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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减肥专家
“李师兄,我去梦师姐那儿等你。”
“去吧去吧,我解决了老洪”
洪千秋哪容得他说下去,一轮猛攻硬把他后半截言语堵回肚子里去。李佑火大,针锋相对地展开剑势,半边山峰都让他的剑光给照亮了。
余慈哑然一笑,不再管这二位,自顾自下峰去了。等他下了峰顶,夜空骤然一亮,回头看时,那两位已经飞上半空,在明月之下,尽情挥洒、冲击,斗了个不亦乐乎。
**********
斜照的夕阳下,余慈漫步独行。忽听到一声唤:
“前面的可是余慈!”
“正是。”
“听说你说祭剑牌数面,今日我要与你比剑夺牌!”
余慈停下身形,回头去看。自从那日触天峰夺牌之后,余慈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尤其是他手中有一面“祭剑牌”的消息传出去后,找上门来,要比剑夺牌的实证部同门就络绎不绝。
这些修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使剑,或近身搏杀,或飞剑斩空,每一个都有着不俗的造诣。
这正是实证部的规矩:想参加剑园盛会的,修为要在通神上阶以上,步虚境界以下,长年练剑,有一定造诣者。除此之外,手中至少要有一面祭剑牌,发放的牌子的总量则是十个。而实证部符合这一条件的修士,便超过两百人!
竞争之激烈,可见一斑。
按着规矩,有人向他提出挑战的话,若无充足理由,是不允许拒绝的。余慈也没想着拒绝,正要答应,旁边却已有人打抱不平了:“喂喂,老弟,以大欺小不够,还要来车轮战吗?咱们实证部啥时候没品到这种地步了?”
“你什么意思!”
路人见挑战者确实莫名其妙,便也嘿嘿笑起来:“师弟你是孤陋寡闻了,难道你没听说,前天张衍张师兄已向余师弟下了战书,要用祭剑牌质押来一场赌赛,以剑分胜负,算算时日,就是今晚!”
“张衍师兄?烂赌张?”
莽撞的挑战者便有些发呆:“不是吧,那岂不是以大欺小?”
无怪乎挑战者惊讶。要知道,在实证部,张衍师兄虽比不上周钰、黎洪、王九、洪千秋这四位耀眼,也不如后进的李佑那般天资超卓,甚至还沾了一身好赌的毛病,以至于多年来来修为停滞不前。可是不管怎么说,那一位仍然是已经定鼎枢机,堂堂正正的还丹修士,是当之无愧的师兄长辈,怎么能不顾脸面地找余慈这外室弟子比试剑法?
要知道,实证部还丹修士约四十人左右,其中仅有十五人位练剑,而这十五人中,又有于舟这样的三代弟子,一般不会去凑热闹,真正有意去剑园的,也就是几个四代弟子,满打满算,不过五人。十面祭剑牌里,肯定有五个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张衍就是其中之一。
如此,这一位正该无欲无求才对,偏偏和一位外室弟子较真儿,很有脸吗?
“所以说啊。人家余师弟正是要养精蓄锐的时候,你瞎凑什么热闹?”
莽撞的挑战者确是有脸的,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余慈微微一笑,谢过这为他打抱不平的师兄,哪知这位师兄咧开嘴,笑拍他的肩膀:“早看烂赌张不顺眼了,我压你身上一斤玄铁,合当赌一把孤丁,师弟要帮忙啊!”
余慈无语。
其实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名声不太好的张衍师兄会挑中他。不过剑园盛会在即,余慈是无论如何,也不像错过这个机会。
那天晚上,李佑和洪千秋忙着打架,只把一件事说了半截,不过余慈回头问了梦微,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
所谓“剑园”之会,就其本来意义上说,应该是在一个特定的日子,进入剑园这前辈埋骨之地,祭祀洒扫,以示敬意。但在上万年漫长时间的演变下,其含义大变,成为了一场各宗剑修,或者范围放大些,即所有练剑修士寻觅机缘的盛会。
剑园之中,不仅埋葬着前辈遗骨仙蜕,还有几百部风格各异、质量上乘的剑经秘法,早成了无主之物。而且传说中,在那阴森的墓园里,还有那些大神通之士残留下的意念,化为不灭的精灵,游荡其间,一旦触及,便会有积淀成百上千年的剑道妙悟融入自身,可省下百年修炼之功。
如此诱惑,只要是矢志于在剑道的修,哪个能够拒绝?
便是余慈这类对外物不甚看重的,也无比地向往。
梦微的总结便很精到:要看自己在宗门的地位、长辈认可、为人好坏,在小含章法会上可一览无余;但要确认修为、检验意志、自测水准,现阶段,非剑园盛会不可。
如此精彩的场面,余慈岂能错过?





问镜 第二百六十章 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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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再次降临,离尘宗山门的座落于万丈高空之上,少有尘埃,因而星月光芒分外净澈,尤其是夜色渐深之时,夜空如同缀着珠玉的黑绸,延伸向无限远处,令人沉醉。
离预定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余慈先一步来到触天峰,先踩踩场子。虽说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张衍为何会不顾颜面,主动与他赌斗,但事已至此,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修为落在下风,前期的准备也越发地重要。
和白日的喧嚣不同,夜晚触天峰上没几个人。偶尔碰到,里面还有几个是专门来看赌斗热闹的。
张衍舍下颜面,和一个到山门来修行的外室弟子赌斗的消息,经过两天的发酵,早传遍了山门,但还远达不到所谓“万人空巷”来凑热闹的地步。
一般而言,山门修士,尤其是实证部修士的生活很有规律。除去长期闭关的人外,人们都是在白天钻研法门精义、锻炼实战能力,夜晚则静心调息,吸纳灵气,增厚修为。
[ 所以每当夜深时候,万法精舍都是一片寂静,也许赌斗本身很让人好奇,但专心修行的人们,都明白修行之不易,绝大多数还是能够按捺住那小小的好奇心,坚持自家功课计划的。
张衍将时间定在晚上,应该就有这种考虑。
在约定地点附近的崖壁上几个来回,余慈大致摸清了地形。当然,赌斗是没有限定战场范围的,触天峰的每个角落都可以成为战场,只不过,余慈不认为他能够和张衍缠斗到那种程度,他也没有这种打算。
“胜算不大呀”
无论是李佑还是梦微,包括刚认识不久的洪千秋,都非常坦白地告诉他,张衍或许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四十二岁便定鼎枢机,单枪匹马杀入北荒,斩一宗之主头颅而还的“贯日飞虹”了,可是,他几十年的根基还在,多年蹉跎,还没有完全毁掉那人超卓的剑道造诣,再加上还丹对通神的修为压制,常规情况下,余慈的胜算几等于无。
可是,还没有真正战上一场就认输,岂是余慈的风格?
其实余慈心中已有一个隐约的思路,但由于缺乏对张衍最直观的认识,暂时难以付诸实现,也许,真要等到赌斗开始前后,才能够做出决定吧。
在崖壁上几个纵跃,余慈想去另一个方向看看,可才奔出数里,视线中却映入一物:那是月光和崖壁阴影的交叉点处,一个人半身悬空,半躺半坐在一块凸出的石梁上,整个上半身都藏在阴影中,只有悬空的双腿,百无聊赖地来回摆荡。
余慈正想绕过去,心中忽地一动,稍侧过身,借了个角度,隐约看到了那人的脸:“张师兄?”
那人听到招呼,有些惊讶地起身,往这边看。两人视线对上,一时都是无语:今夜赌斗的对手,怎么会在此时此地碰到的?
对于张衍,余慈也就见过一回,不过对此人的印象非常深刻。
张衍给人明晰的感觉就是“不修边幅”。不修边幅的修士很多,洪千秋就是个例子。但张衍明显不一样,余慈和他见这两面,他都是穿着一身黑色的道袍,看上去是日不曾换过的,前襟扯开,里面中衣也乱七八糟。此人脸上也胡子拉碴。同样的在洪千秋那边是粗犷豪迈,放在他这里,什么“落魄”、“颓废”之类的词儿,就似专门为他准备的。
造成这种感觉的原因,余慈觉得,或许是由于这位张师兄长得比较秀气,皮肤白皙,偏又透着不健康的黯青。而且,这位师兄的眼神太阴郁了,眼眶深深地凹下去,总给人以半死不活的印象。
“张师兄好。”
余慈心神安定,行礼如仪。倒是张衍明显有些走神儿,愣了一下才点头回应:
“哦,余师弟来了。”
“张师兄来得挺早,咱们这就开始吗?”
“还是按约定来吧。”张衍又把身子躺进崖壁阴影中,懒洋洋地说话。
张衍说话的声音也很特殊,话里面似乎没有任何的精气神,如同重病之人的呻吟。余慈听得就皱起眉头,尤其是想到眼前这人就是他接下来赌斗的对手,心中更是不爽。
这就是张衍对赌斗的态度吗?
余慈咧开了嘴,他不是不能接受失败,但若是败在这样一个人手上,想想都觉得憋屈。他站着不动,盯着张衍半隐在阴影中的脸,心中回忆从李佑等人那里得到的消息。
当年张衍也曾是山门风云人物。他四十二岁登上还丹境界,虽不能说是最顶尖儿的资质,但在山门内,也是令人瞩目的后起之秀,之前那北荒一战,就是他的成名作。但不为何,他在前途无量之时,突然染上赌瘾,沉溺于此,不可自拔,因赌而触犯的戒律,让他一年到头,倒有三分之二的日子,在面壁思过。
可是越是如此,他越是变本加厉,几十年下来,修为毫无寸进,当年进阶还丹的朝气和锐气,也在这一场漫长的赌赛中,输得一干二净。
就是这样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来,主动和他赌斗余慈脑中的思路忽然清晰了些,他略做考虑,随后就走过去。
“我也坐会儿。”余慈笑吟吟地在张衍身边,找了个容身的地方,两人相距不过四五尺远。
张衍有些奇怪,抬眼打量这位颇与众不同的小师弟。其实,余慈的名头已经比较响亮了,就算是他这种沉溺于赌搏的家伙,耳朵里也偶尔听到过这个名字。
他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已经干出了好几个了不起的大事。绝壁城的势力洗牌、血僧屠灵阴谋覆灭,其后都有这个年轻人的影子。如此作为,还要超过他当年。而且性情颇是不俗,也无怪乎刚刚入门,便有那么多人照应,良好的人缘很让人羡慕。
嗯,这些事儿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他只要愿赌服输,按照那人的意思办就是
这时,余慈和他搭话:“张师兄。”
“嗯?”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不知张师兄可否为我解惑?”
“什么事儿,赌斗完再说吧。现在应该养精蓄锐”张衍语气随意,说着又闭起眼睛,好像这几句话就用完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
然而余慈并未知难而退,继续问道:“师兄的喜好,我亦有的耳闻。说句冒昧的话,我觉得啊,以师兄你的性情,有与人赌斗和去剑园的时间,师兄大可寻人赌上千八百盘的,何必操这个心思?”
这话其实颇为无礼,可张衍极是自知之明,也不动怒,嘿嘿笑了两声:“手头拮据,奈何?”
“咦?师兄是想把牌子赢过去,再换赌资么?”
余慈倒是记起来了,眼前这位赌棍曾经创下一个很了不起的纪录山门曾专门下一道谕令:断绝张衍所有修行资源的福利供应,什么丹药、法器、修行场地等,统统不再提供,免得再让他取了丹药法器,再押出去赌搏。
如此针对性的手段,据说也是开宗立派以来,破天荒的头一回,说是旷古绝今,未尝不可。此令谕一下,就把张衍给逼上了绝路,他要在山门生存下去,只有靠自己去挣、去拼,才有开销,若还沾连赌瘾,必有他的苦处。
可就是这样,这位仍未戒赌。如今,他只是靠着同德堂里一些善功消息过日子,得到的善功、报酬等,也都是很快就挥霍殆尽。同门没有人愿意和他赌,他就万里迢迢跑到北荒去,把身家输得一干二净,再跑回来,继续找活儿干。
赌瘾大到这种地步,恐怕也是离尘宗自开宗立派以来,空前绝后的第一人了。
一般而言,对上面那令谕,人们都认为是宗门长辈对张衍耐心耗尽,可余慈却觉得,与其说山门长辈们是看他不顺眼,还不如说仍对此人抱有幻想,希望通过这一招,逼着他戒绝赌瘾,重归正途。
可现在看来,这法子、这心思,统统白费。
余慈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大战在即,也不去感慨那些“可惜可叹”之类。反倒是脑中那点儿模糊的思路突地清晰起来。
他忽地一笑,盯着张衍的脸,双眸闪耀如星:
“张师兄或许不知,其实,我也喜欢赌来着。”
*******
悲催的迟更




问镜 第二百六十一章 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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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过了一小会儿,张衍才开口回应,阴影中,他似乎也咧嘴笑起来:“哦,余师弟看起来可不像是我这种人啊。”
他的笑容其实并没有多少遇到同道中人的欢喜,倒似应付差事一般,再招招手,就算是重新见过。他不是傻瓜,余慈主动搭话,开头就说“赌”,其心思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年轻人啊,未必有点儿沉不住气。以弱胜强,攻心之策用在这儿是恰当的,但火候还要掌握好
越是明白余慈的想法,他越觉得没意思,其实按着前几天输掉的赌局,他此时应该好好配合一下才对,否则一会儿打起来,便连傻子都能看出里面的猫腻来!可是,面对几十年中,已经被人说滥了的话题,张衍实在提不起力气,哼哼哈哈几声后,干脆摆摆手道:
“前车之鉴在此,师弟还是谨慎点儿好。”
下面,应该就是投我之所好了唔,是不是应该热情点儿,免得小家伙后力不继,弄巧成拙?
!
张衍还在寻思,可是余慈的回答多少有点儿出乎意料:“好叫张师兄得知,赌之一物,小弟也是深知其害,这一点,和张师兄是没有差别的”
若说别的也就罢了,但余慈一句“没有差别”,岂不是明指洞悉他的心思?被一个年龄小他几十岁的年轻人如此对待,任张衍如何好脾气,都有些挂不住脸当然,这里更重要的原因或许是:他知道,余慈并非是信口开河!
不论怎样,张衍已经有了回话的欲望,阴影中,他眉头一挑,笑道:“你知我怎么想法?”
余慈用了一个狡猾但犀利的回答:“小弟觉得,张师兄是个极聪明的人。”
话刚说完,余慈面皮上就是一烫,张衍眸中光芒如剑,在他脸上掠过,随又消寂。这大概就代表张衍默认了他的冒犯,余慈后面的话也就顺理成章地说出来:
“小弟虽知其害,然而小弟这赌性,又是万万摘不得的,一摘去,这条性命大概也要交待了。”
“哦,这么严重?”
张衍回了一句,心中却又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说辞,原来是先用危言耸听之法,说客之故伎罢了!他偏过头,去看天色,估摸着还要半个多时辰,才到约定的时间,心中发出一声呻吟。
余慈却似全无所觉,只是点头笑道:“是啊是啊,别人戒赌不成,是因为脱不开那刺激,我这却是把性命都维系在上面呃,张师兄又是为的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余慈也不在意,等了数息时间,仍不见张衍回答,就自顾自地说道:“张师兄可知道我最常赌哪一种?”
我管你赌哪一种?
张衍被年轻人一连串自作聪明的举动弄得心情不佳,也没了应付的心思,正寻思着是不是干脆闭目假寐一会儿,哪知此一瞬间,他身上骤冷,睁目看时,却一道寒光撕裂黑暗,直取他头部要害!
你娘哦!
张衍差点儿脱口骂娘,类似的句子却早在心中翻来覆去地念上几百遍。他绝没有想到,眼前这小子竟是属狗的,那脸是说翻就翻!
两人距离相隔不过四五尺,若仅如此也就罢了,这一剑发来却全无先兆,且剑光至半途,剑刃已经虚化了,黑夜中观来,好像那高崖之外的明月光芒都能透剑而入,恍惚迷离,令人难测虚实。
张衍不得不承认,以余慈这个年龄、这个境界,剑技之精,委实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他一眼就看出,余慈剑道走的是雾化的路子,若不是剑气分布精致入微,又岂能映入月光,宛若琉璃?
但正因为如此,张衍突然发现自己面临着一个极其尴尬的问题:
他该不该反击?
若是完全按理智判断,他有九成九的把握能够肯定,余慈绝没蠢到因为一场赌斗,就在这儿和他撕破脸,他甚至确信,这依然是某种攻心技巧,余慈这一剑,必然会在最后关头停下来,由此再引出什么说辞
若他真要一劳永逸,最善莫过于什么都不做,用冷漠的态度迫得余慈收手,想来他也无颜再做纠缠。
连串念头如电光石火,在他心头闪灭,随着剑气逼近,结论越来越肯定
直到他看见余慈那对似乎已是光芒冻结的眸子!
“我x!”伴着心底一声吼,崖壁阴影中,虹光舒展,瞬间压过余慈那一继的月光剑雾。
声势虽是浩大,张衍却觉得心里憋屈。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只因在剑光真正临头之时,他还是被余慈的剑意所慑,抵不过那护身保命的本能。
不过当真正发动剑势之后,张衍却又庆幸他做出的决定了。余慈剑上几乎入微入化的剑气,刺肤透骨,激得他的头皮发炸,没有半点儿留手的意思。
虽只是通神境界,这一剑却有还丹气象!
剑虹与剑雾相激,张衍的位置未有稍移,可余慈修为差了一个层次,则是肯定坐不住了。他弹起身子,但并非是张衍所预料的那样退却,而是一声不吭,迎着铺展开来的剑虹,自中宫直入!
这小子就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吗?张衍先是一怒,但紧接着从正面突进来的剑光,就截断了他的念头。
嗡嗡的剑气震鸣声在这片相对狭小的崖壁阴影中来回激荡,迸射的剑气将这里填充得满满的,坚硬如铁的岩石也给撕开了缝隙。
一剑、两剑、三剑、四剑张衍只数到第四剑,便再也没了分心的机会!余慈手中利剑已经完全消去形体,只有锋锐无匹的剑气,在虚空中纵横来去。
张衍没有、或者说没来得及使出他“贯日飞虹”的绝技,只用他相对相弱的近身搏杀剑术接下余慈这一轮狂暴狂雨般的强攻。同时,他已不能将斗剑限制在那片崖壁阴影之中,双方纵跃飞射,如同两只飞猿,在触天峰上奔行来回,倏乎间已绕了一个大圈。
如此激战,早将峰上各方人物惊动,半途中已有十多个人跟上来,在外围观看。张衍则顾不得这些了,现在他心中完全被一个让难以置信的事实充斥着。
从发剑之初到现在,余慈竟然没有一个守招!
张衍绝没到那种“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的地步。事实上,在这一轮斗剑中,他不只一次发动反击,至少有三十次以上的机会,能够对余慈造成致命的威胁,可是余慈却是视若无物,眼睛都不眨一下,依旧狂攻不止,倒是每每迫得张衍撤剑回防。
“赖皮招数!”外围旁观者中,有人这么说。
赖皮吗张衍可不这么认为!
他确实掌握着分寸,能够保证不至于造成流血惨事,可在此前提之下,他那三十余次反击,凌厉程度也是每剑俱增的,到了后来,他也使得兴发了,接连七八剑都是虹光吞吐,剑势激荡崖壁,直有撼山之威。
就是这样,余慈的剑光依旧突入进来,其放射出的气机主导剑势,冷厉寒澈之处,从头到尾,未有动摇,那是真正的有进无退!但更关键的是,在双方剑势气机交错变化之际,张衍有一个感觉:
自己慢了点儿?
随着斗剑的进行,随着他反击剑势愈发凌厉,这种感觉越来清晰,越来越明确。场面会骗人,但气机不会。张衍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对面的年轻人,是一种非常投入的心态来斗剑的,姿态端正,进退间自有其章法,他有进无退,便有有进无退的道理,绝非是所谓的“赖皮招数”。
他开始明白,余慈前面所说“赌”的意思了。
这不正是赌么?用自己的性命作筹码,赌自己的剑气永远快上一线,赌自己能先一步杀敌。赌赢了,自然万事大吉,赌输了,就将性命抛去!
交手至今,余慈的每一剑都在赌,从头到尾,全无例外!
恰逢余慈又一剑袭来,张衍心头忽然有一个冲动,驱使着他同样无视余慈的剑势,挥出一记堪称致命的斩击,同时,他的心思前所未有的地集中,盯紧了余慈的反应。
剑光如虹,在夜空中划开清晰的痕迹。
两人身形交错,“轰”地一声响,张衍护体真煞全力发动,迸发的冲击再不是余慈所能抵挡,当即被吹飞到数丈开外,撞在崖壁上,这一轮狂攻终于断掉。
他随即转身,和面无表情的张衍对视。相隔数十尺,双方都没有再出手的意思。
张衍先收了剑,仍盯着余慈看:“这就是你擅长的赌法?”
余慈点头一笑:“只懂得这一手,请张师兄品鉴。”
张衍伸手摸了下衣领,摇摇头:“什么品鉴,今天赌斗就是赌这个吧我输了!”




问镜 第二百六十二章 秘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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