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风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青绿萝裙
这样一来,虽说卓煜不是修道之人,但殷渺渺修为远高于他,于他也是大有裨益。太医多次诊脉后都说“身体康健”、“沉疴尽消”。
殷渺渺很是高兴,皇帝未必是个苦差,但要当个明君却必然劳心劳力。她不能陪伴他终老,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健康平安。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桩心病,就是那逃脱的魅蝶。
她必须解决掉它。
只是魅蝶十分狡猾,近几月来都无什音讯,好像躲起来了。敌不动,我不动,殷渺渺一边勤加修炼,一边等待着魅蝶的消息。
清明节后,总算被她等来了。
千里之外的离州上报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案子:一队行商被袭击,十来名成年的壮丁被吸干了血肉,陈尸路边。
朝野为之震动,卓煜立即命人严加注意。没过几天,第二次袭击又发生了。这次遭殃的是一个村庄,好几户人家被灭了门,连襁褓里的婴儿也不能幸免。
不过,这一次有了目击者,说袭击这几户人家的是个蝶妖,嘴巴里会吐出长长的吸管,一伸进人的嘴里,人就会变成干尸。
殷渺渺非常肯定:“一定是它,它靠吃人增强实力,我不能再等了。”
卓煜不放心她涉险,可不是她,还能有谁呢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她带上一队人马,绝不能孤身前往。
殷渺渺无奈极了,就算是武艺高超的凡人,面对魅蝶还是送死,说不定还给人当血瓶,但将心比心,她理解他的忧虑:“那么,他们要听我吩咐。”
309.309
殷渺渺温声道:“这块玉佩是归尘子给你的吧。上面有一道咒印,使佩戴的人无法取下,受制于人。如果你是与他通奸,不至于此,你是被迫的,对吗”
“妾有罪。”婉贵人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深深俯首,“妾德行有亏,令陛下蒙羞了,妾罪该万死,请陛下赐妾一死。”
殷渺渺怔住了,转头去看卓煜。他眼中流露出复杂之色,怜惜悲伤与愤怒交织,化为一声叹息:“即是如此……”说到这里,停顿许久,方慢慢道,“就如你所愿吧。”
“可是……”殷渺渺还想说什么,婉贵人却已经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感激涕零:“多谢陛下,陛下的恩德,罪妾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再来报答。”
卓煜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走出了霓裳阁。
殷渺渺往门口走了几步,驻足回身:“你不一定要死。”
“妾残花败柳之身,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婉贵人凄然道,“多谢皇后娘娘令我解脱,大恩大德,妾只能来世再还了。”
殷渺渺顿了顿,淡淡道:“那随便你吧。”
婉贵人对她重重磕了个头。
回到白露宫,两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情。夜幕深沉,外头传来虫鸣声,有小虫子被殿内明亮的烛焰所吸引,不断撞着窗纱,想要靠近光明。
卓煜坐在榻上出了会儿神,突然开口问:“你觉得我心狠吗”
“是你觉得自己心狠。”殷渺渺用梳篦通着头发,若有所思,“我其实有点意外。”
“意外什么”
殷渺渺道:“我以为你会非常愤怒她的失贞,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她吗我还想了好多怎么劝你的话,没用上。”
卓煜反问:“凡人面对修士是何等无力我很清楚,我能愤怒什么呢愤怒她没有一死以保清白我想她也做不到。”
“既然如此,为什么同意她去死你都没有杀郑月。”殷渺渺望着他,“让她出家,保下一条命不是难事。”
卓煜点了点头,可道:“她若是求我,我未尝不能留她一条性命,可她很清楚,她‘病逝’是最好的结果。”
对婉贵人来说,失贞是无法饶恕的罪过,死亡是解脱,活着才是煎熬,何况还有对于家族名誉的顾虑,更是非死不可;对于皇室而言,能够将归尘子和假皇帝的事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最好,否则让人知道皇帝的妃子被人玷污,岂不是沦为笑柄
他纵然有些许怜惜,却没有任何理由亦没有任何立场去挽留她的性命。
然而,殷渺渺问:“那也就是说,虽说是她被欺辱,是她无辜受害,可最好的结果,却是要她去死……这样的事,不荒唐吗”
荒唐吗面对殷渺渺的疑问,卓煜的第一反应是怔忪。听她这般说,仿佛是的。但是,古往今来,受辱的女子除却自尽、出家,抑或是嫁给欺辱者,从来都没有别的路可走。
而在宫里,谋害皇嗣,未必要死,涉及巫蛊,未必要死……宫里有许多罪过是不必死的,唯有秽乱宫闱,非死不可。
良久,卓煜道:“世道如此,我不知。”在殷渺渺之前,无人质疑过此事,他亦不曾,所以没有答案。
“世道如此。”殷渺渺重复了一遍,长长地沉默了下去。
卓煜心中担忧,关切道:“渺渺”
“我没事。”殷渺渺支着头,呢喃道,“只是有一点物伤其类。”
卓煜握住她的手:“你不是她,我也绝不会让你承受这些。”
“我知道,那个时候你挡在了我的面前,我就知道了。”魅蝶要杀她时,他曾主动站到她面前,要求先杀自己,他不过是一介凡人,他有很多理由不上前,甚至他站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但仍旧那么做了。
她信他会倾尽全力守护自己,从未怀疑。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担心什么殷渺渺沉吟良久,长长叹了口气:“人力有穷时,世道不由己。”
她在意的不是婉贵人个人的生死,只是在意那“世道如此”。个人之力何其微薄,哪怕是帝王之尊,亦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唐玄宗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杨贵妃去死若是有朝一日轮到她面对这“世道”,该如何
毕竟,留在凡人界未必真的能一世无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焉知未来不会有更多修真界的人踏足此地,若是有朝一日,“世道”要她死,又该如何
想想看吧,若是以天下人的性命为要挟,卓煜就算愿意辜负天下人也不想辜负她,那她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吗怎么可能。
不忍心,不甘心,不可以。
就算这样的事发生的几率很小,但她赌不起,千万分之一的可能落到头上,就成了百分之百。从前无数次的教训告诉她——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旁人的善意与仁慈上,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神佛不渡人,自己渡自己。
这是她当初踏上修真路的初衷吗如果不是,从现在开始是好了。
她修道,不是为了翻天覆地,搅动风云,不是为了遨游四海,任我逍遥,也不是为了称霸天下,唯我独尊。
她修道,是为了在受到不公的欺辱,有能力反抗;在遇到强权的逼迫时,能坚持自我;在重要的人受到伤害时,有力量阻止……是为了在今后的每一天,都能有尊严的活着。
“啪”。她听见了糖果被咬碎的声音。
屏障破了。
她做出了选择。
三日后,婉贵人“病逝”。
据闻她死时,神态安详,唇角尚且挂着解脱的笑意。而她的两个贴身婢女在为她整理衣衫后,毅然殉了主——她们是知情者,绝不可能侥幸留下性命。
卓煜叹息了两声,履行诺言,不曾牵连她家中,只当是病死了,还为她择了封号,追封为贞嫔,陪葬帝陵。
殷渺渺听闻后,什么也没有说,开始闭关修炼。
笔记中没有记下每一层境界的评判标准,她弄不清自己究竟是筑基几层,可以确定的是,突破瓶颈后,她运行小周天时,心窍所引入体内的灵气更充沛了,具体表现在大周天后,剩余的灵气能凝结成更多的液态水珠。
在这过程中,殷渺渺发现了一件事,修仙是极度不科学的事,但在修行的过程中,又时常发现符合科学常识的事:
所谓引气入体,是引空气中气态的灵气进入体内。从窍到丹田的小周天,是将外界的灵气化为己身灵气的过程,而大周天,则是将灵气送遍全身的大型循环,在这个过程中,血肉得到淬炼,发生了某种变化。
这简直是和呼吸、肺循环、体循环的过程一模一样,只是空气变成了灵气,血管变成了经脉,心脏变成窍,肺变成丹田。
灵气的变化同理。炼气阶段时,灵气在丹田是一团雾气,等到能够凝为液态了,就筑了基,等液态的灵气压缩凝固成了固态,就成了金丹,至于更高一阶的元婴是个怎么样的变化,现阶段还不清楚,说不定到时候会发现科学修仙是一家_
此外,她还弄清了调和阴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灵肉合一的刹那,卓煜的紫气就会进入她体内,阴阳二气相合,紫气沉入丹田,在运行大周天时调和她极阴的体质,而丹田则分离出一股灵气作为补偿,返还到卓煜体内。
这样一来,虽说卓煜不是修道之人,但殷渺渺修为远高于他,于他也是大有裨益。太医多次诊脉后都说“身体康健”、“沉疴尽消”。
殷渺渺很是高兴,皇帝未必是个苦差,但要当个明君却必然劳心劳力。她不能陪伴他终老,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健康平安。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桩心病,就是那逃脱的魅蝶。
她必须解决掉它。
只是魅蝶十分狡猾,近几月来都无什音讯,好像躲起来了。敌不动,我不动,殷渺渺一边勤加修炼,一边等待着魅蝶的消息。
清明节后,总算被她等来了。
千里之外的离州上报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案子:一队行商被袭击,十来名成年的壮丁被吸干了血肉,陈尸路边。
朝野为之震动,卓煜立即命人严加注意。没过几天,第二次袭击又发生了。这次遭殃的是一个村庄,好几户人家被灭了门,连襁褓里的婴儿也不能幸免。
不过,这一次有了目击者,说袭击这几户人家的是个蝶妖,嘴巴里会吐出长长的吸管,一伸进人的嘴里,人就会变成干尸。
殷渺渺非常肯定:“一定是它,它靠吃人增强实力,我不能再等了。”
卓煜不放心她涉险,可不是她,还能有谁呢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她带上一队人马,绝不能孤身前往。
殷渺渺无奈极了,就算是武艺高超的凡人,面对魅蝶还是送死,说不定还给人当血瓶,但将心比心,她理解他的忧虑:“那么,他们要听我吩咐。”
卓煜松了口气:“那是自然。”他在禁军中挑选了百人组成一支小队,令原先的东卫尉,现今的禁军统领亲自带队护送,可仍旧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平安归来。”
“一定。”
魅蝶在离州附近出现,而当初郑威遇见归尘子,同样是在离州。
不难推测,比起凡人,修士的血肉蕴含更多的灵力,对于修行自然更有帮助,如果魅蝶想要变得更强大的话,就永远不会留在凡人界。
310.310
殷渺渺从昏迷中醒来,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何处。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隐约能看见些许事物的轮廓,几步之遥有一束圆形的光,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她眨了眨眼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她坐在地上环顾四周,很快认出这是一个山洞,只有半人高,四五米深,铺在地上的稻草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脚边,零星散落着一些辨认不出来的骨头。
这是哪儿殷渺渺竭力在脑中搜寻着记忆,只能想起自己的姓名、家庭、职业等基本信息,再往前追溯,有些事情也记不起来了。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这又是哪儿。
她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那光源原来就是洞口,外头一轮明月高悬,地上积着薄薄的一层白雪。
这是冬天的夜晚,应该会很冷。
她想着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忽然怔住了。她穿着一件齐及脚踝的月白色冰裂梅花纹长裙,布料柔软贴身,可既不是丝绸,也不是棉麻,她认不出来是什么材质,而且只有那么薄薄一层。
可外面冰冷的空气也是真实的,她确定这就是冬天,但大冬天只穿一件也不觉得冷,不可能是她的体质。
难道是穿越了殷渺渺伸出手,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手掌,这双手洁白细腻,指若青葱,没有一丝老茧,一看就知道从没有干过粗重的活计。
这的确不是她的手。她成长在一个偏僻的山村,懂事起就要打草喂猪,洗衣做饭,哪怕后面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皮肤能保养变好,变形的手指却不行。
这双看不见毛孔和筋骨的玉手,不是她的。
她又去摸自己的脸和头发,长什么样不知道,但能摸到一头长及腰的乌发,被一根白玉簪松松绾起。
她拔下簪子在月光下一照,簪尖能看见刻字,是一个“渺”,右半边的“少”字最后一划微微上钩,几乎成了一个闭合的圈。
殷渺渺面色古怪,根据穿越定律,会穿到和自己同名之人身上很正常,认识不认识的字多半是身体原本的记忆,但……不可能连写字的习惯都一模一样吧
她想着,站起来走了两步,身体轻盈,毫无不适。
灵魂熟悉不熟悉躯壳是玄学,但人如果突然变胖变高,四肢就会不太协调,这具身体目测高度比她原来高上不少,她却没有丝毫违和。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她是穿越了,但不是刚穿越。
那就是失忆了。
人家穿越是装失忆,她是真失忆,还真是……殷渺渺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上试图找到和身份有关的线索。
除了这身薄裙子和白玉簪外,她唯一的身外物就只有一个荷包,然而,就当她试图拉开抽绳打开时却发现——荷包打不开,绳子好像是被缝死了似的,怎么都抽不出来。
哪里都奇奇怪怪的。
殷渺渺试了几次均无功而返,决定暂且放弃,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总要先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才好问出这是哪儿,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她凭借感觉找了个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茂盛浓密的林木吞掉了她纤瘦的背影。
寒月凛凛。
又一个护卫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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