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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美人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宝非宝
未曾有继位大典,却自称朕。
“陛下……”清河崔氏父子忙叩头,“周生辰乃大患,不除,则难定江山!”
他继续低头喝药,眉目被雾气浸染的,不甚分明。
这场谋算,终是困住了那个小南辰王。
他自为太子来,初与这王相见,却是在灯火昏暗的地牢内。他是君,他为臣,他立于他面前,他却不跪他。
彼时太子,此时天子。
能得天下,却得不到他一跪。
也怪不得他,他已死了。
他披着厚重的袍帔,仍旧受不住牢内阴冷湿气,宫中十年,他拜太后赏赐,日日饮毒,如今只得日日以药悬命。
他所想要的,不过是他唯一被赏赐,所拥有的人。
“当日圣旨,朕要你认她做义女,便是要将这江山换美人,”他冷冷清清地笑着,略有自嘲地对着已死的人说着,“朕最多十年阳寿,十年后,天下谁还敢与你抢?”
“你的身世之谜,这天下只有太后与朕知道,太后已死,朕也不会说。是朕,对不起你。”夜风打散了烛烟。
他离去,命厚葬,仍留谋逆罪名。
都是你们在逼朕。
若非太后想要成全你与她,朕怎会毒害母后。
若非你抗旨不从,朕又怎会谋陷你?小南辰王一死,朝堂谁能担此天下?无人可担。生灵涂炭,百姓流离。
朕不想,也不愿,可朕……
东陵帝,自幼被困东宫,终日不得见光,后有清河崔氏辅佐,俘逆臣小南辰王,正朝纲。帝因太子妃秘闻,恨小南辰王入骨,赐剔骨之刑。
小南辰王刑罚整整三个时辰,却无一声哀嚎,拒死不悔。
后得厚葬,留谋反罪名。
登基三载,帝暴毙。未有子嗣。
江雨菲菲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六朝尽空,仇怨已去,长安仍在。
你可能,让我真的见一见你。





一生一世,美人骨 第30章 繁华若空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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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周生辰颔首,身体已因整夜站立略微僵硬,“我很快回来。”
小仁目光闪烁,他看得明白。
是什么事情让他想说,又不敢开口?他走下楼,都在思量小仁奇怪的表现,一楼有两个女孩子在打扫房间,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深蓝格子的手帕,轻轻按住口鼻,避开可能会扬起的烟尘。
避而不谈……在母亲面前避而不谈……
他略微顿住脚步,想到了时宜。
在想到她的瞬间,已经加快脚步,沿着青石路,大步向院外走去。
整个院子因为文幸的病,处在绝对隔离的空间,任何人想要进入,都要是周生辰母亲遣人去请,才能被放进来。他忘了这点,太牵挂文幸而忘了这个问题。
果然走出院子,看到林叔的心腹,在不远处,非常焦急却无望地看着他。
他走过去,那些守住的人才被迫让开一条路。
“时宜怎么了?”周生辰一把抓住那人手臂,五指紧扣。
“时宜小姐在抢救。”
“抢救?”
男人马上解释:“昨晚,半夜时……”
周生辰已经容不得他再说什么,推开他,快步而去。这个宅子,大小院落有68座,房屋1118间,人很多,也很杂。他永远冷静,永远旁观,这些人与人的关系,都能直接分离,为了利益,没有感情是不能拆分的。
目的性,利益性,人性。
这些他都自负能应付。
只有时宜,只有一个时宜,他看不透,解不开。
无法冷静,无法旁观。
他想要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已经在棋局收官阶段,却仍旧不能保她。可是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还有恐惧,从没尝过的恐惧感,紧紧缠绕,捆绑住他的手脚。
他走上楼梯,只不过听到二楼抢救人员的交谈,竟不敢再走上去。
一步都不敢。
他信奉自然科学,不怕死。
可他怕她会死。
出离的恐惧,残忍地,腐蚀着神经、血脉。
周生辰忽然狠狠攥紧拳头,砸向楼梯扶手,过大的力气,让整个楼梯都震动不已。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住了,二楼正走下来的小女孩,也被吓傻了,怔怔地看着他:
“大少爷……”
慢慢地,她不再做梦。
该睡醒了,差不多,该睡醒了吧?
她再次努力从梦魇中醒来,眼睛肿胀着,硬撑着睁开来,看到一线光。不太刺眼,像是被一层布料遮挡住了,只留了舒服的光亮,这布料的颜色和上海家里的窗帘相似……似乎是完全相同……
在家里?真的在上海?
她一瞬怀疑,自己还没挣扎出来,只是进入了另外的梦魇。
直到真的看清楚了他的脸和眉眼,她勉强扬起嘴角,却没力气说话。
“急性阑尾炎,”他轻声说,“怕家里的医生看不好,就带你回了上海。”
急性阑尾炎?
还真是痛的要死。她不想再回忆那种痛,只佩服那些曾经历这种问题的人。
不过为了急性阑尾炎回上海,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她闭了眼睛,轻轻抿嘴,嘴唇有些发干,嗯……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身体太虚弱,她莫名地有些感伤和恐惧。
怕离开他。
时宜啊时宜,你越来越娇气了。
她暗暗鄙夷自己,却仍旧被什么诱惑着,轻声叫他:“周生辰?”
“嗯。”他俯身过来,离得近些,让她说话可以省力些。
眉眼真干净。
时宜仔细看他:“我……告诉你个秘密。”
“说吧。”他的声音略低,很平稳。
“我上辈子死后,”她轻声说着,略微停顿了几秒,“没喝过孟婆汤。”
也不知道,他能否听懂什么是孟婆汤。
他微微笑起来:“在地府?”
她笑,他真好,还知道配合自己:“是啊。”
他嗯了一声:“那么,那个老婆婆放过你了?”
时宜微微蹙眉,她在回忆,可是记不清了:“是啊,可能因为……我没做过坏事。”
他忍俊不禁:“那我一定做过坏事,所以,被迫喝了?”
“不是,”她有那么一瞬认真,很快就放松下来,怕让他觉得奇怪,“你很好。”
“我很好?”
“嗯。”
很好很好,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他低声问:“你知道我?”
“是啊,”她轻轻笑著,“上辈子,我认识你。”
她看着他。
我认识你,也会遗憾你不再记得我。
但没关系,我一直记得你。
周生辰仍旧俯身看着她,直到她闭上眼睛,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
他渐渐进入了不带任何感情的,客观的思考模式。
他记忆力很好,仍旧记得自己怎么听着医生说她脱离危险,而自己又是如何走下二楼。林叔以最简洁的方式,告诉他时宜的突发情况。
毒性不大,古旧成分。长久侵蚀才是最致命的伤害。
是什么诱发?一盏茶,或者是一炷香,或者是精致茶点,皆有可能。
“你觉得,我们的家庭,如果想要一个女孩子消失,需要用这么温和的手段吗?”
这也是他怀疑的原因所在。
既然目的明确,如果是母亲,又何须如此点滴渗透?
或者是自己太容易信任了?能自由接近时宜的人,很少,除了心腹,也有梅行……最怕的事情终究会发生。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多年跟随,每个人都牵扯了太多背后的关系。人的行为,最终都是为了某种目的,是什么,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她的命?
他在清算着,所有人背后的关系,以及各种目的的可能性。
时宜再入睡,显得踏实了很多。
很快就呼吸均匀。
周生辰不经意地抬起手,轻轻弯曲起食指,碰了碰她的脸。
静养的日子里,周生辰都在家里陪着她,到最后时宜都开始抗议了,让他去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有些话,她没好意思说,像他这样二十四小时在自己身边,她也基本做不了任何事情,总是分神去留意他。
倒是周生辰,该看书看书,该工作工作。
她怕他长久住在这里不习惯,提出要去他为新婚准备的独幢小楼。他拒绝了,只是稍许对这里的格局和摆设做了些变动,让环境更适合她修养。
处处舒适,细节用心。
这场病,她真是元气大伤。
父母来时,真是被她的憔悴模样吓到了。
时宜怕父母怪周生辰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连连说是自己最近半年很少去健身房,身体太差了,以至于阑尾炎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对于治疗,周生辰说当时他选择了保守治疗,没有手术,她也觉得如果能药物消炎,最好不要进手术室。“我怕疼,”她用手指轻轻地,在他手背和胳膊上敲打着,“这么想,我其实很娇气……不仅怕疼,还怕黑,”她开玩笑,看他,“你会觉得我娇气吗?”
在乌镇时,因为一些若有似无的声音,会让他陪自己说话到天亮。
周生辰一丝不苟地,用湿热的毛巾擦干净她每根手指:“不会。”
“认真的?”
“很认真。”
“我除了会读书,会画画,会做饭,会收拾房间,会配音……”
他笑了一声:“很全才了。”
其实最让人骄傲的那些,都是他曾经教给她的。
他给她擦干净手,随手替她把羊绒毯拉上去一些,给拿来糕点。她看他刚才洗完澡,还微湿的头发,随手摸了摸:“都秋天了,总这样,你会感冒的。”
“不怕,有你的秘方。”他笑笑,声音略有柔软。
她知道他说的是,曾经给他泡的紫苏叶。
两个人眼睛,隔着薄薄的镜片,对视一眼。
某种感觉,悄然滋生。
他轻咳了声,从沙发上站起来,去翻影碟柜里的碟片:“看个电影?”
时宜觉得好笑,想了想:“看寻秦记吧,可以看好几天,打发时间。”
“好。”他倒是无所谓,弯下腰去插影碟机开关。
从她这里,能看到未开启的电视屏幕上,有他的影子。
很清晰的轮廓。
他看影碟机,她看他。
浅蓝色的绒料长裤,白衬衫,和上次住在自己家里穿着相同。干净简单,时宜看得意乱情迷,顺着沙发侧躺下来,脸埋在毯子里,看得都快痴了。
周生辰终于弄好碟片,从电视旁拿起黑色遥控器,回头想和她说什么。
但一看她这种姿态,立刻识破了她的小心思:“你有时候看我的感觉,真能让我觉得,我是什么明星。”
“我有那么肤浅吗?”时宜用毯子蒙着半张脸,闷着声音说,“周生辰,我爱你。”
他应了声,绷不住就笑了。
九月下旬。
王家婆婆突然而至,跟着的是曾有一面之缘的王家长孙和几个衣着精致的中年女人。距离上次相见,已是数月,年迈的婆婆待她依旧客气,甚至还多了几分亲厚。婆婆在沙发上坐下时,轻轻拽着时宜的手,也坐下来,像是很清楚她身体不好。
“这位大少爷呢,性子急了些,婚期太近,不给婆婆多留些时间,”婆婆微笑著,轻握住时宜的手,“只有六套,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时宜恍然,去看周生辰。
不自觉地抿起嘴角。
他把沙发让给了她们,坐着木椅,手肘撑在扶手上,也对她笑。
“这只是初样,”婆婆将他两个的反应看在眼中,忍俊不禁,“估摸着,还要过来三四次,你先看看这些。”
“下次我过去好了,”时宜实在不好意思,让这么大年纪的婆婆到处跑,“婆婆下次做好了,提前告诉我们,我可以过去的。”
“无妨的,”婆婆笑,“你大病初愈,文幸又在上海的医院,我来一次,能看两个人。否则啊……还不知道文幸什么时候能痊愈,来小镇看我。”
文幸住院的事,周生辰告诉过她。
不过因为她身体的原因,始终没有同意她去医院探望。
婆婆如此一说,她倒也有了机会,顺水推舟说,自己恰好一同前去探病。周生辰这次倒是没有拦她。
有人拆开匣子,不多会儿,就有了悬挂衣物的暗红色架子。
六套中式、西式的结婚礼服,都被一一挂出来。
她穿过多套衣服,都出自王家的手。
不过大多是小辈缝制。
这次是婚宴的礼服,王家婆婆亲自打样,到底是不同。说不出的华贵,却又内敛,无论从选料,样子,还是缝制的手工,都无懈可击。
时宜试衣时,是在书房,只有王家婆婆和周生辰在。
不经意就问了句,王曼为何这次没有来?她知道王家因为她是女眷,所以大多时候,都出于避讳,会让王曼陪时宜试装,就算有王家婆婆来,估计也会相同的做法。
时宜如此问,本是关心。
却不料,坐在身边的婆婆有些沉默,她察觉时,婆婆已经略微叹气,说:“她也在上海,不过是在养胎。”
养胎?
时宜记得王曼还是未婚。
怎么会……
她不敢再追问。
倒是周生辰很轻地咳嗽了声,说:“王婆婆,很抱歉……”
“都是那丫头自己选的,”王婆婆摇头,“大少爷无需抱歉,那丫头明知道二少爷已成婚,还要……如今她已经搬离王家。周家的规矩她是懂的,正氏之外,都不得入祖宅。”
时宜恍然。
她试好衣服,王婆婆先出了书房,时宜这才轻声说:“王曼是什么时候怀孕的?”
“和佟佳人时间差不多,”周生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去换衣服。”
“嗯……可惜了。”
照着王家婆婆的“正氏之外,都不得入祖宅”,王曼应该已经“嫁”给周文川了。古旧的周家,能准许多房的存在,并不奇怪。
究竟可惜的是什么?
她也说不清。
曾求而不得,于是委曲求全。
只是真得到了,可算是偿了心愿?
两人在试衣间换衣服。她为他穿上衬衫,轻轻地,从下至上,逐一系好每粒纽扣。他手撑在壁柜上,微微含胸,配合她的动作。待她扣好,手指在他领口滑了一圈,确认细节妥帖,周生辰这才低声解释:“周家有些事,你如果看不习惯,只当作不知道。”
她嗯了一声。
文幸检查指标一直不合格,手术日期推了又推。
她自己读的医科,自己注意修养,情况似乎开始好转。
王家婆婆年岁大了,和文幸说了三两句,便离开了医院。时宜和周生辰陪着她,到草坪的长椅晒太阳。文幸坐下来,时宜便伸手问周生辰要来薄毯,压在她腿上。
初秋的午后,日光落在人身上,暖暖的,却不燥热。
她挨着文幸坐,周生辰就在一旁,站着陪着。
“农历已经……九月了?”文幸笑,眼睛弯弯地看时宜。
时宜点头:“九月初七。”
“农历九月……是菊月,对吧?”
“对。”
文幸蹙眉,有些抱怨:“也就九月和十二月好记,一个菊花开的季节,叫菊月,一个是冰天雪地的,叫冰月。其余的,我小时候被逼着记,说是记下来了吧,现在又全都忘了。”
时宜被她逗笑:“这些都用不到,不记也罢。”
“可是,”文幸轻声说,“梅行喜欢……名门闺秀一样的女孩子。”
她愣了愣,约莫猜到文幸的意思。
这个小姑娘,她心里放着的人,是那个“残柳枯荷,梅如故”。
或许先前有些感觉,但并未落实。算起来,文幸比梅行要小了十二三岁,梅行那个人看起来深藏不露,三十五六岁的未婚男人,没有故事是不可能的吧?就像周生辰不太热衷男女情事的人,也曾为应付家人,订婚过两次。
她不了解梅行,但却知道文幸在吐露隐藏的心事。
而她,恰恰也最不会开解人。
幸好,文幸换了个话题来说。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时而弯弯,时而又睁大,非常的入戏,像是好久都没有说话了,难得碰上投契的人。就如此坐了四十多分钟,被周生辰和时宜送回房间,脸颊还红扑扑的,兴奋不已。
到最后,他们离开时。
文幸忽然对她嘱咐:“王曼身份特殊,大嫂……尽量不要去探望她。”




一生一世,美人骨 第31章 繁华若空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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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还去看周生辰:“记得了哦。”
周生辰笑着,轻摇头:“好好养病,不要想这些事情。”
“我挂念你们,”文幸抿嘴笑,“还有,你们的婚宴呢,我是一定要去的,一定。”
“那就先养好身体,指标合格了,做手术。”
她轻轻地啊了声,握住周生辰的右手:“手术推后吧……换了其他人的心,万一,我不是最爱你这个哥哥了怎么办?”
她的语气,有些撒娇。
周生辰的眼底都是温暖,低声叮咛,都不过是些寻常的医嘱。
夜深人静时,她再去想文幸的话,总觉有种遗憾在里面。她躺在床上,随口问他,是否知道文幸喜欢梅行?周生辰倒不意外:“看得出。”
“看得出?”
他不置可否:“很容易看出来,就像你第一次见我,就有种……让人意外的感情。”
她噢了声:“继续说。”
虽然佯装不在意,话音却已经轻飘飘的。
周生辰倒是真的解析起来,“最难掩饰的东西,就是感情。一个女孩子,喜欢谁,非常容易识破。看眼神,看动作,还有说话的语调?差不多就是这些,足够判断了。”
他说的是大范围的女人心理。
可她联想的,却是曾经那些细微的小心思,都被他以旁观的姿态观赏着。
她咳嗽了声:“那么,过去有人……嗯,喜欢你,你都旁观着。”
“是,旁观,”他想了想,“或者,避免独处,以免给人错误的心理暗示。”
“那……如果是需要你有回应的人呢?”
她避开了未婚妻三个字。
他低笑了声,也不点破她说的是谁:“除非是我太太,才需要回应。”
最佳答案。
时宜不再去追问,显然已经满意。
可却牵挂着文幸的事情,她并没有那么热衷做红娘,不过既然周生辰了解,倒很想私下问得清楚些。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那么,梅行对文幸……”
“不知道。”
“不知道?”
他略微沉吟:“我和他,不交流这些。”
“可文幸是你妹妹,略微关心也好。”
“这世间最难的,就是你情我愿。”
时宜不敢相信,这是周生辰能说的话。
果然,他很快就告诉了她:“这是梅行说的。”
时宜想了想,忽然问他:“农历二月,别名是什么?”
“绀香。”
“四月呢?”
“槐序,”他笑一笑,“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在想,一个人偏执地要求另一半喜好古文学,是不是很神奇?”
他嗯了一声。
她侧躺在他身边,还沉浸在文幸对梅行求而不得的故事里,察觉壁灯被调亮了些。他俯下身子,低声问:“会说苏州话吗?”
“会,”她有些奇怪,“家里有亲戚在苏州,和沪语相通,小时候就会了。”
两个人,都喝了一些莲子心芽泡的水。
说话间,有微乎其微的清香,呼吸可闻。
“用苏州话,念些我教过你的诗词,好不好?”他微微偏过头。
她轻轻说了个好。
哪里有教过,分明就是他……时的吴歌。
那些暧昧的,或者明显调情的词句。
“我会慢一些,你如果难受,就告诉我?”
她嗯了一声,觉得身子都烧起来了。
明明是体贴的话,偏就让他说的,调情意味浓重。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她凭着记忆,轻声念给他听,偶尔不好意思了,就停顿下来。初秋的晚上,已经有些凉意,两个人辗转在薄被里,虽有汗,他却不敢贸然掀开,怕她受凉。
她渐渐念不出,诗词断断续续,思维不再连贯。
熟睡前,她终于想起心头疑惑:“周生辰?”
“嗯。”
“为什么要我用苏州话……”
黑暗中,他似乎在笑:“有没有听过一句词?‘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吴音吴语念吴歌,挺有趣的。”
她恍然,这词是夸赞吴音的名句。
吴语里又以苏白最软糯。吴言软语,好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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