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后有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竹
女人没看她们抽签,她进了厨房不知鼓捣些什么,半晌端着一个砂锅心满意足的出来,坐在桌子上:“抽完了?抽完了就去干活吧,做蜡烛。”
砂锅里滚着煮熟的血水,女人拿起筷子在汤里划拉几下,挑出一根煮得烂熟的手指头,连指甲都没有拔。
她咬了一口,把人指的骨头吐出来,不知道的以为她在啃鸡爪子。
见归海梦看她,女人扬眉笑:“来一块?”
归海梦当然拒绝,可是长裙女孩在旁边看得直咽吐沫,眼神充满了渴望:“能,能给我一块吗?”
归海梦震住。
女人很大方:“给你一个,不能再多了。”
女生看着滚在桌子上的手指头,眼睛都红了,归海梦眼睁睁看着她咔嚓咔嚓地咬,赶紧站起身来退了好几步,完全无法相信这是人类能干的事情。
女人又冷笑一声:“昨天还安慰你的小伙子,今天就被你吃了,啧啧啧。”
女生难堪地顿了下,但饥饿感不允许她停下。
没饿过的人,不知道真正的饿是什么感觉。
军装女生冷淡地问:“做蜡烛的材料?”
“那不是?”女人吃得津津有味,朝后一指大缸,“有的是,蜡烛铺在整个房子的四条边上,顺着墙角排,二十公分一个,把一楼和二楼走廊外侧铺满。”
“剩下的材料在衣柜里,自己拿,但有一点要记住,做蜡烛芯的棉线,有花纹的那一头在上面,不然等不到我杀,你们就先都死了。”
“还有,别想着出去,我一天最多也就杀一个,可是外面那些东西就不一定了。”
归海梦捂着口鼻,这才发现手术台和大缸间搭着一截宽竹片,宽度正好和手术台一样,竹片上布满了粘腻的黄色油垢,齐刷刷一层,油渍一条条蜿蜒着流进大缸里,里面装了大约一半了。
她呆滞地转头看了眼女人当饮料喝的液体,再看了看油污。
尸油。
这个鬼女人,吃人肉,喝尸油,还让她们做尸油蜡烛,还轻飘飘地说这里“简单”?
归海梦忍着爆粗口的冲动,她的世界观和道德下限被完全刷新了,整个人因为一重重的惊吓而大脑空茫,超出她接受范围的现实让她都顾不得其他在场的人,又呕了一声,快步冲回自己的房间。
转生地里都是这样的鬼吗?那她以前看到的鬼魂真的什么都不是。
归海梦坐在床上,屈膝抱头,逼自己用最快的速度接受,这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这是真的要玩命的,而且自己身体一向不太争气,她如果掉链子那就真的完了。
归海梦深吸几口气,最后把她拉回人间的是饥饿感,她开了背包看了看几乎半个包的零食,而且压的体积挺小,几乎没有膨化食品,顿觉未来的自己深谋远虑,一定熟知荒岛求生。
她小心地吃了一小块巧克力夹心的千层蛋糕,然后咬了几块肉松饼,咕噜了小半瓶矿泉水,折迭好包装袋后思考了一下,抱着背包来到中间的房间。
你身后有鬼 红蓝签(二)
她出门时,长裙女生正好从中间房间出来,淡淡瞥了她一眼,表情有接近于不屑的冷,随后就下了楼。
归海梦心道我也没惹你啊,默默起因为同情她饿而想分点零食的想法。
中间房间是军装女生的,她轻声问:“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归海梦进入,看见女生拿了把她叫不出名字的短刀擦拭,一时有点懵。
“95式多用途刺刀。”女生说,“不是对付你的。”
“我也没觉得你会对付我。”归海梦回头看了一眼,飞快地从背包里拿出五六个小包装,有面包有吐司还有雪媚娘,“给,给你的,我只能拿出来这么多了。”
“……”
女生抬头看她,很意外:“虽然我们是灵魂,但因为肉体不死,依旧会感受到活人能感受的一切。你知道食物在这里有多稀缺吗?”
“但你一天没吃东西,很难捱。”归海梦对她挺有好感的,“别堕落到要去吃同类的地步吧。”
“食物我会随身带。”她思考了一下,接了过来,“谢谢,陆婪栗,林女婪,西木栗,我的名字。”
“归海梦,归海是复姓。”
“所以你是答应我的提议了?”
“什么提议?”归海梦茫然道,心里有种很奇妙的预感,“我们之前见过吗?”
陆婪栗更意外:“你不记得了?”
“我丢失了一段记忆。”归海梦实话实说,从陆婪栗提供的信息量猜测双方的关系,应该是几面之缘,“你是跟我一起进的转生地吗?”
“不是,只见过一面。”陆婪栗淡道,“跟你一起来的,大概是你的男朋友。”
“……我有男朋友?!”
归海梦怀疑人生了,她怎么可能谈恋爱?她这一堆破事都没处理完,就急匆匆地谈了场恋爱?对方帅吗?高吗?知道她能见鬼吗?
哦,算了,这地方能不能见鬼也没区别。
不过十九岁的自己都干了点什么?
归海梦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但她现在顾不得自己做了什么骚操作,她得先活下去才能考虑别的事情:“你房间里有留什么提示吗?”
“空空如也。”陆婪栗说,“另一个女孩叫唐诗,她向我提供的信息是她已经是第叁次抽到留签了,每一次都是一样的,抽签干活,等下一波,要死的人,长得顺眼就直接吃,不顺眼就扔在底下,练尸油。”
“那女的几乎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除了那个房间,其余地方可以随便进,但,外面不行,外面有东西。”
归海梦啊了声,攥紧书包:“有,有东西?”
陆婪栗很冷静:“具体不知道什么,但它们会在晚上出来,房间的蜡烛就是镇住外面东西的,让它们进不来这个屋子。”
“不过她的话不能全信,无事献殷勤。”
“我知道。”
归海梦看出唐诗对她和对陆婪栗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而且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那个女人说的是“拿着死签的会死”而不是“抽中死签的会死”,也就是说,她压根不在乎谁抽中了什么,她看的只是她要杀人的时候,死签在谁的手里。
所以叁人之间的利益分割注定要造成各怀鬼胎的局面。
唐诗当然不会在乎一个死人的看法,而不管她是想抱大腿还是想抢她的生签,都无法使陆婪栗信任。
“可你为什么信任我?”归海梦不解,“我比唐诗更需要你的生签。”
“你太单纯了,不大像聪明的样子。”
归海梦生无可恋:“……我当你在夸我。”
“你呢?”陆婪栗站起身来,“你不会等死吧?”
“我应该还不想死。”归海梦戒心低了很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其实最关键的点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出去,这里存在不存在出口,或者说那个女人是出去的直接媒介——无法确定,我只能说我会因为九死门的关系更倾向于有出口,所以我想找找。”
“但你同样也不知道出口什么样子,有没有机关。”
“对,但谨慎起见,我还是做点行动。”
毕竟她是握着死签的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总不能就真的乖乖的等死。
陆婪栗嗯了声:“那你找吧,我去外面。”
“你敢去?”
“为什么不敢?活着才有作死的资格不是吗?”陆婪栗拿出生签递给归海梦,“换一下。”
归海梦惊在原地:“你给我?”
“我想赌一把,把你死签给我,万一我回不来了,也不算冤枉。”陆婪栗拿了死签,一边朝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扔给归海梦一把伞兵刀,“送你了,防身用吧。”
归海梦悄咪咪地进了唐诗的房间,一样的布置,但地上有陈旧的血迹,大约就是这两天的,墙壁土质很厚,敲敲出个机关什么的是别想了,况且归海梦直觉就算有出口也不该是在这里。
她有一个隐约的预感,但她无法实施。
她下楼的时候,唐诗已经做完了一根蜡烛,是短粗型的模具,她一边放蜡烛一边看门边,好似很担心陆婪栗。
巨人观的味道太冲了,窜的一楼全是,归海梦受不了这个刺激,捂着嘴趴在角落,瞥了好几眼大缸里的尸油都无法下手,只觉得要把之前吃的点心都吐出来。
唐诗看她拈着木勺舀了一点点还皱着眉头小心不弄脏自己的样子,心里在冷笑着,动作却停了停,眼珠一转,露出个微笑来:“你还好吗?”
归海梦蹲下身,愣了愣:“我吗?”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唐诗把新的模具递给她,小心凑近,“我叫唐诗,对不起啊,刚刚态度有点凶,另一个女生不让我跟你多说话。”
归海梦磕了下牙,茫然道:“啊,这样啊。”
“在这里待一天很折磨人,而且你不知道我已经抽到叁次留签了,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唐诗低着头,因为饿她说话一直都有气无力的,现在看她表情就更可怜了。
“我真的很想走,所以我想讨好她,说不定她可以带着我一起走,可是她很霸道,说带我可以,但不能带你,你拿的是死签,是个拖累。”
“她要我孤立你,她怕你抢她的生签,我害怕,所以才这么对你的。”
归海梦很配合地皱起脸来:“啊?她怎么这样。”
“是吧。”唐诗抱歉地对她说,装着无意道,“可能她很强吧,你看她居然敢出去,而我们不敢。”
唐诗细心地教她做蜡烛,冲她虚弱地笑:“但我觉得你很好,所以我偷偷地跟你说这些话。”
“……生签能抢吗?”归海梦一脸单纯地看她。
“能的。”她问的正好是唐诗最想说的,“她不管你抽的什么,明天十二点你拿的什么才算数。”
归海梦点点头,很敬佩她:“我都不知道。”
她的模样正好刺中唐诗心里的虚荣心,她禁不住得意,又很快压了下去:“你这样的女孩一定会被吃了,那个女人烦人嚎叫,第一口会先咬断喉管,然后一块一块生吃,直到你被咬破命脉或者失血过多,我们就直愣愣地听……”
唐诗打了个寒颤,她这话不是假的,她说的时候脸色都发白:“我不想你死,你肯定也不想死,我可以帮你的。”
“怎么帮?”
“那个女的回不来,人不全的话生死签就会被回,等大家人齐了重新抽。如果她回来……”这话她自己都觉得没可能,但她还是轻声说,“我们就一起把她的生签偷过来,到时候我把我的留签给你,你就不用死了。”
哎,果然是一把好算盘。
归海梦心里有些难过。
她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可那是建立在她跟陆婪栗坦诚的基础上,如果先来找她的是唐诗呢?
她言辞恳切,而且态度真诚,自己很可能就中套。
可之前来这里的人呢?互不相识,自身不保,要死的拼命想活,能活的担心会死,中间的里外不是人,别说是像唐诗使心机,便是随便煽风点火都能炸了场。
这种情况,人害人都来不及,谁会轻易相信另一个人?
这才是这个地方,或者说转生地最磨人处。
红蓝签,抽出的不是生死,而是人为了求生欲可以把底线踩得有多低。
即使如此,归海梦还是轻飘飘的说:“好啊。”
她跟唐诗一起做尸油蜡烛,期间借故去了一楼的几个房间,看起来都正常,她又进了厨房,厨房里全都是喷溅的血和剩下的人的残肢。
一颗死人头就摆在案板上,灰白的脸只剩下了一个眼珠子,另一个被生生剜去,正对着归海梦。
归海梦差点尖叫出声,跌在满是血的地上。
她越看,越觉得猫腻在唯一一个不能去的地方。
她要转身走,倏忽听见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滚到了她脚下。
归海梦低头一看。
正是剩下的那颗眼珠子,沾了血,朝上,瞳孔正对着她。
你身后有鬼 红蓝签(三)
女人晚上出来时,陆婪栗正好从外面回来。
虽然看不出她受伤了,但血腥味还是被归海梦闻见,她正好蹲在门口放蜡烛,看见陆婪栗就上前扶了一把:“没事吧?”
陆婪栗淡淡看了她一眼,背着的手拿着死签,递给她。
归海梦反应很快,不动声色把生签和死签换回来,把死签握进袖口。
女人脸色完全变了:“你去了外面?你怎么还活着?”
陆婪栗不抬头,挽了袖子,她小臂上被抓出一道很长的血肉模糊的伤口,真皮层里面的血肉外翻出来,看的归海梦心里揪得发疼。
“我包里有绷带,去拿。”
归海梦哦了声,叁步两步跑到她房间里,陆婪栗这才道:“活着就是活着,谁不想活着,你这是什么问题?”
女人上下打量她,她眼神像出鞘的刀:“你拿的是死签?”
“生签。”
“给我看看!”女人喝道,她声音严苛了许多,透着急切,“拿出来!”
陆婪栗把生签拿出来,冷着脸:“够了吗?”
女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一步叁回头地进了厨房,看陆婪栗像看个怪物。
陆婪栗装看不见,动了动受伤的手,半点表情都没有,仿佛那手不是她的一样,她没理想搭话的唐诗,几下上了楼梯,回头道:“手脚快些,不然今晚会出事。”
归海梦小心给她包扎伤口:“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外面只有一条公路,对面是丛林,丛林里有狼。”陆婪栗意简言赅,“人脸的狼。”
“人脸?”
“嗯,它们一开始没有攻击我,我猜是因为它们不攻击拿死签的人。我赌对了。”
“那你的伤?”
“验证猜测把死签扔了,就成这样了,不过也就几头狼,挺好对付的。”
她声音清清淡淡,显然这事已经做惯了。
归海梦思忖着:“所以它们正好相反,会杀除了拿死签之外的所有人……包括这个房子的主人,这也就是为什么,晚上要点蜡烛。”
“你挺聪明的。”陆婪栗改口改的容易,低头问,“你呢,你怎么样?”
“没有发现,我……我怀疑出口大概率在女人房间里,但是我进不去。”归海梦把绷带打结,这个房子里的异味降低了她嗅觉敏感度,“我得想个办法把女人引出来,但我一个人办不到,这地方没有她的视觉死角。”
“等晚上。”
晚上女人让她们点燃了蜡烛,就让她们回去了。
归海梦睡不着,抓着一直不离身的背包,试图从手机上翻出她关于丢失记忆的信息,她手机的软件不算多,短信大多是垃圾短信,软件联系人都还有,但聊天记录都是乱码。
唯一一个不是乱码的,备注居然真的是男朋友。
归海梦心里五味陈杂,心道看了也是吃狗粮,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刚放下手机,窗外突然起了一声声的低吼,仿佛从很远方的最深处传播,震到脑神经里,神经末梢被隐藏着的危险性炸成直线。
狼。
归海梦站起来,小心地搬动窗户,露出一点点缝隙,看见下面成群结对的犬齿动物,因为已经十二点了,黑夜里看不清它们具体的外形特征,但在一片片露出的绿光下,归海梦还是能隐约辨别出有五官的人脸。
的确是人脸,但应该不会说话。
它们冲着归海梦恐吓,似乎很想进来,但又因为房间里的蜡烛而没办法进来,只能焦急地在房间外面打转,在地上留下一个个爪痕。
往常归海梦看一眼就关窗了,现在却觉得陆婪栗是真的路子野,哪危险往哪去,还能从狼群里杀出条路来,是真牛批。
看了一会儿,归海梦突然一怔。
她发现了一只独眼狼,因为底下狼有很多只,一眼看过去就像是璀璨的星空落在了凡间,变成了绿色,很难一对一对的抓,但因为那只独眼狼站在前排,真心细地看是能发现的。
独眼狼面目狰狞,露出尖牙盯她。
归海梦倏忽有个大胆的猜测。
她先是握着死签,然后把窗户推得更开,狼群顷刻朝她走近了几步,几乎要贴着墙皮,在下面仰头冲她嚎叫。
归海梦忍着心里的怕,从矮凳上拿起那颗带血的眼珠子:“是你的吗?”
独眼狼看见她手里的东西,猛地一个跃起,前爪碰到了墙皮,立马疼得爪卧在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
归海梦懂了。
为什么这么狼不杀握着死签的人,因为它们都是拿着死签死去的,之前那些进入转生地的灵魂。
女人怕它们,用他们自己的尸油压制它们。
归海梦心里默念了遍尘归尘土归土,把眼珠轻轻扔出去:“接着。”
独眼狼仰着脖子把眼珠吞下去,不一会儿,原本无光的眼眶上点起一束幽幽绿光,他低头站了起来,叫了几声,房子四周响起断断续续的回应,狼群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就一个个消失了。
独眼狼回头看了下归海梦,爪子在地上划了几下,随后也走开了。
归海梦在天色渐白时看见它留下的讯息。
抛去四周杂乱的脚印,能看到画了一个短粗的方形物体,上面添了几根歪歪扭扭的交缠在一起的线状,线条上还有看不懂的东西,整体像一个——生日蛋糕?
女孩居然给看饿了。
但当然不可能是蛋糕,归海梦思考了一会,意识到那是蜡烛。
但是什么意思?不让她点蜡烛?这是不可能的,就算她不做,其他两个女孩也会做,最关键是她等不到十二点了,今天中午她就得死。
说也奇怪,昨天还没觉得怎么样,今天忽而想到自己要死了,归海梦突然爆发出一种极紧张的恐慌,突然她意识到,自己要没命了,而且一点出逃的头绪都没有。
无形的焦躁占满了她的思考区域。
陆婪栗也看出来了,微挑了下眉,什么都没说。唐诗对她更冷了,想偷陆婪栗的生签这条路基本无望,就只能向她献殷勤。
几个人还是要做蜡烛,陆婪栗手不方便,不往尸体堆里走,就在外面坐着。
归海梦倒模具的时候,看见做蜡烛芯的棉线,猛地想到地上的那个图案——棉线上有花纹的那一端缠得紧,稍细,无花纹的一段松散,从图案上来看,独眼狼画的蜡烛上端,明显是没有花纹的。
棉芯是倒放的。
即使女人专门嘱咐过,归海梦咬了下唇,还是对着陆婪栗做了一个翻转棉芯的动作,然后她把剩下的所有的蜡烛的蜡烛芯都放反了。
你身后有鬼 红蓝签(四)
她们先往楼上铺蜡烛,陆婪栗帮她摆:“你什么意思?”
归海梦简单的说了下昨天的见闻,她语气明显侥幸居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也想赌一把。”
“听起来靠谱。”
她说完,女人就出来了,在楼下叫她们都下来,归海梦脸色变了变:“啊,我要死了。”
陆婪栗是真的稀奇她的反应:“我头一次见到快死了是你这个反应。”
“毕竟我是第一次死嘛。”
“说的就好像谁能死第二次似的。”
陆婪栗最后一个下去,坐在桌子上,几个人的位置跟昨天的一样。
女人翘着二郎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出去过,昨天外面的东西叫的声音格外大,不过很快就停了。”
陆婪栗没反应:“哦。”
“快十二点了。”女人往后一仰身子,“死签呢,在谁手里?”
“在我手里。”
唐诗猛地抬头。
陆婪栗道:“在我手里,你打算怎么杀我?”
“你手里?”女人皱了眉头,一脸不相信,“你昨天还拿的是生签。”
“昨晚睡熟了,不知道被哪个换了死签。”陆婪栗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归海梦,故作讽刺道,“认命吧。”
女人陷入了犹豫,她似乎忌惮陆婪栗,没有立马说话,半晌才站起来:“那你就跟我走……”
走字说了一半,外面响起了狼嚎。
起音低,随后一声比一声高,且叫声越来越近,毛玻璃上映出了几个灰扑扑的影子,随后一整张人脸贴在了玻璃上,亮着犬牙。
女人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她对着陆婪栗尖叫道,“它们白天是不会过来的,不会的!”
“为什么他们敢贴玻璃?!”
女人陷入了剧烈的恐惧里,她脸扭曲地变了形,仓皇地往后退,甚至失去了语言能力,整个人只能吐出些残破的碎音。
“是我,是我点燃了楼上的蜡烛,并且把棉芯放反了。”陆婪栗站起身,不慌不忙道,“它们又不会杀我,不过它们应该会杀你吧,要不要我把它们放进来?”
女人看着她,嗬嗬着,说不出话。
“要不你放我们走吧?”陆婪栗弯腰道,“我们想活着,你应该也挺想吧,反正你最多才杀一个,不杀也不会饿死,我拿的又是死签,早死晚死不都是个死,无所谓的。”
女人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脸出现在毛玻璃上,好半天才能正常发音:“走,都走!”
她踉跄着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正对着门就是一个跟靠门一样的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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