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平仄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平仄客
吕务厚其人,三十来岁,性情耿直执真,原是河内道十堰州属下钖县的县令,因检举十堰州刺史贪腐,以有功在长泰三十五年升任五品门下省给事中一职。这次是他第一次接触考课事宜,虽然并州刺史上官胤是长泰帝仅存的兄弟,可是这样的政绩,这样的任官,不管他是不是皇家子弟,不管他是不是深受皇恩,吕务厚毫不犹豫地给他定了一个下下等,也相信门下省主官们也会是如此认定的。
门下侍中申科复核定等记录时,看到了吕务厚给幼王的定等,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里觉得巴凉巴凉的:吕务厚也太究真了,年起人有热血有激情有信念是件好事,但那要分清楚情况啊那是幼王啊,那是皇上仅剩的弟弟,在剿灭了盛王之后,皇上对幼王的恩宠那是噌噌上升啊皇上这为的就是昭显兄弟情深,昭示皇上是仁君是友爱兄弟的 。你拿幼王来开刀,这不是明摆着剃皇上眉毛吗这等事也能做,是究真还是脑子进水了申科摇摇头,想苦笑,觉得自己搞不清楚这些年轻人。
不过搞不清楚也要抹平了此事的。可不能让门下省因为吕务厚而惹来事端,尤其是为这么小的事情。申科的脑筋清楚得很,能够做到三省主官的。哪个是省油的灯于是他找来吕务厚,首先肯定了他对考第工作的严肃认真,然后说这种行为是值得众官员学习的,最后,他话风一转,语气隐晦地道:现在是多事之秋,皇上烦心的事情不少。南方有水患。北疆有侵略。三殿下又遇刺。我们做臣子的,要为皇上纾忧解难,虽力有微弱,但胜在一片心意啊。这个时候,我们就不要给皇上增添麻烦了,这幼王的等第还是改一改吧,就定为中中好了。
吕务厚没有想到申科找他来是说这的事。他将幼王定为下下等,是根据他的实际为官为政表现,问心无悔,所以涨红了脸说: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我将幼王定为下下等,是为了向皇上尽忠,怎么会是增添麻烦呢天家骨肉尤要知礼尽职。幼王这样的政绩表现,只能是评下下等吕务厚坚持自己的想法,对申科的话语表示了反对,但态度是极恭敬的,不过这是对主官的态度,却不是对改等第的态度。
申科也不着急,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吕务厚改变对幼王的定等。其实申科的官等职位要比吕务厚高很多,本来他可以直接将幼王的等第给改了,但是这里面有一个关键,那就是涉及给事中职权问题。给事中位卑权重,在先帝惠和帝早年,给事中甚至能驳正百司奏章,虽然这些年给事中的权责有所减少,但依旧保留了重要的两点:对皇上行事有纠察之权,对皇上的诏令有封驳之权。
申科担心以吕务厚的性格,到时候一个拎不清,直接给长泰帝的诏令来一个封驳,那就将事情闹大了,还不如苦口婆心劝他改变定等为好将事情控制在最小范围内,这是他作为门下侍中的职责所在。
在申科多次劝说之后,吕务厚不便过于违背主官的意思,最后听取了申科的意见,将幼王的定等改为中中,再报送给长泰帝。
这事本来到此就结束的了,连长泰帝也不知道中间发生过事情的。可是吕务厚最后虽然改了等第,却始终觉得十分勉强,他是有自己的坚持和信仰的,觉得这样做是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在上报了考第之后,不由得深感苦闷。苦闷之下他就约友人多喝了几杯,喝多了几杯之后就将自己对幼王政绩的不满、对皇上偏宠幼王的不满说了出来,言辞间还多有长泰帝年迈昏庸的意思,好巧不巧的,那友人也不是嘴严的人,一来二去,这些话就传到了长泰帝耳中。
长泰帝听了之后面色不显,心里却对吕务厚略有不满,他原本还不知道这事呢,怎么到最后他一个做臣子的竟然对上意不满起来给事中一职虽有纠察封驳之权,却没有定夺之权,最后事情怎样,还是长泰帝说了算的,所以归结到底,长泰帝认为吕务厚管得太多了还有一点,长泰帝不满的是:说到底是给事中管得太多了
不过是为了幼王定等的小事,吕务厚就敢对他有不满,长泰帝开始感觉到给事中的存在,是一个掣肘,开始感觉即使贵为天子也不自由,这种感觉令他不舒服好在吕务厚最后还算识时务,改了有王等第,长泰帝也就当没有听见他那些话了。
吕务厚的酒后言论传到了皇上的耳中,这一点,申科也知道了。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门下省给你累惨了,怎么就不听教训了改了等第就好了,还发什么牢骚啊牢骚太盛则肠断啊现在的年轻人啊,他真是搞不懂
幸好长泰帝最后也没什么表示,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暗想以后一定要盯紧吕务厚了他容易闯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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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平仄客) 第九十三章 官场大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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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吏部根据各官的考碟来安排官员的升迁或退职等事宜,当然会有不少人升职或者退官。这是五年一次的大调整,其中不少重要位置都换了人,许多地方也开始适应新的主官,因此,考课之后,大永官场格局又是一变。
西宁道观察使何可道因为邹经亘一事,以年老乞骸骨,他年纪也不小了,本来就打算致仕的了,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退得并不光彩,到底,也算是官声有污;河内道观察使卫良查也是一样的情况,虽然台前河道治理的事情尚未结束,不过和他这个河内道观察使关联也不大,他也上折子以年老请退,同样退得不光彩。
对这两个人的请退,长泰帝并没有多作挽留,很快就准凑了,请退准奏这个过程,进行得极为迅速。这样的情况,不由得让人心生嗟叹。
说起来,天下七大道观察使和尚书左右仆射同样都是官位二品,可是何、卫两个人致仕后的待遇跟去年尚书右仆射甘明泉的根本无法相比不说荫赏子孙和赏赐御用衣物了,就连那赍银,也只是定例的三千两,比甘明泉的五千两少了将近一半,当然也没有享全俸的特权。
长泰帝虽然并没有明说,但众官心知,这是长泰帝暗自责怪他们为官不力了。闻弦歌而知雅意,因此没有官员上折子为这两人请求加赐尊荣,就连御史大夫龚如熙也不敢为卫良查请求,他们两家还是亲家呢何、卫两人心中都有悔恨,没想到临致仕之前还声名有损,几十年的辛苦等于白费了,可以想见,这两个人致仕后的凄凉。
相比这两个人的凄凉。吏部尚书徐友元就算得上是荣退了。虽然吏部尚书的官等比观察使要低,可是徐友元深得帝心,去年也没有贪恋尚书右仆射的职位,所以他致仕后的待遇要比何、卫两人还要高一截。
考课的事情一了,徐友元果然像之前对长泰帝说的那样。以病乞骸骨了。他是长泰一朝的老臣了,长泰帝自然对他再三挽留,虽然致仕后没享有全俸的特权。长泰帝却荫封了他两个孙子为从七品官员,一个调入门下省弘文馆任校书郎一职,一个外放西宁道滇州宜良县任县令,这可比赍银、全俸实在多了徐友元对长泰帝感激万分,伏在大殿之上连声称皇恩浩荡皇恩浩荡。
看到何、卫两人和徐友元的不同境况,,诸官员心有戚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
这样一来。接近大永官场顶端的位置就空出了三个来。诸皇子的心思又开始动了起来。这三个位置,每一个都是十分重要的,两道观察使就不用说了,掌管一道的政务,是一道众州的主官,位置自然非比寻常。就连吏部尚书之位,也备受众人关注。因为吏部掌管百官升迁调动,若是自己的亲信任吏部尚书,那局面就不一样了
再说了,虽然只是空出这三个位置,却牵动着朝廷上下,更替和补充,必定会涉及更多的位置,这是五年一度的大调动,谁不想从中分一杯羹诸皇子虽然心思欲动,却不敢表现太过明显。自从尚书右仆射一事后,这几个皇子都知道,长泰帝心里若是对这些位置有了打算,那么是怎么谋划都没有用的了。
叶正纯和沈则敬在讨论这三个位置的继任人选,沈华善去了台前治水,不然讨论得更加深入一点。叶正纯看着沈则敬平静无波的样子,颇感无聊,和沈则敬讨论起来的时候,也有些意兴阑珊,没有沈华善那个小老头,就没有人和自己唱对台戏了想到这里,叶正纯忽而长叹一声道:人生寂寞如初雪啊
沈则敬听了这句话,眉头抽了抽,心想老师这肯定是在想念父亲了,却并没有说话。按照这两个人的讨论,两道观察使的位置不好说,但吏部尚书的人选必定是从国子祭酒卫复礼和秘书监温珪章这两人里面出的私心来说,沈则敬希望卫复礼能上位,且不论成方圆和卫复礼的关系,就凭沈则儒在国子监任职,卫复礼也会对沈家多关照几分的
只是,不知上意如何,当然,温珪章上任对沈家也没有什么损失,还是如目前这般了。
五皇子府内,上官长治也在和幕僚讨论相关的人选,这次五年一度的大调动,上官长治的目标不在这三个位置,而是因为这几个位置产生的调动,他盯着的,是四五品官员这些四五品,虽然现在还不太重要,但过了十来年,必定是朝堂的中坚力量,必定是朝廷将来的柱梁这些,才是初升的太阳
上官长治想得很清楚,能在那些三品以上位置任职的,都是长泰帝的亲信,拉拢过来的可能性不大,不若把目光放在那些具有升迁潜力的官员之上,这样更为有利锦上添花不如送碳市恩这个决定,许三思和李可安也极为赞成的。
三皇子上官永平已经能下床走路了,只是身体还是虚弱,看来那一次伤势要调理很久才能恢复如初。这时冼茂信也在建议三皇子保持沉默,让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要在长泰帝面前透露想亲信上位的心思为此,他这样对三皇子说道:不争即是争,皇上必定看在殿下伤未痊愈的份上,会对殿下多加照顾的。说不定这次会有意外的收获
上官永平也听取了冼茂信的建议,专心专意在三皇子府养伤,仿佛对朝廷纷争无知无觉的样子,再一次让叶正纯和五皇子等人对他刮目相看:这个三皇子,渐不简单了啊
二皇子府就颇不平静,兵部尚书陈知浩已经丁忧,上官承佑损失了一大势力,他迫切希望得到吏部尚书之位来弥补自己的不利局面可是他舅舅张星华是正四品的太仆少卿,如果要调任吏部尚书,资历上还是差了两等,侧妃姜氏的娘家也没有人能接上这个职位的。这样细想来,二皇子府的势力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他连日来着急不已,连嘴角都起了泡,一方面因为自己这边没有人够资格而恼火,另一方面则是暗自希望老三老五也没能捞到好处。
很快。长泰帝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升刑部尚书谢同甫为西宁道观察史,升鸿胪寺正卿钱同式为河内道观察使。升永州刺史任弘毅为刑部尚书,升少府监穆修己鸿胪寺正卿,而众人最为关注的吏部尚书人选,则由秘书监温珪章顶上,吏部侍郎楚炎代替温珪章成为秘书监,掌管秘书省事务,而楚炎的位置。则由刑部侍郎周阳煦担任
这一番调动更替下来。大永官场主要官职都有了极大的调动。这个结果,在很多人意料之中,又在很多人意料之外
钱同式在任鸿胪寺卿期间,表现极好,接待西燕和出使西燕的事情都办得漂亮,升迁也是应有之义;谢同甫和任弘毅都是长泰帝的亲信,升迁也不让人意外;温珪章接任吏部尚书也是很多人猜中了的。毕竟,论年纪论资历,他都在众官之上。
因此,最令人寻味的反而穆修己和周阳煦的调动,不少官员都在猜测:长泰帝此举,似乎别有深意啊。
穆修己是穆太妃的侄子,穆太妃曾抚养过长泰帝两年,对长泰帝也是极好的,更重要的是,穆太妃和周贤妃情同母女啊,因穆太妃和周老太君在闺阁之时极为要好。周阳煦又升为吏部侍郎,难道这京兆的风向,要变了吗三皇子真是因祸得福啊,与其他两个皇子相比,这次调动,他是得了不少好处啊。
上官永平高兴无比,不争即是争,冼茂信说的这话确实没有错啊他安坐在三皇子府养伤,就有这样大的好事落在他头上,这可比前年他去安北任监军惊喜多了。在他的心目中,穆修己当然是自己人,有九卿之一的助力,他当然高兴了,自己的舅舅周阳煦就更不用说了,吏部侍郎比刑部侍郎高了一等,主管官员升迁调动,将来往上走就更容易了。
上官承佑听到消息时自然气急败坏,他感觉自己的路越来越不好走了。母族的势力没有在这次考课之中得到好处,反而让老三的母族上位了,若是老三成亲之后再添了妻族的助力,那不是更如虎添翼了他想到这些,不由得埋怨陈老太君死得不是时候,连带的,对陈婉柔也颇有微词,加上陈婉柔还没有身孕,他就更加宠爱侧妃姜氏了。
上官长治听到这些任命,不免有些失望,倒没有像上官承佑那样气急败坏。他主要是因为钱同式高升一事失望,他在鸿胪寺花了那么多心思,也没能将钱同式拉拢过来,如今又来了穆修己作正卿,看来他在鸿胪寺的任职是应该结束了幸好该做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就算离开了鸿胪寺,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至于三皇子舅舅周阳煦的升迁,上官长治根本就不放在眼内,想起属下汇报的关于周家的那些事情,上官长治露出了嘲讽的笑意:锅内青蛙,再有能耐,也蹦达不了几年,就算高升,于他何妨
接着,吏部又宣布了各官各职的换职或留任等事宜,除了西宁道和河内道,其余五道观察史都换地任职,江南道观察使王备是去年才任职的,还是继续留任;剑南道观察使窦崇成了岭南道观察使,岭南道观察使丁文翰则去了陇右道,关内道观察使蔡松林调到江南道去了
其余的,大多都加等留任,一时间,外放的外放,进京的进京,各地的驿馆异常忙碌,马市、镖局的生意也好了很多。不管众人有得还是有失,到正月底的时候,五年一度的大调动已经全部安置完毕,下一次要进行这么大规模的调整,又是五年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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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平仄客) 第九十四章 探花古文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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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官场的变化,比如两道观察使和吏部尚书的人选,沈宁也是关注的,但她更关注的,是与沈家相关的人员调动。这五年一次的调动,如果没有抓住机会,那就要再等五年了,那就太可惜了。时不等人,所以当下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幸好事情的走向,对于沈家来说,是欢喜的。
沈则敬因为考课工作办得顺利,吏部也给他加了等,还是留在考功司任郎中,待有其他合适位置空出来,再谋划升职的事情。吏部郎中岑笑白已经顺顺利利致仕了,新调进来的郎中华英卓也不难相处,所以沈则敬还是继续在考功司熬资历。
沈则儒因为出使西燕的出色表现,加等升职,现在还是在国子监,不过已经擢升为国子监监丞了;沈则高也加了等,还是在岭南道,由南海县县令调任为香山县县令,与之前相比,多管了海防事务,对海事也有了不少接触,也算是,朝着自己心目中的位置靠近。
其他的,根据沈则敬对她透露的情况,也都按照计划中的进行,比如大理寺主簿成方圆已经晋升为大理寺丞了;比如兵部郎中许慎行的侄子也如愿地松动了位置;比如礼部员外郎张澍,也加了等,还是任原职;还有兵部库部司主事许光耀等,都是和张澍差不多情况。总之,能办的,沈则敬都尽量办了。
当然,沈宁也知道了揭发邹经亘一事的监察御史汪直等人也都升迁了,汪直现在已经是殿中侍御史了,这也算是他千里迢迢去贺县的回报了。
沈宁最为关注的姑父古恒实的调动,也有了好消息。古恒实的考第为中上,经过沈则敬等人的斡旋,正如沈亦兰请求的那样。古恒实从蜀地调回京兆任职,调入秘书省秘书郎一职,专管图书收藏及校写。
秘书郎这个职位是个清闲职位,没有油水也没有升官前途,在京兆如鲫的官员当中极不起眼。秘书郎虽然位卑职低。却符合古恒实的性子和要求,他只要求返回京兆,清闲的职位正适合他调养身子。古家对沈则敬等人是十分感激的。
古恒实在蜀地过完年之后,就带着家眷,前来京兆了。他的家眷,自然是沈亦兰、古文澜、古文鸿和古文华了。他没有纳妾,因为自己的庶子经历,他再不愿生出庶子来,这一家。人口倒是极简单。
因为人口少。他们一行上京兆来。算是轻车简行了。吏部要求报到的时间是正月底,本来他是没有必要那么早来到京兆的,但是儿子古文澜要参加二月初的春闱,要提前熟悉京兆的环境,古家便早早出发了。他们到达京兆的时候,才刚过了元宵,祥和大街上的花灯都还没有撤去呢。
秘书省给古恒实安置的房子在吉祥巷。正是在西坊的后面,离祥和大街不算很远,附近都是六七品官员的处所,地方倒是不错。在安置好行李之后,古恒实、沈亦兰就带着古文澜、古文鸿、古文华三人上沈家拜访了。
古文华这是第二次来沈家了,想起和沈宁沈宓等表姐们相处的愉快经历,自然是十分期待,古文澜和古文鸿是第一次上舅家,不由多了几分拘谨和严肃,连一向不拘小节的古文澜,也收敛了一番。一行五人,受到了沈则敬和沈俞氏的热情接待。
自从去年中秋之后,没几个月,就又见到了沈亦兰,并且她以后在京兆安家了,来往接触也会多不少,想到这一点,沈俞氏和沈胡氏就很高兴,脸上的笑意就热情了几分,让古文澜和古文鸿也渐渐放松了,开始打量舅家的亲戚。
看着站在院子中的一大群人,古文澜和古文鸿心中感叹:人真多啊其中有舅舅、舅母、表兄、表弟、表姐、表妹,差不多有二十来个人吧刚好沈则儒一家也来了。古文澜想想自家统共就来了五个人,这个场面对比也太明显了。吴越沈家,名声果然不是白叫的,不说别的,就说这人丁,也比其他家族要兴旺不少啊
古文澜这样想着,上前一一见过舅舅、舅母等人,见过了沈余宏等表兄弟和沈宁等表姐妹,互相见面寒暄之后,才分处论事游玩开来。古恒实是有事和沈则敬等人商量的,去了书房,古文澜兄弟两人,自然跟着沈余宏等人去前院了,古文华则高高兴兴地迎了上来,跟着沈宁、沈瑶等人去了青竹居,叙说分别后的事情来了,表姐妹间亲亲热热,欢笑连连。
这是沈宁第一次见到古文澜,前世的探花郎古文澜,相貌风度果然是好的,难怪会被整个大永朝都传颂古文澜年纪很轻,和古文华很相像,男生女相,眉目间有流转顾盼之意,却没有半点妓楼小倌媚态婉转的风尘气,乃是别有倜傥风流意味,显然这相貌的主人和京兆众士子的严肃守礼或谦谦翩翩并不类似。不论才华,就说这相貌,也配得上探花郎这三个字。
榜上前三士,风流数探花,古人诚不欺我啊沈宁心里道。没有想到古文澜长得这等样子,才学也那样惊艳绝伦人不可貌相,确也如是啊。
古文华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和这些表姐妹见面了,时间虽然短,可是毕竟过了年,似乎大家也不一样了。沈宛抽条了很多,胖胖的婴儿肥开始消失,所以显得瘦了不少,沈宓还是内向害羞的样子,但话也多了不少,大表姐沈宁,就更不用说了,眉目间越发沉静了,那漆黑的仿佛看不到底一样。沈宁虽然笑意盈盈的样子,可是古文华有点怕她,总觉得靠近她身边有一种威压感,就像是面对外祖父和舅舅一样,无形中她和沈瑶等人更亲近一些。
沈宁也不在意,她多活了一世,年纪比这些小姑娘大多了。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就算再融合,也有些违和感,何况她现在还在想着古文澜的事情,没心去计较古文华和谁更亲近的事情。
她从古文华口中得知,古文澜是来参加今年的春闱的。是了,去年姑父没有在蜀地死去,古文澜自然也没有丁忧一事,以他的才学,来京兆参加春闱那太正常了。去年秋天,他就通过了乡试,成绩不俗,乃是蜀地乡试的第二名。他此次来参加春闱,信心也是不少的,却也颇为紧张,毕竟大永人才济济,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榜上有名,古文华也不知道大哥能不能进入殿试,语气间担忧得很。
听着古文华的担忧,沈宛后知后觉地说:二哥今年也会参加春闱的,我瞧见他并没有紧张的样子,应该春闱也不难吧她今年八岁了,却还是不太清楚春闱是什么,只知道是考试,想来二哥一点都不紧张,天天还往外跑的,应该也不难吧
听着沈宛的童言童语,青竹居众人都笑了,古文华的担忧也少了很多。也是,功夫在考试外,大哥平时都刻苦认真,乡试成绩也不错的,我应该对他有信心才是古文华心里暗暗道,决定回到吉祥巷之后要好好鼓励她大哥一番,增加他的信心。
再说古文澜和沈余宏等人在前院中也很热闹,京兆和蜀地的风物人情差别甚大,大家都饶有兴致地讨论各地的不同。古文澜口才极好,在他的介绍之下,沈余宏等人感受到的,不是蜀地的苦寒,而是其中的惬意和舒适,连那蜀犬吠日,都被他描绘得生动不已,迷蒙里和小伙伴们在玩迷藏,也是最开心的事情。
沈余宏和古文澜讨论了春闱的事情,两人都已做好准备的了,就等着二月初去参加了。这一次沈余宣和沈余平也会去参加,考究一下自己在国子监的所学,所以也在一旁认真听着他们说话,对即将到来的春闱,既期待又紧张。
先生说我经义尚可,作诗一道却略差。听母亲说,表兄的诗作是很出名的,这些天,还是请表兄多多指教才是。古文澜一脸谦虚的样子,加上他相貌长得很好,沈余宏等人对他也很有好感,听到他这样说,自然忙不迭地答应了。
诗词之道非一朝一夕之功,可是沈余宏经过游历江南、主理如流处等事,眼光境界都高了许多,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此刻他也不藏私,将自己总结的经验说给古文澜听。
赋到沧桑句便工,这句话是有理,却不必时时奉为圭臬。前朝大安最为繁荣之时,涌现出不少千古风流的诗句,不必一味追究境界深沉,也不必一味追求气象盛大,更不能雕琢装巧。作诗,关键是抒怀,意气自然,散发流畅,自然就有所得。考官也会有判别的,妙手偶得的天成文章,反而更能让考官喜欢呢。所以经验就是究本真纯言,去雕琢匠气。沈余宏毕竟比古文澜年长了几岁,虽说才学之上达者为师,每一个人却都是有所长和所短,所以他这一席话,对古文澜出动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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