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楚风云录

    “遍地战功”

    “白花花数不尽的银子”

    “封爵有望”

    无数的回答传来，赵隶亦是大笑道：“对，说的都不错！在这，咱们楚骑就是天王老子！只要在幽州北蛮赶回之前，你们在这，就是最强的铁骑！”

    望着激动万分的将士们，赵隶缓缓收敛笑意，“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在幽州北蛮骑军赶回之前。一旦幽州北蛮骑军回返草原，那我等就只能撤退了。所以，在此之前，我等在这草原要干的就一件事，杀！把所以部落无论人畜，屠个干净！让北蛮，绝种！”

    杀意沸腾，赵隶咬牙道：“时间怕是不多了，此时应有人去幽州报信，我们在草原至多待十日！十日之后，务必折返！”

    十日……众将闻声，皆是眉头紧皱。草原太过辽阔，再大的部落在其上面也只是沧海一粟。十日时间，又能找到几个部落

    “所以，孤决定分兵！”赵隶沉声道。

    分兵众将心神一震，看向赵隶。

    “两万精骑化整为零，一千骑为一队，共二十队！分赴草原，寻得部落，一概屠之！十日之后，此处再聚！孤在此允诺，斩获多者队伍领将，孤会亲自奏请父皇，为其封侯！”

    封侯听到这两个字，在场所有人都呼吸加重。不同于乡野荣誉的低等爵位，侯爷可是实打实的帝国贵胄！几代人的野望！




第四百八十八章:十日之期
    封侯的诱惑被抛出，在场但凡有资格独领一队的将领，没有不激动的。那可是帝国的中流砥柱，大楚有地位的侯爷，实打实的贵族！

    现在，光宗耀祖的机会就在眼前，还不用拼命，面对的敌人只是一些初出茅庐的雏鸟。如此机会，怎能不把握！

    眼见面前众将双眼通红，心中的野望被勾出，赵隶顿时咧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此战功勋，不同以往，皆以北蛮之耳为准。二耳为一首！”

    以耳待首，方便些，这到没什么。可接下来，赵隶所说却是让众人心中一凝。

    “此耳，不分老幼，乃至襁褓婴儿亦算！”眼中诡波涌动，赵隶说出这句话后，众人皆是心中一凉。

    “五百人上下为小，千人上下为中，三千人上下则为大！屠灭小部落后，将牛羊以及多余的战马屠杀干净，随队的督战校尉会对其队的领将记一百耳功勋，中为三百，大为五百！非所有人畜屠绝不可计入！全部以督战校尉记录为准，督战校尉若战死，全队功勋作罢不算！”赵隶说这，眯眼看了看众人，继续道：“至于督战校尉人选，交由田猛从地龙老营挑选已得到爵位战功二十人！此二十名督战校尉不参战，只记录功勋。此队所记录功勋，与其概无关系，战后，这二十人可径直获封爵位。”

    赵隶所说的条条例例其实只为一件事，那就是务必将所见之活物，屠戮干净！

    不言其他人，悟明老和尚更是在赵隶说到此耳不分老幼之时，便悄然离去，独自一人坐在岸旁诵经。

    言罢，赵隶眼神已然充斥猩红，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命令下达之后，将会发生什么。可是，他不得不做！只要这样，才能让北蛮元气大伤乃至绝种灭族！才能让大楚永安！才能让盛世来临！

    喉咙喑哑，赵隶微微停顿片刻，随即嘶吼道：“封侯就在眼前，可敢伸手去拿！”

    “战！！”将领伙同将士们齐齐怒吼，双眸满是野望。

    半个时辰过去，二十支队伍皆以分配完毕，望着面前的二十名领军将领，赵隶大手一挥，皆是奔腾而去，四撒原野！他们将在这片草原之上，展开杀戮，展开灭族绝种的杀戮！

    眸子映照着一支支队伍四散离去的铁蹄，赵隶没有感到丝毫放松，而是缓缓走到悟明身侧，屈膝跪下，聆听佛音……

    白日转黑，繁星密布。赵隶仍是长跪与悟明身侧，不起身，不开眼。而悟明亦是专注念诵佛经不止。

    秦广义站在一侧，望着面前的两人，心中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仍是难以开口。

    若以对错来论这场战争，未免太过诡辩。种族之争，从无对错可言！然事无对错，人呢特别是下令的人呢望着虔诚跪在悟明身前的青年，秦广义眼睑微垂，心中感悟颇多。

    从年少握剑之日起，他心中那股豪侠之气便油然而生。不管是遇见九五之尊的赵乾，还是遭到江湖武者的截杀围捕，他自觉只要手中有剑在手，便不惧一切。可直到现在，他突然生出一丝感悟，觉得自己似乎太小了些

    “是啊，太小了……”随意坐在地上，秦广义望着头天下，便是一军之中，也翻不起甚子浪花。

    又有高权者，一声令下，千万人奔腾，一族灭，一国生。可即使如此，这人不还终究只是一凡人也有生老病死，也有百岁之忧……

    百岁天马行空间，秦广义忽然想起了悟明老和尚，侧头看去，只见其微微垂首，口中佛经诵念不止。似乎隐隐有一股超脱救赎之意

    摇摇头，思绪太杂，秦广义所幸不想，起身抽剑，月下开始狂舞起来……

    …………

    “将军！前方十里发现北蛮部落！五百人上下！”斥候双眸猩红，嗜血道。

    而海仇生亦是一脸疯魔，忘却了疼痛，忘却了疲惫，他现在心中只知道一件事，五百人上下为小，屠灭之后可加一百耳功勋！

    队伍有二十支，可侯爷只有一人能当！他海仇生怎能甘愿拱手让人

    “整军，奔袭！”嗓音沙哑，海仇生摸着手中满是干涸血污的大刀。

    身后一千名骑军亦是闻声而起，在黑夜中翻腾上马。一双双嗜血的眸子明灭与黑暗之中。

    灭族之战，哪有人性可言在他们屠绝两个部落之后，心中就只剩下对战功的渴求，对杀戮的渴望！

    “杀！！！”厮杀声响彻黑暗，处处火光照耀之地，皆为杀戮。

    无论老幼，无论人畜。非一概杀绝而不能累计功勋！

    当此间恢复宁静，当人人割耳入囊，当空气弥漫冲天血腥，海仇生这才翻身下马，似是有些脱力，下马是竟是一个踉跄，几欲摔倒在地。稳住身形后，海仇生缓步来至本队的督战校尉身前，喑哑道：“已屠干净，可计功勋。”

    默默点点头，这名被选出来不用参战的督战校尉心中为此队添上了一百耳。

    然就在此时，一声婴儿啼哭之声突显，在遍地血腥的战场上，显得十分突兀。四下身染鲜血的将士们亦是神情一怔。

    还有人……不，还有一个婴孩……

    督战校尉眼神复杂，举目看向海仇生，海仇生干涩的嘴唇一抿，拖着大刀向啼哭之声处走去。所遇士卒皆是纷纷让开，望着他。

    终于，海仇生在几具尸骸下找到了那名婴儿。

    懵懂，无知，只顾哭嚎的婴儿被掀开身上亲人的尸骨，哭声顿时一止，瞪着滴溜溜的大眼一片茫然。

    咽下一口唾沫，海仇生抬首四顾，只见将士们皆默默看着自己。

    再次低头，海仇生双眸已然再无感情，充斥着冰冷。他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北蛮人，该杀！北蛮婴孩，该死！

    大刀被缓缓握在手中，牙关紧咬间，猛然刺下！

    随着这最后一名婴儿的生命消逝，此处部落，便再无活物。海仇生队，加百耳功勋……



第四百八十九章:草原之殇
    当晨曦再次浮现，东方渐渐升起明亮。昨夜的一切，便显露无遗。被分作二十队的楚骑还在疯狂驰骋，像一个猎手一般，寻找着躲在茫茫草原之上的部落。

    他们的战马蹄上，早已浸染深红，如同踩踏着地狱之火一般，游曳大地，收割生灵。

    抗争作战是，草原上的部落不分男女老弱，上马皆可战。但没了最为精锐的悍骑，失去了顶尖的操刀手，这些人又怎么是这两万楚骑的对手

    毫无人性的屠杀在继续，楚骑所踏之地，处处皆为地狱焦土，连战后哭嚎的妇孺都不会存在，连悲鸣的牲畜都不会存活！死寂，楚骑所过，皆为死亡与寂静。

    通天河畔，没有被鲜血沾染的地方，悟明仍在诵经，赵隶仍是长跪不起。

    秦广义一脸胡子拉碴，望着面前这二人，神思复杂。

    拿着手中的干粮，秦广义走到赵隶身旁，低声道：“吃些吧”

    双眸紧闭，赵隶现在什么都听不到，除了悟明口中似有似无的佛经。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声音好像不是在耳边，而是于心中生起。

    赵隶现在六识无感，屈身于一片黑暗之中，无尽的恶鬼在其四周狰狞游曳，除了这些佛经，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只有无尽的恐惧，而这佛经，就是他最后的稻草。让他能于万鬼之中，苦苦支撑……

    转眼间，六日过去。

    整整六日，赵隶不起，悟明不停。二人仿佛化为雕塑，若不是那佛经声仍响，若不是赵隶呼吸还在，秦广义都差点以为二人已然死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秦广义焦急之感与日俱增。干粮，清水，鹿肉，他能找到的一切都放在赵隶与悟明二人身边，可却是纹丝不动。

    “你们两个到底在作甚！”抓狂之下，秦广义冲二人咆哮出声，可是二人却是连眼睑都未曾动一下，仍是保持姿势，垂首无声。

    双臂无力颓下，秦广义垂头叹息，罢了，左右都是武者，应该……饿不死。随他们去吧。想到这，秦广义不再看二人，而是离的稍远些，默默守护起来。

    倏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传来，秦广义抬头一看，只见天空飞去一直秃鹫，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秦广义便收回目光。

    早在前几日起，各种食腐野物，不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都开始活跃于草原之上。到了现在，干脆更是连一些明明夜间活动的狼群鬣狗之流，都在白日，堂而皇之的游走草原。

    它们相遇，却不缠斗，而是眼珠通红，兴奋地嘶吼连连。

    北蛮各部落的消亡是它们的狂欢。

    啾！又是一声厉鸣响起，秦广义仰头一看，竟是一只苍鹰在河畔盘旋，不肯离去。显然，应是将悟明赵隶二人，当作了死人。

    迅速起身，秦广义漠然抽剑，来到二人一丈内，仰头望去，静等苍鹰飞扬递爪。

    不过苍鹰亦是不蠢，见有活人而至，犹豫几番，便不再停留，而是振翅飞去。草原如今遍地食物，它没有必要再去犯险。见苍鹰飞走，秦广义冷冷一笑，随即再次盘坐四周。

    …………

    幽州城内，原将军府邸，石勒正坐在大厅之上，肆意享受着无数的美味佳肴。而身前，则是十几名不着寸缕的楚女，在瑟瑟发抖的舞动。

    倏地，门外传来巴尔森的怒吼：“大首领！不好了！”人未至而声先到。

    石勒收回眼中的，蹙眉抬头，而这时巴尔森也是大步走了进来。没有去看厅中的奢靡，巴尔森大吼道：“部落来人传话，楚骑袭击草原了！！无数的部落都正在被覆灭，克达尔，科尔沁，古纳尔，包括您的突厥部落，都被袭击了！”

    “什么”石勒一愣，迅速起身，一身肥肉乱颤，只见石勒低吼一声，一脚踹翻了身前满是食物的桌案，“消息准确吗来报信的人呢”

    “带上来！”巴尔森回头低吼。

    只见一名一身伤口的北蛮汉子，望着石勒悲声喊道：“大首领！突厥之王！我们草原……完了！”

    “胡说！”石勒烦躁开口，“本王还在，草原怎么就完了草原现在到底是怎么情况”

    “楚骑，有无数的楚骑出现在草原，他们见人就杀，不分老幼，连刚出生的婴孩都不放过！还有牲畜，我们的牛羊，我们的战马，都被杀了！草原……血流成河了！”

    闻此，石勒心中一突，无力的坐回大椅之上，失神片刻，有咬牙问道：“有几个万骑在草原”

    “不知道……”瘫跪在地上的北蛮汉子呆滞道：“到处都是，北边的马力扎，南边的古达，还有您的突厥，到处都有……他们不是人，都是地狱的恶鬼……”

    “废物！”咆哮一声，石勒猛然起身，拔出了一旁的纯金宝刀，嘶吼着在厅内大肆挥砍。

    当厅内只剩下石勒与巴尔森二人，巴尔森这才开口，“大首领！回草原吧！所有的勇士都知道了，现在人心惶惶，都想回去。特别是那些小部落的首领，若不是巴尔森拦着，他们已经走了！”

    抹了一把脸上层叠肥肉上的血迹，石勒环视一眼四下楚人精美的建筑，眼中闪过一丝肉痛，随即化为果决，怒吼道：“召集所有勇士，回草原！杀光那些卑鄙无耻的楚狗！”

    “是！”巴尔森闻此，立马转身离去。

    厅内只剩一人，石勒狰狞的眸子闪过浓浓恨意，丢掉了手中的金刀，在地上拿起一只染血的烤鸡，在这一地残肢断臂间，用力撕咬。埋头苦吃间，石勒更是连骨头都咬碎，嘎吱嘎吱的声响传出，将厅内渲染的万分可怖……

    不多时，所有北蛮骑军被召集起来，石勒回首忘了一眼这座大城，随即低吼一声，纵马离去。于此同时身后的幽州城，开始升腾汹汹大火，四门被牢牢封闭，城内还活着的楚民则在浓烟与炙热中，挣扎死去……



第四百九十章:御驾长关
    京都城，夏至。

    炎炎夏日，让所有人都心生烦躁。不过赵乾，却是松了一口气，因为鹰羽卫的建立，他对大楚各地的掌控，提到了一个新的台阶。从而在朝堂之上，亦是威严更甚。

    现如今，丞相钱治已经跟个吉祥物差不多，从不跟赵乾对着干，只是点头称好，无有不从。如此，倒还被一些有心人，加了个点头丞相，叫好丞相之类的帽子。不过显然，钱治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他看得通透，自古皇权与臣权便是对立，如今皇权鼎盛，他这个百官之首，能做也就是附和了。

    大殿之上金碧辉煌，当一切朝务商议完毕，赵乾却没有跟往常一样，让曹贤忠高喊退朝。而是古井无波的扫视了一下底下众臣，淡淡道：“大将军派人来信，几日前幽州城大火，北蛮全军退出幽州，北赴草原。他上书请命，希望朝廷能继续招募兵马，重复幽州。诸位爱卿，怎么看”

    “北蛮退了”

    “奇怪，怎就退了！”

    “定是那北蛮知晓吾皇神威，心生胆怯而退。”

    “是极是极，吾皇英明神武，治下大楚远胜其北蛮，如今想必是北蛮知难而退了……”

    朝堂上，疑惑者有之，沉思者有之，拍马屁者亦是有之。

    而赵乾却是理也不理，瞥向老神在在的钱治，“丞相如何看”

    只见钱治蹙眉走出，“启禀陛下，北蛮退去，无论如何也是好事。招募兵员收复幽州亦是国之所望。理当如此，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