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楚风云录

第三百八十三章:申佗现状
    次日一早，当赵隶走出军帐时，发现已然是一片银装素裹，嘎吱嘎吱踩着薄薄的小雪，赵隶深出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涌进胸腔，赵隶只觉心旷神怡。

    乌川与冯萧辛形影不离，走到赵隶身旁，躬身道：“参见殿下。”

    “嗯，吩咐下去，启程吧。”赵隶催促道，说实在，他也有些迫不及待，想回京了。

    “诺！”乌川领命离去，冯萧辛则询问道：“殿下，可用调查昨夜那些武者臣派人勘验过，其中不少人身份存疑……”

    “不用！”赵隶负手一笑，“记住了，那些皆是南越派来刺杀孤的刺客！”

    嗯刺客！冯萧辛微微一愣，随即便明悟过来。

    “本来还嫌出兵理由不足，现在好了……哼！”赵隶轻哼一声，朗声道：“南越行刺大楚太子，孤亲自领军报复！这个理由够了吧！”

    “当然！”冯萧辛咧嘴一笑，“凭此一点，灭他国都可以！”

    ……………………

    而此时的南越王宫之中，申佗身披厚重大氅，苍老之态愈加明显，站在金柱彩瓦的廊下漠然看着纷纷冰晶落下。

    伸出手，满是斑点皱纹的手接住一点雪花，缓缓揉捏使其融在手心。

    冰冷的触感让这位手握南越大权的老人的心境万分复杂，自己还能再见几场雪他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开始倒计时。哪怕以珍惜之物日日滋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咳咳咳……”冷风刺激着他的呼吸，使他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大王……回殿吧，太医说了，大王的身体不能受寒。”身后一名年迈的太监道。

    听到身后伺候自己多年之人的话，一股无名之火顿时浮现申佗心中。烦躁的情绪充斥大脑，申佗双眼露出一丝杀意。

    自己的身体怎么了！

    用他说用他这么一个太监来说自己！

    我是南越之王！他敢忤逆我

    该死的奴才，贱婢！

    心中杀意滚滚，申佗苍老而冰冷的声音传来，“来人呐……”

    闻此，身后的老太监浑身一愣，顿时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身形更是颤抖不已，似乎这三个字，比这漫天雪花来的更要寒冷……

    没有理会青石板上的血迹，近前涌来几名侍卫拱手道：“大王！”

    “拖下去，五马分尸……”申佗没有回头，凭栏远眺。

    “诺！”侍卫忠实的执行着申佗的命令，不顾老太监的求饶哭泣，将其拖走。

    英雄迟暮，生命的流逝，让这位王者开始失去理智，喜怒无常、嗜杀成性，这些令人恐怕的习惯，开始出现在他的身上。

    最近一个月，他亲口下令处死的高达上百！

    侍卫、仆从、臣子乃至于自己的亲人，都在其中，理由更是千奇百怪，毫无根据。

    整座王城处处都不如他的意，而随着他的肆意，一股阴云便弥漫在所有人心头，那些大臣们每次入王宫，都得战战兢兢，惶恐不已。

    有压迫就有反抗，这句话在这也适用。在巨大的压力下，无数暗流也在瞧瞧行进，稍稍明智的人都能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看够了雪，申佗拖着沉沉的大氅回到殿中。曾经金碧辉煌的大殿，因为申佗也变的有些诡异。

    无他，单是看着中央那数不清的刑具，都让人心惊胆战。

    坐在舒适的王座上，申佗接过美貌女婢呈上来的药碗，慢慢喝着。这碗药，乃是数种珍惜药草搭配熬制出来的，价值极高。对申佗来说，这就是他的命，他觉得只要能多喝一碗，自己就能多活一会，因此他现在已然将药当作饭一般进食了……

    “昨夜，城东一家酒肆，有人议论大王，十分不敬……”一名形似骷髅的男子拿着一份血红书卷，低声念着。

    喝完药，申佗递给侍女，然后接过暖炉沙哑道：“不必念了，直接将人带上来吧……”

    “是。”骷髅般惊悚的男子收起血红书卷，十分恭敬的回道。

    很快，一名青年模样的南越百姓被带了上来，看着自己被熟练的禁锢在木制刑具上，顿时吓的惊恐不已。连连喊道：“大王，饶恕小人吧，大王……”

    “真吵……”申佗看戏的性子被叨扰，于是不满的喃喃道。

    骷髅男子耳朵一动，快步走向刑具上的男子。

    这男子见这般恐怖的人走向自己，顿时更加卖力的喊道：“大王！小人家里还有六十老母，五岁稚童啊……全家都靠小人养活，小人不能死啊！大王，大王！”

    “既然如此……咳咳咳……”申佗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那就把他全家都杀了吧，也好过让他担忧。”

    走至男子身边的骷髅男枭枭一笑，“是！”然后熟练的拿起一旁的精致小刀，一手卡主刑具上男子的脖子，将带着弧度的弯刃递进其口中……

    见这人发不出声音，骷髅男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在其惊恐的眼神注视下，开始切割他的衣衫……

    王座上，申佗看的兴致勃勃，他喜欢这样，注视着一人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这个巫师跟他说了，他能将人折磨致死，这样死去的人会把剩余的生命溢散出来，而自己在一旁，就能接收一些……很荒诞，但他信了。

    男子已然浑身不着寸缕，巫师换了一把银制尖刺，开始在其身上刺刻，一些诡异的伤口渐渐形成了一张恶鬼的形状，当猩红的恶鬼显露，巫师似是十分满意，换了一把巴掌大小的直刀，开始切割他的皮肤。

    这男子满嘴鲜血，阿吧阿吧的痛苦惨嚎，不过很显然，大殿内无人同情他。只要有人敢流露哪怕一丝怜悯，就立马会被送上刑具，接受同样的刑罚。

    “呵呵呵……”

    “哈哈哈……”

    当一张鲜血淋漓的恶鬼图被呈到申佗面前时，申佗便开始病态的大笑了，伸出苍老的手掌，如同变态一般轻轻抚摸上去，十分轻柔，喃喃道：“生命……活着……哈哈哈哈……”

    阴森的大殿，仆从涌到中央，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将早已死去的男子抬走。他们面无表情，像是机器一般，没有情感……



第三百八十四章:进击南越
    瑞华十六年，十一月，又见卷土城。

    “城中余粮可供大军几日”站在这南疆边城上，赵隶向南眺望。

    “唔……”乌川沉吟一番，开口道：“存粮可供大军半旬所用。不过可以从别处征调，寇大人派人回复了，府库被带走的多是金银铜铁之物，粮草大都还在。”

    “不必了，半旬……够了！”说到这，赵隶才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道：“对了，南越地形如何……”

    “殿下请看。”一侧冯萧辛笑眯眯的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帛，递了过来。

    地图吗赵隶伸手接过，展开一看，果不其然，正是南越地图，上面描绘的十分详细，都精确到了村镇一级。

    看来……这二人在南疆这一年，也不只是练兵而已。不过也难怪，当年马光十万大军折损在南越，他们份属其中，自然对南越十分仇视。让他们在南越边上安安心心的练兵，那是不可能的。

    王城赵隶仔细端详地图上一处用鲜红朱砂标记的城池，心中揣摩一阵，开口问道：“此去南越王城，需几日行军”

    “急行军五日可达，若是缓行，十日足矣。”乌川回答的很快，也很自信。

    显然他二人没少对着这地图推演，说不得南越现在都有不少他俩派出去的探子。

    知根知底，自然自信果决。半旬时日，够了！

    于是赵隶终于下定决心，走一趟南越！而就在这时，城墙走来一人，正是罗元龙。

    “殿下！”

    看着行色匆匆的罗元龙，赵隶有些诧异，将地图递给冯萧辛，笑道：“大人有事”

    “殿下要进南越”罗元龙直截了当的问道。

    是要劝自己吗赵隶眉头暗暗一皱，南越是必须去的，不震慑一番，他不放心。可若自己不亲自去，其中尺寸的拿捏交给别人，他也担忧。

    “臣请随军！”没曾想，罗元龙竟是直接这般说道。

    随军赵隶愕然，他本来是安排这些官员留在卷土城的，毕竟此去南越，带一帮这些人，着实有些累赘。

    “罗大人为何要去”赵隶问道。

    “臣钻研兵事，可一直以来，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如今有此机会，自然不想错过。还请殿下恩准。”罗元龙神情很是认真道。

    直到这时，赵隶才注意到，罗元龙今日未穿长衫，而是换上了一身戎装，显得很是干练。

    “即是如此，那罗大人就随行吧。”赵隶也不觉得有何不妥，既然他想去，就让他去便是。

    “谢殿下！”罗元龙脸色微红，也不知是冷风吹的，还是激动的。

    于是一切商议好，又准备了一夜，大军便开始挺进南越之地！

    “殿下！臣盘算过了，攻下南越头城棘瓦，最多需要三日！”乌川行在赵隶身侧，激动道：“棘瓦城略显狭长，东西二门相对略窄，因此我军若要……”

    看着说上劲的乌川，赵隶不禁打断道：“谁说打棘瓦了。”

    “啊不打棘瓦”乌川一愣，随即思索一番又道：“殿下是要打枫华城，也行……此城臣也早有想法……”

    看着又继续唠叨的乌川，赵隶哭笑不得，“不打棘瓦，也不打枫华，谁说要攻打城池了”

    不攻打城池诸将皆是愣愣的看向赵隶。冯萧辛皱眉道：“殿下不是说要威震南越吗不拔下几城，如何威震”

    看着四周诸将好奇的眼神，赵隶笑道：“威震南越，何须攻城攻城费时费力，折损太大，我们直接绕过这些城池，直插南越王城便是。”

    王城！闻此，诸将皆是沉默，最终罗元龙忍不住道：“殿下，此行不妥啊……”

    看着其他人都是一副诡异的眼神，赵隶也是愣了愣道：“怎不妥”

    “按殿下所说，绕开这些城池，直接威逼王城。可这些城池会那么容易让我军过去我军只带了半旬粮草，若是深陷其中，被敌所围，届时四面皆敌，大军危矣！”罗元龙言之凿凿道。

    “殿下，是否再考虑一下此举太过冒险了……”乌川难为道。

    知晓他们何意后，赵隶捏了捏马缰，笑道：“罗大人说的不错，可却忘了一点。”

    忘了一点诸将一脸疑惑看向赵隶。

    “地形！”赵隶眯眼道：“南越本在满是毒瘴丛林山中，野人之族而已。若是一直待在毒瘴丛林，也就罢了，可自从马光大将军当年之事后，在申佗老贼的带领下，他们走出了丛林，于越州之外建城，也就是如今的南越。”

    “诸位且看看，南越这些城池包括王城，位处何地”

    主将闻声四扫，皆是不解其意。

    唯有罗元龙若有所思，沉吟一番倏地看到了身后旌旗招展的平乱军，顿时恍然大悟，“平原！对啊，如今南越皆在平原之地，且南越并无成建制的骑军，殿下这六千精骑，足矣横行南越！”

    “没错！”赵隶眼中泛起冷光，“威震可不是说说而已，是要杀人的！孤就是等他们出城一战，然后杀光他们！孤倒要看看，这南越蛮族，经不经得起平乱军的铁蹄践踏！”

    “南越兵卒，聚集起来就算没有十万，也差不离了。这六千骑军，当真……”乌川喃喃自语，可刚说一半，就立马止住了声音，无他，田猛跟海仇生就在一旁，这么说不是显然看不起他们嘛。

    果然，听到乌川的话后，田猛顿时冷哼一声，上前拱手道：“不牢镇南将军烦心，本将麾下精骑是跟随殿下打出来的，绝不是未见过血，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

    说谁呢！这明显暗讽越州军的话顿时让乌川面色一沉，虽说自己刚刚言语有失，可自己是正二品武职，镇南将军，说几句怎么了这个小将岂敢如此！

    正欲发作，赵隶却哈哈一笑道：“诸位这是作甚，田猛，还不给镇南将军道歉。”

    “末将请罪！”田猛随意拱手道。

    见此，乌川也醒悟过来，这可是殿下亲军，不能摆镇南将军的架子，于是动了动嘴，也就没再开口。



第三百八十五章:大张旗鼓
    看着明显不信任骑军战力的乌川一众，田猛跟海仇生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骑军将领与步军将领之间，一股火药味渐渐弥漫。

    见到这一幕，赵隶也只是淡淡一笑。大楚废武多年，军伍之中对骑军的认识，自然不足。

    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赵隶念及此，便开口道：“田猛！”

    “在！”田猛骑着西域健马，沉声应道。

    “此次行军，尔地龙营，为先锋！”

    “诺！”田猛双眼一亮，顿时明白赵隶的意思，咧嘴嘿嘿一笑，杀气凛然吼道：“地龙营！”

    “在！！！”三千余地龙营将士纷纷怒吼，引得其他将士侧目注视。

    “殿下封老子先锋之职，我地龙营该当如何！”

    “杀！杀！杀！！！”

    “架！”田猛大喝一声，驰马奔向前方，身后三千余地龙营将士纷纷紧随其后，奔腾而去。

    望着地龙营骑军奔腾的场景，诸将顿时被稍稍震了一震，骑军奔行，向来就是引人瞩目！

    “殿下，臣担心田将军这般大张旗鼓的……是否有些不妥”冯萧辛皱眉道。

    “大张旗鼓……”赵隶眼神带着丝丝兴奋，喃喃道：“来南越是为了立威，不大张旗鼓，难道还躲躲藏藏吗”

    百骑环绕，可裹万众！千骑分张，可盈百里！来如天坠，去如电逝！现在的平乱军可能还差点意思，但他相信，总有一日，他能亲眼看到，大楚铁骑重拾太祖时的威势，纵横八方，横扫**！

    但闻楚骑至，无敢言者！这就是赵隶要做的！

    空气中似乎开始弥漫兴奋的味道，海仇生更是蠢蠢欲动。凭什么先锋给田猛那愣子不行！于是催马上前一步道：“殿下，末将以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