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岛消夏物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饴之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时,夏菲睁开眼,室内一片昏暗。侧身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是入夜。
她睡得脑袋昏沉,起床打开门,过道里的廊灯在门口洒进一块昏黄,门口站着的,还是梁宗眠。
“刚刚你妈妈打我房间的内线,说下去吃饭,让我顺便叫下你。”
夏菲点着头,和他一起下楼。
快到一楼,客厅里明亮的光陡然熄灭,陷入一片昏暗。夏菲吓了一跳,拿出手机开手电筒的亮光,迟疑大喊:“爸?妈?”
在空荡荡的室内回荡,无人应声。
搞什么鬼,断电了?还是……老套的生日灭灯惊喜?
夏菲摇了摇头,身后梁宗眠便问:“停电了?”
“不是,我猜是——”
“嘭——”
正好走到客厅与餐厅的拐角,有什么东西喷洒在头上、和肩上。
铺着绿白格纹餐布的餐桌上,夸张的烛台亮起点点烛光。那对小情侣房客一起推着一辆小推车,上面放着奶油水果蛋糕。一群人拥促其后,拍着手唱生日快乐歌。
“生日快乐!两位!”
蛋糕上插着数字蜡烛,26和34。借着烛火的光,夏菲转头,看清落在梁宗眠肩头上的,五颜六色的带。梁宗眠也看向她,抬手伸到她头上,摘下一片亮晶晶的纸下来。
“哟哦~”
“哎疼、疼疼疼——”
王瀚挤眉弄眼的怪叫,又被陈欣欣掐。
餐桌旁,余惠美女士和夏向东笑着催促:“快,快菲菲、小梁!吹蜡烛,许愿!”
夏菲无奈扯了扯梁宗眠的衣角,颊畔的碎发拨到耳后,俯下身吹蜡烛。梁宗眠看着她,神情疑惑。
夏向东笑着解答:“梁先生和菲菲同一天生日。”
梁宗眠明白过来,淡淡笑了,低下头吹灭了蜡烛,而后合掌闭眼,配合大家许愿。
客厅的陶瓷吊灯亮起,陈欣欣把塑料刀塞到夏菲手里:“二位,一起切蛋糕吧。”
夏菲霎时间,油然而生一股滑稽、诡异的感觉,就仿佛置身于她和身边男士的结婚现场。如果换在宴会厅,换上婚纱或者礼服的话。
乱七八糟想着,刀柄后半截就被梁宗眠握住,二人合力切好了蛋糕。
“生日快乐。”
耳边,梁宗眠低声祝贺。
“你也是。”夏菲回。
“不好意思,今天偶然间才知道也是小梁生日,来不及再订制一个蛋糕,所以我们决定把祝福牌拿走,就看不出是谁的了。”余惠美玩笑讲。
陈欣欣递给夏菲:“喏,这里,寿星吃掉哦。”
一个粉色纸盘上,放着白巧克力做的椭圆牌,用樱桃果酱写的“祝夏菲26岁生日快乐。”
梁宗眠好奇:“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菲菲讲的,特意嘱咐我晚上多做点好吃的,给你一个惊喜。”余慧美回。
“我早上无意间听到的……”夏菲连忙抬手声明,“不包括这些,我只说了多做点菜,其他的,我也蒙在鼓里!”
“这是我过的,最特殊的一次生日。”
梁宗眠看起来很开心,笑起来,对上夏菲的视线,漆黑的瞳孔好似夜风拂过,水纹波动的湖泊。
夏菲怔住。
梁宗眠对每个人都会笑,淡而温和的、礼貌谦逊的。此刻好像哪里不同,好似只不吝啬对她展露,朗月入怀的笑容。
夏菲慌乱转过目光,这美人一笑,有让人面红耳热的能力。
干脆借口去冰箱拿啤酒,转身,大门伴随风铃响,被人猛地推开。谭文手里拎着一个黑色手袋,气喘吁吁走了进来。
“抱歉,来晚了。”
餐桌边的余惠美连忙招呼:“谭文,快来,快来。”
谭文径自走向夏菲,将那个黑色手袋塞进夏菲手里。
“生日快乐,菲菲。”
※※※※※※※※※※※※※※※※※※※※
生日之前,二位说的是虚岁。
清凉岛消夏物语 顺其自然
夏菲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黑色手袋,装着谭文送她的生日礼物。每年不落下,比她本人记得更清楚。这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谁能不以为被偏爱。
她掀了掀唇:“……谢谢。”
将礼物放在餐桌上,笑着和大家干杯喝酒,啤酒易拉罐不知不觉堆满餐桌,东倒西歪一片。
夏向东喝得不多,但容易上脸,整张脸通红如同猴子屁股,开心地摆了摆手,摆出一副人民教师的架子教育年轻人。
“好了,我们受不住了,洗洗睡了,你们也不准玩太晚了……菲菲,记得关灯关门。”
夏向东拉着余惠美上楼回卧房,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之际,王瀚打着酒嗝儿问要不要续第二场,竖着食指直指楼顶天台。
“你快别了吧,想死呐王瀚?”陈欣欣去拧他耳朵。
王瀚躲避,撞到桌子角,易拉罐“叮呤哐当”滚落一地,陈欣欣一脚踩瘪,找讨打的男朋友。你追我赶之间,满室嗷嗷怪叫。
餐桌旁,余下的三人,相顾无言。
“要不要拆开看看?”
谭文举着啤酒走进夏菲,碰了下她手里的易拉罐,下巴示意黑色手袋的方向。
酒在胃里发酵,夏菲不想说话,伸手把手袋捞到眼前,从里面摸出一个黑丝绒盒子,打开盒盖,引入眼帘一只卡地亚女表。
“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合适吧……我不能。”
夏菲歪头笑了下,塞回了谭文的怀里:“以后也不用送我了。”
谭文当她喝醉了,面上笑着,就捉过她的手腕,给她戴上了。
“很衬你。”
夏菲打了一个气嗝,捂住嘴。
她眼皮半阖着,双颊绯红,下一秒大力扯了表带丢在桌上。
“谭文,我不需要。”
谭文眉梢一沉:“为什么?”
“为什么?你非要问我为什么?”
“好,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酒使人勇气大增,不用思来想去,考虑太多。
“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喜欢我吗?”
追赶着的那对情侣,骤然安静,客厅陷入诡异的沉寂。
没等发愣的谭文回答,夏菲捂住脸,转身跑出了客厅。
太丢脸了,她还是问出口了,不留给自己体面。
几秒之后,谭文追了上去。
徒留餐桌一边,和一对情侣面面相觑的梁宗眠。
事情突发不过三十秒,快得如同一个电影对白的闪回。为了气氛,客厅的陶瓷吊灯早关了,只燃着餐桌上的烛台。
此时的烛火掩映着梁宗眠的脸,看不清什么表情。
王瀚不假思索脱口问:“哇,什么情况?梁……梁先生,别伤心——”
“闭嘴!”
陈欣欣扶额,无可救药的叹气,而后拽走没眼力的男友。
椅子往后的刺耳拖拉声响起,王瀚见梁宗眠轻推金丝边眼镜,从位置上起身,人影消失在楼梯口。
梁宗眠爬到屋顶天台。
海岛的晚风总是温柔的,目光穿过吹起的白色床单,隐约看见夏菲的身影。
楼顶没有开灯,夜幕低沉,只有一抹淡淡月色。梁宗眠站在楼梯口,听到女人刻意保持平静的嗓音。
“……你不用回答我,不用了……我为什么要问你呢?”
“谭文,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我,所以我觉得我也该喜欢你……对,我喜欢过你。”
“你对我好是真的,你教会我很多,谭师兄,我会一直感激你。”
风又起,露出白色床单另一边的谭文。
“菲菲,你听我说……”
夏菲望着他,打断他:“你只用听我说。”
“我们把话说开,我希望我们就此保持距离,你不必对我好,我们也不要做朋友。”
乘着酒意,在生日这天,和突然出现的男人摊牌。转身之时,夏菲的手腕被谭文紧紧抓住。
“菲菲,我以为我懂你,原来我从来不懂你……如果我说,我是喜欢你的呢?”
干脆一声“啪”,等夏菲反应过来,男人偏着脸,她的一掌已经扬出去了。
“你喜欢的人名字叫杨沁茹,她是你的女朋友,不对,是未婚妻。”微颤的嗓音,含着失望的怒意。
男人撕下伪面,唇角扯起自嘲的笑意,将自己揭露彻底。
“我喜欢她什么?”
能够助他飞黄腾达的家世背景,还是拿下她的征服欲、和人前风光和体面。
“关我屁事!”
夏菲摇头低喊,挣脱手腕,闷头往楼梯口跑。
梁宗眠站在楼道口的阴影里,夜色掩盖下,夏菲朝他的方向跑过来。只剩一个听到压抑着喉管隐隐啜泣的距离,梁宗眠转身离开了屋顶。
大概谁不想被人撞见,此刻的狼狈。
然而,梁宗眠万万没想到,他刚刚打开卧房的门,女人从三楼的拐角冒出来,冲冲撞撞而来。她的头垂得很低,用身体抵着门,还是刻意隐藏颤抖的嗓音。
“你、还有没有多的布丁给我?”
梁宗眠再次愣住。
须臾,他轻轻笑了:“进来。”
夏菲一直低着头,跟着他走进房间,梁宗眠带上门,示意她找个地方先坐。
去冰箱拿出一盒鸡蛋布丁,回头室内无人,露台拉门半开,纱帘轻轻飘起。他走出去,露台一株绿植下的单人沙发椅上,夏菲乖乖坐在那里,望着夜色下靛蓝色的海发呆。
梁宗眠把布丁轻轻放在白色圆几上。
就听着夏菲细声问:“你看到了吧?”
梁宗眠动作一顿,沉吟着,酝酿如何作答的间隙,夏菲一直看着绵长的海岸线,轻轻出声。
“不必顾忌我的感受。”
“抱歉。”
“你觉不觉得我很丢脸?”
“没有。”
“可我觉得这样的自己有够丢脸,26岁了,还分不清男人的真心和好意……还因为感情,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受挫,甩掉工作,躲回这个小岛上……感情用事就是用来形容我这样的人的吧。”
夏菲的双颊染着红晕,海风轻拂,颊边碎发往后扬起,露出一双蒙着阴翳的眼。
梁宗眠静静看着她。
此刻朝他吐露心迹,或许是贪图一只布丁的安慰,也或许……夏菲总算把他当朋友了?
露台上只有一把沙发椅,梁宗眠倚在玻璃拉门上,温声反驳她。
“人是感性驱使的动物,无法做到时刻保持理性的,为什么要为此感到丢脸?人也不是无坚不摧的,总有崩溃的时候。软弱也好,逃避也罢,给自己一个借口和宣泄点,没有什么不对。之前我讲过,别逼自己太紧,夏菲。”
夏菲没出声,好似没有听到,良久——
“啊——!”
“夏菲,你tm就是个怂货!”
双手搭在嘴边,环成喇叭,她倏然大喊一声。
空气安静了一瞬。
梁宗眠愣住,不止因为她的猝不及防的大喊,还有带着脏字儿骂自己。
很快,夏菲回眸,朝他赧然笑了一下,梁宗眠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
“你有没有觉得,对着大海大喊,心情莫名会变得很好。”
梁宗眠骤然失笑,夏菲果然是夏菲。
“你可以看看现在几点,小心邻居投诉你扰民。”
“是你说,宣泄一下没什么不对的。”
梁宗眠双手投降,笑说:“好,是我的错。”
夏菲掀了掀唇,蹭地站起身,挠了挠头。
她有些无所适从:“谢谢你,梁宗眠。”
“我也说过,不用总对我说谢谢,不必和我客气,夏菲。”
倚着门的梁宗眠直起身,朝她走来,将一只airpods塞进她耳朵里。
“送你一首歌,祝你生日快乐。”
缓缓徜徉于耳的,是一部老电影的背景配乐,doris day演唱的《que sera, sera》。
夏菲惊喜转头,拨开身后那盆绿植油绿的叶子,指着玻璃拉门上贴着的电影海报,色艳郁,油画般复古。
“是这部电影里的插曲!”
那是夏菲高三暑假时看的一部老电影,无聊打发时间,更多还是用来催眠。她听不懂的英文对白,成功令她昏昏欲睡时,一首充满年代感的老歌,轻盈悠扬的女声,带着留声机特有的质感,轻易击中她的心。
于是第二天,她从网上淘来海报,随手贴在了玻璃门上。
“que sera, sera,法语里指顺其自然。”
“我知道,whatever will be,你不听吗?”
夏菲仰头问,才看清梁宗眠位置变幻,她在梁宗眠听不到的方位。她扯了扯他的肩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吹着海风,耳机里还放着歌,梁宗眠躬身低下头来,夏菲看清他右耳里的airpods,还有金丝框眼镜下,鸦羽般浓密的睫毛。
夏菲后知后觉,二人的呼吸是如此近,离着一个亲吻的距离。
“when i was just a little girl,i asked my mother,what will i be?will i be pretty ?will i be rich?(当我还是个小女孩,我问妈妈,将来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会变漂亮吗?会变富有吗?)”
耳机里,歌词在循环往复,梁宗眠敛着眼睑,低着嗓子,落在夏菲的耳畔一句,被海风模糊。
“我好像总碰见你有心事,但我喜欢看你没有心事的样子。”
“……here's what my sweetheart said:que sera, sera,whatever will be, will be(我的爱人对我说:世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吧)……”
不知是海风太惬意,歌声太温柔,还是男人的嗓音太蛊惑。
夏菲仰起头,借着微醺的醉意,凑近梁宗眠的侧脸,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清凉岛消夏物语 夏天暴雨
夏菲醒过来的时候,环顾四周,一张大床,身上是深灰色的蚕丝绒被。阳光透过露台洒在床上,她揉了揉眼睛,发了一会儿懵,她这是在哪儿?
转头间,后脖子硌到什么东西,夏菲恍惚乱想着会不会是一颗豌豆,异想天开就被早晨的清沉嗓音拉回现实。
“醒了?”
梁宗眠站在小吧台,上面放着一杯热咖啡。
他发梢半湿,穿着灰白竖条纹的家居服,像是刚去洗了个澡。
夏菲蹭地从床上坐起来,回忆如慢镜头,倒涌进脑海。
露台,海风,绵长的海岸线,一首歌的时间,她色胆包天,凑过去吻了梁宗眠的脸颊。之后,之后……倒带失败,她卡壳了,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也不记得了。
摸了摸眼眶,干涩的疼,该不会是哭了吧?她应当控制得很好,依稀记得没有在人前哭。
扶住沉闷的脑袋,掀开被子,带落一只airpods,“咕噜咕噜”滚进了床底下。当机的脑子运转缓慢,夏菲意识到,原来不是豌豆公主的梦。自己睡在了梁宗眠的房间里,而且是他的床上。
她有点尴尬地应声:“嗯。”才发现声音沙沙,鼻子闷不透气。
“感冒了?”
传来哗哗倒水声,和窸窣撕塑料袋的声音,梁宗眠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递向夏菲。夏菲双手捧住,杯子里微苦的褐色液体微荡,是感冒冲剂的味道。
她垂着眼,只皱了一下鼻子,梁宗眠温和的玩笑声就在耳边响起。
“你只要喝掉,我忍痛割爱一个布丁给你。”
夏菲连忙捧着杯子一饮而尽,不是为了那个布丁,而是一大早的耳边缱绻。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她麻利爬下床,假装淡然去找事情做。
“我去找个扫把,嗯,拖把也行,把床底下的耳机捞出来。”
趿着拖鞋往门的方向走,一不小心撞到桌子一角,掉下一个袖珍的绿油油植物模型。她弯腰捡起来,放上桌,看到一整个建筑模型,外型像度假酒店。
梁宗眠走过来,将植物模型安回原位,随口问夏菲。
“下午我想去风车塔转转,可以吗?”
夏菲略显局促:“嗯?……可以啊。”
然后,梁宗眠如约从冰箱找出布丁给她,并邀请她当自己向导。
“放一会儿,不冰再吃……比起一直待在空调房里,出去走走,感冒也许好得更快。”
他温声建议着,脸上没有什么波动。昨日种种,稀松平常。
或许对于梁宗眠来讲,亲吻脸颊,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社交礼仪。
没有酒,代表清醒,还有心虚。胆小鬼缩回壳里,夏菲很怂地不敢去与他对视。
她附和着说好,然后又拿自己去找扫把的借口,匆匆离开梁宗眠的房间。
往楼下走,夏菲捂住脑袋摇头叹气,不要深想,淡定一点,就当你见色起意,成年人了,碰了下脸颊而已。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啊——你俩,吓死我了!”
二楼的走廊,小情侣突然冒出来。他们穿戴整齐,推着行李,手上还拿着退房的房卡。
陈欣欣若有所思:“你衣服没有换,还是昨天的。”
梁宗眠就端着咖啡杯走了过来。
王瀚斜着眼看梁宗眠,接话:“那肯定从某梁姓房客的房间里走出来的。”
夏菲伸出腿,拦在楼梯口:“你要走了?”
“对。”
“我忍你很久了。”
王瀚扔下行李箱,身影飞速地蹿下楼梯。夏菲烦躁捞了一把头发,跟着跑下去追杀他。
陈欣欣看向身旁的美人房客:“我男朋友说得对吗?”
梁宗眠点了点头。
然后,这一天清晨,陈欣欣在离开民宿之际,也发出和王瀚一样的怪叫。
“操!我磕到真的了!”
她抱拳:“昨天情况有点复杂,你得加油。”
梁宗眠笑了笑:“承你吉言。”
陈欣欣和王瀚办理好退房,下午的船离岛,马上就要结束旅程。
离开之际,余惠美女士为他们践行,做了这对情侣心心念念的黄油焗螃蟹。
夏菲找出一瓶白葡萄酒,佐以胡椒粉,腌制好梭子蟹。接着在余惠美的指挥下,将黄油和蒜泥、洋葱碎和糖拌匀,制成蒜蓉黄油酱。最后掀开蟹壳,把酱汁淋上蟹肉。
热锅融化黄油,夏菲拎着螃蟹腿,下锅蒸之前,替它们哀悼。
“一路走好。”
盖上盖子,转身看到嘴角含笑的梁宗眠。
“床底的耳机我找出来了。”
梁宗眠把一对airpods还给她。
夏菲顺手接走:“哦,好的。”
夏菲挠了下发尾,颤了颤眼皮,等会……
“给我干嘛?这是你的。”
盯着手心白色的、小小的两只耳机,再等会……
某些记忆回笼,如同电影闪回,在脑海里轮转播放。
……
“我的airpods总是一只不见了,不知道它跑哪儿去了,老凑不成一对,呜呜嗝……”
三楼楼梯口,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抱着楼梯护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梁宗眠拍她的肩,试图拖着她起来,然而她抱着栏杆不撒手。
委屈往后仰头,过道的廊灯落在她哭成核桃的眼睛上,何其惨烈。
梁宗眠无奈蹲下来,半哄半商量和她交流。
“我的给你?要不要?”
“你为什么要给我?!”
梁宗眠稍顿片刻,唇角一直扬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耳,低声笑讲:“我只需要一只,给你凑成一对?”
“你只需要一只,那我和你换不就好了?”
女人踉踉跄跄站起来,撞倒脚边的一瓶见底的黑麦威士忌。
“菲菲,螃蟹好了!”
黄油焗螃蟹只需焖烧三分钟,余惠美的声音传来时,夏菲回神。
“这是充电盒和充电线。”
梁宗眠把自己的原装一套全给了她,对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说到做到。
梁宗眠离开厨房,夏菲捧着耳机,持续犯懵。
慢慢捡起其他细碎片段,比如亲吻男人的脸颊后,蹭地起身,脚一崴落荒而逃;再比如偷喝老爸私藏的威士忌,烂醉如泥去梁宗眠的房间讨耳机,而后一头倒在床上,使他在长沙发上将就过夜……
夏菲正在忏悔,肩膀被人一拍。
余惠美走过来说:“发什么呆?赶紧把螃蟹装盘。”
夏菲回到流理台,把螃蟹淋上剩余的黄油,撒上奶酪粉,装盘,而后端去餐厅。
陈欣欣和王瀚正坐在餐桌上,翘首以盼。还没放上桌,筷子已经伸出去了。
王瀚快哭了:“光这一口吃的,下回我们也还来光顾你们家。”
陈欣欣朝夏菲眨了眨眼:“希望我们下次来,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夏菲不明所以望着她,梁宗眠走了过来,在她左边拉开椅子坐下。
陈欣欣嘿嘿笑了一声,“夏姐姐,我们加个微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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