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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在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程十七
女儿平躺而眠,左手摊开,右手松松握成拳放在身侧,和小时候一般无二。
沈氏看女儿睡得熟,就叮嘱丫鬟先别叫醒她。
所以当韩嘉宜醒过来时,已经是辰正时分了。她匆匆忙忙收拾好,大步往正房而去。
长宁侯他们还未用膳,见她过来,笑道:“可算是来了,上菜吧。”
韩嘉宜胀红了脸,连声道歉:“是我睡迟了。”
长宁侯摆一摆手,笑道:“不是什么事。你昨儿那般折腾,多睡一会儿正常。”他指了指自己:“你瞧我眼下,也都是青的呢。”
他昨夜带着府里家丁去福明山,知道他们安然无恙后才回府,又向王太医打听陆晋的情况,将近子时才去睡觉。
沈氏也笑着对女儿说道:“是我看你睡得熟,特意叮嘱了丫鬟不要叫你。”她含笑看一眼端坐着的陆晋,轻声道:“本来说先不等你,不过世子说不急,多等一会儿无妨。”
听她提到自己,陆晋抬头,向韩嘉宜看去。
韩嘉宜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远离大哥,但此刻他看过来,她还是下意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哥。”
在悔意生出来之前,她对自己说,没关系的,没关系。家里还是安全的,出门时不和大哥一起走就行了。
陆晋黑眸沉了沉,略一颔首:“那就吃饭吧。”
韩嘉宜好奇地问:“大哥今日不去衙门吗?”
她可很少在吃早饭时看见大哥啊。
陆晋眼皮抬了抬,温声道:“身上有伤,先养一养。”
他得查一查,昨日的刺客究竟是谁派来的。
韩嘉宜心说,也是,受伤了是该歇歇,难怪这些菜都清淡。
用罢早餐后,陆晋率先起身离席。
然而等韩嘉宜出去后,却发觉他仍在院子里,还未远去。她上前打一招呼:“大哥。”
“嗯。”陆晋点点头,“昨晚教人送过去的药……”
“哦,我用了,挺好的。”韩嘉宜笑一笑,“多谢大哥了。”
“我会尽快查出刺客是谁。”陆晋轻声道。
“是,大哥以后得小心点。”韩嘉宜极其诚恳地说道。
陆晋唇角微勾:“嘉宜,我……”
他有些烦躁,她是真的没注意到他今日戴着她求的平安符么?昨天在山洞里,她说了让她以后戴上,他回府后,就直接取了出来,戴在身上。她竟没发现么?
“世子。”阿大站在门口,遥遥冲他们行了一礼。
陆晋收敛了神色:“何事?”
“世子昨夜带回来的马,已经喂饱了,还特意给它刷了刷身子,干干净净,又肥又壮。”阿大笑问,“是活着送到厉王墓呢,还是杀了再送去?”
他不清楚这马的用途,所以特地来请教世子。
然而不知为何,世子却神情一僵,变了脸色。
韩嘉宜望着圆圆脸的阿大,忍不住轻笑。他们借了人家的马回家,难道还要还一堆马肉回去吗?
阿大心说,不好,可能问错话了。
陆晋正要开口,却见长宁侯走了出来,问道:“厉王墓?什么厉王墓?”





兄长在上 31.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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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侯只知道他们掉落在山洞中, 并不清楚他们曾到厉王墓。
陆晋告诉父亲:“途中经过厉王墓, 借了匹马。”他说着瞧了阿大一眼:“自然是要原模原样还回去。”
“唔,厉王墓?你们怎么会经过厉王墓?”长宁侯心下诧异, 但很快,他就说道, “唔, 既是借了人家的马, 那是该还回去。”
这父子俩的对话一字不差落在阿大耳中,他瞪大眼睛,一张圆脸胀得通红, 匆忙施了一礼:“小的这就去。”
他先时听说送到厉王墓, 还以为是要作为祭祀品去给厉王上供呢。他还诧异了一番, 只听说用牛、用猪祭祀,从没听说过用马祭祀啊。
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阿大不敢多话,匆忙离去。
韩嘉宜也冲陆家父子点一点头:“陆伯伯,大哥,我先回去了。”
她今日起得匆忙,耳坠都没戴,也不好在外面久留。
长宁侯挥手:“去吧。”在继女走后,他温声对儿子说道:“啊, 你此次受了伤, 该好好歇一歇。”
陆晋颔首:“是。”
不过, 虽然说着要歇一歇, 可他并没有真正闲下来。他此次出京办事,事情办得倒也顺利,只是受了点伤。昨日临近京城,又遭遇一次行刺,也不知这些刺客是受何人指示。
此次行刺的刺客,只有一个被当场活捉,关在诏狱中。北镇抚司负责刑讯的锦衣卫们对其进行审问,想来很快就能有消息。
而陆晋自己则进宫了一趟。不知道谁把他出事的事情告诉了太后,他在家短短两日,太后数次使人来问他的情况,且每次都带着不同的太医。
他想,他需要去宫里面见太后,向其报个平安。
然而太后见到他后,却轻斥道:“你这孩子,不在家好好养伤,到这儿来做什么?身上的伤全好了?”
陆晋微微勾了勾唇角,眼中漾起一层笑意:“是啊,全好了,所以赶紧过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轻叹一声,却不大相信:“这么快就好了?莫不是哄我吧?”
“不敢欺瞒太后。”陆晋忙道,“本来就没有多严重。”
“你也真是的,非要听你舅舅的话,做什么锦衣卫。敢情你受伤了,他不心疼!”
这话太后说得,陆晋却不能附和。好在太后视线微转,看见了他颈中的一根细绳,随即换了话题:“你脖子里戴的什么?”
陆晋眸光轻闪,低头从衣内取出。是一个平安符。
“你什么时候求的这个?”太后脸上露出一些笑意,“收回去吧,戴着也好,能保平安。你整日在外边,原是该求一个戴着。”
陆晋悄悄压下心里的那一点异样。他佩戴着平安符,太后一眼便瞧了出来。
太后忽然感叹道:“一个你,一个宝儿,都不让人省心。”
“明月郡主怎么了?”
“她这两天病了,在休息呢。不然你怎么会看不见她?”太后轻声道,“你们两个打小一处长大,知根知底,哀家原想着你二人在一处……”
陆晋眉心一跳:“太后!”
却听太后缓缓说道:“偏生你们二人都不愿意。眼看着一个个也不小了……”她叹一口气,忽然压低了声音:“晋儿,你和宝儿不投缘,那你跟哀家说,你中意什么样的姑娘?”
中意的姑娘?陆晋心头一跳,黑眸沉了沉,压下一些奇怪的念头。他立时开口:“没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太后失笑:“是问你中意什么样的,不是问你中意谁。”
不过如此一来,她忽略了心里的那一丝失落。她上了年纪,如今至尊至贵,什么都不缺了,只希望仅存的儿子和养在身边的两个孩子都能平安喜乐。她轻声道:“没想过是吗?是该往这方面想了,不小了。”
他过的好了,成安在天上也能安心。
太后又同外孙说了一会儿,才允其离去。
陆晋离开皇宫后,直接去了诏狱。
那个被活捉的刺客经过几轮审讯后,仍硬扛着不招。
陆晋在诏狱,和他在太后的福寿宫全然不同。他双手负后,神色淡淡:“还没问出来么?”
“没有。”杨晨面带惭色。
“没动刑?”陆晋也不甚意外,继续问道。
“还没上大刑,不过法子没少使。”杨晨道,“哥儿几个正琢磨着,不如来次大的。”
“随你们,别弄出人命就行。”陆晋不紧不慢道,“看好了,一定要留他性命,别让他寻死。”
“大人放心。”杨晨挺了挺胸脯,“咱们有的是手段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晋轻嗤一声,不置可否。他平时树敌不少,但真正有能力组织一场刺杀来报复他的,还真不多。
他一双泛着冷意的眸子微微眯起来,背后那人是谁,他还真的挺好奇的。
诏狱阴冷潮湿,他身上有伤,不便久待。原本是要去梨花巷的,然而不知为何,他心里一动,转而回了长宁侯府。
但是真回府以后,他又莫名觉得有些无趣,干脆拿了一本话本,闲闲翻着,发现竟还不如他先时看的《宋师案》呢。至少《宋师案》故事精彩,文笔瑰丽,立意也好,强过他手上这本许多。
说起《宋师案》,他不免想起二弟陆显赠给他的那两本《宋师案》的归宿。他把那两本书给了嘉宜,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韩嘉宜这两天有了新的灵感,正在构思新故事。她数日前,身上尚有几处青紫,这几天几乎都消失不见了。
沈氏不放心她,她自己也不想外出,干脆就窝在家中构思新故事。
这一次她不想再继续《宋师案》了,打算以护送她进京的郑三哥为原型,就写护送雇主一路行来的种种奇特经历。
她进京途中听郑三哥讲过一些传奇故事,而她自己少时在睢阳也知道不少传说。她自忖新故事不会比《宋师案》差,只是前期的准备工作需要做好。
这回不涉及刑狱判决,想来别人挑不出什么错了吧。
正想的认真,雪竹忽然进来,轻声道:“姑娘,顾小姐下个月及笄,想请姑娘去观礼呢,特教人送来了帖子。”
韩嘉宜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沈表姐的未来小姑子顾令绾。她笑了笑,心想,看来多出去走走确实能认识更多的人。
不过当她同母亲沈氏提起顾小姐的及笄礼时。沈氏却皱眉了:“你想去?你若真想去,届时多带些会武艺的家丁。”
她本想说让世子帮忙派几个锦衣卫过来护着,转念一想,有锦衣卫只怕更不安全。出了那日遇刺的事情,虽然嘉宜最终没事,可沈氏仍不免紧张,生怕女儿出事,恨不得嘉宜天天就在家中,在她眼皮子地下,似乎那样才安全一些。
她自觉对女儿亏欠良多,不能也不敢让嘉宜有事。
韩嘉宜小声道:“那行吧,我再看看。”她有些不以为意,那次八成是受了大哥连累,她如果没和大哥一起,难道还会有人刺杀她?
比起她,大哥陆晋才更该小心才是。
而此时,陆晋还在翻看手里的话本,越看越觉得无趣,越对比越觉得先时的《宋师案》好。
“老大!”锦衣卫高亮跟着小厮快步走了进来,口中一连声喊着“老大!大人!”
陆晋随手放下话本,抬眸问:“怎么?是那刺客招了?”
“没,没有。”高亮立时耷拉了脑袋。
“那你慌里慌张地做什么?”陆晋慢悠悠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
“是好事啊。”高亮毫不迟疑,“段飞回来了,说是大人先前吩咐他的事情,他已经办妥了。”
“段飞?”陆晋挑眉,“这么快就回来了?”
韩嘉宜刚进长宁侯府时,他父亲陆侯爷就提出要将其认在自己名下,充作陆家女儿,虽说此事不能成,但可以将其户籍迁入京中。她既然来了京城,自是在京中长住,断没有再回睢阳的道理。
只是韩嘉宜好不容易从睢阳赶到京城,没必要再为了户籍一事来回奔波。于是陆侯爷就让陆晋处理此事。陆晋转头派了段飞前往睢阳。
没想到这么快,段飞竟然回来了。
“是啊,是啊,段飞回来了。”高亮连声道,“就在外面候着呢。”
“让他进来!”陆晋眼睑随即垂下。
不多时,段飞在小厮的带领下大步走了进来。他神色沉静:“大人,属下段飞幸不辱命,已将韩姑娘户籍迁出,这边随时就能迁入。只是若要真正入京籍,只怕要等到明年八月重新造册时。”
陆晋垂眸,轻“嗯”了一声。
每年八月,官府都要重新管理户籍,该添添,该减减。等她户籍迁进来,那以后她在法理上可就真成陆家人了,是他名正言顺的妹妹。
本朝律法规定,随母亲改嫁的继子女,待继父死后,方能回归本宗。在此之前,继子女同其母亲一样,都算是继父家的人。
“属下先去了韩家。”段飞觑着老大的神色,小声说道,“韩家现如今的当家人,是韩家的二老爷韩复。”
他自忖大人让他帮那位姑娘迁户籍的同时,未必没有打探其真伪的意思。毕竟当时他也在客栈。
“哦?”陆晋扫了他一眼,“他怎么说?”
“属下刚问一句,认不认得韩大老爷的千金,那位韩二老爷就急急忙忙说,韩姑娘数月前就离开家去投奔母亲了。”
段飞记得,他当时一身飞鱼服,神情端肃去了韩家,亮明身份后,开门见山问起韩方的女儿。
韩复立时变了脸色,声称侄女数月前已然离家去投奔生母了,其他事情并不知晓。
之前段飞已经悄悄打听过,知道韩复对待兄长的遗孤也就几分面子情。所以,对于韩复的异样,段飞并不觉得奇怪。
“属下又去了睢阳令的家中,商谈迁户籍的事情。”段飞轻声道,“睢阳令也爽快,直接就同意了。”
段飞不得不感叹一句,睢阳令的公子也是个怪人。
他才说了一句“韩姑娘进京时拿着路引……”剩下“没迁户籍”还未说出口,在一旁陪同的徐公子就当啷一声,不小心拂掉了茶盏,口中却说道:“失礼了,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不过,说起迁户籍,睢阳令徐大人倒是异常爽快。
“是了,那位韩姑娘和睢阳令还是亲戚呢。”段飞想起一事,说道。
“嗯?”陆晋诧异,“亲戚?”
他好像从未听说过此事。
“韩家二老爷的女儿嫁给了睢阳令的儿子,就是今年成的亲。”




兄长在上 32.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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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此事?”陆晋垂眸, 轻声道,“她还不足十五, 她的堂妹岂不是年纪更小?怎么就已经出嫁了?”
段飞一怔, 继而意识到老大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他摇了摇头:“不是堂妹。韩二老爷虽是弟弟,可他的女儿反倒比他侄女大了一岁。今年嫁到徐家去的, 应该算是堂姐。”
陆晋“唔”了一声,心说:原来如此。他倒差点忘了, 多年前有人查过沈氏,好像隐约说过沈氏当初嫁给韩方, 是成亲三年才有的女儿。
段飞犹豫了一会儿, 又小声道:“听说韩大老爷还在世的时候, 在睢阳一带颇有名气, 睢阳令的公子常常向他请教功课。此次得知属下要帮韩姑娘迁户籍,那徐公子还悄悄托属下帮他带个东西还给韩姑娘。”
“给她什么?”陆晋神色微动,微觉诧异。徐公子师从韩方,按理说应该与韩家大房更亲近一些, 为何却是与韩家二房结了亲?
“是一方砚台。”段飞说着取出一物,呈给陆晋,“说是韩大老爷的遗物, 被他偶然得了。如今既然知道韩姑娘人在京城,就物归原主。”
陆晋扫了一眼,见那方玉砚长不过三寸, 宽不足两寸, 小巧精致, 雕饰精美,心知不是凡品。他“嗯”了一声:“放这儿吧,我得了空给她。”
“是。”段飞想了想,忍不住问,“听说大人前几日受了点伤,现在可大好了?”
陆晋抬眸,不答反问:“你在睢阳,还听说其他什么事情没有?”
“没了。”段飞摇一摇头。事实上,他去睢阳这一遭,听到的事情还不少,尤其是韩大老爷与沈夫人之间的旧事。只是他不大敢对着大人毫无保留地说起其继母的过往。
段飞从睢阳到京城,一路奔波,也不容易。他将事情交代完后,略说两句,匆匆告辞。
目送他离去后,陆晋的视线就落在了这一方玉砚上。或许是盯得久了,精致的云纹似是会流动一般。
陆晋移开视线,心里微微一动。自他们一起遇险后回到侯府,也有几日了。他们好像也只是在用膳时碰一碰面。
或许是她那天吓坏了,这几次看见他时,她总有些不大自然。如果不是她的笑容一如既往,他甚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躲他了。
陆晋站起身,拿上砚台,心说:这既是她父亲的遗物,那他自然要亲手交给她了。
韩嘉宜此时尚不知道迁户籍一事,她送走了母亲后,自己重新铺纸研墨,在纸上写写画画,格外入神。
“姑娘!”雪竹忽然高声道,“世子过来了!”
韩嘉宜手一抖,没留神笔下“长”字的最后一划拉得极长。
她双眉紧蹙,随手将桌上纸张一卷,搁到旁边的架子上,利落起身,掀帘出去。
大哥陆晋正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那株枝叶已经干枯的柳树下。
韩嘉宜稳了稳心神,上前问道:“大哥站在外面做什么?”
初冬的院子里,寒风吹着,多冷啊,害得她也得吹冷风。
陆晋转过身,见她神情如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暗含担忧。他心头一跳,若无其事:“等你。”
“大哥找我有事?”韩嘉宜纳闷,自她进京以来,这还是陆晋第一次主动找她。她眨了眨眼,想起一事,好奇而又紧张:“是幕后主使找到了吗?”
陆晋神情微僵:“不是,还在审问中。”他轻咳一声:“我找你来是有点事。”
其实,他不说,韩嘉宜也知道他找自己有事。她笑一笑:“大哥里面请吧,有什么事慢慢说。”
虽说是要远离他,但是在长宁侯府,肯定还是安全的,况且她还要在侯府生活,自然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韩嘉宜居住的院落虽然偏僻,但着实不错。雪竹又是个心灵手巧的,依照韩嘉宜的意思,将外间和内室都布置的别具一格。
陆晋惯常出入宫廷,诏狱也没少去,可这次却因为初到一个所在而感到不自在。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外间,他莫名地有些紧张,连身体都有点僵硬。
但很快,他就收起了异样情绪:“关于你迁户籍的事情……”
“户籍?”韩嘉宜讶然,“迁户籍?”
她想,她不算是随母改嫁,不用迁户籍吧?若要迁户籍,还得去睢阳,肯定有不少麻烦。
陆晋扫了她一眼,神色淡淡:“你以后长住京中,当然要迁户籍的。先时我命人去了睢阳,就是处理你迁户籍的事情。”
韩嘉宜眼皮突突直跳:“嗯,然后呢?”
睢阳一切都还好吧?
“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等明年八月,官府造册的时候,你就能正式入京籍了。”陆晋轻声道。
韩嘉宜暗舒一口气,心想,看来是没出什么差错。她笑盈盈道:“那好啊,多谢大哥了。”
“你不必谢我,这是侯爷的意思。”陆晋摆了摆手,直视着她,“只是锦衣卫去睢阳时,遇见一个人。”
“什么人?”韩嘉宜心里一咯噔,笑意微敛,不自觉攥紧了手心。
“睢阳令的公子。”陆晋说着取出那方玉砚,“他说偶然得了你父亲的遗物,得知你在京城,就让人带来给你,说是物归原主。”
“睢阳令的公子?”韩嘉宜愣了愣,神情怔忪。
陆晋与她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脸上流露出这般神色。她不问父亲的遗物,反问一个不相干的男子。
他心头莫名有些不快,冷眸微眯:“你认得他?”
不过是数息间,韩嘉宜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眸间隐带笑意:“认得啊,他算我爹半个弟子。我爹夸他文章做得好。”她凑近了去看砚台:“咦,是这方玉砚么?这的确是我爹的东西啊。”
父亲去世时,她年纪尚幼,他的许多好物件都给二叔拿了去。后来她匆匆离开睢阳,只带了一些盘缠,对全部家当落入二叔手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如今还能看到父亲生前喜欢的砚台,她心里甚是欢喜。
陆晋看着她,鬼使神差说了一句:“那睢阳令的公子娶了你的堂姐。”
“我知道。”韩嘉宜托起玉砚,头也不抬。
她当初离开睢阳的时候,徐府的花轿就停在韩家门口。
陆晋轻“嗯”了一声。他先时听段飞说起韩方与徐家交好,却是韩复的女儿嫁到了徐家,又想到嘉宜今年孤身进京,她堂姐又是今年出嫁,他曾隐隐怀疑这中间是不是有谁使了手段。可是见她神色坦然,无一丝异样,甚至还有些欢喜,他想,可能是他想错了。
也是,如果真有猫腻,段飞不可能不告诉他。
他垂眸道:“东西送到了,我先回去。”
“那我送送大哥。”韩嘉宜暂时放下玉砚,她今日心情颇佳,连带着看陆晋也比平时顺眼亲近,态度热情。
陆晋对此颇为受用,神情不知不觉缓和了许多。
韩嘉宜送他到院门口,还含笑提醒:“大哥莫忘了按时服药。”
陆晋点头,唇角不受控制微微勾起,他轻声道:“你回去吧,别站在风口,仔细吹了风着凉。”
他话一出口,神情陡然一僵。这脱口而出的话,似曾相识。那次在福寿宫门口,皇帝也是这般对明月郡主讲的。
陆晋双唇紧抿,眼中笑意消失不见,胸中莫名生出一些烦躁。
他都在想什么?怎么会拿他与继妹去和皇帝与郡主相比较?她是妹妹!
不过韩嘉宜并未看出他的异常,她只福了福身:“那我回去了,大哥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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