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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做储君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叽叽女孩
眨眼的功夫,顾宝莛回忆闪现,走向文人集团的休息室内,甫一踏入其中,贵喜便不能进入里面伺候,需得和其他所有下人都站在外面候着,而室内的所有大臣哪怕极为不情愿,也不能不站起来给太子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万安。”
其中智茼公子十分温和的走上前与顾宝莛说话:“早便听说殿下也要上朝,却不知道是今日,早知道的话,智茼便去南三所等殿下一块儿来了,也好有个伴儿。”
周围有附和的声音:“太子殿下快坐快坐,莫要站着,殿下第一次上朝,一会儿可要站一个时辰呀。”说话的是屈家老爷屈不古,任礼部侍郎,兼任明年科考考官,在智茼手下办事。
顾宝莛还记得这位屈公,屈公与当年长相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当即便又引起了顾宝莛对当年屈公子的记忆,联系前段时间老娘给他找的屈家小姐,得,屈家老爷子和自己示好,说不定是因为自己可能要娶人家闺女!
顾宝莛暂且可管不了那些婚姻大事,他答应来上朝是来解决问题的,是来当润滑油,调和三哥和四哥之间矛盾的,他不能总逃避,顾宝莛愿意竭尽所能,努力走一步是一步,放任不管才会让他感觉自己很糟糕。
更何况顾宝莛心里有数,他感觉得到老爹希望他参与其中,希望他上朝,不管老爹目的是什么,顾宝莛都不敢拒绝老爹这个提意,因为老爹说了,自己在是他儿子之前,也是太子,这是他的责任,所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是?
“多谢多谢。”顾宝莛环视了一眼周围,智茼侄儿立马很懂事的帮他介绍了一下所有人的职位和名称,然后便坐在象征地位最高的位置上,与智茼侄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智茼侄儿在外对他态度亲切又疏离,但又决计不会让人挑出一点儿错处,然而提起的话头却是最近朝中热议的事,惹来不少人的耳朵直竖:
“殿下前些日子所提的牛痘,可是当真预防天花?这侄儿不太明白是如何能够关联上的,一个是长在牛身上的东西,一个是长在人身上的,如何相通呢?六叔诚然是云庐神医的弟子,可云庐神医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就这样轻易化解了?侄儿也不是质疑小叔,只不过是希望有个合理的答案,到时候接种牛痘,也好更放心些。”
顾宝莛让六哥和四哥宣传了不下几百遍,但的确,很多颠覆人认知的事情,无论说上多少遍,不信的人依旧是不信。
顾宝莛相信他的小侄儿在这里提出这个问题是为他好,所以也不抗拒回答,而是十分耐心地道:“这其实根本无需解释,事实就是如此,智茼你若是能够去查一下历年得天花死去的人的资料就能看出来,所有得过牛痘的人都能够幸遇难,他们即便是家人得了天花,他们本人也不会得,这说明得过牛痘后治愈的人,体内拥有可以抵抗天花的力量,更何况牛痘并不会致死,只要不是体弱不讲为甚的人患上牛痘,一般十天便能治愈,这相当于给自己在天花泛滥时加了一层保障,那天花病毒得了,可是十死无生,这样看来,到底是种痘还是不种,不是显而易见么?”
“的确是这样,可民间又有不少流言,二叔家的廖公子,殿下可知?”智茼问。
顾宝莛点点头,这货是来泡他,结果泡到牛痘:“知道,廖公子与本宫有些交集,因缘际会,十分支持你六叔的研究成果,与我、薄公子一同进行种痘,现下大好。”
“这是其一,殿下可知外间传闻二王爷府上做过法事?有好事者说得头头是道,讲那名唤马六姑的老道专门给有钱人做法事,说是只有做了法事的人才会得到牛痘的庇护,以后天花若是来了,才会安然渡过。”
顾宝莛漂亮的眼睛一瞪,他根本没听说过这件事啊!哪里跑来的马六姑?!这是什么狗屁封建迷信来抢他现代医疗成果?!
“看来殿下也是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了,这也就是说,那马六姑恐怕只与廖公子有些关系,和牛痘此事无关,但我们这些人即便是知道真相,百姓们恐怕是不会信的,我瞧那马六姑仅仅三天时间就做了不下二十场法事,有的是人送她道观香油钱,原本她似乎就在京城一代有些名气,这下可不得了,一场法事,没有个一百两,根本不来。”
一百两什么概念,顾宝莛这位太子殿下身为国家储君,奉行顾世雍皇帝的节约理念,吃住在皇宫里,日常开销一律坤宁宫出,所以他自己能够自由支配的私房钱一个月也不到十两!一年才存一百两!
顾宝莛表面在笑,心里简直要呕出血来,但没办法,他得保持自己太子的风度,要处变不惊:“既然还有这等事?多谢智茼相告,等下了朝,我会同廖公子沟通,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马六姑无异于是在发国家的财啊,混蛋玩意儿!
“不客气。”智茼微微一笑,英俊挺拔的面上真诚不已,却又不再说些什么。
等外间有太监传唤说是陛下马上就要到乾清宫了,各位大人可以进去了的时候,才又听见智茼侄儿站起来,礼貌道:“殿下先请。”
顾宝莛不跟侄儿客气,但是却在站起来出去前,轻轻拍了拍智茼的肩膀。
永远微笑示人的风度翩翩一副人才模样的顾智茼那垂下的眼睫里掠过无人能懂的欢喜,紧随着太子殿下后面,从休息室内出来,与对面的武将们在廊上相遇,十分整齐的排队进入乾清宫大殿内,按照官职大小列阵站定。
乾清宫原本是皇帝寝宫,但被顾世雍当作上朝和与大臣们私底下商议大事的地方,旁边也有小卧房,只是不常用,偶尔太忙了,才会留宿在这里,其余时候都还是回坤宁宫与皇后同住。
帝后二人之间相处和寻常夫妻没有两样,又因为后宫没什么人,形同虚设,所以不少宫殿里面还有后花园都被闲来无事的皇帝开垦了,种上了各种蔬果粮食,今日上朝,皇帝顾世雍便抱了一篮子的青枣来,仿佛是挺高兴的,刚一坐上龙椅,得了众人叩拜后,便亲昵的把自己篮子里的青枣递给旁边的太监,说:“昨日朕便见这些青枣熟了,摘来尝了尝,甜极了,爱卿们也尝尝吧,朕亲自种的。”
站在文人这边第三位的顾宝莛接过一颗枣子,看了看四周,发现上朝的时候四哥竟是不在,但众人和老爹的关系好像都很不错,得了青枣都笑眯眯地开始吃。
顾宝莛从前就听薄厌凉说老爹京城给大臣们发自己种的东西吃,这有点儿像是班主任给学生们不时带零食辣条啥的,非常让人有亲切感,但这种好也是为了让学生们喜欢自己,不害怕自己,和学生们交朋友,让学生们以为自己说什么老师都不会生气,是一种打入敌人内部的手段,顾宝莛觉得怪可爱的。
哦,薄先生也在,顾宝莛看了一眼站在文人集团第一名的薄颜丞相,发现那日和薄兄争锋相对的薄先生又不见了,对着自己也回到了从前的温和智慧模样,还对他点了点头,好像冰释前嫌了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薄兄之间又和好了,所以才对自己这样好,还是说薄先生装的?
顾宝莛擅长发现在忽的人的感情起伏,能够通过对他们的了解进行共感,从而明白在忽之人他们的心情和感受,小时候身边的人,都很好猜,顾宝莛也都能面面俱到的照顾他们的心情,现在一下子被老爹滴溜进朝堂上,前后左右,俱是面熟又陌生的大臣,也有熟悉但其实又心思深沉的兄长侄子,于是他都看不懂了,只能听薄厌凉的话,做一个小学生,多听多看便是。
青枣吃过后,渐渐进入正题,坐在龙椅之上的父皇顾世雍翻阅了一下几个折子,挑出两三本来,摊开,说:“好了,诸位爱卿早点也算是吃过了,昨日商议过的治水人选可有了结果?”
班主任开始准备挑人上台做题了,学生们自然瞬间全部地下脑袋,心里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唯独班主任的儿子顾小七仰着张漂亮的脸蛋,仗着自己是新来的,笃定不会被点,左看看右看看,还和班主任顾世雍对视上,有恃无恐。
“好,太子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那便谈谈你对治水之事有什么见解或者推荐的治水人选?”
顾宝莛一愣,可恶,老爹不按套路出牌!
“这……孩儿只知道先生教过,历来治水无非堵和疏两个字,但是光知道堵和疏是不够用的,孩儿想,必须因地制宜综合治理。”顾宝莛虽有些紧张,但是也不怕什么,想到什么便直说,他父皇要他出点子,那他就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让老爹看看该怎么做,而不用他偷偷摸摸交给四哥,惹来三哥的不快。
再来之前顾宝莛虽然和薄厌凉说了自己上朝前还得去见见大哥,但放出去的话依旧只是放了出去而已,他强闯不成功,黄花嫂子倒是来看来他的,告诉他大哥现在时醒时睡,见了也未必能够说上话,劝他不要再去了。
顾宝莛倒是觉得黄花嫂嫂话里有话的,像是在告诉他,大哥就是不愿意见他罢了,大哥讨厌他。
顾宝莛这些年来招惹的讨厌足够多,自觉顶得住,所以在朝上当真也时放开得很,不管不顾。
“哦?因地制宜综合治理,具体说说看。”顾世雍像是很感兴趣那样撩了撩眼皮,笑着对太子说。
年少的太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现代治水的六条方案直接拿出:“第一自然是疏通河口,加深加宽水断面,炸礁石,除障物,以提高泄洪能力;第二建造堤防,第三多岔河道修建丁字形水坝,改变流向;第四还能修建拦河坝和活动坝,分批次降低洪峰;第五植树造林,减少泥沙;第六治理水库上游水岸,以山体滑坡和泥石流,也是为了避减少泥沙来源。”
有幸,以上条例都是书上有的,是多少年来智慧的前辈们智慧的结晶,只要照着这些做,不出三年,便能够有好的结果!不必年年担心洪灾!
太子殿下话音一落,殿上一时静得只能听见皇帝的沉吟之声,顾世雍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太子所言十分有理有据,那依太子所见,谁人可堪大任,能够做到太子所说的那些呢?”
其实顾宝莛所说的法子,谁都能做到,只要有工匠,有钢筋水泥,有人有材料了,朝廷的派遣官员过去了,顶多就是教匠人们如何修建丁坝分流和如何运用新材料,这些材料技术都在四哥手里,顾宝莛理所当然觉得让四哥的人去做最好,可偏偏最不能说的就是四哥。
顾宝莛沉默片刻,不等他开口,就有另一个朝臣站出来自荐,说:“臣吴新忧愿为太子分忧解难,奔赴江南治水。”
顾宝莛光是听见这个名字,就知道不好,这是四哥的人。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五哥站出来说:“吴大人年事已高,恐怕没有那么多体力奔赴江南治水,父皇,儿臣愿意同太子学习过后,前往江南,国内河道如今到处都有战俘进行清理河道,借那所有战俘治力,修建水坝,植树造林,分流河水,儿臣定然做到!”
“五王爷年纪尚轻,如今春日多雨,河道汹涌,时间紧迫,老臣这里有水泥钢铁之制作方法,带去江南建造堤坝,也更加容易,如此紧要关头,自然是内行去更为妥当,五王爷若是也想要为国效力,恕老臣直言,此事不合适。”吴大人怼道。
顾宝莛从他们开始吵人选的时候,就满脑子都在‘今春多雨’这几个字上。
今年的天气的确非常反常,从冬天开始就冷得要命,到了春天四月份还在反寒下雪,冬天似乎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也没有结束,倘若雨不是重点,冷才是今后的重点,那么消耗全部的劳动力去专攻治水不是个明智之举!
顾宝莛脑袋里面出现了一个词——小冰河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但是潜意识告诉他,古代最艰难的小冰河期难题就摆在眼前,小冰河期最长能够持续二三十年,也就是说哪怕现在他们曙国拥有土豆和玉米等作物,不缺水,却也会让植物冻死,演变成另类的饥荒。
如果当真这样,顾宝莛认为修路和发展玻璃大棚和治水等同重要!到时候河道冰封,南北运输靠的就是大马路了!
可是他如果现在开口说需要防范小冰河期,可不会和防范天花那样容易,自己以身作则就能够开启种牛痘的先河,这小冰河期在这个世界似乎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他该怎么说?
要是自己说出来,大家不信,出现了小冰河期怎么办?
如果自己说了,没有出现又怎么办?
可恶,太子殿下觉得当决策者真的是个很难的事情,更何况三哥那里肯定不会借兵给四哥继续修路,那么干脆找东武将军好了!东武将军应该会听老爹的话,把兵借给四哥修路外加开玻璃厂。
顾宝莛心里存着这么一件事,不敢轻言说出口,便只能站出来表示:“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河道清理大可交给五哥,但是水泥路的修建也不可停滞,苦役既然都分散在各地河道,那么不如让东武将军旗下兵丁助力修路,一路修到他们的故乡去,想必他们也会愿意。”
顾宝莛满足三哥那边拢住兵权和苦役的目的,也满足四哥修路发展经济的目的,也悄悄让自己未雨绸缪小冰河期的目的得到实现,简直一箭三雕,谁也不得罪呀!
——我太聪明了!
东武将军:“恕臣无能,军中士兵如今归心似箭,都想着衣锦还乡,现在再让他们修路,恐怕食言于他们。”这是大忌。
顾宝莛:“将军此言差矣,又不是做白工,水泥路铺陈十分简单,迅速,倘若几十万兵丁同时开工,日夜不停,轮流上岗,不出半年全国便都有了一条便捷干净的平路,这会促进当地与其他地方的买卖交流,刺激运输行业,所有兵丁一边修路一边回家,这才叫做荣归故里,为家乡做贡献!而且工资日结,绝不拖欠!”
第109章 光辉┃可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下朝的时候, 顾宝莛单独找到了东武将军,这位和他老爹差不多年纪的老将身上历尽风霜,但灰色的眼睛里明亮锐利,看向顾宝莛的时候, 眼底有着让人胆寒的冷光, 似是剑意与血色凝成的气势。
东武将军身边是跟随他多年的副将,也是曾教过皇子们骑射的先生姜玉辉。
姜副将见太子, 很是和蔼, 笑道:“还以为殿下今日来是又要浑水摸鱼的, 谁想竟是如此有见地魄力, 末将佩服。”
有个熟人在, 太子殿下便也不如何害怕了, 他向来要做什么事情,打定主意后, 便是前头有千山万水刀山火海也先干他娘的再说其他, 毕竟从他踏上早朝这条路开始, 他就没有什么后路, 只能前行。
“老师过奖了, 只是本宫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觉得我总不能永远躲在兄长身后,而且本宫的提议实乃是好事,老师觉得呢?”
姜副将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是好事, 为国谋福,怎能不好?只不过太子不觉得此事与种牛痘稍微有些冲突?”
“既然全国现在到处都要种牛痘, 东武将军又是带头之人,爱兵如子,现在种了痘的兵士们已有大半, 全部都需要卧床休养,此事没有个把月根本无法结束,殿下又急着想要动员全部兵力去修路,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要末将说,不如一个月后太子殿下再去军营中亲自演说一番,想必到时候效果更佳。”
顾宝莛一直没有听到东武将军的意思,等姜副将说完,便又微笑着问东武将军:“东武将军原来早便让军中士兵响应种痘了?这是好事!本宫可以等的。”





我在古代做储君 第75节
东武将军的脸藏在蓬松巨大的花白络腮胡里,太子其实看不见东武将军到底对自己是什么表情,等了许久,也才等到准备上轿的东武将军一句话:“太子殿下如今长大了,动得为陛下分忧,这是好事,但殿下初次上朝,有很多事情并不了解,有些话说出来容易,做出来可不一定做得到,恕老夫还有事,先行告辞。”
说完,也不等顾宝莛再说些什么,东武将军便将他那庞大的身躯塞进了轿子里,留下一旁怪尴尬的姜副将微笑着和太子殿下行礼告退,说道:“那末将也先行告退。”
顾宝莛允了,目送那两个人的轿子离开,看着那轿子消失在宫门转角,才被身边的贵喜叫唤了一声,叫回了不知漂荡去了何处的魂魄。
“殿下?殿下?”贵喜公公永远弯着那瘦弱的腰杆,眼睛却总是忍不住倾斜上来,看着太子殿下那清贵柔美的侧颜,说,“殿下,皇后娘娘还惦记您呢,现在是去请安吗?”
顾宝莛这才回头,说:“嗯,先去请安,然后去把薄公子请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商议。”
贵喜深深鞠躬下去,吩咐旁的太监传话出宫叫那义王府的公子进宫,而后又陪着太子去了一趟坤宁宫请安,在坤宁宫过了午饭,下午一进南三所,便能见到他的薄兄,太子殿下在外面装了一天的高贵冷艳气势强大,回来后就又瞬间松懈,盘着腿坐在榻上,迫不及待将今天朝上所有的事情都讲给薄厌凉听,然后又问薄兄,说:“东武将军看起来好像并不想要支持我,按理说我提出的福利很好。”
“的确现在军中最先种痘,但是一个月我也等得起,而且这一个月我也不会闲着,总去军中关心一下他们,顺便说说我的计划,这是不是也怪好的?”
顾宝莛与薄厌凉谈话的时候,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只旁边燃着炉火,炉里烧着最贵的木炭,木炭烧起来完全没有烟雾,甚至还有着无名的淡香,让房中弥漫暖烘烘的安神气味,只不过这气味对初次上朝就大大表现了一通,并且担心小冰河期的太子没有什么作用。
薄公子是直接从南营前往南三所的,连午饭都没有吃,在南三所的三所里坐等太子过来,等了整整一个时辰,太子来了以后,也一个字都还未开口,就见漂亮的太子一步步走向自己,脱下一身坚硬的壳子,又软乎乎的坐在了他的面前,把所有弱点、迷茫、不解,全部摆在他的眼前。
等太子说得差不多了,薄厌凉才推了推面前的茶杯,修长的手指头点了点茶杯的杯壁,声音沉稳悦耳:“小七,喝口茶。”
顾宝莛朝服都还没有脱下就说了一通,乖乖听了话,捧着茶杯用盖子撩了撩茶面,水汽扑了他一脸,舒舒服服地让他渐渐感到安心了些,顾宝莛放下茶杯后,才慢慢继续说:“还有智茼,智茼和我说的马六姑的事情,我觉得必须把马六姑找来让她停止这种行为才行,说句不好听的话,大部分百姓大概都更相信马六姑,而不是相信我和六哥的科学。”
“嗯。”
“厌凉,你不要光‘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四哥今天没有去早朝?还有,今天上朝的时候,我提出的解决方法到底好不好?你觉得我是不是杞人忧天,小冰河期不会到来?”
薄公子坐姿笔直优雅,不知为何的笑了一下,浓密的睫毛盖住了那异域神秘的蓝色眼睛,薄厌凉说:“我觉得你找我来只有一半是想要问我,我怎么看,还有一半只是想要听我说‘你做得很好’。”
太子殿下微微一怔,咬了咬下唇,说:“好像是的,我很相信我做的没错,但是如果有人可以肯定我一下,我会更安心。”
“那小七,你今天很棒。”
顾宝莛觉得薄厌凉实在是说得很敷衍,但还是心里开心了不少,只不过这种开心完全比不得接下来需要实操所带来的麻烦。
顾宝莛开始一边啃着桌上的小点心,一边开始听对所有问题都看得更加全面更加透彻的薄厌凉的见解。
薄厌凉则一边伸手偶尔给小七擦一下嘴角的糕点粉末,一边严肃起来说:“小七,你现在其实只是不知道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但是你看,你有一个最终目的,那就是需要东武将军的兵来帮你和四王爷修路,我们反推一下,东武将军的兵如何帮你修路,你承诺说给钱,但钱从哪儿来?你需要先去找陛下要银子,但是国库的钥匙又在四王爷手里,四王爷愿不愿意掏这个钱也是一个问题,毕竟四王爷之前找我南营借兵可是只管食宿。”
“东武将军对你态度不明,这应该不是借兵一事造成的,所以你大可以不管他,只要能让东武将军旗下兵丁为你所用,你根本不必在忽他的态度,据我了解,东武将军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等日后看见了小七你做出的成果,一切便迎刃而解。”
“最后马六姑诓骗银两,在民间散播谣言之事你大可直接交给我便是了。这种事情,小七可以不用管,只是一桩小事。”
顾宝莛眨了眨眼睛,可不觉得这是小事,封建迷信害死人啊:“这怎么讲?”
“什么怎么讲?”薄厌凉淡淡说,“无法讲,倘若那马六姑当真是相信是自己使得牛痘能够预防天花,是这人间的大圣人,那我无妨成全她。但她如果是有意招摇撞骗,蓄意敛财,那我也成全她。”
顾宝莛听不大懂:“你要如何向世人澄清这牛痘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呢?”
肤色犹如中欧世纪吸血鬼那般苍白,却又眉目深刻,唇薄笑淡的薄公子顿了顿,道:“我们不必澄清什么,有时候越澄清越让人觉得有古怪,不如将计就计。我这两天便会让那马六姑到我府上一趟,小七,你去找陛下和四王爷商量给铺路士兵日结工钱一事,此事我以为可以不限男女老少,只要是想要报名参加的,都可以进行登记上工,届时全城为工,修路速度会更快。”
顾宝莛没有意识道薄厌凉不希望他参与马六姑这件事,十分顺利地被和他有些奇妙氛围的好友勾上了另一个话题,惊喜说道:“很是!日结工钱,全城开工,修路又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跟着做,把水泥铺平就好了!厌凉,你相信我说的小冰河期吗?”
薄厌凉‘唔’了半天,直到看见太子殿下眉头都皱起来一点后,才说:“当然相信,你大可以也告诉陛下和王爷们,想必他们也会有他们的判断。”
顾宝莛点了点头,和父兄们单独说的话,他还是说得出口的。反正他在父兄面前早就没有什么必要遮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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