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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美味罗宋汤
肖土庚可不想因为说话被人抽一顿,连忙抱着衣服跟着众人进了营房。营房虽然老旧,却没有明显漏光的地方,这就意味着风雨天也不会有大雨下进来。再看看旁人的神情,肖土庚也忍不住咧嘴笑了,看来那个招兵牙子没骗人,皇帝的儿子果然大方。
“你,下铺。牌子拿好!”一个内侍贴着床过来,按着肖土庚坐在了床上,塞了一块略带弧度的竹牌。
肖土庚只觉得屁股上扎进了毛毛的木刺,微微挪了挪,却发现牌子上刻了字。
“一八二三。”肖土庚读出了上面那排草码。就着窗口的光,他看得出下面还有一排字,是笔画繁杂的正体字。从字数上数来,大概是跟草码对应的意思。
“你上铺!牌子拿好!”
刚才的太监又扯了一个光身子的男人,一把将他按在肖土庚的床上,塞了一块牌子。
那男人就像是披了皮的骨架子,丁点肉都不见。他胆怯地看了肖土庚一眼,将屁股挪开了几寸,紧紧搂着衣服。
肖土庚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见前面有人抖开衣服穿,也跟着先套上了一件小衣。有了这层遮羞布,肖土庚觉得自己的力气和胆气又回来了,再次望向那个光身子发抖的男人时,目光竟然有些犀利。
“喂,快把衣服穿上。”肖土庚抡起巴掌,看似轻松地拍了这男人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
巡视的大汉将军正好看到,揉着鞭子就往这边走。
肖土庚连忙按住那男人,大笑道:“兄弟,快穿啊,小心冻着。”
大汉将军止住步子,抽了个响鞭:“不许说话,拿到牌子的快穿衣服!”
肖土庚这才松了口气,扫了一眼那个满脸惊惧的男人,暗道:算你小子懂事。
那男人手忙脚乱地套上了衣服,拿起牌子上下翻看了一会,怯生生问肖土庚道:“大哥,这上头刻的啥呀?”
“字。”肖土庚斜眼看着这个连草码都不认识的男人,心中充满了优越感。
“大哥,这啥字呀?”那人带着钦羡的目光问道。
肖土庚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一把夺过他的竹牌,指着下面的正体字,像是自己真的认识一样,读道:“壹捌贰肆!这就是你的号牌,日后人家叫这个号,你就答应,否则军中就要砍头!”
那人听了惊惧交加,颤声道:“大哥,那俺爹娘给的大名就没用了?”
“进了这个门,就是皇太子的人!太子叫你啥你就叫啥,你爹娘能有太子大?”肖土庚不屑道。
那人嘴唇蠕动,良久方才喃喃道:“也是,吃人饭服人管,太子让叫啥就叫啥呗。”他又望向肖土庚,道:“大哥,你咋啥都知道啊?”
“嘁,这才哪跟哪啊?听口音,你辽东的?”肖土庚虚荣心大为满足,盘腿上了床。
“俺挺小的时候就跟爹娘逃到永平了。”那人缩了缩脖子:“大哥哪儿人啊?”
“邯郸。”肖土庚自豪道:“听说过么?”
壹捌贰肆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土包子。”肖土庚不屑地踢了踢他,道:“喂,看你这怂样,是怎么给选上的?我矿上送饭的兄弟都比你结实。”
“俺也不知道……那个宋老爷让俺跑了两圈,就要俺了。”壹捌贰肆道。
肖土庚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竹哨,尖锐高亢。屋里所有人都朝窗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胖袄,头戴明盔的将军站在院子里,一手按刀,一手持鞭,像是在等待什么。
过了两息,那将军见没人出来,甩了甩鞭子,身后那些壮汉分头进了营房。刹那之间,各营房里鸡飞狗跳,哀嚎一片。
肖土庚见进来的将士面色不善,一边吼着滚出去,一边拿鞭子、棍子乱打,连忙拉起身边的壹捌贰肆往外跑。
营房本是两间屋子打通的,故而有前后两扇门,一扇门有凶神恶煞似的大汉将军,另一扇门就成了逃生的关键。见到肖土庚往外跑,反应快些的新兵立刻跟了上去,顿时乱成了一团。
肖土庚冲到外面的时候,另外几个营房里也陆续有人冲了出来,都是一脸茫然。
众人只听到炸雷似的吼声:“列队!”这才想起当日应招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学的队列。然而这一路上过来并没有固定队伍,分营房床铺又将原本认识的人打得更乱,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站在那里。
“跟着我站。”肖土庚拉住了壹捌贰肆,压低声喝道。
“诶!”壹捌贰肆刚应了一声,人已经被肖土庚拉到了一边。
“我是队首!”肖土庚高举右手,横了左手,大声喝道:“都跟我站!”





金鳞开 三七章 云压轻雷殷地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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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有人发愣,也有人害怕再被打,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经顺着肖土庚的手站了过去。om只要有两三个人并排一站,在这乱哄哄的场面下就显得整齐多了。众人得以定下自己的位置,集结成横廿纵十,三个方阵。
周镜看了一眼那个胆气颇壮的肖土庚,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身后衣袂声起,回头一看,原来是太子来了。
朱慈烺一路走来,看了几个营区,都还闹腾腾一片,阴沉着脸,并没有多说。来到这倒数第二个营区,眼前顿时一亮,没想到竟然都已经列好阵。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镜会在这边,但能将人集结起来总是不错。
“虽然没有站得横平竖直,但也算不错了。”朱慈烺走到周镜身边:“这里是六百人?”
“是,殿下。”周镜不敢多言,干干应了一声。
朱慈烺扫视队列,感觉这方阵都有些像圆阵了,之前的惊喜感渐渐消散。不过他还记得自己听到的那嗓子“我是队首”,便走向排在第一个的肖土庚。
肖土庚躬身垂头,不敢与太子对视。
“刚才是你喊的?”太子问道。
“回太子,正是小人喊的。”肖土庚发现自己声音黯哑发颤,两条腿不住地打抖。
“不错。”朱慈烺笑道:“这两千人里,能出一个你这样有胆魄的,可以给宋弘业打赏了。”
肖土庚面对太子的夸赞,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
“以前是干嘛的?”朱慈烺问道。
“回太子,小人以前是个挖矿的。”肖土庚想了想,补充道:“是井头。”
“井头?”
“是!”肖土庚聊到了自己的专业,顿时多了许多自信,声音也不颤了,腿也不抖了,解说道:“就是井下面领头的,要打坑洞、防塌方、寻矿脉。”
“不错,还是个人才。”朱慈烺点了点头,又问道:“是军户?”
“不,不是。”肖土庚连忙解释道:“往年跟人争矿的时候,也要排列齐整了才能动手,所以知道些规矩。”
戚继光选人还真有眼光,这些矿工基本都有军事基础了。朱慈烺听了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遗憾,因为大明的矿藏是明令国有的,而如今国家基本收不到矿税,民间非但有大户霸占国有资产,还如此明目张胆地私斗。
“你叫什么名字?”朱慈烺问道。
“肖土庚!”前井头大声报道:“壹捌贰三!”
朱慈烺听了忍俊不禁:“编号记人也是矿上的手段?”
“不是……”肖土庚抬起头,突然发现太子的皮肤竟然如此白嫩细致,差点舌头打结。他道:“矿上只给骡子和车打号,怕丢喽。”
“我倒不怕你们丢喽。”朱慈烺学着肖土庚的河北口音:“这是你们的新兵号,方便计数,好给你们发饷、计功。以后还会刻上你们的名号、官职。”
在明代底层社会,重名率高得让人发指。诸如水生、土根、阿狗、某二……之类的名字比比皆是。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他们编号,确保每个人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代号,这样才能保证命令的下达、执行、反馈不会发生问题。
即便是在五百年后的企业中,员工的编号仍旧十分重要。虽然有些人可能工作十余年都不知道自己的员工编号,但在人资和财务部门却不可忽视——这个号码的作用能为他们节约极大的工作量。
朱慈烺特意在这个问题上下了点成本,好为日后军队建设打下良好的地基。
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如果军中强调编号,能更大地建立归属感和认同感。
朱慈烺拍了拍肖土庚的肩膀,道:“明天才是正式操练,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在我军中,所有人都要抬头挺胸收腹,目光平视。做不到的人,是会被罚的。”
“小人明白!”肖土庚努力抬起头,但是目光一碰触到朱慈烺身上的大红袍服,便如同遇到烈焰的冰,顿时化成了水。
朱慈烺笑了笑,将目光投在了肖土庚旁边那人身上。
“你怎么这么瘦?”朱慈烺皱了皱眉,看着那个像是芦柴棒一样的男人。
“回、回太子……”那人打着哆嗦,“俺能跑,就被收进来了。”
朱慈烺微微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他很快看完了最后一处营地,整整两千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显然是宋弘业为了讨个整数。这其中有些人看起来像是充数的,但也不排除日后能够养成黑马。
整整两千人中,肖土庚是唯一一个给朱慈烺留下印象的人。想想这跟淘金也没区别,总是一堆砂砾之中藏着半点金星。能有这么一个,就已经很不错了。
等朱慈烺一走,周镜终于松了口气。太子完全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然也就不知道有个新兵在刚到的第一天就被打死了。
之前体罚那两个抢床铺的新兵蛋子,有个大汉将军下手黑了一些,一棒子打在他后脑上,直接打死了。
可笑那白痴竟然还想杀鸡儆猴,殊不知太子对于这些新招来的兵员,远比只会排列阵仗的大汉将军要看重得多!
别看这些人吃用不如锦衣卫,但是哪个东宫侍卫跟太子这么面对面说过话?换言之,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将你们这些人桩子放在心上!
周镜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悲凉,更加疑惑,为什么太子会瞩目这些连一点规矩都不懂的土坷子呢?
“周将军,是要宣什么事么?”一个阴测测的声音突然从周镜身后响起。
“田公公,”周镜回过头,“您老怎么来这儿了?”
田存善指了指身边的几个年轻太监,道:“殿下要中涓为训导官,一直下派到旗,这几个都是这边的。”
“派到旗?”周镜以为田存善搞不懂的军制,误听了太子的意思。
太子这次编练东宫侍卫,用的是戚武毅的军制。一营分为左中右三部,一部分为二司,一司下辖二局,局下分三旗,旗下分三队。一队就是二伍,共十人。若是训导官要派到旗编制,那就是每三十人就要派一个监军。全军就要七八十个监军……这简直成了御马监下辖的卫队了!




金鳞开 三八章 云压轻雷殷地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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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镜这边对田存善羡慕嫉妒恨,田存善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om
以太子的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让太监控制自己的卫队?控制大明未来的希望?
这些内官都不是御马监出身,但都是内书堂毕业。
朱慈烺让他们下到每一旗,只是让他们教会新兵识字,明白忠君爱国的道理。同时也负责下情上达,但绝对不能对军事训练、战斗部署发表任何言论。如果有人敢以身试法,朱慈烺肯定也不会放过杀人立威的机会。
被派下去的训导官们拿着太子编写的《识字》《算术》,发觉教这些丘八读书认字并不算难事。尤其是识字,从草码入手,然后是“人口手、日月光”之类的常用字,再然后是俗体字,比较复杂的正体字只是作为补充教材,认识有奖,认不得也不算什么。
至于算术也不很难,一样循序渐进,哪怕再笨的人都应该能学会。
难的是下情上达。
太子要他们时刻关心照顾这些新兵,无论是吃得不好还是睡得不稳,都要一一询问,然后上报。为了考核他们的工作态度,三天内记不清旗下所有人名字的内官,将被派去烧热水。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就如一座大山般压在年轻内侍的头顶。
“这简直是将丘八当大爷供着了!”就连大汉将军们对这颇有怨念。
“这回张老三死得冤枉了。”有人说。
张老三就是那个棒杀新兵的大汉将军,他本想给这帮新人来个下马威,想来一群贱民不敢把事情闹大。而且听说这些人既没有乡党,也没有家族,杀了又怕什么?谁知太子的编号齐兵那么厉害,当天领饭的时候就发现少了一人,略一追查便查到他头上了。
虽然明面上,太子宣告了那新兵不守军法,论死。然而背后,张老三却被送到了刑部,以故意杀人坐罪,刑部拟了斩立决,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真他妈憋屈,这日子还怎么过!”有人重重抽了桌子,大声喝道。
“嘘,慎言!”有老成的连忙警告道:“如今那帮阉货跟咱们住一个院子里,小心让他们听了去告密。”
东宫外邸占地一百八十余亩,如今整修好能住人的屋舍有百来间,但这两千新兵一来,屋舍就有些不够用了。如今宦官和侍卫都挤在一起,听说很快也要给他们用上高低床了。至于那些女官、宫女,除了留值的,其余人都是回宫中住。
“怕个球!老子还不想干了呢!”那人扯着嗓门。
众人一时无语。
静谧之中,角落里传出一个悠长而清晰的声音:“没出息。”
所有人都转头过去。
“我等皆是世家大族出身,累世蒙恩,如今国家有难,太子以冲龄出宫整肃,若不是我们自己不堪用,为何还要去招那些贱民?”
话虽在理,众人却纷纷冷笑:“你替太子说话,却不知自己也是不堪用的呢。”
“是否堪用,日久自然分晓。”那人站起身,阖上手中书卷,健步走到门口:“男子汉大丈夫,戎服甲胄而无立功报国之心,与阉竖何异?不才萧陌,今日有不认识我的,还请好好看清楚些,终究与尔等这班庸才不同!”
众人有破口大骂的,有冷言嘲讽的,萧陌却只是淡然一笑,大步迈出门槛去了。如今大汉将军基本都被任命为训练参谋,负责拿着太子编写的《操典》进行操练。虽然他们并不清楚跑步列队有什么大用,但是太子的要求说得很清楚,只管盯着那帮丘八练就行了。
最好能够练死几个。
萧陌身穿铠甲,腰带长刀,象牙腰牌随着步子啪嗒啪嗒打在裙甲上。他一路进了新兵营,并没有人敢拦着他,这让他差点站住脚步,训斥那两个玩忽职守的站岗新兵。不过想到自己也不是奉命而来,顿时弱了底气,脚下一滞便又往里走去。
此时已经打过了静板,训导太监白日里便讲过规矩,整个营区只有此起彼伏的鼾声一片。这些人奔波了这么些日子,总算安顿下来,洗了澡,吃了饭,精神放松,自然睡得也熟。
萧陌本想找一张空床,突然见三五人打着灯笼过来,为首那个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喝道:“什么人!”
是东宫侍卫之首,周镜的声音。
“卑职萧陌,见过周军门。”萧陌连忙上前参礼。
周镜总算放松了些,好奇问道:“你在这儿干嘛?”
“卑职是想与新兵同起居,共操练。”萧陌说得掷地有声。
一个略矮些的身影从周镜身后走了出来,开口问道:“你为何有这想法?”
是太子殿下!
萧陌只觉得血气上涌,脱口而出道:“殿下以我等不才,我却自信绝非朽木!愿亲身力行,立功报国!”
朱慈烺闻言,由衷笑道:“人必自爱,而后人爱之。既然你有这样决心,我自然要成全你。”
“谢殿下!”萧陌朗声道。
“不过,你夜闯禁营,坏了营规,先打二十军棍。”太子挥了挥手:“周镜,行刑。”
萧陌面色不变,坦然立到一旁,自己解开戎装,硬挺着挨了二十军棍。受完了刑,即便是常年打熬气力的壮汉,都有些承受不住,脚下踉跄。好在已经有训导官等在一旁,扶着萧陌进去分了床铺,给了二零零一的腰牌,好言好语安慰了一下,又保证明日送棒伤药来。
——这当个丘八还真是比当大汉将军有面子。
萧陌脑中一转,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喇叭声响,各房想起昨日学到的规矩,纷纷起床。萧陌昏沉沉睁开眼睛,见周围新兵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半夜新来的,更惊叹他的好体格和高大身量。
“兄弟,你这怎么挨的打?”有人凑过来问道。
“坏了宵禁。”萧陌坦然道,坐起身子,嘴角一咧。
“这打得真狠。”有人吸着凉气。
萧陌暗中一笑:大汉将军行刑,能打你百十来杖不死,也能一棍子下去要你老命。更有熟手,可以暗中蓄劲,让你哪天死就哪天死。
他板了面孔,道:“太子仁善,若是放在别的军里,坏宵禁都是砍头的罪过。”
众人听了直吸冷气,突然见后门有大汉将军提着棍子进来,不敢再聊天叙话,连忙穿了衣服准备出去列队洗漱。而且人多厕少,若是不快些去放空肠胃,等会可就没坑了。
萧陌见那人倒是熟识,也不慌张,仍旧好整以暇整理衣服。
“陌哥儿,”那人走了过来,手中还攥着一个瓷瓶,“我来帮你上点药。”
“行。”萧陌大大方方撩起衣服,露出宽厚的背脊。
背脊上青红一片,看着瘆人,却只是皮肉伤而已。
那人拔出瓶口的软木塞子,到处如同油脂的伤药,一掌拍在萧陌后背,用力揉散,好让伤药吃进去。萧陌只觉得一股清凉,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哼了两声觉得不雅,便道:“单兄弟有心了。”
“昨天陌哥儿那席话,乍听之下觉得刺耳,不过细细想来,却的确是这么回事。”姓单那人边揉边道。
“哼哼,那帮燕雀哪里知道鸿雁之志?”萧陌冷冷道:“单兄弟,你要是个有抱负的,听哥哥一句劝,别跟那些人瞎混光阴,趁着年轻吃些苦,日后混上一份从龙之功,往后几代人都够够的了。”
“陌哥儿以为,太子真要做大事?”
“如今这情形……”萧陌翻过身,拉下衣服,压低声音道:“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明若是缓不过来,那就亡了。眼看天下大乱,手里有兵才是正经!你我说得好听些是将门之后,说穿了不过是个人桩子,万幸太子有整军经武之心,现在不攀龙附凤还等什么?”
姓单那人面色凝重,眉头紧蹙:“哥哥说得有理。昨日哥哥走了之后,营里议论纷纷,我们几个走得勤的,都想跟哥哥一起挣份功业。”
“别,”萧陌道,“不是跟我挣功业,是跟太子挣功业。你看这些人就当知道,太子忌讳下面的人抱团。你们要想博一手,就老老实实脱了衣服跟这帮丘八一般无二。否则还不如在家混吃等死。”
“这……”
“你看我昨日领的这刑,”萧陌自嘲一笑,“太子定是个赏罚必信之人,谁把自己架得高了,便摔得惨。”
“单宁得哥哥指点,没世不忘!”单宁抱拳而出。
外面已经响起了第一声竹哨,这是初列队的意思。等到三声哨响不到,那就要棍棒加鞭子伺候了。




金鳞开 四十章 云压轻雷殷地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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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爷,您说太子到底在想什么呢?”一干豪商聚在张德隆府上,各个面露疑色。om
他们那天“吃”了太子的筵席,各个都捐了一笔银子,算起来也能养两三个歌姬,偶尔想到还是会心疼一阵。
没想到过了十天,太子竟然送了一份账目表去他们家中。
乍眼看去,这简直是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然而一旦冷静下来,却又让这些积年老贾有些心惊。
那上面非但罗列了那天收到的总款项,每个捐献者都有名字,绝不至于暗中吞没,而且还罗列了这些日子购买石灰、柴薪的数目,剩余的银两。账目做得比自己家中账房做出来的还要精细,更难得的是让人一目了然。
这些做生意成精的商人哪里会不知道其中价值,光是这份账目表就足以抵得上自己捐出去的银子了。
只是让他们头疼的是,太子除了这些动作之外再没有说过让他们捐钱的话。虽然筵席之后也陆续有人补捐了些,但太子都是笑纳而已,一两不嫌少,千两不嫌少——当然也没人捐那么多。
照理说,皇帝绝对不会这么秀气啊!
“或许真是太子自己搞的募捐。”张德隆看着供在中堂上的白玉如意,抚须道:“这太子年纪轻轻,却极有主意。恐怕是咱们想多了。”
众人听了张德隆的话,纷纷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又抽紧了心胸:“太子若是这么有主意,会不会嫌我们不肯出力?”
“他从小长在大内,知道什么叫民间疾苦?”张德隆不屑道:“实在不行,再捐个百来两也就差不多了。对了,那些内侍收钱了么?”
“收了收了。”众人纷纷应道,看似轻松不少。
“收了就好,等瘟疫过去,让太子早些回去,大家只是结个善缘,什么事都不会有。”张德隆悠哉道。
一时间场面缓和下来,众豪商纷纷讨论起如何在大疫之后收买土地,招徕雇农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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