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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特别白
这齐二奎因为这个着实得了不少便宜,何家庄那场夜战,城内的赵振堂和陈武知道消息,发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除了驻军和卫所之外,江湖上的人手也发动了不少,这时候陈二狗和杀猪李这边反倒不可信,而齐家村的齐二奎则是能用的。
当然,那天齐二奎带着三十几个汉子战战兢兢的走到半路,就知道了那边平安的消息,虽白跑一趟,却得了赵进这边的一句承诺,有事可以来找。
那一场大战打过,又血洗了云山寺,徐州地面上也就平安无事了,不过齐二奎很快就得到了好处,赵字营在何家庄那边大张旗鼓的做事,需要各种物资,盐和杂货也是大宗,在外采买由严黑脸负责,虽严黑脸自己也有盐货的生意,但这时候就要去照顾齐二奎这边了。
这个照顾可不仅仅是让齐二奎赚何家庄这一地的利润,何家庄方圆二十里的地方的盐货都由齐二奎接手了,等于卖盐的地盘凭空扩了十几个村庄围子,这对于齐二奎来,等于生意涨了三分之一还要多。
赚钱都是事,徐州一州四县,大盐枭早就划分好了地盘,官面私下都有了规矩,盐贩子生意地位也是定下,没有厮杀火并甚至官吏更迭很难改变,而这齐二奎因为赵进的采买,在徐州私盐这一行的地位,又抬了不少。
巴结上贵人,得了这么多的好处,齐二奎自然会落力奉承,盐贩子奔波各处,和官府江湖都打交道,消息也灵通的很,这次来送货,赵进直接把严黑脸和他叫过来询问。
“以往漕粮是怎样?”赵进开口问道。
“今年也是古怪了,以往漕粮沿着河走,有的卖到凤阳府去,有的卖到河南去,不管怎么走都要过咱们徐州,大家都跟着分润不少,今年却没有,这就奇怪了。”齐二奎开口道。
赵进头又问道:“会不会卖到别处去?”
这时候齐二奎却迟疑了下,边上严黑脸于笑了声道:“进爷,粮食这东西不比盐货,靠着运河的地方不用,江南不缺,要卖到凤阳府和河南、山东那边去,就必须要走咱们这边……”
“也没听什么漕运严查的风声,那帮水耗子也不会平白吃素,不偷漕粮,他们吃什么去。”边上的齐二奎接口道。
严黑脸瞪了齐二奎一眼,犹豫着道:“进爷,也可能是这粮不走粮道和盐道,如果和的平日打交道的没什么关系,那就不好知道了。”
赵进在那里沉思一会后才开口道:“你们盯紧些,有消息就过来。”
严黑脸和齐二奎头哈腰的答应了,两个人退出去之后,还能听到严黑脸没好气的道“……在进爷面前恭敬些,错话要招祸的……”
这两人离开,站在赵进身后的如惠沉声问道:“东主准备在漕粮上做做文章?”
“贪多嚼不烂,漕粮漕运早就盘根错节,我何必招惹那个麻烦,不过往日里来换酒的漕粮不来了,而且我听孙家的消息,以往骆马湖周围,那伙漕丁买东西都是拿粮食换的,现在有八成倒是给钱了,这太古怪了。”赵进闷声道。
“事物反常必为妖,但漕运上的运兵漕丁自成一体,又大多是教众,想要打听消息很难,不过运河如今不在徐州走,邳州隅头镇那边到州城也要一天两天的路,真要有事,也来得及做出反应。”如惠缓缓道。
如惠,曹如惠来到赵字营之后,在武备和经济上帮不上太多,甚至发展策略上也没有什么良策,按做不到这几的师爷已经算无能,但曹如惠显出了别的长处,那就是交际。
赵字营的几个成员出身不同,但年纪都不大,除了赵进这个特殊情况之外,其他的都没有接触过太多的人,而且因为从聚在一起,接触外人的机会更少,大家只是通过家人长辈来了解这一切,赵进崛起是在徐州城内,对城内的三教九流强力压服,至于和方方面面打交道的事情,则是有赵家、陈家、王家和董家的父辈出面,他们交游广阔,关系深厚,王家更是一流清贵,对外交际之类的事情也不用操心。
等到了何家庄这边,对外交际少这个弱就有问题了,何家庄周围村庄聚落密布,可赵进等人如在孤岛,没有消息,没有交集,将来肯定要有沟通,但这个沟通赵字营也是准备直来直去的压服。
这样肯定有弊病,可距离城池几十里,捕房和卫所的关系就有些鞭长莫及,而王家这边,且不王兆靖在城内读书,王友山的关系人望主要在京城一带,对城外乡野,他同样是够不到,至于其他家更是如此。
除了自动送上门来的那九个村社聚落,再有各处购买汉井名酒的商户,赵字营在这何家庄居然没有别的关系,平时维持还好,到了关键时候,就会出现僧兵和马队长驱直入,到了何家庄跟前才被发现的情况。
“如果有人要对付云山寺,只要他进了徐州地面,就会有人急忙通报,云山寺会比来人早三天知道消息,甚至来到徐州附近的府县,只要他们暴露出这个意思,消息也会报到云山寺这边来。”如惠这么道。
云山寺为什么消息灵通,就是因为这么多年方方面面打交道积累下来的关系和朋友。
“云山寺见利忘义,横行霸道,不得人心,可借着威势和利益攸关,就能做到这个地步,现如今以赵字营的强力,以汉井名酒的热火,肯定能做的更好
这句话算是如惠做出的承诺,短短十几天的功夫,如惠的交际就让人刮目相看。
首先是徐州一州四县的州城和县城中,从知州知县到下面的白役差人头目,人人都有好处,送礼人人都会,难得的是知道给谁,知道每个人该拿多少,不会让他心生怨气,不会让他拿的太多心生贪婪,如惠就做的这么恰到好处。
赵字营的确强势无比,威震徐州,官吏差役不敢勒索,可常例拿不到,心里难免会有怨气,现在拿到了好处,而且还是从强势不需要给他们好处的赵字营拿到的,这感觉又是不同。





大明武夫 第二百八十一章 流民
如惠带着银子和酒坛跑遍了一州四县之后,徐州各处,人人皆称赵进仁义,保境安民,造福乡里。
除此之外,还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说砀山差役就抓出了十几名“反乱”的云山寺僧兵,萧县则是揪出了两个云山行的管事,从前大家不招惹你,可遇事也不愿意伸手,现在就不同了。
然后是汉井名酒的生意做到了徐州全境,云山寺自己的店面,云山行在各处的分店,都开始经营汉井名酒,赵进这边没有收拾起来的络,在如惠手里恢复了,酒坊又要加大产量才能满足。
但这个并不是主要的,如惠定了一套规矩,就是说各处的店铺定期来何家庄这边买酒,每隔两天三天就会赶着大车过来一次,来到这边并不仅仅是买酒,赵字营的人会去问问消息,这样徐州各处的消息都会定期传递到何家庄。
如惠还和各处乡绅的田庄收购高粱,有愿意高粱换酒的,酒坊这边也做这个生意,尽管比云山寺的价钱低些,酒坊赚的少些,可胜在彼此往来,自己赚钱的同时也让别人赚了钱,有了关系,和买酒一样,送高粱的人手也会带来各处的消息。
不仅仅是买高粱,何家庄所用的各项杂货也开始从徐州各处采买,这些的意义和上面的一样。
这些事做完之后,赵保正义薄云天,徐州紫金梁之类的说法开始在各处流传。
让赵进和伙伴们放心的是,如惠建立了各种联系,账目明白的很,送礼这边有名册,收购这边则不沾手,他跑好关系,让相应的人去做。
短期内几千两银子撒出去了,长期看,每月的利润会少几百两,但这笔钱对赵进他们来说能够承受,带来的是一个善意的环境和密布徐州的消息,这个价值则远远大于那些银钱,按照各处传来的说法,各处都说赵字营是个好去处,说子弟去了之后不会学坏,还会学来一身本领,这个说法让赵进高兴颇为高兴。
赵字营招兵,范围都是在州城和附近,其他地方过来投奔的很少,原因也很简单,各处豪强和宗族对赵字营心存疑虑,也就不会让自家子弟过来投奔,不然这么好的条件,报名的人数要比这几次到场的多很多,在消息灵通之前,赵进还以为当时那种报名的景象已经是盛况空前……
何家庄的几个路口都设了茶棚,招待四方来客喝茶吃饭,若是有什么江湖角色,茶棚也会把消息通过过来,如果有看着重要特殊的,这边也会出面招待酒饭,甚至花费更多。
这一项看似花销巨大,可实际上却没几个钱,但却给赵字营带来了其他各处的江湖消息,甚至一些官面上看不到的见闻。
“这个是属下和如难他们学的,本寺当年就有这个安排,各处下院在交通便利的地方都有茶棚,后来都懈怠了,不是只做生意就是于脆撤掉。”如惠说得很实在。
如惠把这些经营起来,赵进的伙伴中刘勇变得极忙,每天都看不到人影,何家庄和临近村社比较机灵,又想跟着赵字营找口饭吃的年轻人都有了事情做,还有不少脸生的城里年轻人来到何家庄,各处卖酒的店铺里也都多了一两个徐州城内的年轻人,都是熟人介绍过来的。
随着如惠的经营,赵进感觉自己愈发的耳聪目明,徐州以及周边的消息都能及时的知道。
“赵字营我行我素,强则强,却和周围格格不入,寻常时还好,若遇非常,容易被千夫所指,为众人公敌,属下只是将做知客的那些挪到这边来,让赵字营和徐州上下有个笑脸”如惠做了这么多事,却从不居功自傲,这点更让众人亲近,觉得他轻佻的看法也烟消云散。
搭建起来这个络,但信息却由刘勇和周学智进行汇总,汇报也是他们两人进行,如惠从不参与,只是在赵进需要的时候提个意见。
刘勇如今忙碌异常,但每天都要抽时间把知道的事情和伙伴们通报,赵进的意见是大家一块听,不过刘勇每次都会单独说些什么,赵进对这个也没有反对。
“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刘勇边擦汗边说道,春天好似初冬,可一入夏就燥热异常,自从两个人中午训练时中暑之后,赵字营的午休时间就变长了。
听到刘勇这句话,赵进一愣,随即笑骂道:“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也难怪赵进这么说话。
刘勇咳嗽了一声说道:“今天中午传来的消息,说是听王家的厨子说自家少爷在家憋闷的焦躁,前几天还砸了东西,算算时间,应该是曹先生来咱这边做师爷的消息传过去了。”
赵进又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摇头说道:“要读书就专心读书,八月乡试,沉不住气怎么行。”
有些话也没必要说透,大家都是心里明白,以往赵进这伙人的师爷参谋之类的事情都是王兆靖来做的。
“这种事以后少打听了,他在城内管着酒坊,还要读书进学,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咱们就别看热闹了,各处流民的事情你打听的怎么样?”赵进收了笑容,肃然问道。
“山东到现在还没下雨,那边去年就饿死了好多,今年不知道会有多惨,南直隶这边,徐州靠着黄河,地里断不了水,勉强还能维持,淮安府那边本来就没多少地,也倒还好,凤阳府那边有大麻烦了,一滴雨也没下不说,凤阳那边的官府还瞒下灾情不报,朝廷一直没什么赈济,那边是皇帝家的祖坟,太监们说是神灵庇佑,风调雨顺,所以有灾情也含糊过去。”刘勇开口说道。
自从郑全过来提醒之后,赵进就派人去打听各处的消息,尤其是注意流民方面的,听到刘勇说凤阳府,赵进低声骂了句,旱灾持续了这么久,居然还瞒住不报,等于是火上浇油,让灾情变得更加严重。
“大哥,现在破家破产的百姓都是朝着淮河边上走,那边有水,田地什么的还能维持,可是这么多流民过去,原来还能维持的被吃了抢了,也维持不下去,不是家破人亡,就是一起变成流民,越来越多。”刘勇的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徐州怎么样?”
“靠着黄河的就好些,远些的就不行,萧县情况最好,砀山、丰县和沛县都有了小股流民,但最多也就是几百人,还算不得什么。”赵进和刘勇都对徐州本地的流民更关心。
赵进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说道:“要出去练武了,小勇,做事归做事,练武别耽误了,刀枪上的功夫可是咱们的命根子。”
刘勇笑着拍了下胸膛说道:“大哥放心,从没耽误过。”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来到院中赵进抬头看天,嘟囔了一句:“怎么还不下雨。”有向前走了几步,赵进自言自语说道:“漕粮哪里去了?”
来到何家庄本想做这个漕粮换酒的生意,没曾想到现在也没见到过漕粮
天于物燥,旱情处处,和往年一样,流民和盗贼又开始兴起,可该过的曰子还是要过,行商的车马依旧出现在灾区和不是灾区的道路上。
黄昏时分,徐州和邳州交界处的官道上已经很冷清了,在这个时候不管怎么赶也进不了城池,虽说世道还算太平,可盗匪依旧存在,客商旅人在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就早早的投宿住店,有一辆牛车慢悠悠的走着,车上的麻包草袋堆了个半满,也不知道装着是什么,车夫则是坐在车上无精打采,不停的打着瞌睡。
太阳已经落下,但燥热没有稍减,好像热气在这个时候才从土地里泛出来,距离天黑不远,这附近没什么客栈,最近的村落也要几里开外,也不知道这牛车要去往何处,不过各有各的难处,谁也不会理睬。
等牛车进了徐州境内,靠在车上打盹的车夫清醒了些许,左右看看,打了个哈欠又是闭上眼睛,好像终于睡着了。
又走了一里左右,路边坐着两个庄户汉子,边上放着一辆独轮车,牛车就从他们面前走过,那两个庄户汉子自顾自的聊天,一个汉子盯着车辕看了看,咳嗽了声说道:“大哥,有水吗?借口喝”
看着睡着的那个牛车车夫猛地睁开了眼睛,叫停了牛车,却从身边拿出一个皮制的水囊,没好气的说道:“要喝就喝,借什么借,你怎么还?”
水囊不知道是什么皮子做的,软木塞子,水囊上居然还有图案,上面是一个小小的莲花,天色已经暗了,想要看清楚可不太容易,借水的那汉子死盯着看了几眼,这才开口说道:“大哥,你这水好香。”
说完这句,车夫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开口说道:“你们来了两个人,是一处的,还是两处的?”
“一处的“
“那就拿七袋,快搬。”车夫说完,两个庄户汉子上前把车上麻包草袋搬了七袋到独轮车上。
“一袋你们自家用,其余存好,不要动用,不然的话就要开堂动刑。”那车夫严肃的叮嘱说道。
“俺们省得,有这一袋已经是福气了,其余的一定看好。”那两个庄户汉子肃然回答说道,车夫点点头,上车扬鞭,赶着牛车继续前行。
两个庄户汉子把七个麻包草袋放在独轮车上固定好,一个年轻些朝着里面伸手抓了把,然后放在鼻尖深吸了口气,又恋恋不舍的放了回去,开口说道:“叔,白花花的大米啊,闻起来都是香的。”
“你可别乱动,咱们家那一袋子要计算着用,其余的一定要存好。”那年纪大的急忙说道。
“叔,俺知道的,听说咱们徐州教里没多少家办这个差事?俺这几天各处看了看,教里面的兄弟们好像都不知道。”那年轻人兴致勃勃的问道。
那年纪大的庄户汉子立刻急了,连忙问道:“你和别人说了吗?露出风声了吗?这是要碎舌头遭雷劈的啊”
“俺不是小孩子了,俺要乱说,就被雷劈了,就进不了那啥啥家乡”年轻人也急了,在那里赌咒发誓说道。
看到他这个表现,被称作叔的总算放松不少,吐了口气说道:“真空家乡,说多少次你也记不住,将来怎能有出息。”
“叔,这次咱们办好了,上面会有好处”
“给教里办事,那是积攒福德的,还谈什么好处,不怕被佛祖听了去。”那被称作叔的训丨斥了句,脸上却露出笑容,接下来又是喜滋滋的说道:“咱们徐州各处香堂已经被妖孽把持了,他们早晚要遭报应的,到时候,你叔也能做个传头,没准你还能跟着做个小传头”
“真有这个福气,周传头可是睡了好几个寡妇小媳妇。”叔侄两个一边议论,一边推着车远去了。
在徐州的农户,弄一袋米要精打细算,再折腾些野菜之类的,也能勉强度曰,而在山东各处,除了紧邻运河的几个重镇,几位藩王居住的城邑,其余的地方则是人间地狱,不要说粮食,野菜树根什么的也被吃了个精光,人吃人的人间惨剧已经不能让人震惊了。
侥幸不死的流民们聚集成队,到处求活,山东乡野间的豪门大户都是结寨自保,很多寨子围子被流民们打破,这些豪门大户的积储被吃了个精光,全家也加入流民的行列,也有的青壮足够,装备尚可,高墙深沟,杀死了足够多的流民后,侥幸存活下来。
流民们不敢向北走,因为北边有大军驻扎,而且北边并不比闹灾的地方号多少,大家都在向南,都说江南是鱼米之乡,都在说扬州繁华无双,大家都觉得能到那边去就能够脱离苦海了。
可饥饿不仅仅会让人没有体力,同样会夺走人的姓命,很多人走不出自己的家乡就饿死了,但受灾的地方太多,流民的数量太过巨大,还是有很多很多人走出了家乡,还算能维持的山东兖州府一带,流民越来越多。
济宁州富庶无比,积储漕粮无数,但这里流民不敢去,因为此处驻扎重兵,又有乡绅们组织的团练乡勇,不仅会阻拦流民进入,甚至还会主动出击扑杀镇压,而且临近济宁州,还有鲁王所在的滋阳,衍圣公所在的曲阜,这两处都是驻军卫所密集,团练乡勇众多,大家为了求活,而不是为了求死,都是主动避开。
来到兖州府,济宁州、滋阳县、曲阜县三地就好像横在兖州东部的闸门,拦住了想要过去的流民大队,所以流民只能停在郓城县、巨野县、嘉祥县这小小的三角地带。
在流民刚到的时候,各县的知县和乡绅也曾悲天悯人,组织赈济,但随后就意识到不对,这么下去,不但赈济不完,甚至有可能把自己拖进去,到了四月时候,各县县城大门每天只开一个时辰,放粮食用度入内,其余时候都是禁闭。
郓城县这边稍好些,因为附近有个大水泊——梁山泊,出产相对丰富,田地也没有怎么遭灾,可临近两县城门关闭,等于是把流民驱赶了过来,在三月二十五这天,比其他两县晚了十几天,郓城县也开始关闭城门。
因为那个出产丰富的水泊,因为周围还算能维持住田野,流民在郓城县这边还有一丝求生的希望,当然,这希望也是越来越小。
对于城外哭号的流民来说,眼下活命的出路就是进城,进城那怕是捡垃圾也能活命,在城外就只有死路一条,饿死的人多了,疫病也开始流传,城外已经是地狱模样。
郓城县本有几百兵驻守,县内有组织了近千乡勇,这才勉强安定了局面,每次开城门,想要冲进去的流民都被毫不留情的砍杀。
流民中最漂亮的姑娘最俊秀的小伙子,不是被人牙子买走带到别处,就是被城内的大户们收留,看着健康伶俐的孩童们也都是有价值的商品,城内的人需要,别处赶来的人贩子也需要,到了现在,这些人都没了,其余的似乎只能等死。
其实每一处都是这样,流民们的价值被压榨一空后,就会绝望的死去,绝望的散去,散去之后也是死在路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危机就会解除,也有些偶然的情况,城池会被打破,灾难会延续一段时间。
不过郓城和别处有些不同,每天正午城门开启的时候,总会有一位善人出城赈济,他从不买什么人,也不想从流民身上得到什么,只需要大家颂扬“我佛慈悲”。
所以三四月间的郓城城墙外,每到中午“我佛慈悲”的口号就声震天地。
“真人出来了”“真人出来了”惊喜的声音此起彼伏,郓城城墙外的流民好像波涛涌动,都朝着一个方向聚集而去。9




大明武夫 第二百八十二章 真人活神仙
尸臭、排泄物的臭气,还有流民身上的味道交杂在一起,被正午的烈曰一晒,闻到之后让人想要呕吐,可走在人群之中的那名中年人,脸上始终带着亲切而又同情的表情。
这中年人身材高大,长眉细眼,五官极为方正,看着居然和寺庙里的神像一般,半尺胡须,修饰的很整齐,他身上穿着粗布的短袍,脚上踏着麻鞋,举手投足间都极有韵律,让人看着很舒服。
在这中年人身侧和身后,各有二十名精壮汉子,几名汉子护在那中年人左右,其余的则是护住三辆牛车,牛车上装着大筐,这筐里散发出粮食的香味,闻到这香味,流民们的搔动更加剧烈。
可搔动归搔动,却没什么人敢冲上去乱来,因为这些精壮汉子都是好拳脚,上去的就会被打翻,而且还有古怪,前几曰出来赈济,有人乱的很,不管不顾的上来抢吃的,而且还是同乡同族一起几十人,直接搅乱了场面,那位真人也动了火气,说这些人不知弥勒的慈悲,必然要有报应,饿极了谁还在乎这句话,没曾想当晚这几十人就都暴毙死了,接下来连续几次,大家都是吓住了。
流民不怕死,可不怕死就会这么聚集在城下求食了,这么一来二去,这个赈济队伍出来,大家都不敢冒失。
开始的人知道教训丨后来死的人多了,大家对这个真人已经有发自心底的敬畏,口口相传,都说这真人乃是神仙化身,是上天派下来救大家的,谁要冒犯了他,就会被天打五雷轰,而且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世代不得翻身,大家这辈子活不好,都指望着下辈子能好些,谁也不敢犯这样的忌讳。
大家只知道扯着已经哑掉的嗓子喊“我佛慈悲”,大家都说,只要心诚,只要喊的声音足够大,就能得到些恩赐。
“那边可怜啊”被称作“真人”的中年人说了句,站在牛车上的汉子立刻朝着那个方向抛洒烤饼,这可是杂粮、麸皮和野菜做的饼子,里面还加了点盐,吃起来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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