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与徐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Dayandog
郑淼哈哈笑着擂了徐风一拳:“你逗我儿子玩儿呢,他现在就跟你亲了!”
徐风也笑起来。
梁春雨隔着锅里腾起的水汽,望向徐风,两人视线对个正着。
梁春雨想像平常那样还以一笑,忽觉得自己现在怎么想,都带着刻意,很不自然。
她只好低下头去,待低下头,还是不舒服,锅里的水汽一上涌,脸被蒸得又湿又热。
她有点不着调地伸手去拿纸巾,没够到,徐风见了,抓起纸巾放她手中,两人手指一碰,没抬头,却都一愣。
梁春雨平时也是很镇定的一副老年人心态,这回不行了,她抬头一看徐风,就有点儿无所适从,抽了纸巾擦脸,低着头,想起茫茫水汽后的那道视线,又觉得瞀乱的很。
她不再抬头了。
不适应,不习惯,她心底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知道归知道,却止不住心底的情绪。
小盒子很快睡着了,郑淼一看到了孩子睡觉的点儿就要回去。
梁春雨载着郑淼回家。
只剩下何佳橙与徐风两个。
何佳橙筷子不停,戳戳戳往锅里翻。
这家伙就是面上装得紧,心里不知多害怕。
能不害怕?怕被认出来呀。
她心里催着徐风赶紧走。
但是徐风不走,还给她倒了杯饮料。
何佳橙就知道有事儿。
她干脆放下筷子,望向徐风,等他开口。
徐风笑笑:“你跟小春认识很久了吗?”
“从小就认识,我们打从上小学就是一个班。”
“喔,难怪,”徐风点头,“我看小春对你很好,刚才她一直给你夹菜。”
一提到梁春雨对自己好,何佳橙有点得意笑里说不出的满足,好似这感情人间独一份,却偏偏在自己手里,即使相隔千里,一言不发,心里还是满意。
徐风不得不承认,如果梁春雨是道难题,何佳橙早已解开,得心应手。
何佳橙这时候胆子也有点起飞了,关键是,一跟别人讲到小春,她停不下:“你想听我讲讲小春是不是?”
徐风利索点头:“求之不得。”
何佳橙喝了口柳橙汁:“她呀,人缘不好,大伙儿都觉得小春有点怪,不过小春她也不介意这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欲则刚’,她就是那样,从小就特别适合做小尼姑,特别坚强淡定的那种。她妈妈是搞民乐的,会弹琵琶,她也会,所以每当班级举办文娱演出的时候,就是她人缘最好的时候,喔,等那阵一过,她就还是那个样子。”
徐风听到何佳橙如数家珍般把她的一点一滴都抖搂出来。
等说到梁春雨从小就适合做小尼姑,徐风笑了下,心想那可不行。
“其实别说别人,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嘿,知道我怎么和她搭上的吗?”
徐风很配合地摇头。
“三年级吧好像,有一年冬天,学校池塘冰结得特别厚,我带着一帮孩儿们在冰上耍呀,结果脚跺得太厉害,冰面碎了!我‘嗤拉’就掉冰窟窿了,大家都吓坏了,班主任找了根绳子甩下来,我当时扑腾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又害怕,卡在窟窿里了,怎么也抓不住,就想来个人把我拉出来。”
“我就在那叫我的那帮孩儿们,让他们下来拉我一把,可是他们都怂啊,刚好梁春雨来上学,她是我同桌来着那时,我觉得她像个受气包,一点不可爱,平时也不怎么理她,就那时候,也不知怎么的,灵光一闪,就冲她大喊‘梁春雨你给我下来,把我弄上去,我快要死啦!’”
何佳橙回忆往事,显然十分入戏,激动地眉飞色舞。
“她犹豫了一下,真的就一下,顺着冰面小心翼翼走过来了,我们班主任那会儿还急得大喊,让她趴下,她好听话,真的就慢慢爬过来了,抓起把绳子往我手里一递,我立马就抱住她嚎啕大哭呀,你猜她怎么说?她还告诉我不用怕,她会游泳!”
徐风也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你被她救了?”
“哪儿啊?我还以为这受气包从来不说谎呢,她游个屁泳!跟我一起卡窟窿了。冻个半死!老师说我俩被救上来的时候跟对虾似地抱成一团。哈哈。”
徐风也默默笑了:“原来她会说谎啊。”
“你把她当机器人啊,怎么可能呢?她还会捉弄人呢!也是我聪明有眼光,从那遭就赖上她了,就这样呗,你真的对一个人好,她怎么可能不愿意和你做朋友呢?我到现在还觉得,自己真是太英明了!”
徐风看着甚至称得上“幸福”的何佳橙,心里明白了,梁春雨或许家庭离散,但她是不缺疼爱的,看何佳橙就知道,她们不仅仅是朋友,更是亲人,比之两情相悦,千里情牵毫无逊色。
徐爸爸书房里挂了一首黄庭坚的诗,里面有一句: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
形容何佳橙与梁春雨,恰如其分。
他回过神,忽然冲着何佳橙一笑。
“我喜欢小春。”
春雨与徐风 35.二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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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佳橙并不意外。
“她闷, 但是是个很内省的人,而且你看她长得漂亮吧?以前我们学校也有几个男生拎不清状况跟她告白来着……。”
“结果?”徐风对此很是好奇。
“当然是被拒了哈哈!搞得那群男生集体说她装,本来人缘就不好, 还敢这么狂,那阵儿名声不知道多差!有时候我觉得这丫头根本就是diao到了目中无人的程度哈哈!”
“不过,说实话, ”何佳橙转而睨了徐风一眼, 认真道, “我觉得你希望也不大。”
“是吗?”徐风兀自一笑, “希望你说话不要太灵验。”
何佳橙点头:“其实也说不准,她本来就很有想法。”
徐风站起身去结账,过会儿返回来:“她爸妈……”
“去世了, ”何佳橙淡淡说, “你不用担心,我说过她是个自省的人, 家人到最后不得不分开,要么是天意,要么就是自己的选择,她还有个外婆在盘水镇,你要是真跟她成了, 以后去看看她老人家。”
徐风:“好。”
顿一顿,诚恳道:“谢谢。”
何佳橙此时转身, 目光似迷惘似恳切:“你不知道, 我把这番话说给你听, 心里有多么挣扎,因为在我心里,怕任何毒虫猛兽来害她,即使她并不怕。这就是我的感受,你不要谢我,如果我们的目的相同,那就用不着谢。”
徐风平静地回望着她:“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并不属于我,却已经是你的小春了。你所说的,我会记住,我也理解。”
何佳橙说了最后一句话:“希望你的行动和言语一致。”
**
徐风一直在渴望,渴望接触稍微完整的梁春雨,到今天,遇见何佳橙,她说了一番话,给了他一个方向,尽管只是一隅,他也足够满意。
于此同时,又有无数的好梦绮梦生出,他真心希望梁春雨到他身边,你说不出什么时候开始做起这梦,但确实,甘之如饴。
他把车子倒进车库。
回到房间,再次抽出数位板和感压笔连上电脑。
上次画的那副图被他改了一遍,这次改得很顺利,眼神,角度,都恰到好处,一个温文淡静的梁春雨。
徐风将图片保存好,忽然松了口气。
**
另一边梁春雨送大老板小老板回家的路上。
郑淼抱着小盒子拍啊拍的,想让他睡得安稳点儿。
没成想把儿子拍醒了。
儿子揉着眼睛假哭,清醒了之后又不安分地在位置上爬来爬去。
郑淼不耐烦的本性又出来了,一掌拍他屁股:“给我老实点儿。”
小盒子是他儿子,一巴掌只会激怒他,喝退不了他。
他一个没娘的孩子,有的是办法制爹。
他眼睛眨巴眨巴就开始哭,往死里哭,近乎嘶吼,你打呗,越打金豆豆越多,淹死你。
一边哭还一边嫌弃爹:“不要跟你坐一起,你走开!”
小脚吧叉吧叉一顿乱踢,郑淼受不了了,心头火起:“赶紧停车!”
梁春雨言听计从,靠边停车。
小盒子还是哭,不过这回一边哭,一边往驾驶座扒拉,伸出双手可怜兮兮地哀求:“小春姐姐,我不要跟他坐,跟你坐!”
梁春雨也是熟门熟路,解开安全带,回过身来抱他。
小盒子双手抱着梁春雨脖子,短腿借着后座靠垫□□似的一蹬,成功弹起。
梁春雨不是第一次调和父子矛盾了,抱他的手势不熟练也熟练了,抱住他后往他背上轻轻滑了两下。
就这两下,小盒子又委屈了,脸紧紧贴在梁春雨脸颊,把她当娘了,嘴巴鼻子眼睛全凑上去。
嘴巴里流口水,鼻子里淌鼻涕,眼睛里掉眼泪。
全是水啊,都沾梁春雨脸上。
他还拿流口水的小嘴儿磨磨蹭蹭去亲梁春雨,还是特“粘人”的口水吻。
郑淼今晚也是眼界大开,儿子的粘人以及媚功简直十级打不住!今后不好好管教下难保不步自己后尘!
他看不过眼了,伸手强制隔开儿子与梁春雨的脸。
儿子哭叫挣扎,绝不如他意。
他的手刚好托着梁春雨半张脸蛋,像托着一片湿漉漉的蛋皮,沁凉滑腻。
郑淼看着自己与梁春雨脸蛋相贴的手,睁大眼愣了下,愣了好大一下。
封闭的空间总让人倾向于释放。
在一瞬间,心中风起火起古怪起。
他望着梁春雨,眼珠子不转了,蜷缩一下手指靠近,想替她把儿子蹭上去的口水泪水抹去。
但是手掌已经空了。
梁春雨搂着哭哭啼啼的小盒子弯腰放回副座,替他绑好安全带,抽了张纸巾替抽抽搭搭的小老板抹脸。
不一会儿,车子重新发动了。
郑淼心里如被蛊惑般的暧昧落成空,变成一时的鬼迷心窍,烟雾般散开。
但他人还愣在那。
**
何佳橙在梁春雨这边待几天就要回去工作了。
梁春雨给她收拾晾在阳台的衣服,何佳橙躺床上玩了会儿平板,状似无意道:“小春,其实我挺希望你谈场恋爱的。”
梁春雨正拿衣叉挑衣架,应了声:“喔。”
“你想吗?”
“想什么。”
“谈恋爱,你想吗?”
“我得看看对方是谁吧。”
“徐风呢,你愿意吗?”
梁春雨的动作停下来了,她看向何佳橙,何佳橙似笑非笑手撑下巴睨着自己。
“说啊!”她催。
梁春雨低头思索了一下:“不知道,我现在有点怕见到他。”
“你怂不怂啊,现在还有这想法,怕啥?”
梁春雨从衣架上把衣服扒拉下来,没说话了。
何佳橙点评:“你神经病了。”
吃过晚饭,梁春雨送何佳橙下楼。
走到小区出口,何佳橙这时候看起来有点不舍了:“我真不想走。”
过一会儿。
“等我赚钱发了财,一定把接你去c市吃香喝辣。”何佳橙下定决心。
梁春雨不接这句梦话:“你东西没落下吧。”
何佳橙检查了下行李包:“充电宝好像没有啊。”
梁春雨也看了看:“刚才可能充电没拔下来,你等我一下。”
趁她上楼的时间,何佳橙把行李搬上后备箱,抬头看着梁春雨那一楼的灯亮起,过不一会儿又灭了。
然后是梁春雨下楼的脚步声,楼道的灯一灭,梁春雨已经扎进夜色中走,手里握着个白色的充电宝。
何佳橙看着梁春雨,生出些感慨:“小春,不会我下次来,你就是别人的了吧?”
梁春雨竟然一笑:“不会。”
何佳橙眼神一黯,蛮苦恼的样子:“我其实有点矛盾,既想让你去体验一下新的东西,又怕你受伤,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但我就是觉得,对方如果像徐风那么优秀,那么你们要走下去是很难的,因为我们面对的,是这样一个花花世界。”
听这话,梁春雨低头思索了一下:“这事儿我觉现在想不明白,有点犹豫,等过后再说吧,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快走吧,到时赶不回了,到了后记得给我电话。”
何佳橙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梁春雨站在小区门口,身影逐渐缩成个小点儿。
回到出租屋,她开始拖地板,墙上挂着日历,再过两周就是十一黄金周,梁春雨准备趁放假回去看下外婆。
**
郑淼这几天没去公司,带着经理去上海接了个客户,梁春雨又恢复了做公车上下班的日子。
隔天中午,大家纷纷挤电梯下楼去吃午饭,挤得不行,梁春雨拐个弯去走楼梯。
哪成想,好几天没见着徐风,这回儿撞邪见着了。
他手里圈着个车钥匙,站楼梯台阶上,一见她就笑了。
梁春雨仰着头,往上看,过不一会儿又移开目光。
下楼梯,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在楼道里此起彼伏。
快到底楼的时候,徐风在身后叫住她:“小春。”
梁春雨停住脚步,转回身。
他走上前:“帮我个忙成吗?”
“怎么了?”
“我家里有条狗生病了,前几天送去兽医那儿,今天应该带他回家了,但我晚上有个饭局,我把车钥匙给你,你帮我去接下好吗?”
他的语气温和,说话从来都是请求的时候居多。
梁春雨沉默一会儿,抬头看他:“好的。”
“谢谢,”徐风走近她,过一会儿,“那……你要和我一起吃午饭吗?”
梁春雨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吃可以了。”
徐风并不意外,把圈在手上的车钥匙递给她:“那拜托你了,地址我发你微信,之后你到五马公园等我一下就可以。我把它领回去。”
梁春雨接过钥匙点头:“那……我先走了。”
“好。”
**
下班后梁春雨取了徐风的车子,照微信上他发给自己的地址导航开去兽医诊所。
大约是徐风已经跟诊所的人打过招呼,隔十分钟诊所的工作人员就帮她把二大爷牵出来了。
二大爷得了支气管炎,咳得奄奄一息,兽医诊所的人端茶递水伺候几天,如今大病初愈,筋骨强壮,恨不能打破铁笼越狱。
工作人员带它去排便,之后牵它出大门,二大爷一眼见到徐风的车,尾巴一甩,眼里的亮光就闪出来了,扑进后车厢鼻子到处蹭。
二大爷兴奋地小叫两声,梁春雨一开门,它后腿蹬地,一跃而起跳上副驾驶车座熟门熟路蹲下。
春雨与徐风 36.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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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春雨关车门, 二大爷的头硬从里头挤出来, 爪子也搭在窗沿圆溜溜的眼睛一派机灵,舌头瘫在外头哈哧哈哧,两人对视一番,金毛大舌头向上一捋舔了梁春雨一脸。
所谓金毛, 天使属性,众生平等,都是亲人。
正是秋高气爽时节,五马公园门口一群跳套马汉子的烫头阿姨叉腰甩胳膊抖腿。
跳到高潮处, 烫头阿姨随音乐鼓点手一甩,祭出彩扇。
二大爷看得津津有味, 眼皮随节奏一抖再抖, 眼前一亮时,毛茸茸的白尾巴鸡毛掸子一样在地上来回扫动。
烫头阿姨运动够了, 收了宝剑宝扇录音机蹁跹离去。
二大爷依依不舍地冲阿姨们离去的方向叫唤几声。
阿姨走后, 二大爷耐不住寂寞, 幸而又来了几个穿白褂打太极的大爷,动作清逸,衣袖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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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风从大楼走到五马公园的时候,梁春雨与二大爷,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中间一条长长狗链。
徐风走上台阶:“小春。”
梁春雨应了声还没怎么, 二大爷听见徐风声音了, 太极也不看了,叫唤一声,撒丫子扑了过来。
徐风蹲下身接住二大爷,按住狗脑袋揉,说了几句话,二大爷开心得不住喘气儿,下垂的狗尾巴“呲”地竖起,左右摇摆。
过一会儿,二大爷跟亲人撒够娇,爪子在地上扒了下,晃回西边去看太极了。
徐风在梁春雨身边坐下,她起身把链子递给他。
“坐一会儿吧,”徐风没有接,“你刚在看什么?”
梁春雨伸手指了指公园广场上的一个街头乐队:“那边。”
徐风听了一会儿:“摇滚?”
梁春雨:“嗯,我妈妈以前喜欢听,她有一套典藏版的魔岩三杰5cd。”
“你妈妈不是学民乐的吗?”徐风挑眉,“她还喜欢摇滚乐?”
梁春雨惊讶:“你知道我妈学民乐?”
“知道,上次你朋友告诉我的。”
梁春雨点头:“她学民乐,也听摇滚。其实并不矛盾,摇滚是最边缘最接近她心态的东西。”
“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跟朋友有一个小乐团。不过,我爸爸反对她在外边跑演出。”
“为什么,因为他赚足够多的钱,足以养家?”
“是,他那一阵有很多钱。”
“那一阵?”
“嗯,后来没有了。”
“喔,钱。”徐风停了下,“那你呢,你有为钱发过愁吗?”
梁春雨想一想,实话实说:“有一段时间,我脑子里想的全是钱。”
“为什么?你想用钱交换什么?”徐风有一刻的惊讶。
“交换不了什么,但是可以缓解迫在眉睫又无法改变的事,它是个好东西,好到可以填补感情的地步,因为这是一样最现实的东西,大部分人都没机会见识到它的坏处。”
“你羡慕有钱人吗?”
“羡慕?”梁春雨重复了一遍,摇摇头,“不羡慕,钱多未必好。我只是说,在我最需要钱的时候,没有如愿,这是一个遗憾。”
“好,那你,”徐风看她,语气温和,“你,你觉得自己现在被钱“禁锢”吗?”
“应该算被禁锢吧,因为我要靠它生活,”梁春雨毫不犹豫,却朝着他一笑,“但我觉得我仍然自由,不会依赖上钱,它也破坏不了我。”
“好态度!”徐风赞道。
两人都望向远处正在演奏的街头乐队。
街头乐队一首完毕,鼓手快速打了一段鼓,响亮的两下crash作为截点,空气里有震动的余音,周围稀疏的掌声。
不一会儿,短暂的节奏变换,下一首歌。
歌手声音粗哑。
“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
为了这个美梦 我们付出着代价”
徐风收回目光,慢慢地望向别处。
“把爱情留给我身边最真心的姑娘
你陪我歌唱你陪我流浪陪我两败俱”
没有谁紧张,也没有谁害羞,这刻格外和谐。谁也不看谁的眼睛,夜是暗的,暗中隐匿灼灼灯火,心间松懈。
“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
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歌曲到高潮,周围有人欢呼尖叫,尽管没有多少观众,他们还是沉溺其中,怀念一段忘情风靡的摇滚岁月。
汹汹的激情被匆匆埋没,被打动的那一刻,全心投入,一直到现在,还是铭记。
喧杂声中,鼓声,人声,旋律幽幽。
徐风回过头:“你会唱吗?”
下一小截,跟着鼓点,她竟轻声唱起来。
她的嗓子没有那么低沉,很嫩,音准很好,但是气息不稳,还有点发抖,压低的时候尤其明显。
她不适合唱摇滚。
徐风在心底作了评价。
可是。
可是她的神态放松,唱出来的东西,发抖的声线,不配合重金属,丝丝入扣地埋进来,一圈一圈,徐风心口发凉发紧。
唱歌是一件带感情的事,她带了,这么一个尖尖的女声,黑夜里,也唱出了一片赤诚。
她在唱什么?
真爱和自由,梦寐以求。
他们的头顶,沉沉的夜幕,身边,有习习凉风,远处,喧闹喝彩的人声乐声。
一层又一层的烟花世界,收拢,绽放,一波一波,悠长,绵延,吞吐人间脉息。
浪子嘶吼青春,诗人吟诵相思,一朝芳华,光阴几度,半明半寐的凡尘,当时若惘然,什么都可以掩盖。
徐风望向梁春雨。
所谓情缱绻,所谓爱意浓,有何所谓?说不出口的,只叹当时明月,彩云曾归。
忽然,不想也不藏了,他现在不愿等,什么也不会去拦。
眼里有什么,就让它是什么。
冲动,要的。
梁春雨嘴角带一丝笑意回过头,目光放松,看向徐风。
昏黄的灯,俊美的人,你不言,也可以不语,只要眼眸含情,已经足够动人。
梁春雨笑意渐渐凝住了。
一双眼睛里的浪漫。
谁是木头?谁是傻子?谁看不明白?
徐风没有犹豫,也不忐忑,探过身低头轻吻了一下她额头,再然后,是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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