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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头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臧白
“嗯?”阿香愣了一下,看向他:“将军这话怎么说?”
沈翼没有接她的话,从案边起来,“我出去练兵,你照顾好她。”
阿香看着他出营帐,回过头来继续给姜黎喂药,而后继续絮叨:“小姑奶奶,快点醒吧。你是遇上好人了,还给你找大夫,给你用最好的药材,否则啊,小命也没啦……我们这些人,生了病的,要死就死,谁管你哦……这里死的人都多了,不少你这一个,可别去凑这个热闹……”
姜黎醒来的时候,是在她倒下两日后的凌晨。帐蓬里空无一人,摆设物件儿都是沈翼帐里的样子。她心里作呕,却使不上力气爬起来。再要动的时候,阿香端了药进来。看她醒了,姑奶奶小祖宗地叫,把药搁在榻边,先扶她起来,“可算醒啦!”





苍头奴 78.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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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沈翼看着大夫出去后, 便端着那碗汤药去到床边。他拿了勺子舀上一些, 往姜黎唇缝里喂。也是自然的, 那唇抿得紧实, 喂不大进去。他索性也就不拿勺子喂了, 吞了一口到自己嘴里, 一点点儿地对着她的嘴又给喂进去。
喂罢了, 搁下碗勺来,脱得自己浑身上下只剩一条亵裤,去她旁边躺下来。而后伸了手圈进怀里, 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贴得无有缝隙。帐里有微弱的烛光,沈翼便看着她,盯着她睫毛在眼下打下的扇子般的光影,然后感受着她身上一点点地生起温度。原本呼吸低弱,也慢慢在他的温暖下渐渐平缓深匀起来。
沈翼看着她的脸,看得心头生出刺痛,把脸埋去她颈窝里,忽而低声呓语, “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是我……”
或许她躲在秦泰怀里死死抱着他就是单纯地为了取暖, 可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跟秦泰两个人, 单独去山上?在这之前, 谁又能确保他们什么都没做。孤男寡女, 深山野林, 一只鸟儿的叫声都没有,为什么要去那里?
他的唇贴在姜黎的颈窝皮肤上,慢慢滑到肩上,终究是没耐住咬了下去。那里还有他第一回咬过留下的伤痕,浅浅的白印子。口齿间使了力气,带着许多的复杂的情愫。姜黎忽而有了知觉,在他怀里闷哼出声,却没有醒过来。
沈翼这便就松了口,仍是把脸埋在她肩窝里。心里的各种情愫交织在一起,痛苦难耐。他伸手去探姜黎的手,已经没有冰寒之意,暖暖的,软软的。那手背上,还能摸到冻疮疤的痕迹。而后他便贴着嘴唇在她脖子上印下一个吻来,掀了被子穿上衣服,挑手拿上架子上的长剑,带一壶清酒,携一个火折子,出了帐篷。
他在营地北面的小山上落下脚来,点了一堆篝火,吃酒舞剑。这两年多的经历在眼前一频频闪过去,他在战场上杀伐,刀光剑影里卖命。他是为了今天的功名吗?他不是。秦泰说得没错,他是个没出息的人。大约自古如此,为了女人而没有了自己人生的人,都是最没出息的。
他累了,深喘着气拄剑立身,把最后一口酒吃下。而后在旁侧坐下身子来,满眼虚空。
他就这么坐到晨曦将至,看着小山里跳动起隐约的光点。透过光秃的树桠,能看到东方升起的启明星。他从地上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抬脚碾灭面前的最后一丝火星,出了小山。
一日的晨练从五更天结束的时候开始,这时候的天空是灰暗的,听着伙房的锅碗碰撞,沉寂慢慢消散,闹嚷便占据了整个军营。沈翼回帐篷穿上甲衣,姜黎还在榻上睡着,呼吸平稳均匀。帐里暖炉生着暖气,穿多了让人出汗。他看姜黎一眼,抬脚出帐篷,那眼神那身型,与往常无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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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意识初有睁开眼睛头先找的便是秦泰。然抬眼四看,自己却已经不是在山里,而是在沈翼的帐篷里。帐里暖和,身子上舒适,倒无有什么不适。只稍感觉,肩头上刺啦啦的疼。因转头去看,便瞧见已经消了差不多的齿印。只还有三两点血痕,表示那里被人咬过。旧伤加新伤,会这么干的,也就那一个人而已。
姜黎对昨儿夜里晕倒后的事情自然一件也不知道,想着大约就是被军营里的人救了,给带了回来。她裹着被子拿过自己衣衫一件件穿上,心里想的是,不知秦泰怎么样,要去看看他。昨晚她还是好的,被秦泰包住了身子。
她穿戴好打开帐门,才发现今日的阳光极好,好到刺得双目疼痛。好容易适应下来,出了帐篷便往秦泰那里去。
这会儿秦泰还没醒,仍在榻上睡着。他是被冻得比较狠了,且前天落水受寒刚刚才好。这些加在一块儿,那受的罪又要多很多,是以这样也不意外。
姜黎去到他榻边,在旁边坐下来,看着他。看着他,便想起昨晚的事情来——她胳膊上环住的腰,还有她脸上感受到的体温,还有他身上的味道。想罢了,姜黎轻轻吸一口气,用极低的声音说:“我去伙房找些吃的,你睡着吧。”
这就走了,到伙房找赵大疤,他总是给她留些清粥包子。那周长喜也还是会来与她说话,哪怕摸着一句话的空儿,也要过来。说不了几句,又要被赵大疤训斥差遣。这些都习惯了,便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这回赵大疤又叫他,“秦都尉醒了,你往他帐里送点吃的去,赶紧着!”
周长喜应声拿上食篮子去了,这厢姜黎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秦泰醒了,总要看看去的,瞧瞧他好得如何,是不是还有什么症候。然等她吃完饭去到秦泰帐里,那里已经没有了人。案上摆着几盘吃食,除了一个包子被咬了一口,其他都是没有动过的。
她不知秦泰去了,便就坐在蒲团上等他回来。他帐里除了卧榻小案,几个架子并刀剑棍棒,没有太多其他的东西。案上倒是有个笔架,上头挂了几只毛笔,下头又有砚台镇尺。但秦泰不是个会读书写字儿的人,这些都是闲置放着罢了。
姜黎勾了一支羊毫小笔下来,在手心儿心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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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秦泰刚醒不多会儿,梳洗罢刚吃了口伙房送来的早饭,那王二便进来跟他说:“沈将军让您用完早饭,去训练场上找他。”
听到这话的时候,那口包子还咬在秦泰嘴里,而后他便嚼得很慢,把手里拿着的大半个包子放下来,这就起身出了帐篷。他心里有事儿,不像之前那般坦然自若,是以脸上也便没了往日的轻松不羁。他怕沈翼问他什么,更怕沈翼什么都不问。
他去到训练场,士兵们仍在演练。三两个的一组,你来我往地推打。沈翼远远地站在一旁,腰背直挺,甲衣上返照着阳光,显得微微刺目。
秦泰过去给他抱拳行礼,道一句:“秦泰参见将军。”
沈翼看也不看他,踢了地上的一柄弯刀给他,“来。”
这是他们俩之间惯常会做的事,在训练场上互相切磋。昨儿秦泰生病没来,今儿来得迟了,带着的还是病容。生了场大病,又冻了一夜,原不该来的,沈翼特特叫他过来,一定不是切磋武艺这么简单。他有心事,身体又虚,打得走神,便被沈翼步步压制。
最后沈翼的刀锋贴在他脖子上,看着他,而后用毫无情绪且极为平缓的声线问他:“如果我只是你的将军,你是不是会更坦然?”
姜黎没拿他当男子汉大丈夫瞧过,说话算不算话的,也不往心里去。脚下有草枝响,在吵嚷的军营里声音隐没不得听见。她勾着两根食指,垂手在身前,走得不急不慢。想到要去见沈翼,心里终归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又偏头,看向秦泰,“沈翼他……身边真的没要过女人么?”
秦泰嘴边呵出一团热气,“没有,军营里的营妓他也不要。我是没被女人伤过心,不知道正常与否。但我想着,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事,一定馆子里逛个够,好好找各样的女人发泄彻底才是。他不,他都忍着,折磨自己。这不是好事,你没瞧,整个人都扭曲了。”
姜黎“啧”一声,“真肤浅。”然后看向秦泰,“你。”
秦泰听这话又要胀气,但想着今儿才因这个闹过,不能再闹,因就忍下了这口气,说:“肤浅也自在,不能受他这么多罪。”说着这话又认真起来,看向姜黎问:“你和他又重新遇上,且身份对了调,你是怎么想的?”
姜黎把目光转去前方,“我没怎么想,经历了这么多,现下也能承认,当年确实是我过分。他之前对我那个样子,让赵伯长当他的面羞辱我,我当时心里怨恨,觉得这辈子就拿他做个仇人了。可后来呢,他又停了手,对我也有零零散散的照顾,我对他就没了态度。有时候也想,倘或能与他说开当年的事,跟他致个歉,且他受下,我们就算解仇解怨了,以后各自安好。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秦泰好动,手指在腰间的刀鞘上弹出叮叮的响声,“我也没瞧明白,开始是恨你,想把你往死里折腾羞辱,后来好像又变了。但也真够别扭,又不跟你敞开了说话。且不说不跟你,跟我都不成。他什么都搁心里,心思太重。其实那事说开了,冰释前嫌也不是不可能。多大的仇恨,解不了?”
姜黎吸口气,又呼出去,面前便全是白茫茫的雾气,“自从你跟我说,他不要宫里的差事,执意出来随军入伍打仗,折磨自己足足两年,我就觉得,可能真的解不了了。若不是那件事,他现在应当在宫里有个松闲体面的差事,这会儿也娶妻生子了。”
“那是他自己甘愿的,怨不得你。再说,他现在做了这大将军,不是更体面?”秦泰这会儿又开始站在姜黎这头说话了,真个墙头草也不如,他又问:“对了,你当年到底对他做什么了?军里只有传言,说是被一个女人伤了,在京城失了脸面,具体的如何呢?”
姜黎不与帐里的女人说这些话,怕她们嘴杂乱散播,但跟秦泰,话且说得这么深了,便少了许多顾忌。她想与他细细说道说道,但怎耐路不够长。一抬眼,沈翼的帐篷已然在眼前。她便吸口气,停下步子来,与秦泰说:“我先过去了,闲了再说。”
秦泰抬目瞧瞧沈翼的帐篷,侧边布层上闪出橘色的光团。他耸了下肩,道一句:“嗯。”
姜黎没再与他多说,迈了步子往沈翼的帐篷里去。头一回来这帐篷里,被他粗暴地弄昏了过去。第二回,便是一把匕首站在了胸口上。她对这帐篷没有什么好的记忆,打起帐门的一瞬,暖气扑面,心底却还飘着丝丝缕缕的寒意。若游丝,飘来荡去。
她去沈翼面前行礼,已然有些适应他们之间地位的悬殊。况,沈翼现今身上的气势和那股沉稳气派,也让她矮得下自己。她行了礼就在沈翼面前站着,余光微扫,看着他从案后起来,走去床沿上坐下。缎面的靛青寝衣,在微弱的灯光下晃着柔顺的白光,直垂在脚边。




苍头奴 79.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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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姜黎头也不抬, 仔细着锅下的火堆, “里头没什么事, 不想呆在那里。”
打水的女人笑,拎了桶又往河边去。阿香不知从哪冒出头来,凑到她旁边, 也是满脸笑意, 自拿了一根粗树枝拨动火堆,把火挑得大些, 故意小声说:“你和秦都尉打起来了?”
姜黎早知道这事会在军营里传开, 但没想到会传得这么快。她往旁边避避,给阿香烧火,反问她:“别人都说什么?”
阿香笑着, 锅底火苗照得她满面红光, “说你和秦都尉争沈将军, 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这会儿营里都传遍了,你和秦都尉在争风吃醋。那秦都尉是个断袖,心里一直有咱将军。一直不言, 因你出现,被激出来了。”
姜黎拽拽衣袖子,把手缩进袖子里,看向阿香,“他真是断袖么?”
阿香看她一眼, “这我怎么知道?男子有龙阳之好也是正常的事情,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这话说是从你嘴里出来的, 士兵在帐外听到,才传了出来,你倒反来问我?”
姜黎埋了一下头,复又抬起来,“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也不知他的喜好。前儿你们帐里拿他玩笑,我就记下了。他又总是对沈翼一副关心不已的模样,管得也太宽了些,我才说了那话。说起来确实也像,若不是喜欢,管那么多干什么?”
“管什么了?”阿香没听懂姜黎话里说的什么,自问一句。
姜黎这又想起来,阿香她们不知道她和沈翼之间的纠结。这话不能敞开说,女人们的嘴一过,不知又要变成什么样子,在军营里散播开来。她颔首,避重就轻道:“使千种方子,百样法子,不让我和沈翼有接触。”
阿香略想一下,“那应该就是断袖,喜欢沈将军。”
是不是断袖这话,姜黎无心再细论,不过随口那么一问。她微微歪着脑袋,看阿香把锅底的火苗越拨越大,便说:“你教我生火吧,明儿我就干这个了。只你们别怪我,念叨我偷懒讨便宜活儿。”
“生火简单。”阿香毫无犹豫道:“柴火堆在一块,非得留些小空,不能堆死实了,先用软草点,慢慢就烧起来了。烧起来你就看着,不能叫柴草再堆得没了空隙,那样要灭。”话说到这里,阿香才反应过来姜黎那话的重点,忙又换了话问:“你怎么,不去里头服侍了?”
姜黎摇头,“不去了,哪有在这里自在踏实。你是不懂,伺候人就要看人脸色,人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能吱声儿。在这里虽苦些累些,到底赚个没人在我耳边呱噪,能图个自在清净。你们对我都客客气气的,我哪里想送去给别人奚落去。”
阿香把锅底的火烧大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草灰,“秦都尉奚落欺负你了?”
“嗯。”姜黎点头,“要么怎能打起来?”
阿香知道她性子要强,也就在军营里蹉跎了这些日子才好些。便是如此,她到现今也没有跟帐里的人提过她家里半点事情,往过更是只字不提。她最是怕人说损话儿的,自尊心强得要命,稍碰触一下就能瞧得出来。
阿香便搁着袄子衣衫抓了她的手腕子,“那就不去吧,日日看人脸子,那日子不好过。我们都当沈将军想给你分个好差事,哪知道给你分这么个人,又不知他怎么想的了。”
姜黎也不知道,也不是很想知道。她伸手拿一根细树枝,在脚边的泥地上乱画起来。阿香还要与她说话,旁边来了翠娥,在她肩上碰一下,对她说:“你去帮着晾衣裳吧,让我看着,歇会子。”
大伙儿都是能互相体谅的人,阿香便拍了拍身上的外衫站起身来,“那我过去,你歇会儿。”
翠娥便在姜黎旁边蹲下来,问着姜黎的头一句话也是,“你和秦都尉打起来了?”
姜黎少不得又跟她说道一番,然她闲话的目的却不是在姜黎和秦都尉为什么打起来上面,也不是秦都尉有没有龙阳之好上面。她叹口气,往锅底稍添几根柴草,“你要是能留下就好了,那里总归能听到的消息快些且多些。也不知和亲的事情怎么样了,咱们是不是能回去,什么时候能回去。”
姜黎偏头看向她,在她眼角看到细纹,人仿佛年岁越大,对亲情的渴望就越强烈。她在军营也慢慢失了价值,若不能回去,在这里定然也不能安稳度日,日日如此。她心里的那种强烈想回京城的欲望,都在眼睛里,嘴角上。
姜黎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如此,却没说出有盼头的话来,只道:“就算他们能回去,就会带我们回去么?带了我们,那是累赘,多半是要弃掉的。京城不缺妓-女,带我们回去做什么?”
翠娥听了这话却没有现出沮丧的神色,只目光盯着锅底曳动的火苗,说:“人活着,总是要有些念想的。”
姜黎没有再打击她,转目同看着火苗儿,“相信我们都能回去罢。”
而至于到底能不能回去,每个人心里都有估量。姜黎知道,她们能回去的机会不大。中间有多少变故且说不尽,就是能不能都捱到和亲成功那一日,都说不准。现在听说只是双方才有此种想法,还没有确切的心思。边境这里仍旧动荡,才是真实的境况。
但倘或有一日,她们真有机会能回去,她倒是希望翠娥能实现心愿——回到京城,寻得父母亲人,在亲人尚在的时候,享一回天伦之乐。而至于她自己,她不想回京城,也想不清以后到底会有怎样的生活。
她在火面前暖烘烘地烤了一个下午,看着女人们来来往往把衣衫洗了干净,尽数晾起来。阳光穿透衣片布衫之间,闪下略微刺微目的光芒。傍晚夕阳沉下,印霞河又染上了大片苍茫的暮色。姜黎往西边看过去,山尖儿上有雪,红白相印,煞是壮丽好看。
晚上她跟女人们一起去伙房吃饭,再一道回帐里洗漱暖褥子。坐在褥子里,手里拿些针线活,再随意忙活打发时间。阿香与她一起在褥子里,帮她暖脚,教她做针线,与她说闲话。这是一日里最松闲快乐的时刻,可以什么都不去想。
偏又有人要来打扰这时光,在帐外打起帐篷,伸长了脖子叫姜黎,“阿离,出来!”
姜黎这会儿再看到秦泰,没有了可以闹起来的恼怒气。她微微蹙眉,面色沉静,下床趿了鞋子裹上大衫出帐来。在他面前站着,蹙眉问他:“又做什么?”
秦泰双手交握,在身前来回搓动,想是取暖的动作。他看了看姜黎数眼,才开口说:“是我的错,我这回是来给你道歉的,不该反反复复说你那些话。我今儿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挖苦你奚落你,也不会再管你和沈翼之间的事情。我想明白了,感情这种事,外人管也没用,只能是多管闲事。”
姜黎抬目看看他,“你不必来跟我道歉,我的身份原不配。”
“不可这么说。”秦泰还是搓手,“你就原谅我罢,叫我心里也好过些。现在军营里人都以为我喜欢沈翼,沈翼都信了,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都无所谓,我就是今儿在沈翼帐里,瞧着你难过,发现自己过分了。忙了一下午,这会儿才得功夫,来求你原谅。”
姜黎目光在他脸上扫过去,半晌出声,“确实受不起。”身份变了,这会儿连秦泰这样的人的低声致歉,都不能接纳得那么理所当然。
秦泰还要再缠,旁侧忽有士兵过来向他行礼,而后对姜黎说:“阿离姑娘,沈将军让您过去伺候。”
姜黎抿了口气,先与来传话的士兵道声“是”,而后看向秦泰,没好气地说一句:“你满意了不是?”
秦泰挠头,这也才发现,自个儿全都是帮的倒忙,越帮越忙。原来大约两个人都是不愿见着彼此的,因为心里都有心结,没解开之前,都不想再正面接触。要不然,沈翼不会安排姜黎去他帐里伺候,而不是直接留给自己。偏他揪着那事儿不放,逼姜黎答应自己离沈翼远一些,而后闹起来,就闹出了现在的结果。
姜黎不再理他,转了身进帐篷,好好地把衣衫穿戴整齐,发髻梳个齐整顺溜,才又出帐篷来。秦泰这会儿还没走,又跟变了个人一样,上来看着她说:“我送你过去。”
人听这话也有道理,不粘着问下去她和秦泰之间有什么过节,只又说:“这是你,有沈将军做倚仗。但凡换了咱们哪个,早不知死多少回了。就说这人啊,命数不一样,那就是不一样。”
这事和沈将军有什么关系呢?着实是半点儿关系也没有的,姜黎却无心去解释这个,心里很是自然地不想说起过多关于沈翼的事情。他们之间,说白了,顶多就是肉-体关系罢了。此前有过的心结都解不开,其他自然是无从谈起。
等秦泰落水这话题谈说过去,姜黎又坐着与她们闲搭些话,便就轮流着梳洗换衣,准备各处伺候去。姜黎这回记了翠娥的话,找阿香讨药去,说:“匀我吃两口,也免了后头的事。”




苍头奴 80.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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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泰嘴边呵出一团热气, “没有,军营里的营妓他也不要。我是没被女人伤过心,不知道正常与否。但我想着,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事, 一定馆子里逛个够, 好好找各样的女人发泄彻底才是。他不,他都忍着, 折磨自己。这不是好事,你没瞧, 整个人都扭曲了。”
姜黎“啧”一声, “真肤浅。”然后看向秦泰, “你。”
秦泰听这话又要胀气, 但想着今儿才因这个闹过, 不能再闹,因就忍下了这口气,说:“肤浅也自在, 不能受他这么多罪。”说着这话又认真起来,看向姜黎问:“你和他又重新遇上, 且身份对了调,你是怎么想的?”
姜黎把目光转去前方,“我没怎么想,经历了这么多, 现下也能承认, 当年确实是我过分。他之前对我那个样子, 让赵伯长当他的面羞辱我,我当时心里怨恨,觉得这辈子就拿他做个仇人了。可后来呢,他又停了手,对我也有零零散散的照顾,我对他就没了态度。有时候也想,倘或能与他说开当年的事,跟他致个歉,且他受下,我们就算解仇解怨了,以后各自安好。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秦泰好动,手指在腰间的刀鞘上弹出叮叮的响声,“我也没瞧明白,开始是恨你,想把你往死里折腾羞辱,后来好像又变了。但也真够别扭,又不跟你敞开了说话。且不说不跟你,跟我都不成。他什么都搁心里,心思太重。其实那事说开了,冰释前嫌也不是不可能。多大的仇恨,解不了?”
姜黎吸口气,又呼出去,面前便全是白茫茫的雾气,“自从你跟我说,他不要宫里的差事,执意出来随军入伍打仗,折磨自己足足两年,我就觉得,可能真的解不了了。若不是那件事,他现在应当在宫里有个松闲体面的差事,这会儿也娶妻生子了。”
“那是他自己甘愿的,怨不得你。再说,他现在做了这大将军,不是更体面?”秦泰这会儿又开始站在姜黎这头说话了,真个墙头草也不如,他又问:“对了,你当年到底对他做什么了?军里只有传言,说是被一个女人伤了,在京城失了脸面,具体的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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