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美味罗宋汤
而是带路党。
李朝与大明几乎同时立国,都是从蒙元统治下解脱出来的苦孩子。看看大明在崇祯十七年前的状态已经十分苦逼了。李朝比之大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天灾人祸之下,百姓苦不堪言。商人也是不甘于自己的利益被官僚侵吞。
党争,官商,国产流失,兵力衰弱……李朝的一切问题与大明并没有两样。
西浦金家正是其中之一。
他们并不算朝鲜三大商帮中的主力,如果勉强算来,与京商尚带些香火。在崇祯初年,金家家主金万镒在济州岛养马,开创了家业。如今他的子侄仍旧经营着济州岛的十个马场。是朝鲜重要的马源。
同样的马匹卖给不同的客户价格也是不同的,后世商人喜爱的国家采购在如今这个世界并不讨喜。金氏知道大明的马价几乎是李朝收购的两至三倍,当然更乐于将马卖给大明。唯一的障碍就是李朝在济州岛的牧使,因为严格来说,无论是马还是马场,都应该是国家的。
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更明目张胆地将国有资产私吞。金氏没有什么纠结就做了晋商当年做过的事。
卖国。
金氏摸透了济州岛的布防,并收买官吏,只要陈德肯出兵占据济州岛,金氏可以买通李朝朝臣对此视而不见,保证将岛上良马都卖给大明。此外还愿意献金十万两,作为明军的军费。至于前往济州岛的商船。自然也是金氏帮忙联络。
陈德和赵启明等人都觉得这是开疆拓土的好机会,更何况一开始不用打出大明的旗号,对外只说是海寇。如果朝廷震怒,将岛一扔,撤兵回来。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李朝就算知道真相,难道还敢向大明讨要个说法么?
充其量就是弹劾陈德罢了。
陈德如今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麾下兵员跟个把总一样,就算被弹劾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再回大明修路去。
等朱慈烺拿到朝鲜方面的密报,并通知内阁的时候,茅适已经占据济州岛全境快一个月了。
吴甡召开了内阁会议,直到会前五分钟还没有看到陆素瑶过来,知道皇太子并不打算旁听,不知觉中心情轻松了许多。
作为一个传统士大夫,吴甡自知不是杨慎那样仗义死节的烈臣,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成为张居正那样的能吏,更不可能去做夏言那样的权相。想来想去,自己恐怕只能成为张四维、申时行这样的成稳之相,帮大明度过由内而外的转型期。
能够清楚认识到这点,吴甡也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紧跟皇太子的步伐,让大明从内稳,转向为外扩。
在一干阁臣之中,比他走得更远的是孙传庭。到底是曾经督师上阵的猛人,也曾劫富养军,虽然与皇太子之间平淡如水,暗地里却是情投意合。
与孙传庭有类似经验的蔡懋德看似个苦行头陀,身为一国宰辅,家中竟然也不蓄养歌姬美婢,简直是清官的楷模。谁能想象,他在内阁也是个主战派。大约是因为丢土之耻,蔡懋德对于扩张领土的欲望丝毫不逊于皇太子。
另一方面,蒋德璟蒋阁老和袁继咸袁阁老则是治内派的旗帜。
虽然蒋阁老一度赞成开拓南洋,袁阁老也因为江西瓷器出口的获利支持南洋公司,但本质上两人都更偏重于将国库银花在内政治理,改善民生上。黄淮工程可是个无底洞,用再多的银子都不够。
周应期周阁老从未表态过站在哪一边,属于和稀泥的中间派。不过他现在主要负责民部工作,在为太子殿下开拓四野的大志努力研究大规模的人口迁徙方案。从这点上说,一个辽东已经让他精疲力竭了,恐怕不乐见再多出来一个朝鲜。
吴甡作为首辅,又是众人皆知的皇太子心腹,自然不能轻易表态,只能徐徐诱导。
“济州岛距离倭国这般近,肯定要受倭寇骚扰吧,让朝鲜人自己抵御便是了,何必惹出这等事来。该治这陈德‘擅起边衅’之罪!”蒋德璟是敢跟崇祯皇帝当面顶嘴的人,众阁老刚刚落座,他便大声说起了占领济州的不是。
孙传庭身为次辅,不便与排名第三的阁老赤膊上阵,只是干咳一声。老好人蔡懋德适时而上,道:“济州岛大小足为一府,而且岛上有良马、弓矢之产,如今国内畜力奇缺,正是一个补充啊。”
袁继咸摇头道:“上周湖广才来消息,彻底剿灭了最后一支楚镇乱兵,如今正是要安顿百姓的时候,几次三番拓地千里之外,非社稷之福。”
孙传庭见吴甡看他,清了清喉咙,道:“武功有七,丰财正在其中。占领济州之后,开设市舶司,截取朝日海贸,正是丰财之道。若是不开源而谈安民,国库有再多银子都经不住这般用度。”
他看了看蒋德璟,又道:“去年黄淮治理已经花了三百万两,成效如何且不说,今年工部提报的预算更大,恐怕光是一个济州还不够呢。”
蒋德璟回道:“成效为何不说?去年黄淮水患得以控制,沿河百姓数以千万都免遭水厄,三百万两难道不值?”
孙传庭本就是虚晃一枪,当下道:“所以今年的银子从哪里来?”
“济州不够,那是否还要连同日本一起打下来?”蒋德璟反问。
孙传庭正要说“未尝不可”,吴甡已经轻轻敲了敲桌案,停止了内阁阁臣之间的争执。
相比国变之前,阁臣之间的关系似乎越发差了。想当年吴甡跟周延儒在内阁几乎撕破脸皮,却也没有这般针锋相对过。最多就是在崇祯皇帝面前各说各话,阴一下政敌罢了。但也不可否认,这种在会议上的争执要比以前一团和气的政争强许多。起码大家都互相认可是君子,是大明的忠臣,而非陈演、魏德藻那样的乱臣。
说起陈演和魏德藻这对辅臣,听说有京师士子将他们比之宋时四奸,请求铸成铁像跪在忠烈庙前,遗臭万年。
吴甡又看了看坐在蔡懋德上首的周应期,见周阁老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道:“诸位,与其讨论该不该占据济州,不如想想如今出了这事,该如何善后。”
“治陈德擅起边衅之罪,撤回兵马。”蒋德璟重复了自己的看法。
吴甡微微摇头:“军中司法自有格局,此事还要看大都督府的意思。”
“若是大都督府不点头,我等莫非还要看他们脸色?”蒋德璟颇有些激动:“如今莫非已经是的晚唐时候,武夫当国!”
孙传庭干咳一声,道:“慎言。”
“索性等大都督府的都督们来了再议算了。”蒋德璟余气未消,又指向吴、孙二人:“阁臣岂能一味事上,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有兵部钳制,恐怕也难有藩镇之祸。”孙传庭道:“反倒是放权都督府,正是吸取国变的教训。我煌煌大明,难道需要提防武将,乃至于步弱宋后尘么!”
历史积累越多,就会发现可摆的事实越多,怎么听都是有道理。这点从周应期的反应上就能看出来了。在蒋德璟说话时,周应期一脸忧患,好像有切身之痛。换了孙传庭反驳,他又面色凝重地颌首不止,看似十分支持。
至于具体可行的方案,还要等几位阁老将不满的怨气都发泄完了,最终达成统一的基调,然后才能下交部议,制定可行方案,呈交预览。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但要达成合意,却是个水磨功夫,有时候一桩事体讨论个数日都是正常的。
如今每日里报到内阁的国家大事,少时三五件,多时十余件,由此可知阁臣们的工作量有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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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六零八 倚剑东冥势独雄(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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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鹏图原本已经做好了在大明经商一辈子的打算,却因为济州岛的风云突变,让他的人生走向了另一条道路。wwwwo品文吧他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京师六月的闷热中,一位来自朝鲜的亲戚带来的消息。
“希望你能通过大明的科举,成为外派济州的官员,为家中做些贡献。”那位亲戚自然也是姓金,同时也带来了五千金,作为金鹏图在京师运作的资用。
金鹏图对金氏实在谈不上感情,因为他是庶出子。在朝鲜儿子随父姓,却随母亲的社会阶层。譬如父亲身为两班贵族,如果母亲只是个贱民,则孩子仍旧是贱民。
这点上金鹏图十分向往大明没有阶层的社会,而且据他所知,贵族家的庶子,无论母亲地位如何,都不影响自己的地位。就连大明皇帝的母亲出身都不怎么高贵,仍旧不妨碍他们统治这个伟大的国家。
不过,金鹏图对“金”很有感情,所以他很高兴能够被抛弃他的金家认可,并且快乐地收下了这五千金。
崇祯二十二年七月,经过一个月的苦练汉语,金鹏图终于取得了大明甲等文凭考试,这也是以他的能力可取得的最高文凭。
如果说仅仅凭着几个妓女的教育就考中生员,那金鹏图也实在有些逆天,更何况大明的正牌科举虽然没有禁止外国人报考,但需要的户籍和保人实在是迈不过去的门槛。
有了甲等文凭之后,金鹏图还需要通过四夷馆的汉语口语考试。皇太子十分看重翻译工作,所以除了京师的四夷馆,还在各地设有分支机构,一样称为四夷馆,但归于鸿胪寺直管。
各地四夷馆主持的汉语口语考试。说是内容一致,实际上却是大相径庭。比如杭州四夷馆是以江南官话考核,福建的四夷馆考的是闽南官话,广州的四夷馆考白话……只有京师四夷馆才考京师官话。
金鹏图只会说京师官话,也是毫无选择余地。他很担心各种敬称是否会因为男女不同而有别,更担心地位低下的妓女是否有独有的语言习惯。让自己不经意间在考官面前丢脸。
七月初十,丁卯日。
金鹏图一早起来,洗漱完毕就坐在亭子里“养神”。直到仆人前来报时,他才最后检查了一下衣裳,确定没有失礼的地方,方才踱步出门。
他用五千金在东江米巷的会同馆附近买下一套两进的小宅院,方便与住在会同馆的朝鲜使节往来。仆人倒是金家从朝鲜带来送给他的,不用他花一分钱,那人看起来也颇为老实可靠。
现在金鹏图唯一缺少的就是娇妾美婢。这一个月里流连花街柳巷也的确让他有些腻味了,打算通过考试之后就去采买两个。
金鹏图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过了上林苑监。一路上绿树成荫,排列得笔直。这在早年间的大明也不多见,乃皇太子掌政之后推行的新政,要将自然景色引入城中。据说是因为他笃信道教,又是天尊下凡,要打造人间仙境。
相比之下朝鲜的城市实在憋屈干涩。又脏乱不堪,完全不能跟大明并论。
一念及此。金鹏图很担心自己的未来。如果真的去了济州为官,岂不是再看不到大明的人间仙境?而且济州那是流放罪官之地,谁愿意去那里为官!
——或者就找个机会留在大明?反正金氏与我没有什么亲缘。
金鹏图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你是何人,就这般往里硬闯?”门房拦住了金鹏图,两侧宛如天兵天将的卫士也倾斜长枪,怒目而视。
金鹏图连忙收摄神魂。一揖到底:“罪过罪过,小生是来参加考试的士子。”
“士子?”门房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凭证呢?”
金鹏图连忙取出准考凭证,递了上去。门房检查完毕,这才让开一条路,让他从中门旁的小门进去。
金鹏图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算是迟到的。
早有诸多各国学子聚在前照到正堂之间的小院里。以各自口音找人说话,也算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金鹏图发现这些学子中有安南人,有琉球人,还有南洋诸夷,最罕见的是竟然有个穿着蒙古服饰的大汉夹杂其间。
其他身着汉服的外国学子,很自觉地抵触了他,没人与他说话。
此时,距离开考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金鹏图不敢乱走,只是拿眼打量周遭。
四夷馆东西两厢前搭出了一排竹子隔开的考棚,前后贯通,顶上铺着苇席,室内只有一张矮几,地上也是席子。看来无论是考官还是参试的考生,都得席地而坐。这种坐法在大明是正坐,出席高端的礼仪场合仍旧遵循这种上古的习俗,所以坐姿也是考核内容之一。
这对于习惯了箕坐的朝鲜男人而言,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又过了些许时候,几个老军开始在院子里布置帷幕,并且来得早的考官也出现在了廊檐之下。他们都是年不过弱冠的年轻人,腰杆挺得笔直,微微昂着头,相互间品评着这次的考生,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当然,今日他们是考官,比之考生自然是高的。
三声钟响,一个老军站在正堂之前,放开喉咙喊道:“时辰到!凡诸考生,各备身凭,闻号以进!”
下面的各国考生顿时鸦雀无声,静静听着老军叫号,生怕错过。
金鹏图也颇为紧张。他听说口语考试大约是十中取三,这里五十余人,算来只能取十五个,竞争压力还是有些大。
随着帷幕之后人影晃动,十二个考官入座。
不一时,老军大声喊出了一个个号码和姓名字号,其中不少都是标准的汉人名字。金鹏图知道这是在朝鲜经商的汉人子弟,先以朝鲜话骗取签证,然后再以外国人的身份考学入仕,可说是一条捷径。
——大明也不管管!
真正的外国人看着这些浑水摸鱼之辈,眼中喷火,心中不爽。
大明却是没办法管。
市舶司的签证官不可能进行细致有效的背景调查,所有文件都是朝鲜官方出具的身份证明。而这种证明在朝鲜是明码标价,反正对地方官又没有坏处。
反过来说,这种行为对大明朝廷的损害也不大。因为分配给外籍官吏的职位都是低级的吏目岗位,上升空间不大,主要是一种同化手段。考满合格的话,更多还是派往台湾、辽东、朝鲜任职,至于其实际是明人还是朝人,并无分别。
而且按比例录取只是考生中流传的谣言,是对礼部公布录取比例统计的误读。每个考官手里都有一份口语问答题库,随机抽取,并且有严格的标准化评分,只要评分合格自然就能通过,不存在优中选优的事。
当然,具体规则也没必要跟他们说那么清楚。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金鹏图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号码和名字,连忙上前行礼,跟着导引老军穿过幔帐,进了一间考棚。因为走得快,金鹏图还能看到前面考生离去的背影。
他的考官是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嘴上刚刚开始蓄须,显出几分稚气。考官比了个请坐的手势,木板在手,盯着金鹏图正坐的仪态身姿,开始评分了。
金鹏图小心翼翼地收束神情,行礼如仪。不过他一时紧张,双膝一软,几乎是噗通跪倒在考官面前,不由心头一抽。
考官却没有笑意。
这种双膝同时落地叫做“跪”,不是“坐”,是要扣分的。
“君且自陈。”考官悠悠然道。
金鹏图没想到口语考试非但是考口音,还要讲究吐辞,心中更加紧张了,结结巴巴道:“在下姓金,名鹏图,表字、字、适南,本籍朝鲜国全罗左道……”
考官侧耳听着,手中炭笔已经在薄薄的木板上画了一个叉叉,表示他在陈述中已经出现了一个用语不合于惯例或是失礼的地方。
——不过他的字倒是起的不错,是从《逍遥游》里取的吧。
考虑到这点,考官又在一旁重重点了点一点,算是加分。
金鹏图还在努力收罗言辞,浑然不知自己花了五十文制钱找街头算命者起的字已经为他增加了一个分数点。
在自陈之后,考官又考了一些当今大明的社会知识,以及他对大明的认识、看法,完成了第二阶段的考核。
第三阶段是由金鹏图从纸盒中拈取一张纸片,根据上面的言语进行分析阐述。这些纸片上有唐诗宋词,有四书五经,还有杂曲话本……不管说得对错,只看是否能够自圆其说。
这是最容易落下分,也是最容易博取考官好感的环节。金鹏图挖空脑袋回忆成语和典故,终于看到了考官脸上露出笑吟吟地表情,轻松不少。
考官的笑容却未必是因为用词用得漂亮,有时候单纯是因为一些成语错得离谱。
从考棚里出来,金鹏图顿时重重松了口气,看到侧门外有人懊恼不已的样子,故意装得云淡风轻,好像刚刚经历了一桩不值一提的小事。
其实无论考得如何,都只能静待结果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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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六零九 倚剑东冥势独雄(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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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意思是,凡参加了四夷馆试的外邦学子,只给三等考评,尽皆录用。wwwwo品文吧”黄睿雪坐在主座上,召开司内会议。现在文教清吏司的管辖权越来越大,只要关于考试和学校的事就能送到她手上来。
吴甡作为首辅,当然不可能每天来礼部坐堂,整个部务都落在了黄睿雪肩头。
司里职权大了,人手自然也需要扩张,以至于一个司开会就得借大堂,即便如此还坐得满满登登。
“黄主事,咱们这边好说话,但如果日后吏部给出‘才不堪用’的评语,咱们的考成也要拉下去的。”一个操着南方口音的文吏语带幽怨,暗道女官都太好说话,上头说什么就是什么,丝毫不知道为自己的权益争取一番。
这的确是女官的通病,更体谅大局而不介意牺牲自己。
不过这次却是某些人多虑了。
“这回不出分数。”黄睿雪道:“只分优等,合格,尚需努力三类。正是吏部那边的要求,有备案的。尚需努力那一类的外邦考生,日后出现问题不算咱们的过失。”
底下抱怨的声音这才杜绝。
吏部这么做当然是有其原因的。非但京师四夷馆的考试如此,浙江、福建、两广等地的四夷馆一样拿到了吏部的文移。主要原因是济州、台湾、辽东三地的官吏实在难以凑齐。吏部铨选名单几乎都空了,却还是不够用。
反正都是抄抄写写的工作,让琉球人去台湾、朝鲜人去辽东,异地治理,既可以培养人力,又无关大局痛痒。
惟独济州岛上汉官的比例最重。
为了巩固统治。岛上朝鲜人连书吏都不能担当,最多做做工头和翻译。从官员到吏员,统统从大明本土调派。因为同样是化外之地,又地处孤岛,面对倭寇,济州官员的在正常薪俸之外还有额外的“海岛津贴”。日后也可能推广到台湾和海南等岛屿。
金鹏图拿到了“尚需努力”的考试凭证。听说是最后一等,大约是明人婉约的说法。他反倒因此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可以安然地居住在北京了。谁知吏部很快就追了一份委任状来,委任他去辽东海州县城担任书吏。
这还不如去济州岛呢!
金鹏图很想逃避不去,但在大明这个官本位社会,官吏非但是一个特权阶级,同时也是一种对国家的服务。凡是不理会吏部征辟的人,要么有本事在家当一辈子的宅男,若是被抓到逃避服务。仍旧还是去那些地方,但就不是当官了。
至于济州岛上的三位民政主官,却是从一个地方选出来的。
苏州。
首先济州岛正对江浙,所以直接选派南官比较方便。
其次,苏州昆山县的吴荪菖因为粮仓一案,表现出了忠贞和廉洁的优秀品格,应当受到嘉奖。但吏部反对尚未考满就直接升迁,这不是用人之道。正好济州需要一个知州。对于吴荪菖而言是连升三级,只是在海外罢了。
济州可不是散州。而是与府并行的直隶州,下辖大静和旌义两个县,知州为从五品品秩,考满回来便可以直接去布政使司任职了。
吴荪菖原本官瘾并不大,但经历了济留仓一案之后,才发现在大明做官。品秩太低实在太危险。而且适逢明主,正是一展抱负的时代,何妨拼搏一番,看看能走多远。于是他硬是忍着晕船的痛苦,也接下了济州知州的委任。
充当他手下两个县官的也不是外人。正是当日与他同舟共济的鲁玮、杨祥。这两人年不足弱冠,已经当上了从七品的一县正堂,可谓春风得意。
更让吴荪菖得意的是,前往济州的海船是浙江水师远航日本的大号福船。船大在海面上自然平稳,使得吴荪菖的晕船病都轻了许多。而且从崇明出海到济州,航程比天津到崇明还短,受的苦也就少得多了。
随行而去的还有浙江水师的三十艘战船,以及海军大学学员操纵的二十艘教学船,看上去也是浩浩荡荡。三十艘战船上还有一千新兵,五百讲武堂出身的士官生,以及一百名武备大学的新军官。
他们将归属于都陈德麾下,成为组建朝鲜师的骨干。
朝鲜国王李淏则收到了一封斥责文书,责怪朝鲜国内不修兵备,导致海寇霸占岛屿,祸乱沿海。如今大明提起大军,替朝鲜扫清了抢占济州岛的海寇,但是为了避免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这种劳民伤财之事,济州岛以及朝鲜海域的其他外岛防御,还是交给大明来处理。
李淏莫名其妙丢了一干海岛,心中自然很不高兴。他想起光海君时代对大明的抵触,以及他哥哥昭显世子曾经对大明的不屑,认为朝鲜可以成为一个独立于明、清两国的第三方势力……
理想虽然是好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根本不可能。
根据辽东朝鲜人传回来的消息,大明灭满清只动用了数万人而已,当年势不可挡的东虏胡兵在大明的火铳火炮之下不堪一击,最终逃到了海西之地,摇尾乞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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