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美人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宝非宝
可词中意境分明是微醺时,用温言软语来说话,到他这里,却又掺了些粉色……
周生辰忽然又说:“要求自己的另一半爱好古文学,没什么奇怪的,本身就可以是一种情趣。”比如背茶诗,比如背茶名,再比如,他念给她听的吴歌,为她提的诗句。
时宜想想,倒也不错。
可也因为这句话,终于察觉出了什么,她用脸贴近他的心口,听着节奏分明的心跳,低声笑:“周生辰,你吃醋了。”
过了两天,她和周生辰去看文幸。
她看起来状态很好,指标却始终不合格,就这半个月,已经错过了一个合适的供体。这些都是周生辰简述给她的。她不懂器官移植,却懂得,先天性的,一定比后天危险系数高很多,由此更不免心疼文幸。医人者,始终难以自医。
这次去,她遇到了梅行。
文幸的病房有自己的客厅和沙发,时宜在周生辰去和医生谈话时,先进了文幸的病房。文幸披着浅蓝色的运动服外衣,低声笑着,梅行也摇头笑,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拭。
“嫂子?”
“嗯。”
“嫂子,我这里有好茶,泡了两杯,”文幸把自己拿盏,轻轻推到时宜面前,“我不能喝,你喝。”时宜觉得好笑:“你的确不能喝茶,怎么还要给自己泡一杯?”
“看到梅行来,一高兴就忘记了,”文幸轻飘飘地去看梅行,“梅祸水。”
梅行尤自笑着,却是笑而不语。
有护士进来为文幸例行检查,她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想要去拿那杯茶,手刚碰到茶杯底座边沿,梅行却同时按住了底座的另外一侧。
梅行眼若点墨,眸光更是深不可测,看了她一眼。
时宜疑惑着回看她,却听到文幸在叫自己,就暂时没去深想。
后来周生辰来了,和梅行在小客厅说了会儿话,梅行离开前,若无其事地嘱人倒了那两杯茶。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起刚才对视的一瞬,竟被梅行的气场感染,认为那杯茶有什么问题。
他和文幸相比,远近亲疏应该很明显……
她不该怀疑的。
时宜身体好些了,就补自己离开两个月落下的工作,准备下周进棚录音。美霖听说她要开工,边细数工作,边抱怨自己要被各个制片人逼死了,当天下午就快递来最新的文档,足有一本书那么厚。为了配合她的声线,又以古装角色偏多。
她随手翻看着,熟悉角色。
倒是自己那本书,反而搁置了。
书到收尾阶段,写的很慢,因为她记不清他的结局。
记不清他是为何而死,又是如何死的。记不清,就只能返回去修改前面的,却又因为太看重,纠结在词句上,改了又改。
周生辰最近很忙,她绝大部分时间,都自己吃饭,也很习惯他晚归。上午去看完文幸,他把她送回家就离开了。
她看了会儿剧本,就开始分心修改自己的手稿,一改就改到了七点多。
她脑子里斟酌着字句,两只手握着那一叠纸,不由自主地轻敲打桌面。过了会儿就偏过头,将脸贴在了书桌上。那眉头蹙起来,放松,渐渐地又蹙起来,入神到了一定境地,竟没察觉周生辰回来。
他挂起还有些细小水滴的外衣,透过敞开的门,看到她在书房。
他走进书房:“遇到什么难题了?”
时宜下意识合上文件夹,想要起身,却被他按住肩。
他半蹲下身子,示意她如此说就好。
她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心结。”
“心结?”
“我在写一个东西,总想写到最好,遣词用句太计较,”她轻呼出口气,“是心结。”
“嗯,”他表示懂了,“让我想想,怎么开解你。”
她噗嗤笑了:“这就不劳烦你这个大科学家了。”
“嘘……让我想想,好像想到了。”
她觉得好笑,点头。
“记得我曾经回答你,二月被称作什么?”
“绀香。”
他颔首:“这只是我习惯性的说法,认真说起来,二月有很多别称,出处各有不同,硬要说哪个略胜一筹,是不是很难?”
她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就像在实验室,我从不要求学生完全复制我,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的方法,”他略微思考,又说,“我不太写文章,但我知道过去的文人墨客,也都有各自偏好的,习惯使用的词句。做科研和写文章,核心都是这里,”他用食指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用你习惯的方式,写你想要的东西。”
“嗯。”
“没吃饭?”他拍了拍她的小腹,“饿不饿?”
她老实回答:“饿了。”
“走吧,”他起身,“我们出去吃。”
“现在?”她听到雨声,能想象外面的电闪雷鸣。
“我看过天气预报,一个小时后雨会停,我们慢慢开车,到车程远一些的地方吃。”
“天气预报?”时宜对天气预报的印象素来不好,“万一不准怎么办?”
时宜跟着他的脚步,亦步亦趋,和他说话。
周生辰忽然停下来,转身:“也有雨停的概率,对不对?”
她仍在犹豫:“我是怕麻烦林叔,下雨天还要接送我们吃饭。”
“这次我开车。”
“你开车?”
他忍不住笑了声:“我会开车。”
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真没见过他开车。直到在地下车库,坐上副驾驶位,仍旧忍不住看他手握方向盘的模样,总觉得有些微妙的违和感。不过车开上高架后,她倒是渐渐习惯了,他做任何事情都很专注,包括开车,也是安静平稳。
雨刷不停摆动着,看起来有越来越小的趋势。
到车开出上海时,雨真停了。
上海周边总有很多小镇,如同王家的宅院,她只去过那么一次,也是深夜,至今也搞不清是什么地名。今晚他开来的地方,她也不认得。
他把车停在小镇入口的停车场。
雨刚停,石板路还有积水。
幸好她没穿高跟鞋,在他手扶下,跳过过大的水洼。
临河岸,靠着几艘船,岸上便是小巧的饭店。船都不大,最多都是容纳两桌,周生辰定了其中一艘,两个人坐上船,船家便递来了菜单。
“今晚就这艘还空着,两位真是好运气。”
时宜笑,低头翻看简单的只有两页的菜单。
由不得挑拣,来这种地方,吃的只能是风景了。
她怕他吃不饱,点了几个硬菜。
“二位稍等,菜好了,就离岸。”
船家跳上岸,就剩了他们两个在船上。两侧只有齐胸高的围栏,有烛台,没有灯,最舒适的竟然是座椅,相对着,都是暗红色的沙发式样,身子小些完全可以躺着。如此端坐,也是深陷进去,舒服的让人想睡。
“你来过?”她好奇看他。
周生辰笑着摇头:“第一次来,临时问的别人。”
她估计也是,这位大少爷,绝对不是享受这种生活的人。
船微微晃动,船家折返,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问:“岸上有两个年轻人,也想上船,我说这船被包了,他们……想要我和两位商量商量,能不能将空着的桌子让给他们?”
船家指岸上。
两人同时望了一眼,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的模样,小情侣。
男孩子很紧张地望着他们,看到他们转头,忙悄悄双手合十,拜托他们一定要同意。时宜笑了声,听到周生辰说:“我没问题,我太太也应该没问题。”
“嗯,让他们上船吧。”
船家越发对这一对眉目良善的男女有好感,招呼那两个小青年上了船。两桌之间本就有竹帘,放下来也便隔开了。菜上了,船也开了。
才离开河岸没多久,竟又下起了雨。
她听到珠帘后年轻男女的小声说话,大概在算着这一日的花费,核对的十分仔细,从头到尾女孩子都在哀怨,这里多用了,那处该省下:“你看你,钱这么少了,还要在这船上吃饭……”
声音很小,她听清了。
她想起,刚毕业时进棚录音,有个实习的录音师和他的小女友。两个人每天精打细算,从周一到周五每顿饭是什么菜都安排好,就是为了,周末能吃顿好的,或者每月末到周边去走走。这是绝对属于年轻人的浪漫。
她忍不住对他打眼色,小声笑。
“怎么了?”
周生辰靠在沙发上,右手臂搭在一侧,不解看她。时宜换到他身边,悄悄在他耳边,重复那个女孩子的话。她说完,想要简述自己的心情,周生辰却懂了的神情:“羡慕?”
她笑:“嗯。”
他兀自笑起来。
外边雨没有立刻停的迹象,船家把船暂停在一侧古树形成的“帷幕”下,对他们说,要避会儿雨,免得水溅到船里,湿了衣裳。
临着岸边,又有风,看得到水浪拍打石壁。
烛台在竹帘上,摇曳出一道影子。
“你看没看过手影戏?”
“手影戏?”
“嗯……估计你没看过。”
她记得小时候看电视里,有手影戏的节目,连着好几期。电视里两个人各自挽指,做成动物和人形,编纂出短小的故事,或是调侃事实。那时候她看到这些节目,隐约记得自己无聊时,也曾在藏书楼里借灯烛做过手影。
因为是自学,会的样子不多。
倒是看到电视节目时,跟着学会了不少。
时宜做了个兔子,想要说什么,忽就顿住:“今天是九月初九?”
难怪,桌上菜中有粽子和花糕。
他嗯了声:“你在做兔子的影子?”
“看出来了?”时宜笑着动了动手指,竹帘上的兔子耳朵也微晃了晃,即兴给它配了音:“哎……这广寒宫真是清冷,转眼就过了中秋,到重阳节了,倒不如去人间走走。”
因为怕隔壁那对年轻人看到,她声音很轻,却戏感十足。
他偏过身子,端详她的表演。
时宜轻轻吹了下烛台。
烛影晃了晃,兔子消失了,她转而跪坐在沙发上,自己的影子落在竹帘上,清晰而又单薄:“这位公子,我们……可曾在何处见过……”
淡淡的,温柔的。
这是她最擅长的古风腔。
他兀自扬起嘴角,配合着她,低声反问:“哦?是吗?”
“公子贵姓……”她双眼莹莹,声音越发轻。
他略微沉吟,去看她的眼:“周生,单名一个辰。”
一生一世,美人骨 第32章 独留半面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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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单名一个辰。
周生,辰。
周生辰。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船外细雨绵绵,没有风。
船内,那竹帘上的光影被无限拉长着,微微晃动着,隔壁的年轻人也怕打扰他们,并没有大声说话。所以她只听得到他,他也只能听到她。
她轻轻呼出口气,低声说:“公子的名讳……小女曾听过。”
他眸光清澈:“于何处听到?”
她仿佛认真:“公子盛名在外,自然是百姓口中听到的。”
“哦?”他笑,“都说了些什么?”
时宜轻着声音,望着他的眼睛,“醉卧白骨滩,放意且狂歌。一壶酒,一匹马,世上如王有几人?”
周生辰略微沉默,仔细品味她的话。
他想,他猜到了她所指何人:“你很喜欢那个小南辰王?”
“你知道?”
“知道,”他告诉她,“他在周生族谱上,我的名字就取自他。”
“对……”她恍然,“小仁和我说过。你族谱上的人,记载可比民间的多些?”
“只有寥寥几句。”
“那个太子妃呢?”
“崔氏女?”
女子名讳,本就难有记载。如“崔氏女”这种,已是因为她身份尊贵,有所厚待。
“嗯,有吗?”她轻声追问。
周生辰略微回忆,摇头说:“没有。”
悠悠生死别经年。除了她,真的不会有人再记得。
她有一瞬失神。
船微微晃动,船家说雨似乎要下整晚了,还是尽快靠岸,让客人都来得及回去。船从古树围就的帷幕下驶出,沿来时的路回去。离开屏障,有不少雨水溅入,两侧有雨水,躲自然是没处躲的,周生辰随手把外衣脱下来,盖在她腿上。
他自己的裤子,没一会儿就淋湿了。
今晚之前,仍旧还有些夏日余温,可这雨,却真是落了秋意。
她只是湿了裤脚和鞋,就觉得冰冷难耐。
他去车里拿雨伞接她,一来一回,连衬衫都湿透了。两人上车后,他从后备箱的小箱子里拿出两条运动裤和衬衫,折身回来,放下座椅,把其中一条长裤给她:“有些大,先换上。”幸好此时时间晚了,停车场已经没有人。
“嗯。”她接过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慢慢脱下长裤和鞋袜。
再套上他的,何止是有些大,还很长……
她光着脚,踩在裤脚,完全都不用穿鞋。
她长出口气:“今天才发现,你比我腿长这么多。”
周生辰觉得有趣,多看了两眼。
他拿着一件干净的衬衫,叠好放在她脚下,手碰到她的脚,冰冷吓人:“很冷?”
“有一点儿。”她已经有了些淡淡的鼻音。
他就势握住她的两只脚,放到自己膝盖上,轻轻给她揉搓着。
时宜有些意外,顺从地任由他这么做。
他从来不擅长说表达感情的话,却会在两人相处时,偶尔做些事情,让她能踏实感觉到他的感情。不炙热灼人,却慢慢深入。
有空调热风吹着,还有他的动作,让她脚慢慢暖和起来。
时宜动了动脚。
他抬眸看她:“暖和了?”
“嗯,”她催促他,“你快换衣服吧。”
她收回腿,踩在他垫好的干净衬衫,把放在后座的衣服递给他。
周生辰迅速换着衬衫和长裤,等他穿好长裤,她接过湿衣服,扔到后座,忽然感觉他靠近自己。清晰温热的气息,模糊她的意识,她也侧过头,碰到了他的嘴唇。
两个人无声地在车里亲吻。
从身体冰凉,到有些燥热难耐,她手指搅着他的衬衫,碰到他的胸口。
忽然察觉这里是停车场。
她推推他,低声说:“回家了。”
他吻了吻她的脸,说了个好字,这才把衬衫纽扣都系好。
车开出停车场,他忽然想起什么:“等到婚礼日期确认,安排我母亲和你父母吃饭,好不好?”时宜愣了一瞬,意外地看他,眼睛里都是惊喜:“真的?”
他莞尔:“真的。”
两人的婚期并没有最后确定,这是时宜的意思。
她想在文幸的手术后,再举办婚礼。毕竟在这之前,周生辰的半数心思都在文幸身上,而她也和他一样。不过,她倒是很肯定地告诉父母,已经开始准备婚礼了,她相信周生辰,既然已经安排王家婆婆订做礼服,就说明他在家族的事情上,已稳操胜券。
这天她在录音棚录音,而这个录音棚刚好在电视的大楼内。
顺便和宏晓誉约了吃午饭,准备聊一会儿,就正式开工。
两个人没太讲究,就在附近的小饭店吃的。
菜上来没多会儿,宏晓誉就说起了她那个男朋友:“时宜,我和你说,我觉得我真心实意了,我想结婚了。”
她笑:“先让我吃饭。”
“不行不行,你要陪我说话……”
“好,你说,我听着。”
“嗯……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就觉得,他人品很好,那种从骨子里的好,能感觉的到,”宏晓誉想了想,说,“和你那个科学家不同。你的科学家感觉有点儿不食人间烟火……让人很有距离感。”
“有吗?”时宜倒是觉得挺正常的。
“不食人间烟火形容男的,好像有点儿怪,总之就是好像绝大部分事情,他都不太在意。你们一起……和谐吗?”
时宜被问得真是……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很好?很不好?”
“好了好了,”她推给宏晓誉一杯茶,“换个话题。”
平时她工作时间,都是从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十一二点。
因为刚才大病初愈,她开工前半个月,都会录到九点结束。今天因为录音师有事,到八点多,就已经收工了。
她给周生辰打了个电话:“我提前结束了。”
“好,我大概三十分钟后到。”
“不急,”她坐在沙发上,从身边架子上抽出本业内杂志,“我在这里有地方休息,你做完事情再过来好了。”
“好。”
周生辰挂断电话,看坐在身侧的佟佳人。
他刚才进停车场,就看到她站在自己的车旁,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子,身边却没有跟着任何人。他不知道她来的目的,只是请她先上车再说。
他们在车上谈话,林叔便下了车。
“是时宜?”
周生辰笑了笑,没说话。
佟佳人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轻轻拉了拉自己的手套,用余光去看他。
身边坐着的周生辰,仍旧是喜欢素色的长裤,淡色的格纹衬衫,套上西服便能会客,换上白色长褂就能进实验室。这才是她放在心里的男人,和各种肤色的人一起,毫无国界地交流,做着对人类有益的事。
她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实验室外的他,不同于往常的周生辰。
他正在和一个黑人争论着什么,专注而激烈,她听不懂。
他十四岁进大学,就已经和她隔开了两个世界,她拼命地追,也只有资格在某些形式大于实质的会议上,可以和他一同被邀请,如此而已。
他的精神世界,是她一生的目标。
佟佳人一瞬,想到的是曾经的过往,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为了什么来见他。是为能安静地和他相处几分钟,还是为了……
“我不会把事情做到最坏。”
最后,却是周生辰先开口。在她未说话前,先告诉了她要的答案。
他坦言:“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他的宽容,让她再无话可说。
自从叔父回来,周文川做出的种种动作,都让她为之不齿。
她从未见过如此动荡的周家,老辈都充耳不闻,小辈都蠢蠢欲动忙于选择,是依附在名正言顺的大少爷这里,还是选择根基稳固的叔父和周文川。就在几日前,始终沉默的周生辰母亲,终于开始承认时宜的地位,也就等于站在了自己大儿子这里。
叔父再如何,也并非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周生辰母亲的选择,为所有人指明了方向,包括周生辰父亲过去的至交好友,都渐渐表露了态度。
“对不起。”她说。
他看她。
“我说的是,她在乌镇时的事。”
“我知道。”周生辰的语气,很淡。
“我……是因为嫉妒。”
他笑了笑,没说话。
佟佳人想,对着他这么聪明的人,好像说什么都只是在重复他已经知道的事。她是因为嫉妒,所以在知道周文川让人掳走时宜时,没有阻拦,或者连示警都没有。她记得,周文川每次提到这件事,都会嘲笑自己:“我的好太太,我当时是真信你,因为你一定会嫉妒她。”
“抱歉,佳人,”他看了看腕表,“我要离开了。”
这里车程到时宜那里,需要十五分钟,而刚才的谈话已经用去十分钟。
她勉强笑:“是我该说抱歉。”
她知道他的守时,没敢再说什么,开门下了车。
林叔也同样在看表,在看到佟佳人下车后,颔首问:“二少奶奶需要安排车来接吗?”
“不用,很快有车来接我。”
林叔再次颔首,上车后,很快就开离了车库。
她站在路边,完全看不到车窗内的人,却能轻易在脑海里勾出了一个坐着的身影。
背脊的弧线,手臂的位置,还有对林叔说话的神情。
她几岁就和他坐过一辆轿车,到十几岁,到大学毕业,到婚礼之前,她是唯一和他共坐过一辆车的女孩子。以至于到现在,她仍旧不太习惯周文川坐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太浮躁,无论如何掩饰,周文川的心都因为欲望而浮躁。
不像他,也不可能像他。
晚上到家,已经快九点。
两个人都还没有吃饭,时宜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从冰箱里往出拿小牛排,准备给他煎牛排,再炸些土豆什么的。她洗干净手,开始切土豆条的时候,门铃忽然就响起来。
有人在轻轻拍着门,听起来急切的,却拍的并不重。
一听就是小孩子。
果然,马上就有小女孩的声音喊她的名字。
“帮我开下门,是隔壁的邻居。”
周生辰依言,去开门。
有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抱着古琴,站在门外。
她看到周生辰傻了,周生辰看到她也有些无言。
“时宜姐姐……搬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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