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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美味罗宋汤
太子给这些女官、宫女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将善文者归于侍从一科,善算者归于二科,口舌伶俐腿脚勤快的分去三科。
女官不同于宦官,并没有那些品学兼优的翰林教导。然而她们在被选入宫中充当女官之初,就已经受过了教育。照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这些女官都是身家清白,识文断句,善于女红、计典的贤能女子。
即便是那些采买来的宫女,要想升为女官,也得经过内监的文化教育。
所以大明开国至今,有不识字的司礼监太监,却没有不通文墨的女官。
姚桃本来是女官之首,却被太子任命为二科科长,权责范围一时不明了起来。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为太子尽心办事,反正大明朝上上下下权责混乱的地方多的是。
“姚典正,”有女官捧着簿册,上前道,“已经遵命算好了。”
姚桃接过簿册,翻了翻,按照宫中秘传的口诀,简单初审了一下数字,道:“让大伙休息片刻,先别急着散。你跟我来。”
“是。”那女官莞尔一笑。
姚桃知道太子和刘太监还等着,也不多说,快步朝书房去了。那女官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不敢落开太远。
到了太子书房门口,姚桃止住那女官,道:“你候在这里。”说罢,里面的小太监已经喊了姚桃的名字,让她进去。
书房里灯火通明,一支支手臂粗的蜡烛照得屋里恍如白昼。非但太子坐在宝座上等着,旁边还有刘若愚、吴伟业和周镜。
见到女官,吴伟业显得十分意外,既想好好打量一番,又不敢正眼直视。
姚桃也没想到还有外官,心头直跳,说话声音都有些打颤。她道:“殿下,这是今日募捐款额的汇总。”
随侍上前接过簿册,送到太子案头。
朱慈烺翻开,看了各类汇总,以及最后的总数字,轻声笑道:“一晚上就得了五千三百两。我大明的士绅真是慷慨豪爽。”
吴伟业有些吃不准太子是否在说反话,看到刘若愚、周镜陪笑,勉强扯了扯嘴角,却又矜持地不敢动作太大。
“你坐。”朱慈烺指了指吴伟业的下首,对姚桃道。
姚桃缓步走到座椅前,浅浅坐了,脑中却已经是一片空白。
朱慈烺从桌上取过一沓纸,让随侍交给刘若愚,道:“这名单上的人都是中官不肯来,以及没有捐的,你去交给王承恩。可以跟他直说,若只发配去守陵,孤家会很不高兴。至于这些家伙的家产嘛,我跟他对半分。”
刘若愚接过名单,翻了翻道:“殿下,能否给个三天的缓期,若还有执迷不悟的,再降雷霆也不迟。”
朱慈烺挑了挑眉毛,点头道:“可。”他也担心其中有王承恩的人,为刚刚缔结的盟约带来裂痕。
周镜和吴伟业不自觉地望向桌上另外两沓纸。那上面是没捐钱的士绅勋贵名单。想来太子不会只对太监下手,而放任这些不给他面子的豪商勋贵。但是他们又实在想不出,太子会怎么对付这些人呢?这些人可不是要脸的,逼急了就会满大街摆东西卖,哭穷哭惨,好像自己活不下去了一样。
就连皇帝都对此无奈,只能放弃募捐计划,难道太子有什么好主意?
太子的手在两沓纸上拍了拍,并成一叠,随手抄起一本书压了下来,并不当场发落。他叫道:“吴伟业。”
“臣在。”
“这些捐钱的士绅,一定要尽快送去抵税券。”朱慈烺道:“另外,估计言官又有要乱说话的了,你连夜写一封奏疏给陛下,以我的名义解释我们发抵税券的用意在于鼓励士绅为善,同时也要说清楚,这些士绅本来就千方百计逃税漏税,一年都缴不到几两银子,如今让他们捐献出来,比正常收税要收得多。”
“太子英明,聊胜于无,此无奈之举,权衡之策。”刘若愚替太子的行为做了个总结,顺便拍马屁。
吴伟业虽然不以为然,但站在太子幕僚的角度上看来,也的确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虽然免了人家不少税,但这税原本也就收不上来,并不算吃亏。
太祖高皇帝当年订商税为三十税一,也就是百分之三点三的营业税。这与后世相比,无疑是十分优惠的。而且为了防止酷吏敲剥,高皇帝还规定超额收税的地方官要受罚。故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地方官只要收够了洪武年间的税额,就不肯再收税了。
随着经济总量的增加,商品经济的繁荣,洪武年间的税额早就成了毛毛雨。有背景的豪商大贾谁还缴税?税额最终都落在了那些小商人头上。
“再写一封公函给户部,”朱慈烺继续道,“跟他们说,这笔银子算是疫税,我帮他们收了。等以后有了开支,会抄录一份给他们的,就算他们的税收和支出。”
户部前年开始就在鼓动增加税赋,增收辽饷,如今太子帮他们收了、用了,想来也不是不能接受。更何况税过截留本就是大明官场的潜规则,太子肯通告一声已经很厚道了。
吴伟业不愧是全国大考能得第二名的高才,略微点了点头,胸中已经架起了文章框架,下来之后只需炼字润色就可以了。
“再有嘛,东宫侍从室第一科还没个好科长,就由吴庶子来就职如何?”以朱慈烺的性格,并不喜欢吴伟业这样的娘炮软包。但是从工作能力和性格上看,吴伟业却是十分适合做文秘的人选。又因为他的性格较弱,完全不会弄权,用起来也比较安心。





金鳞开 三四章 好风明月自将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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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一切事都是你情我愿,也就没有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之类的悲剧了。om所以世上有个词,叫做“单相思”。
吴伟业丝毫不觉得担任什么科长是一桩好事。——虽然“科长”这个词听着很霸气,那是六科廊各科一把手才有的称号。
但是……好好的迁转官做着,为什么要去当个太监一样的家臣呢!
“庶子”这个官职源远流长,早在战国时代,权贵们就任命门下心腹为“庶子”,管理门客。国朝的左右庶子,最初的工作也是帮助太子管理门下幕僚。然而随着时光推移,职名与职权之间早已经发生了变化。如今的庶子只是迁转官,并不能管理其他东宫门下幕僚。
更别说要跟一帮宫女、阉人在一个屋檐下办公,吴伟业想想就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吴庶子,明日辰时之前上班。”朱慈烺道。
“殿下,”吴伟业硬起头皮,“臣的职司在詹事府,恐怕不能擅离职守。”
“现在詹事府谁管事?”太子问道。
吴伟业被呛得几乎无语:那是你的属官啊!
唔,不过转念想想也对,东宫属官很多都没见过东宫长什么样。
“殿下,是少詹事项煜。”吴伟业道。
“哦,跟他说,是我的安排。”
吴伟业咬牙道:“殿下,臣是国家之臣……”
“嗯,你要两边兼顾么?”朱慈烺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如今还有如此勤勉的臣子。
吴伟业只觉得额角青筋暴跳,却不好意思当着刘若愚和那女官的面,说一些歧视性的话。虽然他有进士的优越感,但自认为属于“风流倜傥”一派,与那些撩起袖子干架的御史言官绝非一路。
“殿下,臣精力有限……”
“所以你就先顾好这边吧。”朱慈烺道:“詹事府应该没什么事吧,我对他们都没什么印象。”
“殿下若是在讲读时稍稍用心些,或许还是能够有些印象的。”吴伟业忍不住道。
“哦,那个啊,再说吧。”朱慈烺又道:“一旦开始练兵……我是说赈灾,这里的工作势必不会少。你先紧着这边的事做好,比你在詹事府混吃等死有意义得多。”
——我怎么就是在詹事府混吃等死了!
吴伟业顿时鼻子发酸:“殿下,臣自崇祯十一年来得充东宫,兢兢业业,夙夜不懈……”
“好了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朱慈烺很不喜欢这种煽情式表忠心,努力把工作做好才是正经。他挥退了眼眶发红的吴伟业,又对姚桃道:“姚桃,从明天开始,你们二科要将东宫外邸每一项收入支出都罗列清楚,每日亥时进当日日记账。”
——太子竟然记得我的名字!
姚桃一阵眩晕,起身应是,却浑然不记得太子适才说的什么。
“这五千三百两银子只用来购买赈灾所用的物事,要单独列账,一样进日记账。”朱慈烺道:“每旬日合一本旬报表,凡是捐了钱的都送一份。”
“是,殿下。”姚桃这回没有漏记一字,脑海中也渐渐浮出刚才太子的交代。
“募捐之事要持续做好,就得让人知道自己的钱用在了什么地方。”朱慈烺苦涩道:“士绅人等都以为皇帝家钱多得吃不完,浑然不知太仓、内帑早已枯竭!否则能看着虏丑肆虐么!”
众人默然。
崇祯十五年的清兵入关,掠夺银粮人口之巨,屠戮生民之多,实在是华夏一大惨案。而诸将不肯奋战的本心,也彻底曝光于天下。光是辽饷一项,国家便收了九百万两之巨,却得了这么个结果,谁还甘心给钱?
朱慈烺顿了顿,转向周镜道:“五千三百两,这是账上的数目,我要看到的实物也得是这个数目。你要是敢私加火耗艳羡,或是管不住手下人偷摸卡要,就别指望我保你了。”
周镜打了个寒颤,心中叫苦:看来得自己贴钱才行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两天冲犯了什么,朝中突然刮起一股邪风,成日里盯着他上表弹劾,各种怪话不一而足。非但皇帝陛下恼怒,命中官到家中叱责。就连皇后娘娘都派了近侍出来,着实一顿大骂。
若不是太子保着,恐怕早就被罢官闲住了吧!
——那老太监看着比我还得太子器重,改天也该联络一番。
周镜望向高深莫测的刘若愚,心中暗暗决定。他却不知道,言官的弹劾全是这个老太监想出来的主意。
虽然效果喜人,但喜的是太子,绝不包括周镜这位当事人。
散会时已经过了亥时,每个从屋里走出来的人都有一份难以言表的心情。不同于周镜的苦涩和吴伟业的沮丧,姚桃颇有些幸福的感觉。她本以为自己的权责被夺了许多,谁知却成了太子的账房。
宫中自从要求用东宫财法记账,账房的地位就高出了其他所有职司官。任何一个司局,只要胆敢贪墨作假,都会纤毫毕现地从账目上体现出来。这也是为何刘宫正一定要将财务之权握在手里。
如今,自己也掌握了东宫财权,姚桃更为感激刘姑姑将她派来。
姚桃走到门口,见随自己来的那个女史还等在门外,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一起走了。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侍从室,姚桃将东宫需要的各种账目分配到人,订立权责规矩,一直忙到后半夜方才遣散众人,让她们回去睡觉。
“影月,你等等。”姚桃叫住适才跟着自己的女官。
“司正有何吩咐?”那女官脸上总带着一股笑容,让人看着舒心。
“你是什么时候入宫的?”姚桃问道。
“回司正,是崇祯十二年六月。”
“正好四年。”姚桃笑道:“我比你早两年,称你妹妹不冒犯吧。”
“您是七品司正,东宫女官之首,能叫您一声姐姐,是影月的福气。”影月甜甜笑道。
姚桃也忍俊不禁:“好一张会说的嘴。是这,我看你做事麻利,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办事吧。”
“多谢姐姐!”影月轻轻一掩嘴:“是,司正!”
姚桃轻轻拍了她的手:“就会搞怪。早些休息去吧。”
“姐姐不去么?”影月瞪大了眼睛。
“还有差事。”姚桃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脸颊发烫。
目送影月去了后院,姚桃抬起手背印了印脸颊,这才见一队内饰提着灯笼往书房出来,往寝室走去。她连忙移步过去,隔开十来步便止住了脚,道:“殿下容秉。”
朱慈烺停住脚步,道:“说。”
“殿下,今晚可要安排人侍寝么?”姚桃尽量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侍寝?”朱慈烺有些意外:“女官也可以侍寝么?”
明朝的女官并不负责满足皇帝陛下的生理需要。虽然也有女官承御,但那十分罕见,而且还会被物议所不容。
姚桃脸上更烫了,强自镇定道:“有教习宫女。”
“唔。”朱慈烺这才想起母后说过,明年就要给他大婚了。预定的太子妃是宁氏女,貌似也是书香门第,但依照皇明祖制,她家肯定不会是五品以上的高官。朱慈烺还没见过未婚妻,不过以皇伯母、母后的审美标准,绝对不会难看。
“不用了,早点休息吧。”朱慈烺淡淡回绝了姚桃,心中暗道:真是太看不起哥了,那种事还需要别人来教我么?
苍老师早就做过启蒙工作了!




金鳞开 三五章 好风明月自将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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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弘业回京的时候,武长春还没回来。om他也不等武长春,先带着自己这边招募的人马入城。
守城门的太监早就得了好处,直接以东宫侍卫的名义记录此事,对人数也含糊不清,泯于出入城关的流水账中。
朱慈烺对于这支自己的嫡系铁杆,未来的亲卫军和教导队,充满了期冀。他一得到消息就立刻换了衣服,亲自去前院迎接。
如今的十亩前院已经被整治成了操场模样,碍事的老树被移去了大花园,贴墙溜边还用铸铁打造了单双杠、平衡木、铁云梯。也亏得有这么个前院,让朱慈烺不用操心另寻校场训练兵士。
两千人涌进来之后,足足四个足球场大小的前院仍旧显得有些空旷,看起来哪怕再多两千人,也足够用了。
而且眼下的训练目标只是队列和纪律训练,外加每天恢复性体能训练,对于场地的要求倒是不高。
朱慈烺知道自己对于军事的了解程度低得发指,真正具有的军事经历是高中和大学的两次军训,所以重生以来特意在戚继光的著作上下了功夫,结合军训的经历,做一下新兵训练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上阵打仗,以后还是需要一位真正熟悉敌我的大将挂帅才行。
“殿下,要训话么?”宋弘业在外奔波,皮肤黑了一层。
朱慈烺赞赏地看了一眼下面列队储兵,虽然还没经过操练,但起码知道站成排列了。想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的确能够满足一个人的权力欲,但是现在却不是时候。朱慈烺摇了摇头,道:“打出太子仪仗,让他们知道我在就行了。”
田存善很快就搬出了各种太子仪仗,让大汉将军摆出威严仪态,倒的确让那些新兵蛋子心生敬畏。
“先带他们去小花园冲个澡,然后分配营房,头发也得洗洗,免得有跳蚤虱子。”朱慈烺在点将台上站了一会儿,对宋弘业吩咐道。
宋弘业点头称是,很快就领着队伍往小花园走去。从近畿一路入城的这两天,队伍里已经自发形成了一个个小头目,正是这些人帮助维持了秩序,让宋弘业这个门外汉也能指挥得动。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太祖高皇帝的设计意图。他老人家当年以里甲管民,一方面将人民牢牢控制在最初的土地、身份上,一方面也将军队的形制普及到了全国,在百姓的骨髓中烙下了“服从”和“秩序”的影子。
无论是官是民,乃至奴仆匠户,对于守序都绝不陌生。就连躲在门洞里的流民,都有自己的秩序。
宋弘业带着人走在这东宫外邸里,短短几日不见,却心生隔世之感。这一路上都安插了箭头,指明路径。许多地方还有红漆标注的“禁行止步”的牌子。
到了小花园,一个高过房顶的铁架子首先印入眼帘,逼着人抬头去看它到底有多高。这架子牢牢插入土里,上面是个铁皮大桶,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不过有一杆粗壮的毛竹杆从铁桶下面斜斜探下来,大通过一个铁打的转接口,延生出一排排细竹竿。
众人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领头的说是要洗澡,但这里除了个小池塘,再没其他水源了。
“振华,挑些人来领水。”田存善冒了出来,对宋弘业道。
宋弘业自己也很想知道该怎么洗澡,一口气拉了二三十人,跟着田存善往小花园后面走去。那里已经支起了十来口大锅,里面满登登地蓄着水,下面柴火烧得正旺,水面上突突冒出了沸泡。
“等过些日子,外面的渠道挖通了,就能直接把水引过来了,也不用一桶桶从井里打水。”田存善看着将开的水,对宋弘业有一句每一句道:“殿下还说,以后要弄个大炉子,直接就着水塔烧水,放出来就是热水。”
“其实这些人风里来雨里去的,这天气就算用冷水也无妨。”宋弘业道。
“洗不干净。”田存善简单明了道。他见太子总是将干净挂在嘴上,不自觉也学了去,好像这干净是第一要务。
宋弘业暗暗记住了这条,见水开得差不多了,便命人开始用水桶打水。都是两人抬的大桶,一桶桶抬到水塔下面。早有东宫内侍上了水塔,装好了滑轮和铁索,只要下面的人推动转盘,铁索上的铁钩就会吊起大桶,送到上面。
上面几个内侍都是混堂司出来的,对付热水是驾轻就熟,决不至于被水烫到。一个个动作麻利地将水桶里的水倒入水塔,同时也看着水塔里的浮标,只等到浮标与内壁标号相叠,火者们便高声喊道:“放水!”
水塔上另有火者走到粗毛竹端口,转开阀门,水塔里的水登时涌了过去,通过竹管上开好的孔洞淋了下来。
刹那之间,整个小花园上空水汽如云,如同水帘洞一般。
“一个挨一个!衣服脱了扔地上!头发散开,快!”大汉将军们已经围了一圈,大声喝道。
宋弘业连忙帮声,让这些新兵服从命令。
“别怜惜衣裳,等会给你们好的穿!”大汉将军嗓门奇高,虽然自己不堪用,但是管人却是没问题的。他们各个手持木棒、皮鞭,好像只要有人不听话,便会抽上去一般。
事实上也的确会,这是太子给他们的权力。
朱慈烺虽然不想用那些积习难改的老爷兵、地痞兵,却不能彻底撇开既有资源。否则光是训练一批训导官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些大汉将军并不需要自己做到兵书上的要求,只是监督喝斥,难度就小多了。
周镜以为这些新招的侍卫最终还是归于他麾下,抵触之心也少了许多,在练兵的事上更为上心。
小花园虽然“小”,却也能容纳五六百人,整个临时沐浴场能够让两百三十人同时沐浴。第一批洗好的人很快就被赶到了后面,从内侍手中接过三尺长的布巾,囫囵擦拭着身上的水珠,赤身裸体跑在青石小道上。
羞耻心让他们不肯停留,只想快些进入屋里,穿上衣服。
在小道尽头,五六个内侍已经准备好了衣裳、战鞋、夏帽,都是乙字库里的存货。这些年来虫蛀鼠咬,有些还发了霉,不过比这些人之前挂在身上的破布却仍旧好了许多。
每跑来一个,内侍便迅速地选出与之身量匹配的服装递过去。新兵不用人说也知道抱了就跑,反正两旁都是夹墙,绝不会跑丢。
拐过这道弯口便是整肃出来的营房。虽然整体还没修缮,但总算没有倒塌之虞。屋子里面还带着清扫过后水灰混合的味道,一张张上下两层的高低床只是个架子,横了床板,连毛刺都没有打磨。
却比之充满了跳蚤的稻草堆好得太多了。




金鳞开 三六章 云压轻雷殷地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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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土庚光着身子等在一旁,只等外圈的大汉将军们高喊一声:“换人!”他便推开了占着热水不舍得走的同伴,伸手一探,将出水孔流出来的水引到身上。om
温热的水滋润着他干涸的皮肤,好像每一滴都被吸了进去。他解开松散的发髻,就着水死命地揉了揉头皮,顿时清凉不少。他忘了自己上一回洗澡洗头是什么时候,不过从地上的黑水看来,日子应该不短了。
“换人!”
大汉将军突然暴喝一声。
——操!怎么轮到我就这么快!
肖土庚心中暗骂一声,见身后等着人没有推他,便又仰起头冲了冲脸。直到他见有大汉将军提着鞭子朝这边走,连忙跟着大队往后门跑去。刚才可是有人因为霸占出水孔,被抽得皮开肉绽。肖土庚并不打算步那人后尘。
“那衣服都不要了么?”有人在肖土庚身边轻声叹息。
肖土庚转头一看,倒是个眼熟的人,虽然一路上没跟他说过话,但却是天天都见着。他正想答话,突然听到一声鞭响,与此同时爆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喝斥:“不许说话!”
肖土庚抿了抿嘴,暗道:说话都不许,这到底是当兵还是囚徒?他脚下没有停留,这条青石路早就被前面的人踩得水滑水滑的,还有那些不长胡子的内侍,时不时用水将地上的黑泥冲到两边去。
等他抱了衣服,一路小跑跑到营房,就见几个粗壮着甲的将军,正押着两个人到墙边,抡起皮鞭一顿没头没脑狠抽。那两人很快就倒在了地上,打滚哀求,浑身是血,看着瘆人。
肖土庚嘬了个牙花子,眼角抽搐,低声问旁边的人:“这犯了多大的罪过?”
“抢床铺。”旁边那人也是看得心惊肉跳,飞快答了一声。
“不许说话!进去分床!”这里的大汉将军显然比澡园子里的要凶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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