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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居乐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貌不惊人
青梅忙扶着床架想要起身,圆真将托盘放下,“别起来,你脚受伤了,这药还烫着,放这儿凉会儿。”
“那个……小师傅……”青梅闻言便点点头,诧异地看了眼托盘上另一个碗,便道,“不知我那丫鬟怎么样了……”
那小尼姑露齿一笑,“喝了药已经睡了,出身汗烧退了就好了。”说完特地将桌子挪到了床边上,指了桌上另一个大碗道,“现在是吃午饭的时辰了,师父说你一定没有用饭,让我端了斋饭过来。菜是张婆婆烧得,可能没有山下的好吃,但菜可是圆真亲自种的大白菜,姐姐一定要尝尝哦。”
说完,便吐了吐舌头,撒丫子跑了!
真是个贴心的小丫头!薛青梅心里升起几分暖意,低头看着凳子上的药,摸了摸,瓷碗还有些烫手。
那碗饭竟是难得的大米饭,米粒饱满,正散发着香喷喷地热气。上面对着素炒白菜和豆腐,看上去十分可口。薛青梅又惊又累过了一上午,腹中早就饿得咕咕响了,她拿起筷子,立即埋头吃了起来。
白菜炒的脆爽可口,豆腐入口即化,竟是难得的好吃!不知不觉中,一大碗满满的饭菜竟被她吃光了,肚子撑得饱饱的,浑身生暖。而这会儿,药也凉得差不多了,薛青梅放下碗筷,先是转身给床上男人换了张帕子,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才小心翼翼地端起了药碗。
用玉白的瓷勺搅了搅,黑色的药汁透着一股子怪异的苦味,轻轻舀了一勺子,小心翼翼地凑到那人嘴巴。那人虽然正发着烧,脑子或许还是醒着的,那药汁到了嘴巴,竟没有从嘴角溢出来,发而唇齿微张,咽了下去。
青梅感到十分惊喜,暗道这人生病了还算乖巧,忙忙又舀了勺喂过去,果然,顺利地咽了下去。接下来一勺接着一勺,不一会儿,偌大的药碗就见了底。青梅放下碗,抽出帕子给他轻轻擦了嘴角,暗暗嘀咕:这人吃药竟这么乖,一口一口难道这药这么好喝?跟糖水似的?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真的伸出手指在那碗底上沾了沾,放进嘴里,顿时苦得眼睛鼻子都皱了起来。
好苦啊……
这人果然是烧糊涂了,否则这么苦的药怎么跟喝白水似的!青梅越想就越觉得这人烧得厉害,想了想,又给他换了张帕子,可别把脑子烧坏了,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或许是药效良好,或许是青梅照顾得好,这一副药下了肚后,当晚石敬安发了汗,第二日大早,竟是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水……”
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青梅猛地打了个激灵收回神,转头就见床上的石敬安竟然醒了,黝黑的眸子半睁着,苍白的唇瓣因缺水而裂开,正虚弱地要水喝。
青梅忙伸手给他倒了杯水,轻轻送到他嘴巴,给他喂了下去。
庵子里人手不多,大家都忙得很,小圆真平日里负责洒扫院子卫生,临时还多了个翠儿照顾。石敬安这边就帮不过来了。况且她完全把石敬安和青梅当成了夫妻两,于是想了个主意,机灵地将桌子挪到了床边,在边上加了个塌子和被子临时做了个小床,方便她青梅姐照顾“夫君”。
“你醒了?”薛青梅有些欣喜地看着他,然后下意识伸手去探了探他额头,感觉手下这温度降了下去,终于松了口气。
冷不丁额上被一股清凉温暖的小手覆盖,石敬安怔了怔,微黑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红。耳边似有雨声,他眼神闪了闪,嗓子沙哑的道,“还在下雨?”
薛青梅摇摇头,恼怒地看了窗外一眼,“恩,已经连续下了一日一夜,师太说看这势头,连续猛下好几日都有可能呢。你醒了就好,我也放心了……”
听了这话,石敬安黝黑的眸子一亮,“你照顾了我一日一夜?”说完不知过于激动还是怎的,竟感觉喉头一阵发痒,无法自制地咳嗽起来。
薛青梅被吓得一跳,连忙手慌脚乱地想去安抚,但被子随着石敬安咳嗽的动作掉下来一截,露出了一片光滑的胸膛。薛青梅脸一红,手就缩了回去。石敬安咳了两声,也察觉到了被子下的异样,被子下大手动了动,竟发觉自己被子下居然只穿了亵裤,内衣和裤子都没穿。
饶是他一个二十好几的大老爷们,碰到这种情况也忍不住燥红了脸,眼角扫到床边的桌椅和小床,再细细一看青梅眼睛下黑黑的阴影,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心疼,眼中不由自地盛满柔情,“梅子,谢谢你。”
青梅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对上那样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那眼睛里仿佛藏着让她难以忽略的东西。她呆了呆,便下意识低下头去,“没,没什么,你是我的大恩人,照顾你是应该的。”说到这儿,心里那点难为情突然没了,她自顾自说下去,“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这会儿还不知会在哪儿,要我从了李富贵那种无耻下流之徒我宁愿去死。你不仅救了我们主仆两,自己却生病了,我薛青梅虽然只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却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照顾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说感谢。”
说完这些,薛青梅心里觉得好受多了,仿佛也为自己连夜照顾这人,为自己心底那种异样的感觉找了个借口。床上石敬安却是眼神黯然了下去,起初那股惊喜与温柔渐渐褪去,他定定地凝视着青梅微垂的侧脸,心底百味陈杂,好一会儿,他哑着嗓子轻声开了口,“梅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就不必了,这庵子里不宿男客,想必师太们现下还认为咱们是夫妻吧?”
薛青梅有些疑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被子扯了上去,便微微点点头。
石敬安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咳,眼睛发出亮亮的光,话锋突而一转,“梅子,我一日未曾进食,肚子有些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俺为毛诡异地觉得很温馨呢?脑子好纠结,到底肿么让这二人jq升温打成火热呢,这是个技术活!
乃们不要霸王偶555555555~~~>_<~~~~~```
石头哥:咳,乡亲们,哥俺准备出手了,所谓鲜花赠美人,乃们赶紧把花拿出来!俺要送给俺心爱的梅子~





安居乐业 14假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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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我一日未曾进食,肚子有些饿了……”
话落,耳边传来轻轻敲门声,两人抬头看去,半敞的门口小尼姑圆真笑眯眯地站在那儿,“青梅姐,姐夫醒来啦!”
姐夫?
石敬安微微垂头,嘴角不留痕迹扬了扬,这个称呼很顺耳。倒是薛青梅愣了一下,转头看到床上的某人,才猛然想起自己目前和石敬安假扮夫妻这一档子事。脸热了热,心虚地点点头,“是,是啊,圆真小师傅,夫君一日没有吃饭,不知能否准备些吃食?”
“啊,醒了当然要吃饭啦!都睡了一日一夜呢,再不醒来我都要质疑住持师叔的医术了,青梅姐,你等着,我马上就去厨房端些吃食来!”圆真摸了摸脑袋,胖胖的小脸上满是天真烂漫,说完就像一只活泼地雀儿般没了影子。
圆真走后,房里的两只面面相觑,一种尴尬的气氛在室内升起。
突然门口又传来脚步声,青梅忙抬头看去,就看见翠儿小脸苍白、神色慌张地站在门口,一看见青梅两眼登时红了,声音中带着哭音,“三娘子……娘子,你没事吧?那些……那些歹徒……”
青梅脚还肿着,不能行走,便招招手让她进屋,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我没事,那日幸亏石大哥出手相救,我们才幸免于难,只是后来突然下起大雨不便下山。石大哥才带着我们上山寻了地母庵借宿。”说到这儿,青梅瞄了瞄石敬安,见他靠在床头一脸平静如常,便道,“翠儿,因为事出有因,那日你被歹人敲晕,我崴了脚行走不方便,而地母庵一向不宿男客,石大哥为了救我们而感染了风寒。所以我和石大哥暂时扮成夫妇,以方便住进地母庵。这庵子里只有四位师傅,万一有人问起,你可千万不要暴露了。”
翠儿大惊,连哭都忘了。她今年十三岁了,对男女之事也懵懵懂懂明白了些,女子名声大如命,薛三娘子怎么能够和未婚男子假扮夫妻呢?这要是传出去这辈子可毁了,她看了眼石敬安,想到那日凶神恶煞的歹人,知道此事的后果,才满脸坚定地点点头。然后泪眼汪汪地看向床上的男人,差点没跪下磕头,“翠儿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石敬安淡淡开口,“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老乡,别说这谢不谢的,生分了。”说完,瞥了青梅一眼道,“你若真有诚心,以后就好好伺候你家娘子,在离开这庵子之前,就暂且唤我姑爷,免得露了馅被师傅们扫地出门。”
翠儿哪敢有意见,连连点头。薛青梅听她左一句右一句姑爷叫着,心里跟揣了只蚱蜢似的,脸红得发紫,急急喝止了她转移话题道,“翠儿,你那日淋了雨感染了伤寒,现在醒了就好,别太操累,都休息几日,先把身子养好吧。”
翠儿感动的道,“多谢娘子怜惜,翠儿无事,只是翠儿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做点什么心里就不安稳。”
青梅微微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庵子厨房里帮帮忙吧,这几日叨扰了庵子里师傅们,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你的手艺不错,去厨房里帮帮忙,也算是给师傅们分忧解劳。”这两日吃庵子里的,住庵子里的,还有用药也算庵子里的,青梅早就觉得老脸发红,羞耻心一次次冒出来捣乱,总觉得欠了别人似的。
待翠儿去了,不一会儿,小圆真就端着热腾腾的斋饭过来了。
青梅陪着石敬安吃了点东西,便听着窗外雨声风声发起呆来,脚上有伤不能行走,手里也没有东西打发时间,她喜爱安静的刺绣养花,偶尔也会看看书,虽然识字,但与那些才女什么的可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避开来流言风语,却又跟个未婚男子纠葛到一起,哎,她的人生还真是坎坷曲折哎,一点安生日子都木有。
名声神马的在她身上,真是天边的云一样。
石敬安吃了东西,精神也好了许多,他看着旁边小床上的青梅,心里就好像被柔软的丝线密密缠绕起来般,软软的,暖暖的。
循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他主动开了口,“你的脚伤好点了吗?”
薛青梅听到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回过神,转头微微一笑,“已经消肿了,还有些疼,估计还得过两三日才能下床。”
石敬安听了这话心里一喜,这么说……至少有两三日可以跟她单独相处了?嘴角轻轻扬了起来,“这雨势不小,竟是连续下了两日两夜么?”
多次接触青梅多少了解石敬安的品性,不知为何她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索性闲着也是闲着,她转过身道,“可不是,从那日上午起,持续下了整整两日,虽然时大时小,却一下也没停呢。尤其是到夜里,下得特别猛,这么多年,还第一次下这么久的雨。”
闻言,石敬安眸中暗光微闪,眉头微蹙望向窗外,悠悠叹道,“大旱大涝,气候无常,遭殃的还是天下的老百姓……”边境的胡族近几年不会再来犯,这老天爷又来作怪,外患刚除内忧又生,圣上得要操心得焦头烂额了。思绪拉回,他眯了眯眼,真是,还想这些做什么……这些天下大事离自己可遥远的很。
石敬安看了看身边满脸笑容的女子,淡淡勾起笑容,眼下,还是琢磨怎么把媳妇娶回家才是正理。
“对了,你可知那日绑你的那些是什么人?”话锋一转,他突然淡淡道。
青梅抬头,立即想到那个惊恐的上午,那三个凶神恶煞地男人至今让她心有余悸,秀眉蹙了蹙,道,“那几人……是镇上陈府派来的……”
陈富贵派人到邱家求亲被拒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当日亦有不少乡亲邻里在场,当日黄寿走前还放下狠话,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惊闻李富贵摔断了腿当即村里好些人拍腿称快大呼老天有眼,没想到没过几日,就疯狂地传出薛青梅不守妇道与人私通的谣言,逼得青梅避祸上山,却没想到半路上等着她的却是一场劫难。幸亏石敬安救了她,否则她如今指不定生不如死,每每想到此处,她心里都万分庆幸石敬安的出现,心魂颤动。
“陈府……”
没看见男人暗暗沉下去的眼神,薛青梅想到这段时间遭遇的一切心头便分外委屈,不禁鼻头一酸心里话便一股脑吐了出来,“自古姻缘天定。他陈富贵仗着财势逼我为妾,我不从便散播谣言毁坏我的名声。我是个弃妇,名声本就毁了,但却连累了舅舅一家替我受人白眼,我为了避开谣言来到这青阳山,没想到他还派人在半路埋藏祸害。我与他陈府无冤无仇,他竟步步紧逼,难不成这天底下就没有正理了?我薛青梅不服亦不愿,他陈府实在是欺人太甚——”
石敬安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很是心疼,但他是个粗汉子,女人一哭就没辙,有些慌张地下了床,只恨自己口拙不懂得安慰她。突然大脑一灵光,猛地伸手冲动地抓住了青梅的手,“梅子,别害怕,只要你不愿谁逼不得你。”
薛青梅声音戛然而止,低头看着手上握着自己的温暖大手,呆了呆,抬头去看石敬安。便入了一双漆黑的眸子,他眼中深沉暗涌的东西让她心里一颤,还没想明白是什么,石敬安似乎找回了平日的冷静与机智,眼神温和的看着她,“梅子,别担心,我既已救了你一回,便与李府梁子结下,既然如此,我又有何惧?只要我在一日,我便护你一日……”
这一字一词仿佛个个敲在心上似的,青梅突然感到心头砰砰狂跳,心里头有股止不住的酸意冒了出来。只要他在一日,便护她一日……这样的话,从未有人对她说过,就算当初嫁入张家,在婆婆与小姑的苛刻中,张士城也从未护过她,忍气吞声、任劳任怨,在张家人的眼里媳妇侍奉公婆夫君天经地义、连带他们家的亲戚都要当祖宗一样伺候的贴贴服服。
青梅是个女人,这一刹那她突然明白了石敬安话中隐含的情意,心一惊,慌张地抽出自己的手,脸颊通红,“你,你……”这一刻她真是恨极了脚受伤不能奔出去躲开这人,心慌意乱的瞪了那人一眼,猛地掀起被子将自己遮个严严实实。
石敬安看着那小床上鼓鼓地一团,指尖仿佛还留着那温暖滑腻的触觉,心中怅然若失,吓到她了吗?心里平白涌起几分惊慌,他搞砸了吗?
脸色变幻几番,半响,终于暗叹口气,重新躺下,翻身侧面靠着小床,安心了闭上眼睛。但过了会儿,他睫毛眨了眨又睁开眼,眉头一皱,“梅子,别在被子里闷久了,快出来。”
话落,那鼓鼓一团丝毫不动,他脸上掠过无奈,咬牙道,“梅子,你就当我说笑吧,是我唐突了,别闷坏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反反复复修改了好几遍,怕二人感情发展太快,删删减减终于见得了人了。
但说实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种甜蜜好写,h更是我的好戏,但是这种暧昧jq又叫人心里痒痒欲罢不能的感觉,真tm让人不好把握~嗷嗷~
姑娘们都出来吼一嗓子吧,不要霸王啊~




安居乐业 15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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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声音在被子外响起,薛青梅趴在被子里紧紧捂着脸,心跳快得没法控制,脸颊热得好像要烧了起来,任凭石敬安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出去。终于,男人似是放弃了,不再说话,外面平静的,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下来。四周的所有东西都开始无比清晰起来,她趴在柔软的床垫上清晰地听到自己心头发出“咚咚咚”的声音,重重的呼吸声,脸颊越燥得厉害。
他喜欢自己……他怎么会喜欢自己……
这个念头在心里翻来覆去,窃喜与甜蜜、苦涩、无措等情绪齐番涌上心头,似酸似甜五味杂陈,好几次冒出质问他的念头,但又一次次被她摁灭,她始终没法相信这个猜测,她不敢……幸福就像水里的影子一样,她真的怕了……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声似乎都渐渐没了,她不知不觉在被窝里边睡着了……
第二日,石敬安便生龙活虎的下床了,外头雨势减小,叫人心情也好上了几分。青梅想到昨日之事就脸燥,脚伤还没痊愈,只能扶着东西慢慢行走,若非如此她一定走人了。吃过午饭后,却不想地母庵一阵喧哗,居然有七八个神色惊恐、悲伤落魄的村民上山来了。
从村民口中得知消息,不知是哪个天杀缺德鬼做亏心事惹怒了龙王爷,降下惩罚连下了三日三夜雨。此刻金波江大涝,江水已经冲垮江堤淹没了下游几百户人家和上千亩良田。而这些村民是附近小周屯子里的难民,小周屯靠金波江近,但好在地势中等,房屋没跨,却是淹得大半住不得人,所以村民人才拖家带口到山上来避祸。
青梅听到消息第一个想到的是杨梅村,顾不得尴尬再次找上石敬安,托他下山回去一趟。如果没有得到杨梅村确切的消息,她实在难以心安。
石敬安正有此意,午饭都没吃就披风带雨地下山了。
不到两个时辰,他就回来了,放下蓑衣斗笠,一边接过毛巾擦拭脸上的雨水一边道,“梅子,金波江水势大涨,淹了桥和路,杨梅村在对岸咱暂时回不去了。不过我听说杨梅镇那边倒没受影响,虽然淹了几亩田,但水没到村子里去。另外官府已经派人来了,受灾比较严重的是下河毛尖村,村里几百户人家房屋全没了。还有不少老乡失踪了,这雨起码还有两日下,梅子,咱们暂时只能呆在地母庵了。”
说着他又拿起方才从山下带来的包裹,道,“这几套衣裳鞋面是我绕到另外一个镇子上买的,你拿着吧,暂时回不了村也要些换洗的东西。我估摸庵子里的人会越来越多,庵子里房屋不够,师太会重新分配房间……”
听到杨梅村没受影响,青梅的心安定了,但看着石敬安仍然在滴水的发尖,看着他手里递过来的东西,她实在有些羞愧,“石头哥,这些东西……我不收。”
石敬安哪里会让她拒绝,将东西往她手里一塞,“收下吧,事情分轻重缓急,那日是我唐突,但我不希望你因此而疏离。不说其他,你还唤我一声哥不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薛青梅心里羞意更甚,尤其听到那声“哥”的她心里又莫名涌起几分焦躁感,默默地捧着那包裹衣物,指尖都有些发白。接着,又听见那人沉了沉嗓子,略低微的道,“这……这是我第一次为女人买东西,你,你莫要嫌弃就是……”
薛青梅猛地抬起,就见那人眼神闪了闪,脸颊滑过一抹可疑的红色,飞快道,“妹子你还有什么缺的尽管跟我说就是了。”然后便转身大步离去。
留下青梅脸上充血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那人背影远了,她才傻傻回过神来。然后抱着东西慢慢回到床畔,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件叠得整齐的杏色裙子,白色的里衣里裤,那布料细腻柔软,是上好的棉布。薛青梅细细地摸了摸,然后一件件取出来,待上面的衣物拿出来,她才猛然看见包袱底下,居然还一样东西。
她只看了一眼,顿时脸刷的通红起来,那是一块翠绿的绸缎,细长的带子,绣着鸳鸯戏水的花纹,绣工精致栩栩如生,是一件肚兜!
薛青梅怪叫一声,猛地捂住脸:石敬安,你个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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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庵子里避难的村民越来越多了,主持白云师太亲自过来找了青梅一趟,先问过了她脚伤伤势,就表明了来意。原来庵子里如今已经留了十来名村民,他们都是山下田家村的,金波江大涝殃及了田家村一半房屋,这十来名村民则是受灾情况较严重的人家。
庵子里房间不多,青梅三人就占了两间,白云主持的意思是他们主仆三人一间房,因为不知雨情会持续多久,所以接下来几日若是还有村民进山,或许会安排村民进来跟他们挤一挤。另外庵子里蔬菜不多一向自给自足,吃食上面也要自己想法子。
青梅哪里有意见,自然答应了,这几日他们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做人要有羞耻心,不能拿别人家的好心当成理所应当,否则跟狼心狗肺有啥区别。至于吃的方面,石敬安和她明面上还是夫妻,下山特地买了几斤糙米白面,还给师太们送了些。翠儿每日借用庵子厨房做饭,石敬安帮助师太们安抚村民,担水砍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偶尔下山看看水势,青梅依然在屋子里养腿。
又过了三日,雨终于停了,山上村民却不增反减,庵子里的房间早满了,有村妇在院子里支起了棚子做饭,叮叮当当,好不热闹。青梅的脚经过多日休息也痊愈了,当风雨过后她推开门走到外面,深吸口气,心情真是格外舒畅。在房间里呆了这么些日,都快发霉了。
正想着,白云师太突然带着一双母女从拐角处匆匆走来,看见青梅顿时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道,“薛施主,这二位山下田家村的施主遭逢大难,着实堪怜,可惜庵中房屋已满,贫尼只能带二位施主过来跟薛施主共用一间,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庵子都是你的,她能有什么意见?薛青梅视线在那母女俩身上扫了扫,两人脸上带着悲戚与惊惶,抱着包袱和棉被,一副余悸未消的样子,显然是遭了天灾的难民。她心里也不禁升起几分同情,忙双手合十给师太回了礼,笑道,“师太客气了,有这位婶子和妹妹来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来,二位请进。”
说完亲自推开门。
那妇人便带着女儿拎着包裹进了门,母女俩在室内微微打量一番,两人面面相视脸上都露出了感激的神色。白云师太见状微微点头,将二人留下,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白云师太背影消失在转角,薛青梅转身回房,便见那母女二人已经利落地占了房间一角,铺被子打地铺。那妇人四十来岁模样,身上穿着普通的青布袄子,头发蓬松脸色微黄。倒是那女儿十五六岁模样,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小鼻子小嘴巴,颊边带着淡淡婴儿肥,扎了两个圆鬓,长得很是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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