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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歆.
“啊!”我失声惊呼。褚英的左侧肩后胛被划破了一道伤口,血正汩汩的往外直冒。
“洪巴图鲁!哈哈……建州的洪巴图鲁也不过如此……简直不堪一击!”
这个笑声好熟!我回头,看见一脸狰狞狂笑之人竟是乌拉的胡达利——博克多之子,布占泰之堂弟!
举目环顾,不禁骇然失色,代善迟迟未至,竟是被一人纠缠住,两人斗得异常凶狠。代善手持阔指长刀,眼眸犀利,仿佛一柄利剑直透人心扉!我微微抽气,那样浑身充满霸气的代善,我竟是平生头一次见到。
记忆中那个淡泊儒雅,有着一双温润眼眸的少年,与眼前这个骁勇果决,浑身透着力道和霸气的男子,渐渐合二为一。
我的眼睛被泪水模糊成一片,思维已经无法正常运转……
“嗯……”身侧的褚英又是一声闷哼,我幡然觉醒,这才注意到因为我的存在,马匹负重,莫说腾跃,便是前行后退也已显得动作迟缓。褚英为了保护我,更是处处受制,竟被胡达利压打得险象环生。
“放我下去!”我尖叫。
“不要乱动!”他闷声低斥,左臂微抬,竟是硬生生的替我挡下一刀。
胡达利!好个卑鄙的胡达利!他为了能战胜褚英,竟是频频将攻势集中到我一人身上。褚英为了维护我,已是伤痕累累,虽说都不是致命的伤口,但是看到浑身浴血的他,我心直抖。
“褚英!让我下去!”我痛声哭喊,早知自己是累赘,还不如让胡达利一刀砍了我。
胡达利的刀尖又向我挑了过来,我想也不想,上身往前一冲,直接抢在褚英动作之前扑向钢刀。我等着领略刀尖扎入体内时的那份刺痛感,可是没有……胡达利在刀尖触到我袄褂的一刹那,缩回了手,刀尖只在我厚厚的棉褂上割破了一道小口子。
我愣住。
“东哥——”蓦地,代善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竟似发狂般向我冲来,浑然不理他身后之人正用刀斫向他的后背!
“不……不要——”
“当!”火花四溅。
我的喊声噎在了喉咙里,那柄钢刀并没有砍在代善的背上,而是在半空中被一柄长刀拦截住。
“嘿嘿!我扈尔汉来会会你!”刀身一绞,三匹马错身而过。扈尔汉接替下代善的位置,代善乘隙纵马向我奔来。
“东哥!东哥……”他焦急的喊着我的名字,“你受伤了?!重不重?”
“代善!滚开!”褚英咆啸,“东哥的事不用你管!”
“不要吵了——”我尖叫,“现在在打仗!拜托你们团结一点!我不想死在这里……”
两人互瞪了一眼,亲兄弟之间的火药味竟似比对待仇敌更加凶猛。
我内心一寒,忽听身侧传来一声冷笑:“东哥……莫非你便是女真第一美女布喜娅玛拉?”我回头一看,胡达利正寒着一张脸瞪着我,“布占泰念念不忘,一心想要夺回的女人,原来就是你!”他狭长的眼线微微眯了起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瞄我的眼神太阴鸷诡异了。
这时乌拉兵卒已被建州追兵逼得疾退,与扈尔汉缠斗的大将勒马后退,叫道:“胡达利,赶紧撤!”
身后扈尔汉心有不甘的挥舞长刀,奋起直追,不停嚷嚷:“常柱,有种你小子别跑,咱们再行打过!”
胡达利冷冷一笑,勒转马首,随常柱之后退走。
我大大松了口气,乌拉人终于大军撤退。建州以一千人对抗数倍于己的兵力,能不败而胜,实在侥幸。
猛然清醒回神,忽然在代善脸上看到一抹阴冷的残笑,他缓缓张起巨弓,修长的指尖拈起三枝羽箭……
褚英在我头顶冷哼一声,随着那一声轻哼,代善的手指遽然松开。弓弦嗡地一声,三枝羽箭疾追胡达利后背。
“胆敢伤东哥,岂容你如此轻松遁逸?”代善冷笑。
褚英又是一声冷哼。
三枝羽箭笔直的射向胡达利,他回身用长刀挡开一枝,常柱又替他挡开一枝,可第三枝箭矢却是无论如何也闪避不开了,他背影一颤,左侧后肩上已然中招。
仓惶奔走间,扈尔汉仰天大笑:“厉害吧?我们二阿哥还没使全力呢,不过是给你小子一个教训——胡达利,回去告诉你老子,叫他趁早带着一万人滚回乌拉去,少他妈的出来丢人现眼!再敢胡来,我扈尔汉见一个杀一个!”胡达利的身影跑得早没影了,他却仍是意犹未尽的啧啧有声,“二阿哥,什么时候把你这手绝活也教教我,听说你能将三枝箭的力道控制得轻重缓急各不相同,从而令对手防不胜防?下回可得让我开开眼界!”
代善轻轻一笑,敛眉耸肩,眸底凌厉的波光褪去,剩下的仍是一脉温润儒雅。
我的心怦怦狂跳,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哀伤。只是觉得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已将我全部的心力耗尽,待到精神放松下来后,我随即感到四肢无力,微微颤抖着瘫倒在褚英的怀里。
褚英胸口一震,突然将另外一只胳膊也揽了过来,紧紧环抱住我,朗声:“暂且收兵!下令全军戒备!乌拉人随时可能会再来偷袭!”





独步天下 第七章 8、决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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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兵马退至图们江对岸,犹如一头蛰伏中的猛虎,随时随地可能扑过来撕咬。
两军隔江扎营对峙,傍晚时分,舒尔哈齐才率领正蓝旗逶迤而至,问起情由,他语焉不详,推脱因路况不熟,队伍被困守在山后云云。
褚英面上已有怒意,代善却淡淡的看不出什么不妥。
其实舒尔哈齐解释未加援手的理由甚为牵强,连我这个旁观者也瞧出了某种猫腻,而他身旁的两员部将常书和纳各部,态度格外蛮横高傲,竟似一点也没将褚英、代善两位阿哥放在眼里。
入夜,我在帐篷内正欲歇下,忽然听到帐外有人声低语。
“格格已经歇了。”
“是么……”停顿许久,那声音才叹息道,“那便算了……”
我急忙掀帘而出,唤道:“等等!乌克亚……你找我什么事?”
那人果然是乌克亚,漆黑夜空下,他消瘦的身影让人感觉有种恍惚的孤寂和伤感。
“阿步……”他轻声嗫嚅,然后转瞬目光凝聚,表情严肃起来,“布喜娅玛拉格格,请问你可曾见到阿丹珠?”
阿丹珠?!对了!阿丹珠白天的时候……
我倒吸一口冷气!
我怎么把阿丹珠给忘了?
“她没回来?”
“我找不到她……”
我心里冰凉:“你……等等,我去找个人!”顾不得披上斗篷,高一脚低一脚的摸黑往褚英的营帐那边赶。
“谁?!”门口的侍卫突然出声喝阻。我一震,这才感觉后怕起来。
孤身一人,我如何胆敢贸然进去见褚英?
正犹豫不决,帐帘忽然一动,褚英**着上身,低头走了出来:“去把医官给我找来……这些奴才笨得连换药也……”含含糊糊的讲了一半,抬头惊愕的与我四目相交,然后僵呆。
“那个……我……”
“进来!”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不由分说的将我拖入帐内。
帐内温暖的空气刺激得我鼻头发痒,我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身子抖成一团。
“笨蛋!怎么只穿夹袄就敢跑外头乱晃?冻病了怎么办?”他冲我吼。
“你还说我?你不先瞧瞧你自己。”我指着他的光膀子,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我这是在包扎伤口……况且,我是男人,体质比你强百倍!”他抱来一条毛毯子,兜头将我裹住,动作粗鲁得差点将我推倒。
我目光转了一圈,他这帐篷里烧着暖炉子,倒也不觉多冷,于是便想把毯子拿掉,可转念一想,却反将毯子拉住,把自己裹得愈发严密。
“下去!统统给我滚出去!”
匍匐在褚英脚下,颤颤发抖的两个小奴才顿时如获大赦般站了起来,逃也似的出去了。我冷眼旁观,见他自己扭着头,反手绕到肩背后去绑纱布,却笨手笨脚的怎么也弄不好,满脸的狼狈,我不由心里一软,开口说:“我来吧。”
我走到他身后,轻轻将纱布绕到他胳肢窝底下,他微微一颤,肌肉绷紧。
“我碰到你伤口了?”我觉得没用什么力啊?只不过……他全身上下遍布的大小伤口,确实教人不忍目睹,看多了有种心惊肉跳的寒碜感。
“没……”他咝咝的吸气。
于是我只得更加放柔了动作,小心翼翼的替他裹伤,眼光无意间落在他左侧肩头一个清晰的齿状疤痕上……我心里顿时像是被人用力捅了一刀!
手里动作变得甚为僵硬,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把衣裳赶紧穿上吧,小心当真着凉,明儿个能不能闯过乌拉兵的围堵,带领大伙度过危机,还得靠你呢。”
“东哥……”他回过身,眼眸中的浓情炙热让我害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我轻轻应了声,眼下这种情况当真很不乐观。建州带来的兵力原就不多,可舒尔哈齐那支正蓝旗却显得有点靠不大住的样子……
“……东哥!”
“嗯?什么事?”
“你还是老喜欢走神!”
我发呆那会儿,他竟已穿好衣衫,大大咧咧的坐在毯子上,随手从边上取了一葫芦,塞子拔出,我就闻道了一股酒味。
“受了伤还喝酒?”
“不妨事!喝了暖暖身子,驱驱寒……”他笑容扩大,眼角眉梢都透着欢喜,“东哥你在关心我?”没等我回答,他已自己接口,“啊,真好!你终究还是关心我的。”
我无语,他爱自我幻想且随他去吧,当务之急是追问阿丹珠的下落。
“今天在乌碣岩你可见着一位小姑娘?”
他眉头一挑,露出一抹困惑的表情。
“她大概这么高。”我比划给他看,“脸圆圆的,很可爱很漂亮,一讲话就喜欢笑……”
“为什么找我问?”他闷闷的,显得颇为不悦。
“你见过的,她叫阿丹珠,是瓦尔喀的格格。”
“没印象。”他相当不耐起来,语气不善,“瓦尔喀那么多女眷,即便我见过,但不代表每一个我都会有印象吧?”
“我只是……只是问问。白天的时候,她说要去找你的……”
“找我?”他嗤之以鼻,“为何找我?白天忙乱成那样,你认为我有空去留意一个女人的去向?”
我住了嘴,心虚的低下头。
他喝了口酒,喷着酒气挨近我,我不自觉的身子向后仰,他的大手罩在我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东哥,除了你,我实在没闲工夫再去管他人死活。”
我甩开他的手:“阿丹珠正当妙龄,以瓦尔喀和建州现在的关系,她很可能嫁与建州的……”
“那又如何?”
“她喜欢你。”
他怔怔的注视着我,半晌,讥冷的笑起:“那又如何?我喜欢你,你会嫁给我吗?”
“阿丹珠她……她不介意你家中的妻妾……”
他噌地站起,额头青筋暴起:“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你以为塞个女人我就一定要接受吗?阿玛塞了一个哈宜呼给我还不够,现在你还要塞个叫什么阿丹珠的给我?怎么?看我可怜?爷是缺女人的人吗?爷要的是你!你别给我装傻,你给我听仔细了,说多少遍我还是那句话,我要的是你!你若是肯嫁我,也用不着你来介意不介意,我把家中妻妾尽散都行!”
我气结:“你说的混账话,我一句都不要听的。”见他面目狰狞,我心中惧意大增,“阿丹珠真是瞎眼了,居然还想嫁与你这样的男人,你待家人怎可如此绝情,旁的不说,你莫忘了,你的大福晋可是我的姑姑。”
他深吸一口气:“她长得就算再像你,她也还是不是你!这么多年我没碰过她,你信我,我要的是你,只是你……”
他的眼神灼热起来,我愈发害怕起来,不愿跟他多费唇舌,转头就走:“我走了!只当我没来过。
“东哥,你别忘了,你才是我的女人!”临出门前,他突然吼出这么一句。
我又羞又怒,血气上涌,再也忍耐不住压抑的冲动,转身一个巴掌抡在他脸上:“我不是你的女人!”
我愤恨的怒视他,他脸上闪动着复杂莫名的神情,过了好半天,他忽然口气一软,悲伤的喊了一声:“东哥……”
“你死心吧!这辈子我们之间绝无可能!”我头也不回的冲出帐篷。




独步天下 第七章 8、决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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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空气很冷,我冻得缩手缩脚,心里窝着的火气倒是被冻得消了一大半。
没走几步,忽听身后隐隐有脚步声追来,吓得我赶紧猫腰躲到一块岩石后面。待到仓促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我才吁叹口气,慢慢直起腰。
转身欲走,却出其不意砰地撞上一堵厚实的墙,再仔细一看,那哪是堵墙?分明是个黑乎乎的人影。我吓得失声尖叫,可没等叫出声来,唇上已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给捂住。
“嘘……别怕,是我。”熟悉的,醇厚的声线……
我惊呆,一颗心小鹿乱撞。
“吓着你了?”代善放开手,有些局促不安的望着我,虽然光线昏暗,可是我却能明显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东哥……”一阵窣窣声后,带着他独有温暖气味的毛毡斗篷裹住了我。
寒意欺人的夜里,月辉清冷,眼前的男子令我心绪紊乱。我有满腹的话想要倾诉,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无语。
沙沙的脚步声突然靠近:“是阿步么?”
我惊跳起来,慌乱应答:“是我。”匆匆忙忙的撇下代善,从岩石后跑了出来。
乌克亚独立在雪地里:“我等了你好久,总不见你回来……”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毛毡斗篷,话语一顿。
我立即醒悟,脸上微微一热:“走吧,先回去再说。”
走了十余步,脚步稍缓,忍不住回眸搜寻那道熟悉的影子,可是夜色漆黑,迭影憧憧,却哪里分得清哪是人影,哪是树影?
若非肩上的斗篷体温犹存,我几乎以为方才的一切不过是我一时的幻觉。
天方破晓,安逸的军营中忽然起了骚动,原来竟是对岸的乌拉兵拉开了阵势,放眼望去,乌压压的看不到头。
己方将士看到对岸敌军人多势众,不免露出怯意,如此紧要关头,若是军心动摇,岂非未战先败?
我远远的站在军营后,正暗自焦急,忽听三千将士齐刷刷的爆出一声呼喝,然后欢声雷动,振臂高呼,竟是分外振奋人心。
我又是激动又是好奇,忍不住爬上一驾马车,高高的站立远观。
只见正红主旗飒飒迎风飘动,代善站在高处,挥手致意,朗声高呼:“……阿玛素善征讨,今虽未至,然我兄弟二人领兵到此,尔众毋得愁惧……乌拉贝勒布占泰早年被我建州擒捉,铁锁系颈,收而养之,免死而后助其遣归主位。年时未久,布占泰其人依旧,此人性命乃从我等手中释出,何足为惧?尔勿以此兵为多,天助我建州之威,淑勒贝勒英名夙著,此战必胜……”
随着他高昂的话语,群起鼓舞欢呼。转眼语毕,即有扈尔汉、费英东、杨古利等大将越众而出,在代善面前单膝点地,誓约:“吾等誓死效忠!”这无疑是在烧滚的油锅中加了一瓢水,油锅顷刻间炸了!
建州和瓦尔喀的兵卒将士一个个精神振奋,激动莫名。就连我这个局外之人,远远的见了,也不禁热泪盈眶,激动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在这种情绪高涨,军心大振的推动下,建州兵卒竟然开始主动出击,奋勇渡江。我眼瞅着前方杀声震天,在满目皑皑冰雪的天地里,那样的场景,仿若梦幻虚影……
紧紧抓握双拳,我神魂激荡。
这便是战争!古代冷兵器时代的战场,马革裹尸,血卧疆场……
钟城乌碣岩之战,由午前开战,拼至日暮,建州将士越战越勇,战况惨烈,乌拉兵虽有一万之众,却被追杀得溃不成军,节节败退。到得夜晚,忽而天降大雪,风雪交加,天气异常恶劣。
我焦急万分的苦熬了一夜,到得天明时分,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偷偷溜出帐外,骑马沿着江边一路巡视。
但见厚厚的雪地里一片狼藉,乌拉兵的尸体随处可见,殷红的血和着泥泞白雪,情景何等的惨烈!
我心有恻悸,虽不忍睹,但所到之处,无不尸横遍野,满目苍夷。
少顷,建州班师回营,虽然士卒狼狈,神情间难掩疲乏之态,但人人兴致勃发,满面欢笑。
最后清点战场,因昨夜天寒,乌拉伤兵冻毙甚多,连同战死之人,仅亡死于朝鲜国境内的就有近三千人,而在图们江这一侧的,竟有五六千人,合计约七八千人。建州俘获战马五千匹,盔甲三千副,战果丰硕得惊人。
然而此战始料未及的是,褚英身负重伤,最后竟是被费英东等人勉强抬了回来,侥幸活得一命。
当我听到消息,找到褚英营帐掀帘进入时,里头已经聚满了人。每个人都是寡言少语,气氛凝重得有些窒息。褚英面色惨白,只是默不作声的躺在毯子上,任由医官疗伤。
我站在他们一大群人身后,正感进退为难,忽听有女子嘤嘤的哭泣声逸出。扈尔汉大嗓门不耐的吼道:“大阿哥,不是我说你,这次险些坏事……你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么?若非二阿哥见机快,一刀砍了博克多的脑袋,你早被他们父子两个联手……”
“够了,扈尔汉。”代善不温不火的简单一句话,竟神奇的压住了扈尔汉的火爆脾气。
那女子的抽泣声越哭越响,终于褚英不耐的发出一声低吼:“烦不烦哪!滚出去!”
许是喊的时候使力太过,竟迸裂了伤口,医官吓得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处,连连低呼:“爷……稍安……”
于是代善淡然吩咐:“你先出去吧。”
那女子低低的嗯了声,闷闷的说:“那……那我走了,你……你别再骂人了,小心伤口……”
褚英厌烦的扭过头。
那女子的身影终于慢慢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我惊愕的瞪大了眼:“阿丹珠?!”
“步姐姐!”满脸憔悴的阿丹珠一见我面,飞身扑进我怀里,委屈的放声大哭。我连忙搂住她随口说些安抚的话语,可是脑子里却浑浑噩噩的,目光触及褚英火辣辣的眼神,心里一紧,顿时恍然。
“这位是瓦尔喀策穆特赫贝勒家的小格格吧?”舒尔哈齐沉沉的开口,老成锐利的眸光从我脸上慢慢滑过,“若是大阿哥当真喜欢,便由我来保个媒,想来策穆特赫不至于不给我这份面子……”
阿丹珠停止了哭泣,一张梨花带雨般纯美的小脸上羞得通红,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传递出难掩的喜悦。
“我不要!”褚英断然拒绝,一点也不卖额其克的面子,“哪个说我要她了?”
他的目光仍是死死的盯在我的身上,我心里一寒,打了个颤,忙说:“阿丹珠,我们回去吧。”边说边伸手去牵她的小手。
谁知阿丹珠听了褚英的话后,咬着下唇,气得娇躯直颤。但随即,她高高的昂起头:“我就要嫁你!你若是不喜欢我,为何又要冒死赶来救我?总之,无论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这辈子除了你,我阿丹珠谁都不嫁!”
全场呆若木鸡,好半天扈尔汉咂吧着嘴说:“这小姑娘够爽快,倒有些蒙古妞儿的味道。”
“得,这下子回赫图阿拉可有得热闹了。”费英东呵呵一笑,伸手搭在杨古利肩上。
“是啊,回城办场喜事,顺带喝庆功酒……”
扈尔汉一听酒便来了劲:“哎,哎……要说庆功酒啊……”
“那个胡达利真孬,他老子倒还算是条汉子,可惜不及二阿哥……”
“……胡达利死得太便宜了,费英东,你那一刀未免太便宜了这小子……”
“……我说那个常柱和胡里布倒是把好手,只可惜跟错了主子,这回活捉了他俩,不知……”
七嘴八舌的嘈闹成一团,我早已无心理会,一心只是拖着满脸通红的阿丹珠往外走。
“步姐姐……他是喜欢我的吧?”出了门口,阿丹珠紧张的问我。
望着她那双充满热情和期待的眼眸,我顿时茫然无语。




独步天下 第一章 1、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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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辗转抵达赫图阿拉城时,外城居民举道欢迎。
乌碣岩一战,以少胜多,溃败乌拉一万大军,致使乌拉军力大大削弱,当真可谓意义重大。
“格格……格格……”车辇缓缓经过外城街道时,我隐隐听到一缕熟悉的呼声,原还以为自己幻听,可是转眼间车窗外传来侍卫的喝斥声,以及女子伤心的哭声。
我撩起窗帘,只是略略一瞥,忽然有个绯色的人影扑了上来,纤长的手指攀住了窗沿:“格格——”我吃了一惊,手不觉一缩,帘子垂下。
“格格……格格您看看奴才……格格……”车外的呼喊声更加凄厉,侍卫们显然已由动口喝斥改为动手施暴。
我一个激灵,猛然醒悟过来,穿帘而出:“停车!”
驾车的车夫赶忙勒住马,因为今儿个入城,是以早起特意盛装打扮,脚下竟是穿了双高跟木底鞋子。我摇摇晃晃的踩上车架子,犹豫片刻,咬咬牙纵身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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