地交出乾弓坤箭。只需提防皇宫底下的修士,别让他们察觉出你的真容与修为。”
颜初静轻轻地唔了声,想起秦可久昨日拔出那把乌光幽幽的魑离刀,至今仍觉森寒莫名,不由问道:“魑离帝君的成名武器怎会流落到他人手中呢?”
大火微微一怔。
听得差点睡着了的小火突然竖起耳朵,浓密修长的睫毛如同扇子似地扑闪几下:“哥,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不可能。”大火一口否决。
颜初静难得好奇:“你们在说魑离帝君?”
“当然啦。”小火不假思索地应她,眼神里充满崇拜,只差没冒出红扑扑的星星,“魑离帝君帅死了!”
大火睨了小火一眼:“男人要那么帅干嘛,招蜂引蝶,没个安生。”
“怎么个帅法?”颜初静伸手摸摸小火滑溜如豆腐的脸蛋。
崇拜变成憧憬,小火这时一点也没有同性相斥的自觉:“唔……天底下所有的美人加起来,所有的强者合一起,也比不上他一半。”
好夸张的形容,无法想象,颜初静狐疑道:“那还算是人么?”
“他本就不是人。”
大火叹息,手指在她眉眼间轻轻地描画着,带着几分温柔几分惆怅,“他是嬗司娘娘一生一世的劫数。”
情字伤...
一生一世的劫数……
她的思绪随着他的话漂浮,恍惚间,心底仿佛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漾出不知名的旋律,忧伤浅浅,怅惘隐隐。
这夜,颜初静依偎在大火的怀里,听他说起一些尘封已久,不为世人所知的千年旧事。不知不觉地沉入了谧谧梦乡。心神宛如浸润在温暖的海水中,得到彻底的放松。
小火枕着她的腿,嘴角微翘,似乎美梦连连。
三个人的体温纠缠无间。
直至晨霭渐淡。
天色仍未透进绣白薇银边丝罗帐,她在半明半暗中承接细碎轻吻,手指缓缓抚过大火棱角分明的下颌,修长的颈项,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胸膛,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她不敢奢望永恒,惟记此刻。记得他此刻的专注,眸中只她一人,让她的心,在变幻莫测的世事里,还保留住一份单纯美好的期待……
渐渐,寝间外陆续传出丫鬟们穿衣叠被梳洗的声音。
秋日已探出一弯金红轮廓。大火撤去四象阵,与小火悄然离开。他们还要回天雾山脉继续寻找月流镜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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