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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招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佛刘
那时候常常有人救济我们,但是不管东家的还是西家的,他都一律客气地拒绝了。他说,自己还有双手,养活两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他买了十来只刚刚孵化的小鸡。后来又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小块菜地。他说,我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鸡蛋他舍不得吃,除了留给我一部分,其余的都卖了,他说这样我们的生活就不紧张了。
那年,有个女人闯入了我们的世界,确切的说,是闯入了他的世界。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大事。我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错过了。他点头,毕竟三十多岁了,人家有的他不能没有。可是那个女人最后却没能留下。他说,她竟然给我出了一道选择题。后来我知道了那道选择题的内容,那女人说,要么孩子走,要么她走?我跟他耍起了脾气,我说,你真是老糊涂,我走就是了。他说,你怎么跟我说话?再这样没大没小,你就给我滚!
我滚了,我真的滚了。我跑到一个建筑队,做起了小工。
他找到我的时候,简直气坏了,他不顾周围那么多的工友,狠狠地踹了我一脚。那一脚很疼,疼在我的身上,却疼在他的心上。
他攥住我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回家。他说,从今后你再敢离开这个家半步,你就永远地在我眼前消失。
我看着他扭曲的面孔,哇哇地哭了。
中考那年,我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师范学校。他高兴的像个孩子,手舞足蹈,有些滑稽。他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还买了一瓶白酒,他说,我们苦尽甘来,我们要开怀畅饮。
他跟我碰杯,我给他敬酒,酒至酣处,我说,能让我喊你一声爹吗?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泪忽然间夺眶而出。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掉眼泪,而且汹涌澎湃。





小花招 夜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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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溜出屋门,爹的话就跟了过来,二旦,你又去哪儿野去?
真是怕什么,偏偏来什么?我头也不回地说,找同学做作业去。
早去早回啊。爹就这点好,你要是说出去玩,他的脸早就黑下来了。现在的父母啊,有几个理解孩子的。
在村西口,影绰绰的三个身影,他们都到了。
二旦,就等你了。大刚说。
就这还差点出不来呢。我解释道。
走吧。大刚挥挥手,俨然是我们的带头人。
我握了握手里的镰刀,尽管今年我还没有用过一次。
我们今天能割完吗?小辉忽然说。
割多少算多少,今天割不完,明天再去。大刚很果断。
我们的作业怎么办?小辉担忧地说。
就说上学的路上丢了,金亮说。在我们中间,数金亮的个子最高,在班里他是体育委员,要说打架什么的,他最在行。
总不能四个人的作业都丢了吧。小辉接着担忧。
哎呀,你怎么这么多事!大刚有些不耐烦地说,现在不想去,还来得及。
谁说不想去了,总得把事想全面吧。小辉小声嘟囔着。
六月的田野,到处都是麦香的味道,虽然是在夜里,仍然抑制不住的畅快。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大刚说,我们拉开点距离,注意,能割多少,就割多少,千万别剌了手。
我们一字排开,融进了黑乎乎的麦田里。
要说割麦,我还真的不行。在家里爹娘哪会让我受这个罪。一到割麦的时候,就赶着我去做作业,好像我只会做作业似的。现在我多少有些后悔,苦点累点无所谓,落在后面丢人啊。
我说,金亮,你慢点,等等我。
金亮的速度真快,在他家,他都快赶上一个大劳力了,一到收获的季节,金亮的假就最多,连我们马老师有时候都皱眉。
金亮说,你傻啊,我多割点,你不就少割点吗?
我讨了个没趣,再看大刚和小辉,也都赶到前面去了。
我往手上吐了点唾沫,加快了割麦子的速度。
虽然我们割麦的速度赶不上大人们,可是一个小时过去,麦子地里还是空旷了一大片。小辉说,我们歇会吧。
我说,歇会,歇会。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小辉忽然说,你们听,那边有动静。
我们都安静下来,侧耳凝听,那边果然传来唰唰的声音。
我们几个都紧张起来,因为这次行动,除了我们四个,没有第五个人知道。
金亮说,我们过去看看。
小辉缩了缩脖子说,不会是偷麦子的人吧。
可能吗?大刚瞪瞪眼,偷麦子的人怎么了,我们四个人还怕他,真是。大刚又挥挥手说,二旦你跟金亮从左边过去,我和小辉从右边过去,打不过,就大喊大叫,吓也把他吓跑了。
我跟在金亮后面,蹑手蹑脚地向那边包抄过去。
显然那个声音并没有发觉我们,依旧唰唰地响着。
我们四个几乎是同时赶到那个人身后的,未等我们说话,那个人却直起腰先说话了,还不赶快干活,你们四个玩什么把戏?
那声音,一下子让我蔫了。竟然是我爹。
我爹继续说,你们几个可以啊,好事做到夜里来了。
我说,爹,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了。
爹“哼”了一声,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拉什么屎,赶快干活去,早完早撤。
我们大眼瞪小眼,金亮嘟囔了一句:幼稚。
有了爹的加盟,那片麦子很快就全放倒了。爹说,今天就干到这儿,剩下的活儿明天由我来收拾。
我们都不说话,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小辉说,你们说,明天马老师会给我们上课吗?
不好说。大刚大概也累了,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气势。
他爱人的病还没好吗?一个礼拜没见他,还真有点想。小辉说。
真想还是假想啊?金亮说,忘了他弹你脑门的时候了。
这是两码事。小辉显然不想提过去的事情。
你们说,回头马老师忽然看到自己的麦子都没了,会不会着急啊?我插话道。
你去告诉他不就得了吗?大刚揶揄道。
那不露了馅儿,你以为我傻啊?我反击道。
你以为你不傻?大刚还想说什么,却被我爹打断了:赶快走,还不嫌天晚啊!
是啊,我们抬头看看夜空,夜已经很深了。
夜风吹在身上,真有说不出的凉爽。




小花招 三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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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婶刚进我们家门的时候,爷爷只看了一眼,就一拍大腿说,5000块钱,值了。
是的,三婶是爷爷买来给三叔做媳妇的。那时候三叔已经30来岁了,可三婶刚刚20出头。
三婶虽然说不上漂亮,但身体健壮,顺眉顺眼,怪不得爷爷说值了。
为了防止三婶跑掉,一家人分了工,连我也被列入了监视三婶的行列。
爷爷说,一不能让三婶手里有钱,二是赶快让她给三叔生个孩子,这样有孩子拴住她,她就不想跑了。大家都支持爷爷的意见,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三叔再打光棍了。
三叔不丑,但三叔是哑巴,所以就一直打光棍,把爷爷奶奶的头发都急白了。
虽然大家防范得很严,但三婶似乎根本就没有跑的打算,有一次她甚至偷偷地对我说,至于嘛,我既然来了,就不想跑了。
我把三婶的话跟爷爷说了,爷爷马上一脸严肃地说,她越是这样说,我们越要提高警惕,这样的例子外村不是没有过。
三婶也抗争过几次,她说,我嫁到你们张家,就是你们的一员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大家不语,爷爷想了想说,你人生地不熟的,这是大家对你的关心。
三婶反驳道,谁说我人生地不熟,我不需要这样的关心。
爷爷冷了脸,不再搭理三婶,而是对三叔说,老三,看好你媳妇。
三叔听不见爷爷的话,但爷爷的神情三叔懂,三叔就打了三婶一巴掌。三婶捂着脸呜呜地哭了。
我看不过去,就对爷爷说,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怎么不对?爷爷瞪我一眼,小毛孩子,你知道什么?
三婶看我挨训,就止住了哭声。有一次三婶还悄悄地对我说,丫头,我不会再哭了。
两年后,三婶给三叔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爷爷高兴地一拍大腿说,老三有后了。三叔也高兴地哇哇乱叫,只有三婶很平静地看着儿子,脸上是慈祥的母爱。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大家还都沉浸在三叔有后的欢乐气氛中时,三叔却出事了。三婶说,本来我不让他去的,他偏偏去,这短命的人。原来三叔在帮别人盖房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不治身亡。一家人乱了套,奶奶哭晕了好几次,而爷爷更是一脸的严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三叔没了,三婶的归宿却成了一家人最关心的问题。为了这个问题,爷爷还专门召集了除三婶和堂弟以外所有家人的会议。最后达成的意见是不能让三婶改嫁,要不三叔那一脉就没了。最后还一致同意派我和堂姐睡到三婶家,目的只有一个,只要三婶那里有个风吹草动,一家人马上倾巢出动。
三婶自然知道我们一家人的打算,但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依旧种自己的地,看自己的孩子,对爷爷奶奶毕恭毕敬,比三叔在世时更像一家人了。
但爷爷依旧不放心,他时不时地就要大家提高警惕。有一次爷爷还故意问三婶以后的打算,三婶想了想说,你们看呢?爷爷一时无语。我觉得三婶真有头脑,把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又踢给了提问者。
三婶偷偷跑到城里是在堂弟上初中的时候了,三婶以送孩子上学为名一去就没有回来,当大家发现的时候,三婶早没了踪影。爷爷气坏了,除了责骂我和堂姐之外,其他人也都没有放过,最后还得大家一起去寻找。
偌大的县城,找到三婶还是很容易的,没几天,三婶的藏身处就被我们找到了。原来她又找了男人,是个卖豆腐的。
一家人都很困惑,在三婶跑到城里之前,我们都没有看到她跟任何外人联系过,更别说那个卖豆腐的男人了。
爷爷很恼火,他要求三婶务必回去,否则后果自负。
三婶很坚决地摇摇头。
爷爷说,我们对你不好吗?
三婶摇摇头。
爷爷又说,是我们家亏待你了?
三婶依旧摇摇头,不过这次却说了一句话:我是人,我要自由。
爷爷说,在家里谁限制你的自由了?
三婶说,你们心里明白。
到最后,三婶也没跟爷爷他们回来,那个卖豆腐的男人甚至说,你们敢胡来,我就打110。
两手空空回到家里的爷爷长吁短叹,看着三叔空荡荡的院子,自己抹了好一阵子的眼泪。
三婶不回来了,但堂弟会在周末和暑假的时候回来,多少给了爷爷奶奶一点安慰。
有一次我偷偷地跑去看三婶,她的精神头比原来好多了,身体也胖了。我劝三婶回去看一看,但三婶摇摇头说,我怕你爷爷。
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们把三婶请了回来,当奶奶把爷爷留给三叔的五万块钱家产交给三婶的时候,三婶转身给爷爷磕了个头,眼泪流了一脸。




小花招 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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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个子高,上小学的时候同伴们都被安排在前面,只有他坐在了最后一排,他心里委屈,不平,去找老师理论。老师笑着对他说,你这么高,坐在前面,就要挡了后面同学的视线。所以你不能只想自己,还要想想别人。老师说得在理,他也没再辩解,只是有点沮丧,身高是无法改变的,在别人羡慕他身高的时候,他却暗暗地羡慕着羡慕他的人。
与教室的座位类似,每次上体育课的时候,他也是站在最后一个。但那时他已经没有了烦恼,因为向后转的时候,他就成了最前面的一个。那时候他是快乐的,他觉得站在第一的感觉真不错,他向前跑,后面的同学就跟着他跑,他停下来,大家也都停下来。他充分享受到龙头的快乐,他觉得这一辈子什么事情也千万别排在最后。
但事情往往就事与愿违,那年知识青年返城的时候,本来按他的条件是不应该排在最后的,可是因为他和当地大队书记的女儿有了恋爱的关系,在父母的建议面前他选择了分手。这下可好,大队书记开始百般刁难,结果大家都走了,只留下他一个坚持到了最后。他气恼,愤怒,但是没办法。虽然最后还是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可是他已经伤痕累累,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就业的机会。
他想可能这就是命,人是无法与命运抗争的,他想起自己小学时的心愿,觉得似乎有一种宿命在里面。
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越是怕什么越是碰上什么。返城后招工,本来已经和一家灯泡厂说好了,也已经报了道,可是偏偏就有了变化。那家灯泡厂要改产品,说用不了那么多人,眼看着他们这批刚刚入厂的职工又成了待业青年,他简直有点痛心疾首,他骂街,说脏话,可是什么也改变不了,他只好另找生路。
后来他终于在一个钢铁厂稳定下来,娶妻生子,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可是他没有文化,虽然工作在最艰苦的岗位,但是他并没有消沉下来,他努力地钻研业务,学习了大量的专业知识,他很快就成了那个部门的技术骨干。有一年,他帮助厂子里解决了一个技术难题,但是获奖证书下来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排在了最后一位,前面大大小小的都是清一色的领导。他感觉不公平,就去找主管领导理论。那位领导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了笑说,事情都是这个样子的,如果把你排在第一位,这奖项根本就评不上。他默然。领导的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干什么不都是集体的力量,靠你一个人,能干什么啊。想明白了,他依旧我行我素,后来又有几项科技攻关,但他已不在乎什么名字的排位了。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在他快五十岁的时候,国家开始关闭小钢铁厂,毋庸置疑的是他所在的钢铁厂被列其中。下岗,多么令人伤心的字眼啊。可是没办法,这次没有先后,大家一鼓脑的拍屁股回家,谁也别看谁的热闹。
一次次的求职,一次次的碰壁,有时他真的不想再去找工作了,可是一想起正在上大学的儿子和也已经下岗在家的老婆,他就又一次次地鼓起勇气,混迹在那些年轻人中间,看着人家的眼色,推销着自己,但是他一没有文凭,二来年纪也大了,就像那年返城一样,处处碰壁。后来他也学着年轻人那样,每一次找工作,就罗列出一大堆自己原来获得的证书,什么先进生产者,优秀党员,还有科技攻关的。开始还有人认真地看一下,后来就有人笑话他说,这样的证书自己都能做。他对人家辩解说,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一点水分也没有。人家又说,是真的又怎么样,那只能代表你的过去,不能代表你的将来。
那天在又一次失败之后,他失望地坐在台阶上,然后拿出那一大摞的证书。他开始撕,一个一个地撕,他觉得只有全部撕掉才能消除内心的痛苦。自己都成废人了,要这些无聊的东西干什么啊!他疯狂地撕扯着那些证书,直到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那个人说,大哥,先别撕,让我看看你的证书。他怔了一下,才看清阻止他撕证书的那个人,年龄比他小,戴着眼镜,很知识分子的样子。那个人仔细地看着他的证书,似乎很惊讶,连连说,这些证书都是你的吗?他平静下来,他觉得那个人很奇怪。他说是啊,这上面有我的名字,他指给他看那些排在最后一位的名字。他说,没用的,要是排在第一就好了。不,那个人打断他说,你如果不嫌弃,跟我走吧,我那里正需要你这样的人。他有点懵懂,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却说,排在前面的都是领导吧?他点头。活是不是你干的?他依旧点头。这就是了,我也是从国企里出来的人,我知道那里面的奥妙,跟我走吧,我那里有你发挥的天地。
他楞在那里,那些排在最后一位的名字,忽然让他有了一丝久违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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