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房太太

徐慧眉角一挑，跟着贾母就去了产房。房间里还有浓浓的血腥味，但是两人都顾不了这些，贾母从产婆手中接过一条帕子，便见到随着哥儿一块儿出生的宝玉，只见宝玉正面刻着“通灵宝玉”四字，还有小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反面则是写着“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
这就是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了。徐慧觑了一眼，鸽子蛋大小的玉石流光溢彩，亏得跟着孩子出生时不会噎着孩子。见到生产后还算精神的王氏满脸笑意，徐慧便道：“从未听说有哪个孩子是衔玉而生的，看来哥儿是得了上天恩赐的福气了。”
“可不是吗！”贾母亲手把宝玉放回刚出生的孩子的襁褓中，“模样也好。”
“这样天赐的宝玉，还是要珍而重之才是。”王氏见贾母就这样把宝石放在襁褓中，到底觉得有些不稳妥，便道，“不如叫人打造一个璎珞项圈，将宝玉镶嵌在项圈上叫哥儿带着。京城里有家店铺叫首饰坊，里面匠人的工艺很是不错。”
徐慧浅浅一笑，又有单子了。又想到，万一这回是公帐出资那该如何？
好在贾母发话：“也好，咱们哥儿最是有福气，这回叫人打造项圈的银钱都从我私房出吧。”又看了王氏一眼，“你刚刚生产完还是好生休息吧，哥儿交给乳母们看着就是了。”又转过来对着产房里候着的乳母们厉声道，“你们是府里千挑万选才挑出来的，别叫我知道你们吊儿郎当马马虎虎的事儿，不然我就将你们一家子都打发了出去！”
“是。”贾母许久没有显示这样狠戾的语气了，几句话就将在场的人都敲打了一番。
徐慧什么话也没说，跟着贾母走出西跨院的时候，却见赵氏站得远远的。她眯起了眼睛，却也看不出赵氏此时的心思。
二房嫡次子的洗三、满月跟百日都举办得十分盛大，要不是贾赦不同意估计就要超过当初贾琏时的份例了。贾母脸上很是不高兴，王氏心里也有怨言，但终究还是由头叫徐慧为自己儿子办得更盛大。饶是如此，府上来往的人家却是不少，王氏收礼更是收到手软。恰巧她订做的项圈也到了，将通灵宝玉往项圈上一挂，便在百日宴上给孩子戴上。
“三位郡王妃都已经生产了，贺礼都给送去，原以为可以松快一下，没想到二房这回又来了一大堆事。”徐慧锤了锤自己酸软的腰，“偏生老太太还说不要二弟妹麻烦，所以倒是来烦我了。”
“左右她出了月子了，你就不必烦心了。”贾赦也看不惯老太太非要比照贾琏份例来给刚出生的哥儿办宴席的想法，“咱们哥儿是荣国府的大房嫡子，将来这府里东西是要全交给他的，二房的嫡次子算什么，也敢跟我们的琏儿比。”
“你不知道，老太太还曾跟我说过要给哥儿身边配二个奶娘四个大丫头跟八个小丫头，也不想想那孩子才多大。”徐慧不乐意了，说她小气也好吝啬也罢，就像贾赦说的那样，这府里的东西将来都是他儿子的，凭什么便宜了二房，“还说什么哥儿衔玉而生，就该配这么多伺候的人。”
“福气大？”贾赦喝了一口茶，“就不怕福气大过头压坏了身子。二房的事你别理，老太太的话也别听，她要是再说你便用府里尊卑告诉她，咱们荣国府也不是不注重规矩的，传出去被人笑话她脸上就好看么。”
“知道了。”徐慧不过跟贾赦抱怨几句而已，“妹妹倒是许久没传信回京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再等一下吧，许是路上耽搁了。”贾赦道，“她一个人在扬州，身边又没有人帮衬着，这段时间节礼往来难免费心些。”
“也是。”今天林府的二管家来送礼的时候也没说什么，送的东西也都是规规矩矩，倒是把王氏噎得够呛。徐慧早些时候已经吩咐翩然去让人烧了热水，“老爷去洗个澡吧，明儿不是还要早些出门么？”
“也好。”
经过贾政跟老太太的商议，王氏所出的第二个哥儿小名便叫贾宝玉，府里统称为“宝哥儿”。从前府里的孩子都是满周岁的时候才取名的，平日里都是称为“哥儿”“姐儿”，唯独贾宝玉这样特殊，果真是衔玉而生非比寻常呀。
“老太太，敏姑奶奶来信了！”知道贾母惦记着去了扬州的女儿，又见这次送礼上来的二管家一问三不知的情况，贾母心里难免着急，差点就想派身边的赖大家的南下去询问情况了。还没等她实行计划，南边就来人了，还是从前贾敏的陪嫁丫头，如今的管事娘子白芍。
“快来，给我说说敏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问你们的二管家也没说清。”贾母也顾不得要白芍行礼了，直接问道。
“是出事儿了，不过是好事！”白芍言笑晏晏，“太太有喜了！”
“真的？！”贾母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徐慧也是一脸欣喜地看向白芍。
“既然是有喜了，怎么二管家也不告知一声，白白叫老太太担心了这么久。”王氏睨了白芍一眼，话里尽是责备的意思。
“太太也是怕老太太担心。”白芍看也不看王氏，自顾自地道，“大夫说太太这一胎脉象不稳，所以必须安心静养。又怕老太太知道后忧心过度，故而吩咐了二管家不要告知老太太，却不想还是叫老太太牵挂了。不过如今在大夫的调养下，太太的身子是越发好了，胎像稳固，所以才派遣奴婢亲自来给老太太报喜。还说明年老爷就要回京述职，到时候太太也会跟着一块儿上京给老太太请安了。”
“阿弥陀佛，我倒不求她上京给我磕头，只要她平平安安就是了。赦儿媳妇，等一下到我这儿来拾掇一些上好的药材给白芍带回去。敏儿素来身子娇弱，得好生补补才是。”贾母乐得脸上都笑开了花，“真是大喜事呀！”
“可不是吗，妹妹之前得了一个哥儿，如今都上学启蒙了；今儿又诊出有孕，身边总算有个孩子乐呵乐呵，总不觉得太寂寞。”徐慧笑着道。贾宝玉已经出生了，看来林黛玉也要来了。再没过几年，只怕什么薛宝钗、史湘云等等都要齐聚贾府，到时候真是好戏连台咯。“媳妇那里有几匹上好的料子，一直舍不得裁，倒是送去给妹妹最合适，拿来给孩子做几身衣裳也好。”
“好！”贾母见徐慧这样大方，心里自然高兴。
王氏也不好在此时扫兴，强撑着笑颜叫人也准备了一份东西交给白芍带回去。等从荣庆堂回到自己院子之后她才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脸上阴云密布。周瑞家的也是有眼色的，唯恐王氏迁怒于自己，索性细声吩咐乳母把宝哥儿抱出来。直到见到宝贝儿子，摸了摸儿子项圈上那块通灵宝玉，王氏才渐渐消了气。
周瑞家的又趁机道：“眼看着宝哥儿都这么大了，太太是不是该为珠哥儿继续相看亲事呢？珠哥儿都十六岁了，京里适龄的姑娘也到了岁数，再不相看只怕就迟了。”
王氏被周瑞家的带歪了念头，自然也不再追究方才生气的事情。她叫身边的点翠拿过从前搁置起来的盒子，打开小锁儿拿出一叠名单交给周瑞家的：“去查查，这里头的姑娘里有哪些是已经定下亲事的，回头告诉我。”
“是。”周瑞家的看了看手中的名单，不禁咋舌。好家伙，二太太倒是调查得清楚，只是这上头二品大官的女儿肯下嫁么？心里虽是这样说，但她还是领命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周姨娘跟赵姨娘联袂前来，估摸着是要给二太太请安的。周瑞家的自恃是王氏的陪嫁，素来不把两个姨娘放在眼里，见她们穿得花红柳绿，嘴里“啐”了一声，像是没看见两个姨娘那般，转过头哼了一声便跟她们擦肩而过。
周姨娘本就被欺凌得多，见到周瑞家的这样高傲，脸上迅速地就沉寂了下来，恢复从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倒是赵姨娘像是没看见那般，等着丫头打开帘子便拉着周姨娘一起走了进去。
周瑞家的又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今儿个赵姨娘那个狐媚子倒是半点脂粉都没涂，不禁觉得奇怪。恰巧此时贾政也回到府中，转身也到了王氏那儿。没过一阵子，院子里就传出鸡飞狗跳的动作，贾政急匆匆地把晕倒的赵氏抱了出来，请过大夫一瞧，居然是有孕近二个月了！
王氏大吃一惊，脸上诧异与恼怒并存。赵氏明明吃了她送去的绝育药的，怎么可能突然间有孕呢！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贾宝玉的名字，在看林黛玉进贾府时黛玉说过，小名就是宝玉的。虽然现在争论很多，但一切按照这个来。





[红楼]大房太太 第三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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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道缘由徐慧顿悟
“去查查，为什么赵氏那个贱婢居然能够怀上二老爷的孩子！”在赵姨娘跟前做足了贤惠太太的派头,一回到院子里王氏就立刻变了脸,抓过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上好的旧窑十样锦的茶盅瞬间被摔个稀巴烂。又觉得这口气还没出，她又把一个上好的民窑青花白地瓷梅瓶给摔碎。
“太太是怀疑当初有人做了手脚？”周瑞家的低声问道。
“要不是这样,赵氏那个贱丨人怎么可能怀上孩子！”王氏知道此时贾政正在赵姨娘屋子陪着她,所以说话也没压下声音，“没想到我在府里经营了这么久,手下居然出了这样吃里扒外的人！”
“太太小声点！叫外边的人知道了可不好，咱们院子里指不定还有些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呢！”周瑞家的道，“奴婢这就去查查，要是查出有谁做下对不住二太太的事情,二太太准备如何？”
“还能如何，寻个借口赶出府就是了。”王氏哼了一声，“先排查抓药熬药那儿的人。”
“是。”周瑞家的见王氏脾气下去了一点，才又劝道，“其是太太何必生气。赵氏就算能怀孕，也不代表她能平安生产；便是平安生产了，也不能确定是个哥儿。而且她也只是一个姨娘，将来孩子生下来了太太抱到身边来养就是了。到时候既可离间他们母子之情，又可以叫赵氏窝火难受，一举两得呢。”
王氏觑了周瑞家的一眼，琢磨了一下她的提议，忽然觉得便只是想想就觉得愉快。她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周瑞家的便连忙叫人进来收拾，又命人送来热茶后才道：“那奴婢先去查一查了，太太这儿由点翠伺候着。”
“去吧，仔细点，别叫二老爷知道咱们当初做了什么。”王氏又暗暗吩咐了一句，“查不出是谁也没关系，将抓药采办的人全换了就是。”
“是。”周瑞家的微微一颔首，吩咐点翠好生顾着王氏的情绪后才快步走了出去。太太这回是真的生气，要是没查出有谁吃里扒外，少不得太太又要拿我们出气……周瑞家的默默沉思着，自己的亲戚正为二太太做采办的，平日里没少送些好药材过来，总不能因为这事被换了吧。当初抓药处的霍海好像很不愿意的样子，要真是查不出人来就把他交出去好了。
“你们家主子最近身子可好？”赵姨娘在自己屋子里养胎，徐慧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过去查看，只叫素锦偷偷过来一趟询问道。
“大夫说姨娘身子弱，必须好生养着才是。”素锦回道。
人家说宫里的太医惯会趋吉避凶，其实府里的大夫都一个样。从前赵姨娘确实喝过伤身的汤药，徐家的李大夫一瞧药方子就知道是给这样的女子调养身子用的，府里的大夫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阴臜事，只不过看着赵姨娘虽然得宠但无权无势，所以只当一切不存在而已。要不是当初徐慧给她提了个醒，只怕赵一两周自己都蒙在鼓里呢。
“当年我不是让人给你传消息了吗，怎么她还？”这就是徐慧不明白的地方了。
“当年二太太借着给姨娘送补药的借口，派了周瑞家的过来，非要看着姨娘把药喝光了才肯离开。姨娘无奈只好照做了，等着周瑞家的离开后，姨娘却是扣喉把喝进去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饶是这样，药性凶猛的绝育药还是伤了姨娘的身子，所以姨娘这些年一直在默默调理着，从前那跋扈的样子都是做给二太太看的。”素锦一五一十地说道。
“原是这样，怪不得二弟妹这些年对她一直这样放心，不过这回赵姨娘有孕只怕二弟妹自己也大吃一惊吧。”配药处传来了不少消息，王氏为了彻查人脉闹得天翻地覆，不少人都十分反感。要不是贾母一心顾着贾宝玉，估计就要出面训斥王氏一番了。
“可不是吗，虽说是打着关怀姨娘这一胎的旗子，可每每来看望姨娘时那眼神都想要把姨娘吃了那般，姨娘如今更是小心谨慎，吃喝用度都不敢经他人之手。”素锦回道。
“二弟妹到底是正室太太，”徐慧想到了一个可能，“就算赵氏现在怀上了孩子将来了平安生产，二弟妹也大可以借口说要将孩子抱到嫡母膝下抚养，到时候赵氏不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这件事难道她自个儿就没想过么？”
“姨娘未跟奴婢说过这些。”素锦抿了抿唇。
“行啦，我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而已。”徐慧让翠儿拿出一个锦盒，“这里头有些东西，你拿回去给赵氏吧。”
“是。”素锦连忙接过，“那奴婢先回去了。”
徐慧点点头。看着素锦走了出去后才道：“听说二弟妹最近有了大动作？”
“正是。”翠儿过来给徐慧敲着背，“二太太觉得肯定是有人吃里扒外，现在都忙着查呢。周瑞家的已经交上去名字了，听说是抓药处的霍海出了岔子，所以二太太就找了个借口禀过老太太给打发了出去。不过奴婢倒是打听了，那个霍海并未出错，想必也只是有人怕被牵连所以拿他做替罪羔羊罢了。”
“她倒是聪明，还知道走老太太的路子。”徐慧又问道，“那个霍海现在在哪儿？”
“他原是府里的家生子，因着这事儿被赶了出府，如今家去了。”翠儿道。
“得空传个话给李元，叫他安顿好这个霍海。”徐慧道。霍海，祸害，可不是王氏你的祸害么？
处理掉人之后，王氏终于息怒了，转而为贾珠好生挑选媳妇。左挑右选，终于还是看中了贾赦说的那个女孩子，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女儿李纨。虽然只是从四品的官儿，但李守中却是掌教导诸生，学识渊博，对贾珠未来参加科举有很大的帮助。请了媒人上门说亲后，两家人也交换了庚帖，商定明年春末完婚。
因着贾珠也有十六岁了，王氏又做主拨了一个丫头云氏过去专门教导他识人事，贾母知道后也不甘落后，送了一个丫头尹氏过去，贾珠院子里一下子便多了两个通房。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相互辖制，两个通房都是都是温柔的性子，长相也是妩媚动人，唯恐对方得了宠爱对付自己，所以都在一个劲儿的讨好贾珠。
“瞧着珠哥儿那儿的云氏跟尹氏，倒觉得从前柳氏跟霍氏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两个看上去十分乖巧的女孩子倒是两相厌恶，恨不得对方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那般。今儿云氏吃错了东西明儿尹氏扭伤了脚，这精彩纷呈的场景不能见一见真是可惜。徐慧也不知道王氏跟贾母是怎么跟各自挑的丫头说的，就不怕影响贾珠读书，要知道再没过多久他就要下场赶考了。
“可不是吗，三年一秋闱，错过这次又得等三年了。”翩然拿来夹子给徐慧夹核桃，“听说珠大爷最近日夜苦读，都管不着她们了。”
“可见这屋子里还是得有个女主人才是。”徐慧道。李纨这个姑娘她知道，年轻守寡，在荣国府里跟个隐形人一般，便是她为贾珠生下的孩子也没得到荣国府上下的重视，那可是二房嫡长孙呐，也不知道贾政跟王氏是不是糊涂了。
“再过半年李家的姑娘就要进府了，到时候就有人管着了。”翩然道。
说起贾珠的婚事徐慧却是一脸轻松，到底她只是大伯母，没有父母健在的大伯母便要插手安排的礼节，所以她可以很舒心地做屋子里享受着零食带来的美味。也不是没有人来向她要钱，只是二房嫡子娶妻之事公帐上已经出了好些钱，王氏那么多私房钱不肯为自己儿子的新婚院子添置东西，反倒是伸手向她要钱，还真会白日做梦。
“方才采办上的人又来了，奴婢给打发去了西跨院。”锦棉端进来一盘水果，“说是现在聘礼准备好了，等着王道吉日就给李家送去，只是上好的皮毛料子难寻，花费了不少钱，是来找太太要钱的。奴婢说太太正在小憩，叫他们去二太太那儿了。”
“他们倒是好意思来，之前不是说了以后要钱的事儿都找二太太么？看来是有人故意打发他们过来了。”翩然笑道，“也幸亏你机智。”
“翩然，得空去给那些管事一个警醒，就说我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但是也别太张狂得意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既做了管家的人，少不得要为这头家精打细算。”徐慧舀了一块梨子，“要是再敢肆意张狂，我就想把他们先撸了以儆效尤！左右下边还多的是人惦记着他们的位置呢。”
“哎，奴婢这就去办。”翩然把夹核桃的任务交给翠儿，撩开帘子就走了出去。
“要是二太太知道太太这样做，恐怕就要气急了。”锦棉笑道。“听说二太太那儿前前后后已经花了五百两了。”
“她自个儿不出声，我有什么办法呢？”徐慧巧笑焉兮，“她要是心里不爽，大不了把采办的几个中饱私囊的管事给撸下来赶出府让她出气就是了。”
话音刚落，主仆几人都笑成一团。




[红楼]大房太太 第三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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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黛玉生李纨进门
入冬之后徐慧出门的日子也少了,就是宁国府派人请她们过府赏梅,她都以身子略有不适为由拒绝了。这些年东府跟顺郡王的关系是渐行渐远,不知道是有人将其中利益纠葛细细告知还是因为看到顺郡王这些年仍不得重用所以打退堂鼓，总的来说能够及时抽身才是最好。她是记不得书中老皇帝是什么时候退位让贤,但是想来估计也不差这几年了。
“今儿庄子上送来了新鲜的瓜菜，太太准备做些什么菜肴呢？”冬天里绿色的瓜果难得,也不怪翠儿笑着说。
“天儿冷，做个热锅吧。”想到了贾母这些天不必她们这些媳妇去立规矩徐慧就觉得舒爽，“新鲜的蔬菜拿上汤煨好,跟热锅一起上。”
“是,正巧今儿有新鲜的肉鸭,不如吩咐厨房做个杂菇冬笋烩鸭子热锅吧？”翠儿道。
“你看着办就是了,我对你很放心。”徐慧靠着身后的姜黄色绣葱绿折枝花的大靠枕，“看看姐儿醒来了没有，醒来的话抱到我这儿来。”
“是。”
没过一会儿，一脸睡意朦胧的贾琬便被抱到徐慧身边。不足两岁的女孩子用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欢快地叫了一声“娘亲”便扑在徐慧怀里。贾琬倒是长得跟徐慧有八分相像，除去没有徐慧眼角那颗泪痣之外，孟氏见着了都直呼自己又见到了小时候的女儿。徐慧亲了亲女儿圆滚滚的小脸蛋，让人端来了鸡蛋羹跟香甜的玫瑰莲蓉糕。
“娘亲，儿子来给您请安了。”屋外传来了贾琏的声音。
屋外的丫头连忙撩开了厚重的帘子。徐慧见贾琏肩上已经有雪花湿润的痕迹，连忙让人去他屋子里拿来一件外裳，监督他换上之后才道：“都多大的人了，外边下雪也不知道撑伞，身边伺候的人做什么吃的！”
“跟他们无关，儿子想着下课后便想早点过来，也不耐烦撑伞罢了。”跟在贾琏身边的两个小厮，一个是莫氏的儿子莫云，一个则是锦绣的长子卫风。其中莫云更年长些，所以素日里都是随着贾琏去上学的。
“再怎么着急也得注意天气，别着凉了。”见贾琏巴巴地看着自己怀里的贾琬，索性向他招招手，“许久没见自己妹妹了吧，来抱抱她。”
贾琏搓了搓手，才将小姑娘接过来。
又过问了几句功课，徐慧才让人又重新送来了糕点，叫刚下课的儿子先垫垫肚子。
第二天去跟贾母请安的时候，便听见王氏提议道：“昨儿个回府一趟，见着了自己的侄女凤哥儿，倒想起她今年要留在京城里过年。只可惜大嫂最近身子不大好，我倒是想把凤哥儿接过府来小住一段时间，不知老太太觉得如何？”
“到底是亲戚家的姑娘，咱们府也不缺这个钱，接过来住你那儿就是了。”贾母抿了口热茶后才道，“比照着元春的份例安排伺候的人就是了。”王子胜居然不把自己女儿接回金陵过年，她娘亲也不发话，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女儿留在京里了。不过也是，到底养在大伯身边也比在自己不着调的父亲身边名声要好。
果然是不死心。徐慧拨了下珊瑚手钏，昨儿个琏儿的几个师傅才都放假回家，今儿就提出要接王熙凤入府小住的事情来。贾珠考上秋闱之后王氏是越发得意了，看来是找不到对付赵氏的法子所以才来转移注意力，非得促成琏儿跟王熙凤的事儿才能作罢了。她挑了挑眉，道：“想来第一次见到凤哥儿的时候都是去年的事儿了，也不怪二弟妹这样想她。”
“我也很久没见过表妹了。”贾元春捏了一块糕点递给贾母之后才道。
贾琏坐在一边更是什么话也不说，去年贾母生辰的时候王熙凤曾经跟随史氏上门来过，后来便回到金陵生活一段日子，直到今年秋末的时候才又进京。所以他跟王熙凤是一面都不曾见过，更不要提相处了。
“说来我跟表妹也尚未见过，这回到底要好好认识一番才是了。”贾珠也跟着说道。
王氏胜利地看了徐慧一眼，发现徐慧完全视她的挑衅不见，轻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不过王氏的好算盘最终还是落空了，就在她要派人接王熙凤过府的时候，金陵却传来消息，说王熙凤的娘亲病重，想见见自己的女儿。王熙凤只能匆匆收拾了行装赶回去。可是刚刚过了新年，她娘亲还是因为病重医治无效去世，她自然也要留在金陵守孝，至少这三年都不能再上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