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问鬼
王蔚笑着点了点头,“难得你小小年纪目标这么清楚,考虑的这么长远,很好,现在的学生不缺雄心壮志,就怕眼高手低,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你这样很好。”发现季斐背脊挺的笔直,站的端端正正,脸却有些红,王蔚笑道,“难怪你们赵老师这么喜欢你,还真是个讨人喜欢的乖孩子。男孩子可以脸红,不过要记住,不能低头哦。”
“我知道了,谢谢王老师的教诲。”
王蔚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谢谢王老师的教诲?刚进学校的时候他做梦都希望面前站了一排乖学生,满脸景仰地看着他,说,谢谢王老师的教诲。可是打从进章建的第一天起梦想就破灭了,那群贼孩子,说谢都是这样的,不错啊老王,这回谢了啊。只差没让他吐两升血,这回可总算遇着个好苗子,圆了梦啊。
“既然你准备选文科,那么理、化、生就不测了,你就拿这六套试卷吧,语、数、外、政、史、地各一套,是上届高一期末考的。你就做语、数、外这三套吧,政、史、地是记忆科目,你出去了半年,估计也记不清了,就不做了,有空随便翻着看看吧。你们赵老师一直跟我说你很聪明也很勤奋,即便进了章建,一个学期后至少也是年级前三十,而且按你自己的打算,也是想学校给你免学费并且有各种补贴跟奖励的吧。现在我就来测测你的底子,看你排在哪个层级,如果真的很优秀的话,无论如何我也会向学校推荐,争取让你进去。不过如果不行......我会建议你去读你们本地的县高中,那里压力小,资费少,也有优势,相信你也明白,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你觉得呢?”
季斐郑重地点头,“我知道,我会认真对待这次测验的,不论结果如何,都很谢谢王老师。”
“好”,王蔚道,“你去房间睡个午觉吧,醒过来的时候如果觉得状态好,就可以开始做试卷了。”
王蔚跟大多数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一样作息不正常,自然没有睡午觉的良好习惯,因为怕开电视吵了季斐,便躲在房间里补教案。补完教案看看时间还早,便拿了瓶酒,拆了包酒味花生,躲到房间看体育杂志去了。因为有喜欢的明星,越看越兴奋,看完了忍不住又看一遍,最后酒都喝完了,脑袋开始晕乎,便心满意足地开始睡觉。
这一觉睡的特别久,当然,王蔚不觉得。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一开门就见着顾朗茳站在外面。
王蔚抓了抓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你的行李了?明天不是要赶火车吗?”
“我不休学了,老师。”
“哦,你不休学了......你不休学了!”王蔚一瞬间清醒了,“你再说一遍!”
“我不休学了,老师,季斐了?”
“季斐?在房间里做试卷吧,我让他午睡起来就做试卷。”
“午睡?”顾朗茳愣了愣,抬腕看表,“老师,已经八点半了。”
“八点半?!天啊天啊,怎么睡了这么久,还没吃晚饭了,季斐那小子该饿死了。”
顾朗茳皱了皱眉,去敲季斐的门。
门很快就开了,季斐见到他的时候愣了愣,紧接着响起一阵闹铃声,季斐瞬间回神,连忙返声回去关了闹钟。
顾朗茳看了看书桌,“我打扰你做试卷了?”
“没有,时间刚好到。”
“做卷子订了时间?”
季斐嗯了一声,目光绕过他看向他身后的王蔚,“王老师,三套试卷我做完了。”
王蔚正喝茶,差点没被呛到,“三套都做完了?你一直在做卷子?”一套卷子两个小时,三套卷子怎么也得五六个小时吧。
“不是”,季斐犹豫了会儿,道,“五点的时候我出去买了趟菜,饭已经做好了,见您还睡着就没叫您,打算晚点叫,后来......写着写着就忘了。对不起,我现在去帮您热菜?”
“不用、不用”,王蔚连忙摆手,都说不出话来了,“你......”回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不过七个多小时,这孩子做了三套试卷,还出去给他买菜做饭?王蔚既觉得震惊又觉得不好意思。
“我去热菜吧”,顾朗茳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季斐是一定不会听他的,直接对王蔚道,“老师,你帮他批试卷吧,让他在一旁休息会儿。”
王蔚本来想阻止顾朗茳的,这大少爷哪做过这种事呀,他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哪敢再让两个小的做事,可是顾朗茳转身就进厨房了,喊他也不应,好像生着气似的,王蔚觉得莫名奇妙,又无端端有些心虚,也不敢再叫他。
王蔚到房里拿了支红笔,又拿了季斐的数学试卷,一番看下来,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正看的认真,突然听到厨房里哐啷一声响。王蔚立刻冲进厨房,见到地上只碎了只碗,泼了碗菜,顾朗茳浑身上下毛都没少一根,不由松了口气,“不错呀,小子,只泼了碗菜,我还以为你得把我这厨房给掀了呢,嗯,不错,孺子可教。”
顾朗茳拧着眉,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脸色有些沉。
“没事,不就打了只碗吗?”王蔚拍拍他的肩,“谁没个第一次?人无完人,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顾朗茳仍旧没有动,良久,道,“......那是季斐做的菜。”
正在清扫的季斐身形一滞,又继续将地上的碎片与菜扫进垃圾桶。
王蔚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兔崽子,什么叫那是季斐做的菜?要是老师做的,你就不心疼了?”
等收拾好了,季斐将剩下的一个清炒菜心与花菜炒肉端了上去,顾朗茳吃过了,便只有王蔚与季斐两个人吃,吃完了自然是季斐洗碗,王蔚不好意思,季斐说没事,他在家也都是他干。王蔚到底是师长,又是个男的,也不好争着干这种厨房里的活,再说赵霖霖走的时候也跟他说了,家务什么的就让季斐干,太客气了只怕反倒让季斐觉得不自在。
王蔚继续改卷子,季斐在里头洗碗,顾朗茳这回没说要帮忙了,只在一旁看着。
季斐站在流理台前,身形较之以前显得更瘦长了,整个人愈显单薄,洗碗的动作很快,抹布打个旋就把碗擦干净了,手上湿漉漉的,放碗却又快又稳,十分熟练。
顾朗茳拧着眉在他身后看着,突然道,“季斐,我会很快学会的。”
季斐的手滞了滞,没问他会很快学会什么,继续洗手中的碗。
洗完碗,季斐去听王蔚点评卷子,顾朗茳自然在一旁。
王蔚道,“不错,一百一十八分,半年没上学了还有这个成绩,底子够厚的。”
“不是,在工厂的时候只要不加班,我都会抽两个小时看书。”季斐有些不好意思,顾朗茳却是一阵心疼。还要加班么?如果不加班,就看书?难怪看起来比以前更瘦了。
“只要不加班每天都看么?”王蔚有些吃惊,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难得见到你这么有毅力的人,一般人休学了,大概就再也不愿翻课本了。”毕竟那也是一种痛,提醒你曾经放弃过一种可能。
“你前面的基础题几乎都没错,足见功底有多扎实,丢分主要在最后几个大题,这几道题其实出的偏难,参考奥赛题出的,你以前应该没接触过这种题型吧?呵呵,是个好苗子,我现在相信你们赵老师的话了,过个把学期,只要你能适应环境,保持你以前踏实努力的精神,拿前三十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到时候就可以申请各种补贴了。”王蔚这话其实有些主观的感情在里面,老实说,数学考一百一十八实在不算高,但他一想到季斐那股劲儿,一整个下午就坐那儿做题,出去半年打工天天看书,这么勤奋的孩子,又不笨,他不信会比那群贼孩子差。
“当然,一个学期后季斐进前三十绝对没问题”,顾朗茳在一旁肯定地道,“老师,季斐以前还给我辅导过了。”
“哦?”关于这点王蔚倒有些吃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季斐进章建确实没问题。”
季斐有些诧异,他不是听不出王蔚之前的话有安慰的成份在,但一听说他辅导过顾朗茳,王蔚明显放心了很多,是那种由衷的放心,难道现在顾朗茳真的那么让人信任?
季斐想了想,还是道,“王老师,我从来没辅导过顾朗茳。”
顾朗茳道,“季斐,你不记得我初三那会儿你初二,就能帮我做题了?”
季斐想起确实有这么一件事,顾朗茳不肯做作业扔给他,他还没上初三,只能拿着顾朗茳的书自学,然后帮他写。
“好了,季斐你不用这么谦虚,这是好事呀”,王蔚笑着拍拍季斐的肩,“你也累了一天了,洗个澡好好休息吧,进章建这件事老师会跟学校好好沟通的,这几天你就等消息吧。”王蔚这时候其实已经不怎么担心了,他算看出来了,顾朗茳比他还对这事儿上心了,就算他不去跟学校说,顾朗茳也会让他爸说的,到时候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再者原来王蔚并不看好季斐进章建,一大部分原因也是怕他像大多数从乡村招上来的学生一样有自卑心理,在学校压力大,混不开,但如果有顾朗茳罩着,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麻烦王老师了。”
“客气什么,这事还没成了,等进去了你再谢不迟。”正说着,屋里电话机一阵响,王蔚去接电话,一接脸色就变了,“......你他妈的本事了,都敢打厂长了?别叫我哥......哪家医院?知道了,你给我在那等着,再闹事剥了你的皮。”
王蔚挂了电话就急匆匆地进房换衣服,拿了皮夹,出门的时候顿了顿,看了顾朗茳一眼。
“老师,出什么事了?”
“顾朗茳,你们家......方便住人吗?”
“方便,老师有朋友要过去住吗?”
“老师,我去顾朗茳家住吧!”
顾朗茳惊讶地看着突然出声的季斐,季斐背脊挺的笔直,微微笑着,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些兴奋,“反正我们老早就认识了,这么久不见,我又是第一次来市里,正好让他带着我玩会儿。”
顾朗茳一愣,瞬间明白过来,心疼地看着他。
王蔚松了口气,“对了,我都忘了你们两个早认识了,那就好,老师还怕叫你去顾朗茳家住你会有想法。”
“这有什么不乐意的,顾朗茳家里一定比老师家还大了”,季斐眯着眼睛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来,“我本来就想住他家来着,还怕老师不高兴。正好,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一转身,弯起的唇就抿成了直线,小身板直挺挺的。
“顾朗茳,你多照顾季斐,别欺负他,入学这件事我会先去跟学校好好沟通,到时候可能还得叫你爸打声招呼,毕竟他是股东,说句话比我说一百句都有用。这两天就叫季斐先呆你那等通知,不用急着回去。好了,就这样,老师还有事,有事打电话。”
“知道了,老师你不用担心,快走吧,等下我会帮你关门。”
王蔚点了点头,顾不得多想,快步走出门去。
没一会儿,季斐就托着行李出来了,径直走出门去。
顾朗茳一把拉住他,啪地一声关上门,“季斐,现在我们都不用装了,我们好好谈谈。”
重生之深爱 第17章 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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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斐与顾朗茳面对面站着,头才到顾朗茳的下巴处,因为站的近,非得仰起头来才看的清。
可是现在没有外人在了,他就又看都懒得看他了。
顾朗茳突然后退几步,开始脱羽绒服,季斐猛然颤了颤,狠狠盯着他,手握的死紧。
“你看”,顾朗茳撩起羊毛衫,两条狰狞的巴痕立即显露出来,“一刀是你刺的,一刀是为了掩护你,怕我爸迁怒你,我恁是挺到了火车站去找混混头子挑衅,让他刺我一刀,连带着把你那刀也推到他身上。因为失血过多,我差点就没醒过来,这个学期一半时间是在医院过的,刚开始的时候床都下不了,跟个瘫子似的让人伺侯屎尿,我他妈的一辈子还没这么窝囊过!”
季斐盯着那两道刀疤神情变了变,紧抿着唇,“我没让你给我打掩护,我不怕你爸找我!”
“你不怕我怕呀!要不是怕我躺在医院的时候护不了你,我能这么傻呼呼地往别人刀口上撞吗?那刀要是再深一寸,致富要是再晚来一刻,我命都没了。其实我爸早查出来那刀是你捅的了,我也知道他查的出来,可他知道我拿命护着你,他就不敢动你。季斐,我是真喜欢你,以前就是喜欢你才......我就想你好好地在我身边,我受不了你走,真的,从医院醒过来听说你去打工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
“你后悔放我走是不是?你还想把我关起来为所欲为是不是?”那一个月的日子又在脑海浮现,季斐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猛地将顾朗茳往后推,“顾朗茳你个变态,我一点不稀罕你喜欢我!”
顾朗茳被推的一把撞到门上,脑袋撞的咚咚响,他刚上前一步季斐就做起了防御姿势,身子绷的紧紧的。
“你别怕,我不打你!真的,我这辈子都不打你了,就是你要我的命,我也不动你一根手指头了。我就是......我就是想看着你,看着你好。以前是我浑蛋,但我没那么坏,真的,我还给慈善机构捐过钱了,我比好多富的流油的人心肠都好。季斐,我心里是想对你好的,可我脾气坏,从来没有人像你那样专门跟我对着干,事后我也后悔,可火气一上来,我就控制不住要动手。我知道这不好,伤了你的心,我改,我真的改,我只求你别走了,真的别走了,行吗?”
季斐狠狠瞪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你再想想,明明都是我的错,我那么对你,结果我一点事没有,你离乡背井的书都读不成了,这公平吗?只要你别走,以后我任你打任你骂,你想怎么还回来都成,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吃饭我绝不喝粥,一辈子做牛做马的任你差遣,你想想,多解气?”
“我让你捅一刀说算了就算了,答应放你走就真的放你走,答应没你的允许不再踏入榆阳一步就再也没回去过,季斐......”
“你不用说这么多,你、你直接说想怎么样!”季斐只觉得一股气憋在胸口,脸都气红了,鼻翼微微鼓动着,瞪着眼睛看着他。
“我就想说你再信我一次,我们重新做朋友。你这两天安心住在我家等消息,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毫毛!”
季斐紧紧抿着唇,仍旧瞪着眼睛看着他,那意思分明是要我跟你回去,再羊入虎口一次?做梦!
顾朗茳一咬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能再这么温吞吞地来了!以前想的是交给时间来证明,去他妈的交给时间来证明,时间就一后妈!这都半年了,人看都懒得看他!嘴巴上跟王蔚说要去他家住,转身就能找家小旅馆,就是露宿街头也绝对不肯跟他回去!眼睛里满是期待想进章建,可他敢打赌,从进门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季斐想进章建的心至少去了一半!他反正是不会再放他走了,外面不比榆阳,蛇龙混杂的,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他找谁还他一个完好无缺的季斐去?
“我知道你心里讨厌我,之前要不是老师在这,你理都懒得理我。成,那一刀当我还你的,你说的,咱们两清。这一次就算我向你证明我是真心改过,死生由命令!我要是活着,你就给我个机会,咱们重新开始。”
季斐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顾朗茳三两步走到窗口,双手一撑,人就不见了。
窗外嘭的一声响!
季斐一瞬间僵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来。
他望向窗外,那些微弱的路灯仿佛一下子都没有了,眼前都是黑漆漆的,他好像一下子掉进了一个深渊里,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抖。脑海里一片一片的影像蹿出来,他依稀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小,被一个女人放在沙发里,女人一边擦阳台的铁围栏,一边回头冲他笑,他刚想喊,妈,我饿!铁围栏就断了,女人一下子从缺口处掉了下去!也是四楼,也是四楼!
季斐整个人开始哆嗦,他觉得自己像是陷在泥沼里,越挣扎越往下沉,他觉得他像是要死了,看了看四周,却没有一个人来救他。
好一会儿,季斐茫茫然走到窗口,二楼搭了一层那种泥白色的专门用来遮风挡雨的宽板,季斐看不到底楼,他的心抖了抖,张了张嘴,想喊顾朗茳上来,想说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可是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张着嘴。
顾朗茳挺得意的,这地方他老早看过了,二楼有一层板子,下面还固了铁架子,他从四楼一跳,在宽板上滚了几滚缓冲力道,刚才那嘭的一声就是撞在宽板上发出的,也就是声儿大,其实一点事都没有。末了抓住支撑宽板的铁架,等力道卸了再松手,瞅准种花草的那块地一跳一滚,力道、着地点都把握的刚刚好,除了手破了点皮,背上大概青了那么一小块,一点事儿没有!真是完美着陆呀,他想,前世教他的那个特种兵教练骂他身手不够矫健完全是扯淡!
他往地上抓了把泥巴往脸上抹,拿小树杈子把羽绒服划了道大口子,头发也抓乱了,弄成一副挺惨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往瘸着腿往外走几步,还没来得及正式装可怜了,一下子给吓的脸都白了——季斐坐在窗沿上,探着脑袋往外看。
“季、季斐你别动,别动!”
事后想起来顾朗茳仍然觉得那种恐慌的感觉让人难以忍受,他看着季斐歪着身子坐在四楼的窗沿上,仿佛随时可能掉下来。他觉得自己紧张的差点连呼吸都忘了,心脏仿佛正被一只手捏着,随时一用力就能捏破了它。他几乎一辈子都没跑过那么快,一脚恨不得能跨完一层楼的楼梯,飞一般冲回了王蔚家。
季斐看到顾朗茳的时候还有些茫然,张了张嘴,“你......”
顾朗茳冲过去一把将他抱下来,紧紧抱在怀里。他无法想像,如果这一次再失去,自己会怎么样,他无法肯定自己还能有勇气像上辈子那样再一个人熬过那些年。
季斐怔怔的,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他哭的那样惨烈,顾朗茳心纠成一团,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什么玩意儿!
“我没事儿季斐,别哭了,真的没事,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别哭......”他将季斐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拍他的背,心里越来越难受。
好一会儿,季斐缓过来了,从他怀里挣出来,看他一眼,转身进了房。
顾朗茳有些恐慌地跟上去,他知道这次玩儿狠了。
季斐从房里把行李袋拖出来,声音有些哑,“走吧,不是说这两天让我去你家住吗?等下王老师要回来了。”他脸色不太好,显得有些苍白,两只眼睛又红又肿,睫毛也还是湿的,整个人被棉衣包着还显得瘦,格外可怜。
“现在没车了,我打电话叫平叔来接。”
季斐垂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顾朗茳借王蔚家的电话打了回去,又去拧了条热帕子帮季斐擦眼睛,季斐动了动,然后就没说什么时候了,任他擦。
过了一会儿,估计着车子快来了,顾朗茳便脱了自己的手套给季斐带上,给他围了围巾。见他很累的样子,道,“你要是累就先睡会儿,等下车子来了我叫你。”
季斐没说话,真的就倚着沙发闭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见他真的睡着了,顾朗茳将自己的羽绒服盖到他身上,季斐身子缩了缩,在衣服底下缩成一团。眼睫毛低低垂着,眼睛依然有些肿,巴掌大的脸皱成一团。
顾朗茳胸口闷闷的,看着他出神,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每次想对他好,结果都伤了他的心。他突然有些怕,重生那一刻的信心满满,半年来各种美美的设想,会不会也都变成了伤害?如果他再伤了他,可怎么办了?
上辈子一生都是别人在巴结奉承他,养父对他有求必应,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后来认祖归宗,更是一帮子人围着他转,想着法儿攀他的交情。生父觉得他行事太过狠绝,想教训一顿,可每次关系一僵,为了缓和,反而私下里不断帮他打点开路,更惯的他嚣张不可一世。向来都是别人求他,他一辈子也没想过,有一天他想对一个人好,别人反而不稀罕。
他不怕他不稀罕,他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做错了,又叫他伤了心,失了望。
平叔很快来了,季斐还没醒,顾朗茳也没叫他,用衣服裹好了,轻轻把他背在背上,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的平叔一愣一愣的,连忙帮忙拿行李跟在后头。
季斐趴在顾朗茳背上,睫毛颤了颤。
他想起季定国生气的时候骂他下贱坯子,也这样骂他死去的妈,他总是很生气,总是忍不住回嘴,被扇了巴掌也不哭,瞪着眼睛跟他爸争。可现在他知道季定国骂对了,自己岂不就是个下贱坯子?千辛万苦地逃出来,人家不过使了点小伎俩,他就又乖乖地跟着人回去了。他不是傻子,清醒过来后怎么会不知道顾朗茳早算好了?要不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怎么就一点事儿没有,跑的飞快,比他精神还好?可是明知道如此,他却再也不敢像以前那像冲着他喊,顾朗茳,你怎么不去死!他想,如果他妈能再活过来,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全世界的人都瞧不起他也没关系,可是顾朗茳不是他妈,什么都不是。
这个人,打过他,骂过他,用最卑劣的手段对付过他。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竟然舍不得他死。
季斐从未想过,自己是如此下贱的一个人。
顾朗茳的步子猛然滞了滞,平叔见他不动了,问,“少爷,怎么了?是不是太重了,要不我来背?”
“没事儿”,顾朗茳声音很低,仿佛很艰难似的,“我就是嫌他太轻了。”他觉得心里头湿漉漉的,像是流了血,脖子也湿漉漉的,像被用刀子划开了,真他妈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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