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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茗荷儿
严其华手头早就痒了,只苦于荷包干瘪瘪的, 上不了台面玩, 听说胡寡妇得了银子, 当天夜里拳打脚踢地硬抢到手,转天输了个干干净净,又去跟庄家借。
庄家本来不肯赊银子,但惦记着严其华有个漂亮女儿,就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严老二,你可得想清楚了,三天之内你连本带利还回来好说,还不回来的话,就得拿你闺女抵账。”
严其华已经没有闺女了,闻言便有些犹豫,可当时已经输红了眼,就想赶紧翻回本,只迟疑数息,就在契书上画了押。
短短小半个时辰,将抵押闺女的十两银子也输了。
严其华回去把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找出胡寡妇藏着的一只银镯子。胡寡妇怎可能给他,两人又上演一起全武行,以胡寡妇失败而告终。
银镯子才一两重,距离连本带利的十五两差得远。
严其华又往张氏那里要,连哄带骗拿回来一吊钱。
东拼西凑,恨不得把家底都卖了,也只凑出三两银子。
严其华真慌了,收拾出两件衣裳准备跑路,可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还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第三天头上,壮汉到严家领人。
闺女是没有的,倒有个风韵犹存的小妇人,壮汉打量几眼想拉回去抵债。
谁知胡寡妇是个硬气的,抓起剪刀对准自己的脖子,“你要是非得强逼我去,我宁可死。”
她平常风流归风流,可也讲究你情我愿,只挑顺眼的往家里领,若是进了那种地方,可就身不由己了,不管自己愿不愿意,不管来了什么人都得接。
最关键的是,坐下娼妓的名声,严青富也就是她儿子田二胖一辈子就毁了。
她之所以想再嫁给严其华,除了着实爱他的长相和床上的功夫,还有想给儿子找个爹,能扶持儿子。
壮汉此来是讨债并领闺女的,这婆娘一来没有契书,二来不想横生是非惹上人命官司,因见胡寡妇喉咙处已经渗出血丝,知道是个能豁出去的,一巴掌把她挥开不耐烦地说:“滚一边去,别碍着大爷的眼。”
可对跪在面前的严其华却是底气十足,见讨不回足够的银子,抡起手上棍子往严其华腿上砸。
他身高马大,又是用足气力,直疼得严其华惨叫连连,叫过几声便晕死过去。
等醒来,发现右腿断了。
三房人都围在床边叹气,唯独张氏心疼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把攒了几十年的私房钱全都拿出来要请郎中给严其华治腿。
孙氏不愿意,凉凉地说:“虽说是娘的私房钱,但也都是儿孙们孝敬的,不能都填补到他一个人身上,老二都有闲钱去耍,还能没银子看病?”
严其华气急败坏地说:“不给钱也好说,把严青贵叫过来伺候我。”
一言既出,惊了四座。
孙氏脸色变得煞白,严其中本就有些猜疑,见状顿时明白,扯过孙氏就朝着脸上扇耳刮子。
孙氏一边挠严其中的脸,一边扯着嗓子骂:“还不是因为你不中用,我是为了给你留个种。”
张氏往左看,老大两口子撕打,往右看,老二躺在床上哎哟,还剩下个老三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站在角落里屁都不放一个。
张氏觉得从心底往外泛凉气,索性双眼一闭晕过去了。
胡寡妇冷眼瞧着,一滴泪都没掉,反而觉得严其华断了腿倒是件好事。
走不了门也惹不了事,也不可能满院子追着打她,而且两只手仍然好好的,耽误不了干活。
没过几天,胡寡妇搬来一大捆柳条,让严其华编柳筐,每天编三只,编不出来就别吃饭。
胡寡妇没米下锅,正好她也懒得做,看见西屋烟囱里冒烟就端了碗到西屋等着。
孙氏不开门,她爬梯子翻墙头过去或者就在坐在大房门口吆喝,“嫂子开开门,施舍碗饭吧,家里揭不开锅了。”
张氏怕饿着儿子跟孙子,少不得腆着脸央及孙氏,而且还得从私房里掏钱补给孙氏。
如此一来也成了惯例。
就只苦了严青旻,天天要给严其华端屎端尿,至于能不能吃上饭,也得看胡寡妇脸色。
严其华每天活儿不少干,饭又吃不饱,还时不时被胡寡妇吆五喝六地骂,不由就想起薛氏的好处。
薛氏性子温顺,人前人后都把面子给得足足的,便是受了委屈,只会偷偷抹眼泪,何曾会呵斥牲口般打骂自己?
这一日便挑唆严青旻,“被这恶婆娘管着,日子没法过了。你去找你娘回来,我把这毒妇休了,以后还是咱们一家五口过。”
严青旻早就受够这样的苦,趁胡寡妇去西屋讨饭的空当,跑去找薛青昊。
薛青昊得了严清怡的嘱咐,绝口不提薛氏住处,只从兜里掏出三文大钱,“你要是饿就买两只包子吃,早先娘说带着你,你自己非要跟着爹。娘好容易得了清闲,你忍心再让她回去受苦,我可不能。我现在姓薛不姓严了,那个家我半点不想回去。”
严青旻看着他满脸意气风发,身上衣衫干干净净,低头又看着自己好几天没洗散发着尿水臭味的衣服,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薛青昊于心不忍,咬咬牙道:“等我回去问问姐,你过七八天再来。”
严青旻眸光一亮,“姐也跟你们一起住,没让官老爷接走?”
薛青昊不愿多说,催促道:“我该回去了,回晚了被教头骂。你也回去吧,免得寡妇找你麻烦。”
严青旻瞧着他的身影进了府衙,转回头往包子铺买了三只肉包子,直塞了个肚儿圆,
薛青昊回到号房,开始思量怎么让严青旻脱离那个火坑,最直接的法子还是请林栝去威胁严其华。
只要严其华松口不就可以接过来了吗?
薛青昊兴高采烈地找林栝。
此时早训已经结束,林栝独自站在演武场上,手里攥一把角弓,抬臂、扣弦、拉弓、撒放,箭矢带着风声呼啸而去,稳稳地扎在百步开外的红心处。
林栝动作未停,再取一支箭,直到箭囊已空,才回头问道:“有事儿?”
薛青昊将严青旻所说依样说了遍,眼巴巴地问林栝:“能不能把三弟也接回我们家住?”
林栝毫不犹豫地说:“不能。”
薛青昊讶异地张大了嘴,“为什么不行?你也知道,我爹……我爹,上次你要我姐的恩绝文书不就很顺利?”
林栝俯视着他,淡淡道:“你姐是被你爹赶出来的,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只不过回去讨要个文书,至于你弟弟,你爹可曾说过不要他的话?”
薛青昊哑然。
林栝再道:“你爹卧床不能起,你弟弟合该贴身侍候,这是孝道。我为什么要拦着你三弟尽孝?再者,你娘跟你姐为了省钱,恨不得顿顿喝稀粥,她们光靠每天卖绢花能养得活你们这些人?我记得你说过,你姐七八岁上就能赚钱养家,你现在九岁多了,可为家里赚过一文钱?什么时候你能养活你跟你三弟,你自己凭本事去接他。”
说罢,调头就走。
薛青昊听得冷汗涔涔,赶紧追上去问,“那我要不要告诉我姐?我答应三弟问问姐。”
林栝问道:“先前你姐是怎么嘱咐你的?”
“没怎么嘱咐,就是别让三弟惊扰我娘,如果三弟找我,就给他几文钱买吃的。我刚才给了他三文钱。”
林栝道:“要是你三弟再来,就把我刚才说的告诉他。于情于理,甚至于为你娘考虑,你都不应再提接他出来的话,也不该让你娘和你姐跟着忧心。”
薛青昊悻悻地垂了头,“我知道了。”
隔几天严青旻再来的时候,薛青昊据实告诉他,“我考虑了下没跟姐说,姐跟娘都不容易,姐没日没夜地做绢花,娘就给别人缝补衣裳,日子过得太苦了……这钱是林教头给我的,你去买点吃的。等过两年,我有本事能养活自己了,就能照应你。”
“姐真的不打算管我?”严青旻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失望,“早知道,她被官老爷带走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来找你,让她也尝尝这种苦日子的滋味。”
薛青昊急道:“你怎么能这样想,这跟姐有什么关系?她以前供着你读书,给你缝衣裳买纸笔,白对你好了?”
严青旻低声嘟哝着,“就那一两年有什么用?我读书比别人都好,要是能接着读,肯定能考中秀才……还不是因为你,姐要供着你,就不管我了。”
薛青昊气呼呼地说:“读书什么时候都能读,长大自己赚钱照样可以,你这脑子就是歪的,以后别来找我,我也不想管你。”
严青旻怨恨地瞪他一眼,抓起他掌心的铜板撒腿跑了。
严清怡全然不知自己又被严青旻记恨上了。
最近她做了许多绢花,但这阵子却不太好卖,有时候一天卖不出两支三支,好在薛氏接了补衣服的活儿,能多少贴补点生计。
针线活做久了,眼睛发酸不说,脖子也低得难受,严清怡便起身修剪月季。
不得不说,月季真是最值得养的花卉,不需要特别的照料,花却是一茬接一茬地开,从四月开始,枝头就没断过花。
严清怡把开花过的老枝剪下来,养在盛了水的瓦盆里,约莫半个多月的工夫就会生根,等根须长得旺盛了再移栽到土里,这样又是一株月季。
只可惜月季花不值钱,否则扦插了枝子拿到集市上卖,兴许还能换几文钱回来。
薛氏在厨房准备午饭。
薛青昊不在家,她们两人的饭食简单,通常就是早晨剩下的稀粥热一热,然后在园子里摘根嫩黄瓜或者蒸两条紫茄子拌着吃。
薛氏本打算买几只下蛋的鸡养着,可家里没有地,连人吃的粮食都不富裕,哪有东西喂鸡?
两人只能天天只吃素,唯独薛青昊休沐时可以尝点荤腥。
即便这样,严清怡还是一天天出落起来,不但个头蹿高了许多,胸前也呈现出小小的突起,整个人越发地明媚艳丽。
薛氏既喜且愁,喜得是女儿长得花骨朵般的漂亮好看,愁得却是家中窘困,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法给她添置,身上的袄子都已经紧了,袖子也短了半截,露出雪白的腕子。
尤其,眼看着严清怡的生辰又快到了,每年就这一个生日,不管怎样得给她缝件新袄子。
正当薛氏打算省吃俭用给严清怡买布裁衣裳时,林栝拎着两块布来了,红着脸对薛氏道:“能不能麻烦婶子帮我缝件衣裳,就用这块鸦青色的布……工钱,工钱用这块顶了吧。”
简简单单一件事,却说得磕磕绊绊。
薛氏接过他手里的布,鸦青色的是细棉布,另一块是妃色的府绸。
她这个年纪已经穿不得这么鲜亮的颜色,很显然特意挑给严清怡的,想必是不好意思送,巴巴地找了这么个理由。
薛氏本想斥他几句,可看他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不由心软,温声道:“行,你想做什么式样的?”
“什么样的都行,我不挑衣裳。”
薛氏顿觉好笑,弯了唇角问道:“那就跟你身上这件一样的?”
林栝忙应道:“好,好,麻烦婶子受累,我先回去了。”像被什么猛兽追赶着似的,匆匆出了门。
薛氏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猛地想起来,嗔一句,“还没量尺寸,裁什么衣裳?”捧着两块布往厨房去,对严清怡道:“林教头说做衣裳,这块府绸是工钱,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尺寸也不量就走了。”
严清怡慢慢红了脸,轻声道:“那我估摸着做吧,做得稍微松快点儿,等入秋也能穿。”忽地想起来,林栝入秋就得到京都,说不定一别就是好几年,真应该好生替他做件衣裳……





严家长女 39.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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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存了好生做的心, 严清怡便在细节上下功夫,针脚走得非常细密不说, 又另外到布料铺子配荼白色的细棉布在领口处绗了道三指宽的缘边,密密地绣上竹叶纹。
足足用了八天工夫才做成。
薛氏暗地里直摇头,可见到做成的衣裳却是眼前一亮, “鸦青色显老成, 没想到配上荼白这么好看,就是费工夫。”
严清怡也颇感满意, 笑着道:“鸦青配灰色也好看,可我寻思着把剩下这块布给二弟也做一身,他撑不起灰色,跟个小老头似的。”
薛氏笑一声, “你不用管他, 先紧着把你那件做好, 眼看着就快生日了。”
严清怡道声好, 用那块妃色府绸做了条八幅罗裙。裙摆处绣了三五枝兰草,虽然简单却是雅致。
现在济南府时兴的是十六幅裙子, 也有的做成二十四幅, 走起路来翩若惊鸿,显得体态格外轻盈。
可是裙幅宽太费布,而做八幅的裙子就能省出一块布,正好给薛氏做件半臂。
因怕妃色显得轻佻, 便在衣襟上绣了两大朵墨菊。
如此一来, 全家人都有了新衣裳。
薛青昊休沐时, 将衣裳带给林栝,“我姐让你试试大小,不合身的话,她再改。”
林栝心头跳一下,“是你姐做的?”
“那当然,我娘的眼神不比以前,费不了这个工夫……你快试试好看不,我姐说照这个样子也给我做一身。”
林栝犹豫会儿,“不试了,肯定合身。你快回号房,马上吃午饭了,晚了别叫唤吃不饱。”
薛青昊他们都是伙夫送了饭过来,一大笸箩馒头管够,一大桶菜则是每人分一碗,若是吃得快可以再加,吃得慢的话,桶里菜就没了。
薛青昊闻言,撒丫子跑了。
林栝洗过手,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展开,有皂角独有的清香扑面而来,很显然,衣裳是熨洗过的。
入目便是荼白色缘边上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竹叶,配色也讲究,嫩叶用浅绿,老叶用深绿。
也不知耗费多少工夫才绣出来?
他原本是看严清怡衣衫都旧了,才想出这么个理由送她布料,没想到竟是给她添这许多麻烦。
一时有些懊悔,又由衷地感到欢喜。
不过是一身衣衫,她竟肯这般用心……她缝衣的时候应该会想着自己的吧?
林栝紧紧抿下唇,换上新衣,衣裳略有些大,却意外地好看与舒适,熨帖在身上,就好似……她的手在轻抚着他。
林栝“腾”地红了脸,赶紧将衣裳脱下来,小心翼翼地叠好。
他不打算让她费事改,也不舍得穿。
现在一天有大半天耗在演武场上,身上除了土就是汗,穿不过几次就脏了。为图省事,他的衣裳都是让知府府里的针线房做的,一做就是三四身,清一色的靛蓝色。
这还是第一次,有心仪的女子为他裁衣。
林栝想好好收着,等成亲之后再穿给她看,那会儿他肯定会再长高一些,穿着也就合适了。
下一次薛青昊回家时,就对严清怡道:“林大哥说很合适,不用改。”
严清怡疑惑地问:“你看过,真的合身?”
因为吃不准他的身量,所以衣身和袖子特意留长了些,若不合适缝几针抿上去就行。
薛青昊摇头:“他自己偷偷试的没让我看。”
“好吧,”严清怡无奈地道,“今儿没啥事,咱们去水井胡同那边把绢花卖了,如果卖得好就给你换支笔,我看你那支笔快秃噜毛了。”
自上次遇到李实那事之后,薛氏便拘着她不让出远门,只许在附近转。而周遭又非繁华热闹之地,绢花很难卖得出去。
这次她想换个繁华的地方。
薛青昊欢快地答应着,“好!”
严清怡把这阵子攒的三十余支绢花都摆出来,挑了支粉色小朵的茶花对着镜子戴在鬓间。又随意挑出八支,用包袱裹着,提在手里。
要说严其华木匠的手艺真算不错,做出的木盒非常精巧,底下铺一层姑绒,再将绢花摆进去,格外能卖出不少银钱。
只可惜,现在没有盒子,只能将就用包裹。
两人走了约莫两刻钟来到水井胡同。
跟先前一样,严清怡先溜达一圈,找了家生意看着颇为兴隆的绸缎店,让薛青昊捧本书在绸缎店门外的马路牙子上坐了,自己则摊开蓝布包袱,把八支绢花一一整理成型,小心地摆在包袱上。
摆完了便在旁边静静地站着,并不出声吆喝。
严清怡生得美,兼之仪态大方神情闲雅,宛若空谷幽兰般,进出绸缎店的女子都免不了打量她一眼,而她浑身上下素素淡淡的,发间那朵粉色茶花便格外惹眼。
便有个年轻妇人问:“这绢花怎么卖?”
严清怡笑一笑,“十五文。”
旁边装模作样的薛青昊闻言便抖一抖。
先前他陪着薛氏去过一次文庙街,还到附近集市上卖过,能卖出五文一支已经不错了,换成长姐,张口就是十五文。
好像过年时,也不是这个价格。
果然问询的妇人道:“比别处卖得贵。”
严清怡细声细气地回答:“东西不一样,价格也就不一样,这都是我一针一线做的,别人家再做不出这种花样,就是戴在头上也不会有这般好看。”
妇人仔细打量严清怡一番,挑出一支石榴花,又扫一眼严清怡,“你头上这朵还有吗?”
“没了,绢花看着不起眼,但是极费工夫,我也只做出这些,”严清怡笑着取下发间山茶花,“这本是我自己留着的,因戴过两天,你若喜欢就给十文钱。”
妇人道声好,数出二十五文,拿了两支绢花走。
严清怡又从包袱上选出一支,戴在头上。
约莫大半个时辰,八朵绢花尽数卖了,严清怡数一数足有百十文,招呼薛青昊道:“走吧,去买纸笔。”
薛青昊叹服道:“为什么姐卖东西格外容易,先前我跟娘出门就卖不掉。”
严清怡笑盈盈地说:“你们许是没选对地方,这家绸缎铺子门脸大,里面东西肯定不便宜,能往这里来的人手里都不缺银钱。再有……你不觉得姐长得漂亮,戴什么花儿都好看?”
薛青昊一个劲儿点头。
“所以,大家都喜欢买我的东西啊。”严清怡得意地笑。
前世,她问过娘亲苏氏,为什么人人都爱宫里出的首饰样子或者衣裳样子,苏氏告诉她,宫里的妃嫔娘娘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她们穿着好看,别人就觉得自己穿一样的衣裳也能好看。
姐弟俩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一家叫做“竹韵”的文具铺子。
那些贵重的纸笔自然是买不起的,严清怡径自走到案前,执起用来试笔的兼毫,蘸了墨,稍用力,将笔锋在砚台中铺开,见笔尖的毛仍是整齐紧实,便笑着问伙计,“小哥,我手头银钱不充裕,买不了新笔,能不能把这两支便宜些卖给我?”
伙计犹豫道:“这笔摆出来快一个月了,每天来试笔的好几个,不如新笔耐用。姑娘要不再考虑考虑?”
严清怡摇摇头。
这里卖的文具比起小仓那家文具铺子要好很多,她手里这支兼毫湖笔至少得一百文,就算能用两到三年,可她手头上就只有一百一十文,不能全用在笔上,还得买米面粮油。
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
“店里都是好笔,可我实在负担不起……我用笔轻,这支也能凑合用半年,小哥说个价钱听听。”严清怡落落大方地看着伙计。
伙计见她貌美可爱,说话也入耳,思量番,开口道:“那就二十文吧,十五文也成。”说完,已先红了脸。
严清怡笑道:“那我付你二十文,不知店里有没有裁下来的纸边,我买些回去写字。”
“有,等我进里面找找,”伙计边答边把毛笔在笔洗里涮了涮,盖上盖子递给严清怡。
严清怡掏出荷包数出二十文正要交给他,忽听面前有人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笔最好买新的,回去用墨养着,写起字来才顺手。别人用过的笔,不管是笔锋还是笔势都不合自己习惯,不好不好!”
抬头一瞧,却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
男子身量中等,穿一身象牙白绣了亭台楼阁的直缀,腰间系着宝蓝色腰带,上面挂了香囊荷包等物,还有块古拙的黄玉。
黄玉雕成树叶状,发出晶莹润泽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块好玉。
男子侧头又斥伙计,“你这人不讲道理,是不是欺这姑娘不懂笔墨,哪里有将旧笔卖人的?我去找你们掌柜的理论。”
伙计立时闹了个大红脸,对严清怡道:“姑娘,实在对不住,敝店以往并没有卖旧笔的例,这笔确实不能卖与你。”
“不干你的事,是我教小哥为难,”严清怡抱歉地笑笑,将笔还给他,抬头对那男子道:“公子比起晋惠帝,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拉了薛青昊道,“咱们去别家看看。”
那男子摇头晃脑做叹息状,“这济南府果然粗陋之地,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有悖圣人教导,可悲可叹,痛哉痛哉!”
严清怡本不欲多事,听得这话,停下步子嘲道:“古人所言不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公子是何等人,一听便知。”
男人正欲辩解,旁边与他结伴之人忙拦住他,“二弟别说了,”又含笑对严清怡揖一下,“姑娘恕罪,我兄弟心直口快,并非有意唐突,恕罪恕罪。”
心直口快?
岂不就是说她之所为就是粗陋无状了?
那人显然也意识,连忙又作揖,“对不住,对不住,我兄弟读书读得迂腐,我却是胸无点墨不会说话。”
严清怡见他神情诚恳,没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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