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六十八(4)可怕的病魔
这次高烧后孩子住了一段时间院,出院后没多长时间又持续高烧。孩子先是感觉身上有点冷,两手发紫,中午吃饭时恶心想吐。夫妻俩抱着孩子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怀疑你们的孩子得了一种罕见的血病,身体含铁比正常人要超出许多倍,这种血病的发病率是几千万分之一,国内很少见。病症就是经常发高烧,不仅自身不能造血,而且输入的新鲜血y也会被病变的细胞“吃掉”。秀兰一听腿都软了,扑通一声就给医生跪下了,流着泪说:“医生,救救我们的孩子吧!她只有两岁!两岁呀!如果你看好了她的病,我给你做牛做马都愿意。”医生说这种病很麻烦,咱们这里条件有限,为不耽误病情,你们最好还是到省城再检查一下,以确诊。
第二天,他们便拿了家里所有的钱去给孩子看病。省城的检查结果和榆城医院一样,这种病治好的几率很小,并且要花很多的钱,医生建议他们放弃治疗。秀兰哪里肯依,她说砸锅卖铁也得给孩子看病。茂生于是回到厂里把那一万元集资款拿了出来,又从厂里借了两万元。
郝书记语重心长地说:“茂生,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听说这种病花再多的钱也是白扔。我劝你们把这钱花完就算了,也算是对得住这个小孩了——就是亲生的也没办法呀!”
回到省城后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茂生因为厂里忙,把钱送下来后就回去了。秀兰一个人守在孩子跟前,看着面无血色的孩子,她心如刀割,恨自己不能替代孩子生病。
连日的c劳使秀兰身心疲惫,感觉自己都快撑不住了。一连几天都感觉头晕恶心,吃什么东西都想吐。秀兰问医生,医生说是不是怀孕了?秀兰嫣然一笑,说不可能的。医生见她态度肯定,说那可能是感冒了,不过你得检查一下,万一是孩子怎么办?秀兰说不会是孩子的,你给我开些感冒药吧。医生于是就给她开了一合抗病毒冲剂和感冒通,要她晚上吃了。
秀兰买完药回来又开始恶心了,中午吃的饭也全吐了出来。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呀!她拿着药呆愣愣地站了一会,回去见孩子睡着了,复又来到内科大夫处,走进去又不好意思说。医生看见她进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秀兰说怎样才能检查出来?医生说我给你开张单子,你去化验n就可以了。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秀兰紧张地站在那里,好像等待被宣判死刑的犯人一样忐忑不安。医生看完单子后冷冷地说:“你怀孕了!”
秀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
医生很不耐烦地说:“怀孕就是怀孕了,我还能骗你?——怎么搞的,为什么不采取措施?要处理吗?”
秀兰说:“不会吧?我们结婚快十年了还没有孩子,要是能怀,早就怀上了。”
医生听完后态度马上转变了过来,说那你应该高兴呀!怀孕了可不敢吃药,对胎儿不利。刚才开的那些药买了吗?秀兰点点头。医生说买了也不要吃了,多喝白开水注意一下就好了。说完便忙他的病人去了。
秀兰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内科办公室的。来到儿科病房,还没进去就听见孩子的哭声。贝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见母亲不在就哇哇大嚎。秀兰把孩子抱在怀里,冲了一杯奶粉给她喝。
——真的是孩子吗?医院的仪器不会有问题吧?秀兰想。
第113节
六十八(5)秀兰怀孕了,要还是不要?
要不再去其它医院检查一下,说不定是出错了——怎么会怀孕呢?
一个人轻轻地摇摇头,又闭上眼睛想一会。孩子见妈妈不说话,忽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问:“妈妈你是不是想爸爸了?我也想爸爸,爸爸什么时候来呀?”
“爸爸在上班给咱挣钱,挣钱给你看病。他很忙,有时间一定会来看我们的。”秀兰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蛋。
第二天再检查,结果还是怀孕。
秀兰很激动,给工艺厂打了个电话,茂生不在厂里。
回到病房的时候孩子正在哭泣,因为严重缺血,脸上没一点颜色,头发也脱得稀稀拉拉,小毛辫都扎不住了。
看病一个月来,已经花了二万多,看样子还得花很多钱。听说做骨髓移植可以挽救生命,可是手术费得十几万,这对一个工薪阶层来说,是很大的一笔钱。秀兰也想过放弃,每天翻来复去想,还是不舍得,她不想女儿死!不能想象,贝贝一个人在黑暗、冰冷的那个世界,渴了、饿了、想妈妈了,有谁会理她呢?
这个时候怀孕,怀得真不是时候呀!
眼前的孩子天天在输y,一天成百上千元钱,钱到这里象纸一样贬值。贝贝的两只小手没有一处完好的血管,头和脚上也到处是针眼。孩子体质很弱,需要二十四小时照料,如果怀孕再生小孩,谁来照顾她?
——不能要这个孩子!秀兰突然觉得很难过。一阵地转天摇的感觉,心被揪得生疼,象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地撕了开来,然后凉在高高的山颠上,无数苍鹰上前叼啄,血淋淋的千疮百孔……
茂生现在还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肯定跟她一样痛苦吧?为了孩子她受尽屈辱,差点付出了生命,这个孩子来得不易呀!可是眼前的这个孩子正需要照料,从出生几天到家,她屎一把n一把地拉扯她这么大,孩子没奶,每天晚上都要半夜起来几次。茂生上班累,晚上管孩子基本上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孩子生病了,孩子不吃饭了,孩子哭了,都是她的事;孩子会笑了,孩子会爬了,孩子会说话了,孩子会走路了,都乐在她的心头……呵呵,几百个不眠之夜呀,孩子越长越可爱,谁知道老天爷竟对她这样不公!
怎么办?要还是不要?!
秀兰陷入无尽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六十九(1)秀兰把孩子做掉了
茂生带来的钱很快就花完了,孩子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每天都要输进大量的y体和新鲜血y,无奈高烧还是不退。
贝贝很坚强,扎针的时候也不哭。医生说这种病看好的几率很小,即使康复,她的脑子也被烧坏了。秀兰急得只是哭,哭有别的办法?
茂生四处借钱,听说北京有家医院专治血病,于是在征得医生同意后又把孩子转到那里。贝贝住进了高级病房,里面只有两张床,每天费用很高。医生通过药物抑制住了贝贝血y里的肿瘤细胞和免疫力。
安排孩子住院后茂生又回去了。工艺厂不能没有他,他不可能请太长时间的假,于是便雇了个妇女陪秀兰一起照看孩子,秀兰坚决不要。因为花销太大,钱一直都很紧张。为了给孩子看病,茂生把能借的地方都借了,以后拿什么还?
顾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呀!
秀兰一直想给茂生说自己怀孕的事,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茂生知道后只会更痛苦,他们目前的情况根本不允许再要孩子。看着病床上的贝贝,秀兰的心都碎了。孩子一天天地憔悴,头发已全部脱光,不敢照镜子,一照就哭。她给孩子做了个小红帽,买来一些故事书,每天给她讲故事。
妊娠反应很强烈,在医院那种环境健康人都容易恶心,何况她那种情况。秀兰抚着肚皮矛盾万分——孩子呀孩子,你现在来的真不是时候!为什么不早来几年?你姐姐现在那样,妈没有精力生你呀!
苦思冥想十几天,秀兰咬了咬牙,把孩子做掉了。
那一刻的疼痛是如此刻骨铭心!下身感觉已经撕裂,好像肠子被拽了出来,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心被揪着生生地掰了开来,血涌了上来,眼前完全是红色的漂浮物,隐隐约约有一双小手在拼命地挣扎,嘴里喊着妈妈……
手术后,秀兰的衣服已经湿透了。r体的疼痛尚可忍受,心灵的疼痛使她痛不欲生!
稍事休息后她扶着墙回到病房,同室的病友以为她病了,热情地伸出援助的手。帮她买药、买饭,小小病房充满了友爱,使秀兰感激落泪。流产后身体很弱,晚上坐在孩子跟前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地,秀兰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是红色的:红色的天,红色的地,红色的草地,红色的河流……红色的湖水象血一样波涛汹涌,劈头盖脸扑了过来!波涛中,一个孩子在里面挣扎,看不清他的面容,一双小手拼命地挥舞,是那样无助……一阵更大的风浪扑了过来,孩子被高高抛起,空中,一只秃鹙俯冲而来,孩子发出尖锐而凄厉的呐喊:“——妈妈,救救我!”
秀兰“啊”地叫了一声,一挫身站了起来,伸出双臂在空中乱舞。同室的病友见她这样,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时值班的护士来了,秀兰这才清醒了过来,趴在孩子的身边失声痛哭……
病房里的那个孩子也是个女孩,白血病,由父母照料,有时她的爷爷乃乃也来看她。病友说你男人也真是的,孩子成这样了,还上什么班呀!一个人照看孩子根本不行。秀兰说他是厂级领导,厂里离不开他。
想想茂生也很不容易,为了孩子四处借钱,现在已经花了五、六万了,这辈子说不定也还不清。这孩子的病不是一两天就能看好,总不能让他辞了工作吧?
六十九(2)骨髓移植
北京大夫说这病有一种治疗办法,就是接受匹配的骨髓移植。通常情况下,匹配的移植骨髓都能在家人中间找到,最好用兄弟姐妹的骨髓。如果家中亲人都找不到适合的骨髓供体,从非亲缘供体身上找到适合供体的几率只有1/10万!还有骨髓移植十几万元的手术费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骨髓移植手术要求移植双方的hla等位基因完全一样,而这种相同的基因在亲兄弟姐妹间比率最高。医生问秀兰还有没有孩子?秀兰说没有了。医生说那只能在你和你爱人之间找了。你们得做血y化验,看谁的基因跟孩子一样。
秀兰愣住了。孩子的亲生父母在哪里还不知道哩。她把情况给医生说了,医生说你赶快找到他们,他们肯定会配合的。
秀兰给茂生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给他说了。茂生跑到医院找到同学,查找两年前的出生记录,记录上只有丰镇两个字。丰镇离榆城一百多公里,是个乡镇的名字。乡镇那么大,到哪里去找?
医院的同学说:“你们就别费那份心了,现在计划生育那么紧张,就是找到了他们也不会承认。何况这种病的治愈率很小,你们现在欠了那么多债,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呀?骨髓移植手术费十几万元,你上哪去借?下半辈子准备怎么活?!——放弃了吧。你们已经尽力了,也算对得住她了!——茂生你听我一句劝。”
第114节
茂生摇了摇头。他说:“事情没有搁在你身上,你当然体会不到。孩子那样,秀兰和我的心都快碎了。我们能作的就是尽一切可能给她看病,只要能治好,倾家荡产在所不惜。至于下半生怎么活,那是以后的事,再说吧!”
厂里在后面重新找了块地,准备修建家属楼。上次交款的人都报名了,基建已经开始,一年后就可以住上新房了。
郝书记找茂生谈话,征求他的意见。茂生摇摇头,很坚决地放弃了。郝书记长叹了一声,说我手上可能就这最后一次机会了,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哩。茂生你肯定要后悔的。
茂生说我不后悔。
是的,后悔又能怎样?
茂生来到了丰镇。
丰镇有十六个村子,先去哪里找?
这种事又不能问人,问人家也不会说。计划生育是一项国策,多少人跟着丢了乌纱帽,全年政绩再突出,只要出现超生就会一票否决,毫不含糊。
其实每个村子都有几个超生的,只要人不知道,就平安无事。
通常的办法是把孩子生在外面,女孩送人,男孩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刨房子收地成黑户,爱乍就乍!
只是苦了乡镇上的干部:一年的辛苦全没了。
茂生漫无目的地在丰镇找了两天,没有任何线索。他突然想起那人姓张。陕北许多地方的人一般都是按族群居住,村子的名字也多以姓氏命名。如张家河、王家川、李家峁、赵家滩等等。
先去张家河看看。
张家河离丰镇有三十里路,一条土路坑洼不平蜿蜒曲折,没有班车,只能步行或搭拖拉机。
路上积了厚厚的塘土,风一吹,漫天黄雾,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路边的蒿草上也积了厚厚的灰尘,苟延残喘,痛苦异常。两边都是山,山上光秃秃的也没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地方居住?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拖拉机。快到村子的时候才听见后面一阵柴油机的轰鸣。走了三十里路,累得都快要垮了。茂生在上县城中学的时候也常常走山路,一去也是三十里,但那时还小,似乎不知道疲倦,几个孩子一路同行,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现在在工厂上班,好长时间没走这么长的路了,茂生感觉自己的腿都不听使唤了。
来到张家河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茂生小心翼翼地问了几个人,人家还以为他是乡上派来的j细,问什么都摇摇头说没有,警惕地看他一眼就走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茂生突然觉得很饿,又渴又饿。他来到一户人家,人家正在吃晚饭。主人问他找谁?茂生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找人,去山里迷路了,能不能借宿一晚?对方看他的衣着像个城里人,于是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并让他一块吃饭。茂生洗了把脸,脸盆里厚厚一层黑土。
六十九(3)寻找孩子的父亲
主人的婆姨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对人很热情。她给茂生又倒茶又递烟,茂生说我不会吸烟。婆姨便嘻嘻地笑着说他学谎,哪有公家人不抽烟的?挣那么多钱咋个花呀!
窑里的灯光很暗,炕上有三个孩子,全是女孩。晚饭是洋芋和酸菜,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婆姨问茂生是否能吃惯?吃不惯她就重做,便易着哩!茂生说不用了,我喜欢吃。可能是饿了吧,茂生一口气吃了两碗,还喝了一碗米汤,婆姨犹问他饱了没有。
吃饭后茂生想向他们了解情况,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也许把这话说出来,他们就会赶他走。陕北人都很直杠,素不相识的人到家里也热情招待,但是决不允许你做弄他们,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来。
晚饭后茂生被安排在西边的小窑里。小窑收拾得很干净,里面住着孩子。婆姨抱来了干净的被子,这是招待客人的一种形式,一般家里都会准备一两床铺盖,等来了要紧的客人就拿出来。这里的民俗看来很纯厚,茂生心里热乎乎的。
山里的夜晚静极了,除了青蛙的鼓噪,偶尔有几声狗吠刺破沉寂的夜空。茂生躺在床上碾转反侧,怎么也难以入睡。
他在想秀兰和孩子。
茂生知道,早一天找到孩子的父母,贝贝便会早一天脱离危险。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茂生终于忍不住了,就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没有!——我们这里没有在外面生小孩的。”主人语气很坚决。脸马上就沉了下来。婆姨的表情也显得很尴尬。
茂生灰溜溜地离开了,一无所获。
回到厂里秀兰打来电话,焦急地问事情的结果,茂生说还没找到,要她耐心一点。秀兰在电话上哭了,泣不成声。秀兰说你不在孩子跟前,你不知道孩子有多痛苦!我每天看着她都心如刀割,你快点找吧!
茂生又来到丰镇。
这次他去了乡政府,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要求乡政府能够配合。
乡政府干部说丰镇姓张的只有两个村子:一个是丰镇村,还有就是张家河了。
茂生说张家河他已经去过了,没有。乡干部说那就在丰镇找。
丰镇几百户人家,姓张的有几十户。排除了几家没有可能的人,他们挨着走了一遍,没有茂生要找的人。
看来这个人一定在张家河了。
乡干部带着茂生开着乡上的吉普车来到了张家河。
那人就住在那天晚上他住宿的那户隔壁。是那人的哥哥。
茂生走进院子就看见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也吃了一惊,不知道茂生来找他干啥。
茂生讲述了孩子的情况,那人听后半天没有说话。婆姨的眼睛红红的,问长问短,显得很关心。
茂生说让你们的孩子跟我到榆城验血,如果血型相配,就跟我去北京。
那人说不行。
茂生说为什么?
那人说你要抽我孩子的骨髓,得拿钱来。
茂生说贝贝是你们的亲骨r呀!我们为孩子治病已经花了五、六万了,作骨髓移植手术还得十几万,我现在已经倾家荡产了!
那人说不行。必须要钱,没商量的余地。
茂生心里一阵翻腾,酸酸的疼痛,说不出的滋味。
一闭眼,孩子那无助的样子又出现在他的眼前,还有秀兰肝肠寸断的样子,让他心碎。
茂生咬了咬牙说:“你要多少钱?”
那人伸出一根指头,在空中晃了一下。
“一千?”茂生问。
“不!是一万!”男人冷冷地说。
男人的婆姨说话了:“当家的,你看人家也是为了咱的孩子,能不能少要些?”
男人呸地就唾了婆姨一脸,让她滚出去。
乡干部也看不惯了,c嘴说了几句,男人的态度很坚决。
那天晚上住在他家的那个弟弟劝哥哥不要要钱,被男人臭骂了一通,让他少管闲事。
茂生的心在颤抖。——天下还有这样的亲老子!?
可是就是有这样的亲老子,就让他给遇上了。
救孩子要紧。不管怎样,骨髓是必须要的。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谁都不说话。局面很尴尬。
跟这样的人再纠缠下去也没啥意思。他既然能说出,就能做到。
茂生咬紧牙关,说:“你一定要?”
男人说:“是的。一万元。一分钱不能少!”
茂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答应你!”
七十(1)最毒妇人心
关宝栓死了,死得很丢人。
宝栓是人从沟底下抬上来的,浑身竟一丝不挂,直挺挺地摆在村中的巷道上。
第115节
宝栓的脸象纸一样白,灰白的头发铺了一头,眼睛也被遮住;胡子象一堆霜打过的乱草,横七竖八地排列在嘴的周围;精瘦的身体象一块大大的排骨,裹着一层薄薄的白皮;四肢象烤干的羊腿,没有一点肌r;腿间的东西象一团黑黑的死泥鳅,肮脏而丑陋,谁也不会相信那里曾经繁殖了众多的生命。
公安局上来拍过照后让把人抬走,宝栓被裹了一床灰色的被子,抬到村头的破窑里去了。
三天后,公安局带走了宝栓大儿子红旗的女人。女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昂首地走在村中的巷道上。
几天后,县城的橱窗里贴出了照片,一边是宝栓赤身l体的照片,一边是红旗女人昂首挺胸的样子,内容是这个女人在一个隆冬的夜晚为了得到乡政府救济给老人的一代面粉和一床棉被,把公公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并推下悬崖!
人们纷纷议论着,唾骂声一片。
宝栓的老婆早在几年前就死了。几个儿子都成了家,红旗跟人跑了几年的媳妇回来后,闹腾着要跟父母一块住。媳妇跑后,没本事的大儿子打了几年光g,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心疼。宝栓无奈,只好同意了大儿子的要求。
老伴去世后,宝栓轮流着在几个儿子家住。小儿子红军复员后被安排了工作,找了个城里媳妇,媳妇嫌他脏,宝栓去了几次就不去了;红卫媳妇小燕嘴上不饶人,心肠却很好,宝栓大多数的时间是在老四家吃的。小燕死后,红卫的饭也没人做,老二老三一商量,不如各家轮流着管饭,一家呆一个月。儿子有情,媳妇无意,宝栓来到谁家都要看儿媳的白眼,公公走后便跟丈夫大吵大闹,无非是老大家住的时间不够,老二家不给粮食,老三家还没有去。后来,弟兄几个慑于老婆的y威,对宝栓采取了踢皮球的办法,东家来了让去西家;西家来了让去南家。推来推去,老汉经常饿着肚子,晚上没地方睡觉。无奈,他一个人搬到紧临沟畔的小窑d里,在那里吃水比较方便,提只小桶到沟底一会就上来了。
茂强为宝栓家的事也没少c心,苦口婆心地劝几个兄弟把老人领回去,就是没人愿意。眼看就要过年了,十冬腊月的,茂强于是把乡政府给孤寡老人贫困户救济的粮食和被褥给了有五个儿子却没人赡养的红卫父亲,并且救济了五十元钱。宝栓生前尽管对茂强家不好,跟他家的关系也很糟,老人可怜呀,每个人都会遭遇这一天的,年轻时谁没有张扬的几天?也许只有到了一定年龄的人才会体会得到。
红卫自从婆姨死后一蹶不振,对什么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书记也不干了。救济的事还是红旗对媳妇说的,他以为这样媳妇就不会怪他再拿家里的东西。这个s女人跟野男人私奔后被人家抛弃,可怜巴巴地流浪在县城,捎话让红旗来接她回去。回来后收敛了一段时间后旧病复发,跟老二红星又鬼混在一起,气得红旗没办法。
红旗媳妇听后“嗯”了一声,说一个人救济那么多吃不完都好过了老三老四家了,红军给他拿回来的东西还没吃完呢!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救济的东西说不定明天就会被红卫拿走。红卫的书记早就被免了。这个丧家之犬没了老婆,全靠几个兄弟救济。红旗媳妇越想越着急,看着身边的红旗睡得跟死猪一样实在,悄悄起来便去了小窑。
红旗媳妇跟公公商量,要他把那五十元钱拿出来,她说那钱是主任看在她的面子上才给的,等你不能动的时候我好给你看病。宝栓“呸!”地唾了一口,坚决不给她。女人生气了,便动手搜了起来。
宝栓年龄大了,又一身的病,身子很虚弱,早就没了年轻时的威风。红旗媳妇进去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女人翻了一遍没有找着,便掀开被子要找,宝栓死死地拽着被角不放,女人火了,一把就抽了被子,把老人推到窑外边。宝栓冻得浑身发抖,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大喊救命。女人恼羞成怒,冲出来说我又没杀你,你叫唤什么?说完后便猛地推了他一把,老汉连惊再怕,身子一趔趄就跌下了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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