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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歆.
靠得近了,忽听主屋内朗朗传来读书声,这个声音温柔甜美,细细一听,那口音说的竟不是女真语,似是北方方言,但又似是而非。我听了半晌,猛地灵光一闪,终于辨听出来那声音念着诗经上的一首《关雎》:“……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我正发怔,不料那里头突然有个熟悉的浑厚嗓音打断道:“不对,这话说得太生硬了,声音再放软些。”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悦,赫然是努尔哈赤。
我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赶紧走人,可是偏又对方才那会说汉语、甜美嗓音的主人感到无比的好奇,虽说建州如今也有不少汉人,但在赫图阿拉城内,甚至是木栅内会说汉语的可是绝无仅有的稀奇事。
“哎呀,好难学啊,我不要讲了,舌头都要打结了。”那女声娇嗔的抱怨。
我站在窗外,越发吃惊。
到底是什么人?面对努尔哈赤的不满及怒气,居然敢当面捋拔虎须?
“孙带!”努尔哈赤叹了口气,言语中的怒气竟已消失不见,换成百般无奈似的宠溺。过了好久,才听他接口,“过两年你便年满二十,你可是不想嫁人了?”
“嫁人?”那名唤作“孙带”的女子嗤声蔑笑,“我急个什么?栅内不还有个叶赫老女么?她至今仍待字闺中,跟她相比,我又算得什么?”
“砰”地声,像是努尔哈赤怒气冲天的拍了桌子,“哪个让你提她了?你还让不让人清净?”
“哼。”孙带冷冷一哼,“那您让我学说明话又是为的什么?”
我不敢再逗留听下去,忙按着原路悄声退了出来,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
葛戴正守在拐角处焦急的探望,见我出来,忙说:“格格!你可总算回来了,真担心你又惹上什么祸端,咱们还是赶紧回吧。”
我稍稍平复心境:“是。赶紧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脑子里却不受控制似的仍是不断想起刚才那段古怪的对话。
于是,一边往回走,一边胡思乱想,猜不透这个孙带到底是什么人?可没听说努尔哈赤最近纳了什么女人在栅内啊。
“格格。”身后的葛戴忽然扯动我的衣袖。
我一顿:“怎么了?”
葛戴呶呶嘴,我这才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扎堆走过来一群华服锦衣的男子。
内城中甚少有成年男子走动,除了那些个成家分府单住,不时回来给父母请安的阿哥们。但像这样不分长幼扎堆,人数凑那么齐全,又不是逢年过节的,还真是少见。
一眼扫去,已见着领先走在前头的五阿哥莽古尔泰、六阿哥塔拜、七阿哥阿巴泰以及九阿哥巴布泰和十阿哥德格类。
我不愿跟他们多打交道,于是抢在他们还没留意到我之前,飞快拉着葛戴闪到了砖砌的大烟囱后。
嘻嘻哈哈的笑闹声慢慢靠近,只听阿巴泰大笑着说:“此事可当真?那可真是好笑了。”
“可不当真?”莽古尔泰笑得有些阴沉,“昨儿个老十头遭开荤,大哥特意从正白旗牛录里挑了几个长相不错的送到我家里,原想邀他一块去的,他一口回绝,那样子倒像是心虚怕被人吃了似的。”
“得了,这事若是当真,咱们做兄弟的可不该跟着笑话他,好歹替他想想法子。”塔拜讲话稳重了些,听着也觉厚道,“九弟和他年岁相仿,就由九弟你去同老八说说……”
巴布泰听后在边上跳了起来,摆手笑道:“嗳,可别这么说,我年纪和八哥虽差不多,到底论资排辈是弟弟不是?可不同哥哥们似的都娶了妻……”
“你得了吧。”边上的德格类跳起来,差点一口啐在巴布泰脸上,“当我们都是瞎子呢,你那点子事别说瞒不过外头的哥哥们,就是住在这栅里的我们,哪个不知道你偷偷在外头养了个姓姜的汉女。”
巴布泰脸膛通红,讪讪的笑。他是庶出,比不得阿巴泰、德格类这样的嫡出阿哥。德格类当场削他面子,他也不好当面发作,只得冷道:“哥哥们也别笑话我,好歹我比八哥正常些,是个爷们。”
莽古尔泰哈哈大笑,在他臀上踢了一脚:“半大小子,大言不惭。”顿了顿,又道,“你小子也是个知趣的,五哥送个准信给你,你的亲事已是有了,不出今年,便可吃你小子的喜酒。”
指婚便意味着可分到一定数目的奴隶财产,然后离开木栅独立成户,若是亲事指得对紧,岳丈家的身份不低,那陪嫁自然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莽古尔泰说完,巴布泰眼睛便亮了,连忙追问:“是哪家?”
“便宜你小子了,是达褚祜巴晏的女儿啊。达褚祜巴晏先前有个闺女原是嫁与二哥做的元妻,前几年没了,原本阿玛说好还要与达褚祜巴晏再做亲家的,只等家里这一个女儿大些就再行聘娶。达褚祜巴晏的意思是想把这个女儿再嫁给二哥,顺便能照顾岳托和硕托那两个没了额涅的哥儿。但是二哥家里这些年都是叶赫那拉氏当家,那小姑娘一打听得知二哥宠叶赫那拉氏宠得没边没谱,死活都不肯嫁了。”莽古尔泰眨眨眼,拍了拍巴布泰,“这不,这等好事就落到你头上了。”
巴布泰喜出望外,但还没乐起来,一张脸便又垮了下来:“长幼有序,八哥若是不给指了亲事,我哪敢僭越了去。”
德格类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谁人不知八哥不好女色!不过我听说前年年底,蒙古的那个恩格德尔有意联姻,阿玛原还打算给他聘个蒙古女人的……哈哈,听说那些蒙古女人人高马大,力气比男人还大,也不知是真是假。说到底,还是那些汉女有意思,不但肤白腰细,摁在身下颇得趣味,哼哼起来的声音也是绵软得叫人骨头都发酥……”
巴布泰附和道:“朝鲜女人也不错的。”
塔拜直摇头:“这等女人摆在家里又干不得活,又有什么用?蒙古女人兴许是好的,但言语不通,娶来做妻倒也罢了,若是做了元妻,又需托付身家,打理内事,却是大大的不妥。老八不要那蒙古喀尔喀巴约特的格格也没错,毕竟做夫妻的还是知根知底些的好。”
“老六你个没出息的,和老七一样,家里连小福晋都不纳一个,守着一个女人能有多意思?”莽古尔泰阴阴的一笑,“那个老八,阿玛因为他不要蒙古女人,怪他挑三拣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抻着他,到现在都没给他再聘亲事。他倒也硬气,真个做出一副热心公中,不徇私情的模样。我就不信他当真一点那个心思都没有,除非……他真的不好女色。”
他在“女”字上加重了音,笑得特别猥琐。
莽古尔泰笑道:“他好女色也罢,男色也罢,总之与咱们无关,咱们乐咱们的,等着看好戏吧……若是真有问题,他年岁大了,想瞒也瞒不住,到时候……哈哈!”
眼瞅着一行人渐渐走远,终于再也听不见半点声音。
葛戴忽然咽声说:“他们这些做爷的怎么这般无聊,竟然在背后如此诽议八爷。”
“嗯……皇太极打小受命接管栅内大小事务,年俸月例,奴隶仆从,牛羊牲口、土地私产等等公中财物,无一不经他手,若要秉公处理这些琐事,自然难免会得罪他们……”我心里烦乱,嘴上虽轻描淡写的解释着理由,可心里却已被他们方才谈及的话题所扰,满腹担忧。
皇太极……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历史上的顺治帝不就是他的儿子么?嗯,他会娶妻生子,这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蹙着眉,仍是觉得心烦意乱,难以有一刻的安宁。
脑子里忽然纷乱的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记忆中好像曾有野史称述,顺治帝乃是摄政王多尔衮与孝庄大玉儿私生之子……
“啪!”我手掌猛地打在自己脑门上。
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这种荒谬的事情只有那种不入流的狗血电视剧才瞎编得出来。
“啪啪!”我又连续打了额头两下,强迫自己剔除掉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可是转眼,我稍稍定下的心便又打成一团乱麻。
“格格……”葛戴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格格若是生气,您打奴才出气好了,千万别……”
我翻了个白眼,终于跳了起来:“走!走!回去!你给我把敦达里和安达里两个找来,我有话问他们。”





独步天下 第一章 4、迷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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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屋门前,便见廊下栓着的两条猎犬。那两条立直了甚至比我还高的大狗,见到我时兴奋得扑在我身上不停的吐舌头,换作平时我早笑翻了,可是今儿心里正堵着呢,不禁厉声叱道:“滚一边去!”
那狗兴许没听懂人话,呜呜的摇着尾巴,倒是洒扫上的仆妇给吓坏了,赶忙上前打笑脸陪不是,忙忙的把狗牵走。我撇了撇嘴,悻悻的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我这是做什么呢?竟然憋了那么大火气,莫名其妙的就使起小性子来。
看到那两条猎犬,我便知道皇太极这会儿已经回来了,这时候他若不在明间,便是窝在自己的房里看账本。踏入明间时,我朝东暖阁的帘子上扫了两眼,示意屋里的奴才不许做声,悄悄回了西屋。
过得盏茶工夫,西屋外头葛戴小声的容禀:“格格,敦达里来了。”
我应了声,门外才躬着身走进来一个十岁出头的青衣少年,脸上堆着笑,跨进门槛后先打了个千儿:“敦达里给格格请安。”
敦达里和安达里两个是皇太极的哈哈珠子,孟古姐姐过世后,努尔哈赤从一堆家生奴才里挑出两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放到皇太极身边伺候。打小陪读陪练陪玩陪挨打挨罚,到如今皇太极的大小事都由他俩张罗伺候。
我看着皇太极长大的,外头都传言说我“表姐如母”,其实皇太极起居一应都由这两个哈哈珠子负责,我的看顾和爱护云云,反而成了一个幌子。凭皇太极打小的那股子机敏劲,他不给我捣蛋就已经不错了。
而现在,我这个挂名的监护人便摆出了一副关爱的姿态,敦达里也是个聪明人,我才一开口,他便立马接话,不但主动交代最近皇太极的日常生活以及工作动向,甚至还把他最近结交了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事无巨细的交代得一清二楚。
我听得面皮直抽,这孩子好生会来事,不但有眼力见,一点就透,还非常伶牙俐齿,叙事条理清晰。难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教出什么样的奴才?
我清了清嗓子,终于绕到了主题上:“八阿哥在外头可曾……见过什么……女眷……”
敦达里本是经我允许站着回话,一听这个,又跪下了,诚惶诚恐的说:“回格格的话,八爷每日忙着勤练武艺,不但学了满文,还学了汉文,日日温习,未曾懈怠!八爷绝对没有沾染女色,奴才们也绝不敢带爷做那不好的事。若奴才撒谎,或是带坏了主子,甘愿受罚。”
我一听急了。
真是一群笨蛋!我是怕他学坏吗?我怕的就是他学不坏!
“你们……现在东暖阁除了你俩在八阿哥跟前伺候,那房里可有丫头……”
“没有!格格尽可放心……”
“放心?”我真怒了,气愤愤的拍桌而起,“都这样了,你们让我的心放哪去了?”
整日和两个哈哈珠子厮混,别说结交同龄单身女子了,就是连个丫头都没有,这还像话吗?难道皇太极真是有什么不良嗜好?
想到这里,我不禁眯眼细细打量了眼敦达里,因岁数还小,和皇太极比起来,他的身量不高,瘦细的肩膀耷拉着,一张脸倒是显得眉清目秀的。
“你抬起头来。”
他闻言抬头,满脸困惑。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孩子……真是男生女相。
我哪里还按捺得住,心里憋得快炸了,挥挥手,不再搭理他,急匆匆的跨出门槛往东暖阁奔去。
自打皇太极住进东暖阁,为了便于办公和休息,便又将东暖阁隔成了南北两间,南间炕上办公,里面那间的北炕安寝。
我走过去时,东暖阁的门是些微敞开着的,房内静悄悄的不闻一丝动静。南炕上摆着炕桌,然而皇太极却并未照常理那般端坐在炕桌后。
我探头探脑的又到北间踱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正主儿,东暖阁里空荡荡的,别说皇太极,连个端茶递水的丫头也不见,我喊了两声,一个在明间打扫的丫头在门外应了声,却不进来。
“人呢?都野哪玩去了?这东暖阁的屋子就那么不值得上心了?一个个都偷懒……”我平时对奴才并不苛求,但今儿是心里压着一股邪火,总觉得发散不出来,憋得心慌不安。
那丫头跪在门槛外磕头,我也听不清她说什么,倒是说着说着哭起来了,然后帘子一动,葛戴进了暖阁:“格格莫难为她们了,消消气吧。不怪那些小丫头,是八爷放了狠话的,这东暖阁除了敦达里和安达里两个,谁也不许踏脚进来,说是哪个敢胡乱看了这房里的东西,就要挖了眼珠,若是听了房里的话,更要拔了舌头。”
我低头看了眼炕桌上堆的如小山般的账目文件,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葛戴人是进来了,可也不敢近前,只是缩在门边上。我嘴角抽搐,最后颓然的说:“你把门口那丫头领出去吧,她这样哭得我脑壳疼。”
葛戴临走又不放心:“格格今天累了一天,脸上倦色都掩不住了,可要回房歇一会儿?”
我摇头:“我在这等皇太极,这小子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嫣然一笑,提醒我说:“那格格可别弄乱了这房里的东西,不然八爷定要生气的。”
我摆摆手:“这些账本就是让我看,我也看不懂。”
葛戴走后,我一个人呆坐炕头,等了一炷香后便有些意兴阑珊。看着炕桌上堆着的成叠书册,我从一旁的炕几抽上本册子,舒舒服服的在软枕上歪了,然后翻看册子。
满满一本歪歪扭扭的蝌蚪文,我翻白眼,又重新从炕几上抽了几本,终于找到一本写的不是满文,而是汉字。翻开一看,里面的内容仍是如天书一般,没有记录什么事,只是写了一些日期。我掐指算了算,基本上每个日期都是相差一个月上下。
我也不去管这到底写的什么意思,瞧这字迹是皇太极亲笔,我便顺着每个字的笔画端详他的字迹。一直翻到字迹的最后,记录的是:戊申年三月二十八日始,四月初二日终。
我一愣,四月初二不就是前天?这两个日期我怎么觉得特别眼熟呢?心中一动,便又匆匆往前翻页,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终于确定这本册子上记得满当当的日期不是别的,正是我每月月信。
只一瞬间我脸上便噌的烧了起来,皇太极这小子也太可恶了吧,居然连这种事也拿来记,这算是在练笔吗?我忿忿的将书册阖在脸上遮羞,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不同于普通的墨香,似乎墨里另外掺了其他的香料。
蒙着脸,我脑子里想象着等一会儿见着皇太极,是要先质问他这书册的事呢,还是先盘问他关于女色的事?左思右想,浮想联翩,到最后意识朦胧,渐渐的瞌睡虫一只两只的爬了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觉脖子一侧瘙痒难耐,似乎有虫子在叮我,我懒懒的挥了挥手,呢喃:“烦人!”
一声低沉的嗤笑响起:“就这么兴师动众的跑来我房里睡觉,居然还敢嫌我烦人?”
我意识模糊,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翻个身继续睡:“嗯,一边玩去……”
“玩?”
一只大手从身后绕过来,环住我的腰,我怕痒,扭动着嗔道:“痒啊……”
他的手劲忽然加大,竟从我长袍右衽襟口处伸了进来,摸索着说:“那这样呢?”
我闷哼一声,瞌睡虫顿时跑得一个不剩,脸上的书册被震落了下来,无可闪避的正对上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
“……好玩么?”皇太极沙哑着声,“不可以一个人睡觉,要睡也得等我陪你一起……”
他的右手此时正探入我的衣襟,隔了一件单薄的中衣,紧贴在我的左胸口。我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有种说不出的眩晕感,只觉手足无力,肢体发软,嗓子口又干又涩,嘴角抽动着竟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醒了?”
我呆滞的点了点头。
“找我有事?”他面不改色的扶我坐直了身子,右手很自然的拿开。
他突然恢复正常,收起嬉戏之态,我原该高兴才是,可是不知为何,心里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失落。
“哦……”随口答了声,我低下头,心脏的跳动有些紊乱,似乎还没能从方才的悸动中调整过来。
我想,我可能是睡魇了,所以胸口才会有这种沉闷难受的感觉。
“什么事?”他盘腿上炕,在炕桌前坐了,一手取了毛笔蘸墨,一手翻册子。
“那个……”我定了定神。忽然心头一惊,看他方才的表现,莫不是这个孩子当真有问题?“这个……”我尴尬的举起左手食指挠着鬓角,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以启口。问得白了,怕伤他自尊,问的浅了,怕他听不明白……而且,我的身份也挺尴尬,即使亲如姐弟,这种事情好像也不大适合由我来问吧?
“什么这个那个的?”他纳闷的抬起头来,“有什么事尽管说,是不是最近又闯祸了?”
“没……”我回过神来,瞪眼,“胡说八道,我能闯什么祸?”
“那是短缺了什么?”
“没有!我不缺东西!什么都不缺!”我移近了点,手抚在桌沿上来回磨蹭,“我倒觉得你缺了点什么……”
“我?”
“是啊。”我倏地把脸凑近他,“你不觉得你应该娶个妻子吗?”
他一瞬不瞬的盯住了我,幽黑的眸光闪动,那张俊朗的脸上竟如同罩上一层千年寒冰。我打了个哆嗦,不觉自责起来,好似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个……就当我没说……”
“你想要我娶妻?”他不冷不热的搁下笔管。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该死的,他那什么眼神啊,跟束冷冻激光一样,能活活把人给冻死。我舔舔唇,相当艰难的解释,“而是,你年纪大了,至今却还是……那个……”我把心一横,索性把话挑明,这等支支吾吾的不爽利真叫人难受,“皇太极,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你到底是真的清心寡欲呢?还是能让你那个的,其实……不是女人?”
他愣住,直直的看着我。
我脸颊腾地烧了起来,赶紧低下头,手指在桌面上画圈圈,小声嘀咕:“是你逼我说的那么直白的……我也是担心你……啊——”
上身猛地被人往后一推,跟着一阵晕眩,竟是瞬间被他推倒在炕褥上。他压在我身上,头靠在我脸颊边。我大受刺激,正欲张口尖叫,忽然他身子微微颤了颤,搂着我语带哽咽:“怎么办?东哥……”
“什……什么怎么办?”我用力推他,无奈他将我抱得死紧。
“你千万不能说出去……”
“啊?”百转千折,我被搅得糊里糊涂的脑子终于有了一分清醒,难道……这是真的?“你……你真的……不行么?”
要命了!怎么当真会有这种事情?难怪这小子从小就是古古怪怪的,我怎么就没早点发现呢?那……现在要怎么办?
“皇太极!”我用力推他,他只是不理,肩膀微耸,似乎在颤抖。“皇太极……”
“东哥,你要帮我……我只有你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好,我帮你,你不要担心,别怕,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我吸了口气,“但是你得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到底哪里不行了?”说完这句,我脸上又是烫了一下。
“我对女人有莫名的恐惧感……只有你例外。”
我倒吸一口冷气,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没工夫费心思量,只是焦急的问道:“那……那该怎么办?”




独步天下 第一章 4、迷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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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一热,他的头稍稍侧过,湿濡的唇瓣竟然贴着我耳后肌肤轻柔滑过,我抑制不住的微微一颤,
他左手探过来捧住我的脸,唇片继续游移,舌尖轻轻舔舐我的耳垂。
一阵酥麻的异样感觉在心底迅速散开,我“啊”地逸出一声低呼,呼吸不由沉重起来:“皇……皇太
极……”
“东哥……你会帮我吧?”他的声音谙哑,我才浮起的理智又被他压了回去,昏昏的乱成一团。
“嗯……嗯……”我不受控制的哼了两声,思维一度呈现混乱。他拨开我挡在胸前的手,悉悉窣窣中
我似乎感觉到他竟已解开了我的衣襟扣子。
我心里一惊,神智稍稍拉回,忙摁住他的手,叫道:“皇……”才吐了一个音,唇上一热,竟被他湿
润温软的双唇牢牢封住,舌尖轻挑,灵巧的滑入我的嘴里,与我唇舌交缠在一起。
轰地声,我大脑里变成一片空白!所有思维理智统统被抛得一干二净,一切感官能闻到的,听到的,
看到的只有一个他。
迷失间感觉身子腾空,皇太极抱了我大步往北间寝室走,我无力的攀住他的肩膀,眼神迷散朦胧,只
能羞怯的看着那张年轻而又俊逸的脸孔。
“东哥……”他在北炕床榻上放下我,脸凑近,我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那弯翘的眼睫,乌黑的眼眸中闪
动着狂热的深情,那张脸是那么的年轻……
倏地,我身子一震,神情微变,奋力撑起身子低呼:“你骗我!”此时的我已是云鬓散乱,衣衫半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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