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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时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睡觉会变白
“哎哥们,有火没有?”
这时,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人,嘴里叼着根烟,大头方脸,最奇葩的是衣服,衬衫还罩着件衬衣,不知道哪门子穿法。
褚青回过神,赶紧站起来,忙道:“汪朔老师。”
“嗯,借个火。”他点点头。
褚青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啪地按着,汪朔那大脑袋凑过来,吸了两口,满足的眯起了眼。
王瞳瞄着他,你没关门?
他满脸抱歉,没关严实……
“谢谢啊!”
汪朔夹着烟,打量这俩人一番,问:“哎你俩是跟咱们一块来的吧?”
“啊,对。”
“我说瞅着挺熟呢,是工作人员?”他问。
俩人不禁对视一眼,褚青道:“不是,我们都是演员。”
汪朔也愣了,猛然道:“我操还有演员呢!我还当一纪录片呢!”又笑道:“哥们不好意思啊,没看过你们的戏,认不出来。”
“没事没事。”
知道他们的身份,汪朔却来了兴致,也不走了,不客气的搭在床边,翘起腿,道:“吕勒找我的时候,就他*妈说开一笔会,丫怎么忽悠你的?”
“他跟我说拍一电影……”褚青老实道,对着这哥们有点打怵。
“哈哈!这孙子,咳咳!”汪朔一口烟呛在嗓子眼里,猛咳了几下。
喘均了气,他转头又问王瞳:“你怎么说的?”
王瞳眨眨眼,笑道:“刘一伟老师跟我说的,说想拍部电影,向文学致敬。”
“什么致敬?”汪朔歪着脑袋,搔搔耳朵根。
“他说这不世纪末了么,看大家伙跟这个致敬,跟那个致敬的。他和导演都挺喜欢文学的,说现在文学书都不好卖了,就想拍部电影,向文学致敬。”她保持礼貌,耐心道。
汪朔笑道:“哥们,你可比不上人姑娘,人家还能说那么多话,你丫一句拍电影就忽悠来了?”
“呃……”
褚青和王瞳都很无奈,这货就是个精神病,说话颠三倒四的。
他倒完全没有这个自觉,仍然翘着腿,抽着烟。
汪朔抽烟抽得很快,这么会功夫,一根烟居然已经到头了。他狠吸了两口,烟头冒着火星子,快烧到手才拿下来。
褚青连忙递过烟灰缸,他把烟头按在里面,使劲捻了捻,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道:“这青年,不错!”
“你俩继续,刚才那景儿挺对,什么都对,这话怎么说来着……”他挥了下手,笑道:“特诗意!”
说着转身,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将要出门时,忽回头骂了一句:
“致他*妈了个比的敬,文学早就玩完了!”
:"..",。,谢谢!





文艺时代 第一百零三章 诗意的年代
不管汪朔承不承认,这终究是部致敬的电影。
吕勒是个很神奇的人,他算老谋子的同门师弟,前两年拍了第一部长片《赵先生》,大概也想从摄影师转型当导演。但他骨子里特疯狂,天生没有师兄的国师范儿,太过理想和文化气,以至于鼓捣出了这部同样很神奇的电影。
《诗意的年代》非常明显的分成两部分,一个是作家凑堆海聊,这算纪录片;一个就是男女主角的戏份,这算剧情片。他拆除了纪录片和剧情片的框架,把两者糅合在一起,造就了场革命式的试验。
至于为什么找一帮子作家来讨论诗意这个话题,按朔哥的说法,大概是因为自己红,你找北岛来,有几个能认识的?
当然,真实原因是,诗人这个群体太边缘了,边缘到谁也不爱搭理。若真找他们,怕是连剧本都过不了,早早就毙了。
到郫县的前几天,作家们不务正业,斗鸡走狗,等玩够了,终于能稳当的坐在一块。开拍前,吕勒给每人了张纸,上面写着三个问题,头两个是:这个时代还有没有诗意,以及对电影电视的看法。
作家们针对这两个问题,闷在会议室神侃,两台摄影机架在屋里,记录着他们从“什么是诗意”,谈到“有钱就有诗意”,再说到“把自己摧残到底就是诗意”。吐沫横飞,面目香浓,总之,没有人真正的在关心这个东西。
光靠这些装逼的文人酸性,是撑不起一部电影的,所以吕勒又安排了第三个问题,也就是褚青和王瞳的故事……
“咚咚咚!”
王瞳敲着一扇门,道:“林老师开会了。”随即又移步到隔壁,同样敲了敲。道:“余老师开会了。”
她的头散开,正好搭在肩膀上,穿着件红色的小西装,左胸前别着笔会组织单位的标牌。
小西装是她自己的,吕勒开始说让她带件红衣服,最好是正装。本来还想着万一不合适,还得给找一套,结果这姑娘一来,那身鲜艳,直接晃瞎了这帮人的狗眼。
王瞳真的很喜欢红色。从羽绒服到衬衫,各式各样,还有褚青曾见过的那双红袜子。
她踩着坡跟皮鞋,夹着笔会日程表,头一颤一颤的走在廊道里,路过休息区。
“基本上就是这样……”
一个好听清润的声音传过来,她撇头,随意看了眼,没在乎的转过去。刚走了几步,又缓了下来。
厅里摆着套木制桌椅,褚青坐在正中,左右各有一个男人。他脸部皮肤化得很暗黄。眼角还贴了丝细纹,眸子里藏着对生活的疲惫厌倦,看上去就是个四十来岁的苦逼中年。
他正跟左边的哥们介绍:“合同已经拟好了,我们保证。都是99年,”说着上身前倾,用食指勾出一个九字。礼貌中带着点谦卑,道:“德国产的最新的印刷机,这次进中国,我们公司拿到了百分之七十的份额。”
那哥们抽了口烟,漫不经心的捻住合同,往桌子里送了送,一口川音,道:“价格方面,我们需要再考虑。”
褚青听他这话,眼神闪动了下,一偏头,目光忽地凝住,面上仍然保持谦卑的笑容,点头应和道:“好,对不起啊,碰着个熟人。”说完按住扶手,站起身。
……
等了会,居然没动静。
又等了会,还是没动静。
褚青一脑袋黑线,大哥,这场戏完事了,过没过你倒给个话啊?
他立在原地,偷摸瞅了瞅吕勒,这货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正跟刘一伟小声嘀咕,压根没往这边看。
“导演,那个,要再来一遍么?”他不好直接问你丫是个逗比么,只得婉转道。
“啊,不用,挺好,准备下一场。”吕勒抽空转头应了声,又跟刘一伟神聊。
褚青小步跑到王瞳跟前,悄声道:“我现心里特没底,太不靠谱了。”
“你没底什么,我告诉你啊,导演厉害着呢,圈里谁不认识,也就你,什么也不知道。”她教训道。
“说的就像你跟他挺熟似的。”褚青撇撇嘴,嘟囔一句。
王瞳拍了下他的头,道:“别跟我撇嘴,一脸褶子。”她手指动了动,似想摸摸他的脸,随即又缩了回去,笑道:“别说,你这妆还挺像的,嗯,演的也挺像。”
“糊的难受,一点都不透气。”褚青抱怨道。
那化妆师也不知道给他抹的啥东西,黄黄一坨摊在脸上,感觉皮肤死死往里收着,绷得特紧,干巴瘦的效果倒是出来了。
扮老,不是说化上妆就ok,神态表情都得搭调。
褚青头回演这种跟自己年龄相差较大的角色,没什么特别感觉。因为这个人物很简单,人到中年,有妻有子,到处跟人赔笑卖印刷机,像他这样的,随便在街上一划拉就能拎出七八个。
真正有压力的是跟王瞳对戏,这个更让他紧张。
…………
其实,从选中这两个演员那刻起,吕勒就变得轻松无比。甚至片子还没开拍的时候,他就觉得,这肯定有了!
每个人物,每件东西,每次眼神的对撞和细语试探,就像早早的摆在哪里,一切都好,只等他拿着摄影机原封不动的记录。
王瞳的角色叫陈晓,是笔会的秘书,她的工作就是按时叫作家们起来开会,然后傻呼呼的陪坐在会场,端茶倒水,换换烟灰缸。
然后,她就遇到了赵子轩,上大学时中文系的老情*人,回忆浮现,却已物是人非。
这是个特俗气的故事,吕勒偏想把它往诗意这种东西上靠,所以他找来褚青和王瞳。他觉得,这两个人身上,绝对有那么一股子不俗的味道。
说来挺奇怪,吕勒是因为看过《小武》和《扁担姑娘》,才动了心思。老实讲。若把他们分开单论,也许还略有不足,但只要凑在一块,那种味道瞬间就会流淌出来。
王瞳立在台阶上,右胳膊夹着日程表,身子轻轻摇晃着。
褚青双手插兜,慢慢踱到跟前,旁边是卖零食饮料的玻璃柜子。他非常细微的上下打量她一眼,又把手拿出来,揉在一起。笑道:“你好。”
王瞳弯了弯嘴角,没说话,左手忽抬到身前,手里的圆珠笔不停的按下去,弹出来,再按下去。
“在这开笔会?”他问。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眨了眨眼,还是没说话。
褚青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俩人又同时笑了笑。
王瞳的笑很特别。紧闭着嘴,下唇往上轻轻挤压着,下巴显出几道浅浅的褶皱。
不同的情绪,有不同的笑法。有时你咧开嘴。出很大的声音,不一定是真的开心。但当你闭上嘴巴,露出这种笑容时,那就一定是非常无措。
这一笑。她完全是随性而,恰到好处。
褚青忽然有点很不妙的感觉,只好摆弄着手指。道:“什么时候来的?”
“我前几天来的。”
“我也是刚到,我是跟这边……”他说着一转头,抬手指了指,道:“两个朋友,谈生意上的事情。”
王瞳没接话,特随意的往右边扫了眼,又更加随意的收回来。她那双眼睛里,就像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而且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转来转去就是不落到他身上,有点神经兮兮的。
褚青看着她那疯癫的状态,心里那点不妙就愈放愈大,最后砰的一下子清晰起来。
不禁暗暗哀嚎:姐姐,你至于这么不客气么?
王瞳现在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不安份的状态,睫毛、眸光、手指、唇角,还有微微颤着的肩膀……几乎每个部位都在隐隐躁动。
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的偶然出现,就如一阵细风,而她则是被风吹起的蒲草,在天空兜来兜去,始终没有落脚的地方。那种游离和散乱,精致细腻,近乎没有漏洞的向对方施加过去。
有那么一秒钟,褚青差点就要缴械投降。
他垂下眼睛,深深提了口气,又扬起,直视着她。
一个人疯癫的时候,另一个人必须要沉下来,这样画面感才会平衡。就如此刻,王瞳已经把那种游离表现到了极致,他就不能再做出同样的反应,否则两个人之间的感觉就会显得特飘,不稳当。
“特别奇怪,穿这个衣服。”
褚青的语气忽然活泼起来,还带着点调侃,见到昔日恋人时的兴奋已经过去,很轻松的笑道:“刚才还以为是服务员呢。”
“呵……”王瞳也笑。
“住在这么?”
“嗯,我住3o8。”
“哦,我是在北楼,8o5。”他舔了下嘴唇,像对一个孩子那般的问:“能记得住么?”
“记得住。”她又笑了下,跟刚才不同,这次是咧开了嘴,露出白白的牙齿。
“那……”褚青往后撤了半步,道:“你先忙吧,完了我们再打电话。”
“嗯,我过两天才走呢。”
停顿了两秒钟,他又撤了另外半步,在耳边比划着打电话的手势,笑道:“再见。”
说着转身出镜。
……
一场戏结束,俩人平复下情绪,等了会,又特么没动静!
这回连王瞳都郁闷了,跟褚青一起瞪着那边,这哥们拍戏从来不喊停么?
吕勒跟刘一伟两个货,躲在监视器后面,连脸都懒得露,一个光脑袋尖,一个圆脑袋尖,紧贴着。
见他俩不演了,都往这边看,刘一伟先冒出头,不满道:“继续啊,没看够呢!”
褚青:“……”
王瞳:“……”(未完待续……)




文艺时代 第一百零四章 电影照进现实
“妈,江江乖么?”
“挺听话的,嗯,那我就放心了。”
王瞳坐在房间里,拿着电话,道:“我这都挺好的。”
她轻轻晃动着上身,显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憨,道:“可能我明天就回去,但现在也说不好,反正您就别操心了,行,那我挂了啊。”
说着撂下电话,呆坐片刻,忽又摘下话筒,拨了几个号,等了会儿,没人接……
对面的床上,行李箱敞开着,里面是散乱的衣物。她利索的收拾好,拉上箱子,又坐了回去,两手撑在身侧,耸着肩膀,安静的看着地面。
然后,就听到了敲门声,起身去开。
这个镜头足有一分多钟,王瞳毫不费力的顺了下来,甚至让人感觉再给她一分钟的时间,仍会这般的精彩。她就算在哪干坐着,全身散出的味道也能驱散画面的枯燥感。
褚青碰上的电影导演似乎都对长镜头有所偏好,吕勒不像老贾那般晦涩,楼烨那般颓艳,他的影像里充满了生活化的灵动和自然,一点都不遥远。
“好!”
吕勒对这种单人戏份就没那么不着调了,一本正经的喊了声。
这房间不是临时的,就是王瞳自己住的房间,那个行李箱和衣物也都是她自己的。话说这戏可没有造型师,除了褚青第一场那身蓝西装,是剧组跟人借的,剩下的衣裳,都是他们俩自带的。
这会他穿着件卡其色的夹克,正站在门外,等着下一场戏。
“absp;“吱呀”一声门被拉开,露出褚青的脸。这段是双机拍,他背后也有台摄影机,对着王瞳。
她刚才没打通的电话就是给他的。本来心里很郁闷,结果一开门,就像拉开了满目繁花的世界,这个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她一下子就笑了,惊喜而雀跃,可随即又慢慢合上嘴角,恢复平静。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会说些什么,是来告别,还是来告别……
“准备要,走么?”褚青压着嗓子。带出点沙哑的意思,问道。
王瞳垂了垂眼眸,摇头道:“没有。”
褚青往别处扫了眼,道:“我是看那些作家……他们都走了么?”
“我还有点事。”她轻轻吸了口气,声音变得很低。
“哦。”
“你合同签了么?”她问。
“还没有。”
“……”
有些时候,两个人是很害怕话题说尽的,一旦尽了,那就表示,这次的不期而遇也该结束了。而他们的联系纽带。偏偏又只能靠这些无趣的话题来支撑。
旧情*人相见,各自都已为人父母,寒暄过后,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么?
褚青低下头。眼神游离不定。
王瞳这次没有躲闪,直直的盯着他,忽然又笑了笑,很不自然。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所以只好笑了笑。
她期待着他下面的话,却又害怕不是自己想听到的。
“那……”褚青终于抬头。咽了下口水,喉结动了动,故作自然的笑道:“怎么着?”
见他这样子,王瞳的笑意更盛,把两条胳膊背到身后,勾着手指,调皮的看着他,似在等着鲜花盛开般的憧憬。
褚青却还要矜持一番,探头往屋里看了眼,问:“整理东西呢?”
“嗯。”她干脆拧了拧身子。
褚青也笑了,舔了下嘴唇,道:“出去,转转?”
“好啊。”
戏一结束,俩人同时往吕勒那边看过去。
“过!”
这货急忙喊道,又操起导筒叮嘱:“晚上还有夜戏,大家可以先休息,到时候给我打起精神来!”
众人稀稀拉拉的应着,各自收拾道具回屋。
褚青被化妆师按在椅子上,开始抹另一种黄坨坨的东西,这个抹完之后,才能洗脸,这样卸妆会容易些。
他脸绷了一上午了,难受得紧,直接跑到这屋子的卫生间,哗啦啦的冲水。
王瞳就拿着条毛巾,站在旁边。
他脑袋还伏在水池里,就那么一伸手,感觉毛巾搭在了手里,又紧抹了两把水,才抬起头,开始擦脸。
刘一伟看着他们的互动,眨了眨小眼睛,搂过吕勒,二人转出门,悄声道:“老吕,这俩人肯定不是在谈恋爱。”
“我知道。”吕勒扶了扶眼镜,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道:“他们要真在谈恋爱,我这片子就毁了。”
…………
暧*昧这概念,特博大,所有看不见摸不着,又让人心痒痒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暧*昧。
诗意,恰恰就在其中。
吕勒那双眼睛,见识过无数男男女女,他第一次看到这俩人,就察觉到那种丝丝连连的牵扯。他是先写的剧本,后挑的演员,可后来反倒觉得,这戏就是给这俩人量身定做的一样。
不远不近,不熟悉,不陌生,感觉刚刚好。
若是换了范小爷来拍,即便演技够格,最后也得搞成一部逗比片,因为她跟褚青的关系太确定了。而男女之间,往往就是那股子不确定,才愈让人骚动无比。
夜,微凉。
这是郫县一家很普通的饭店,道边摆着两张桌子,借着店里的光亮,一剧组人员客串的食客正把手指凑到嘴边,不停掰弄。
他努力想装成自己在嗑毛豆的样子……
镜头慢慢移到店里,暗淡的光陡然亮起,褚青和王瞳背对着大门,坐在一张圆桌旁。仍然是双机,而且很吝啬的一点正脸都不给,只露出俩人的四十五度侧颜。
她明显的打扮了一下,棉布裙裹着长腿,青色的呢子大衣,脖子搭着长围巾,小巧的耳坠上还多了一枚银色耳钉。
王瞳拿着餐巾纸,轻轻擦了擦嘴。流露出一种细腻柔和的甜美,就像蝴蝶停在夜草上,月光照着它的翅膀。
“你不喝酒么?”他有些看傻了,急忙收敛情绪,说着台词。
“待会吧。”她见他一口就干了半杯啤酒,微微惊讶道:“你挺能喝的。”
褚青摆摆手,放下杯子,道:“原来也不行,现在做生意没办法。人让你喝酒,你一点都不会。买卖就谈不成了。”看她不动筷子,又道:“吃啊,怎么不吃呢?”
王瞳笑道:“我想跟你说话。”
她合下了眼,问:“我们俩有多少年没这样一起吃饭了?”
褚青用腿夹着手,晃了晃上身,道:“六年了吧,九三年,你毕业的时候么。”
她微微点头,伸筷子夹了口菜。道:“那你为什么不当老师了?”
“其实,我很喜欢老师这个职业。”
他说的很慢,每个字都在考虑,似乎在找一个能说服自己。也能说服对方的理由:“但你说,结了婚了……”
听到结婚这个词,王瞳的眼睛一下子就恍惚了,漆黑如墨。映不出一点影子。
“然后有孩子了,就是,我想现在可能有很多做生意的。都像我这样,没办法。”他摊开手,无奈笑道:“孩子一出生,一张嘴,他喜欢的东西你肯定就得花钱。你说我要在系里上课的话,一个月就这么点钱,肯定不够。”
褚青肩膀缩着,后背伛偻,整个人显得筋疲力尽,嘴里却道:“男人么,怎么办呢,总要,总要负起这个责任来。”
“那你自己还写东西么?”她理解的笑了笑,又吃了口菜。
他摇摇头,道:“不会再写了,没有,没有兴趣。”说着,声音忽地转轻,试探着问:“你,喝点吧?”
“好吧。”
“来。”褚青马上拿过酒瓶,给她倒了一杯,笑道:“我记得你原来可以喝点。”
“喝一杯,我就,醉,我就,酒疯。”她语气中略含羞涩。
褚青听这话,倒酒的手都抖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斜了她一眼,姐你闹呢?一人能干一斤白酒的量……
王瞳也悄悄眨眼,拍戏呢,别闹!
“为我们见面,干杯。”
俩人碰了下,她只喝了一口,撩了撩头,不经意的问:“你和她还挺好的吧?”
“谁啊?”
她右手拄着腮,抿抿嘴,似在嗔怪,因为真的不想说得那么明确,又抿了下,才问:“你和,你老婆还挺好的吧?”
沉默了几秒钟,褚青的声音才响起。
“其实,也无所谓好不好。”他伸出手,好像要去拿杯子,却忽地一翻,张开手指,道:“就是这样么,结婚,生孩子,然后组成一个家庭……反正无所谓好或不好,就是正常的家庭。”说着,又干下去半杯。
“那你小孩挺大的吧?”她问。
“四岁半,男孩,现在这个岁数是最淘气的。”
褚青提到了孩子,面上的疲惫感消散了些,挥动着右手,笑道:“我现在每天,基本上白天工作,回去就是陪陪孩子,有时候我真是筋疲力尽的,但是看到孩子,心里头还是有种比较宽慰的东西……”
他已经喝了一瓶多了,微微有点醉意,缓慢,详细,又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内心,诉说着一个为生活奔波的中年男人的心情。
“有时候确实也有种压力,觉得是种麻烦,但这种麻烦是我们自己心甘情愿的……”
王瞳很认真的在听,她想知道这个男人的每件事情,这六年来的变化和辛苦,快乐和悲伤,即便那是跟她毫无关系的,另一个家庭的生活。
他说了好久好久,终于呼出一口气,全身放松了许多,此刻才想起问她的近况,道:“你孩子多大了?”
“四岁半。”
“一样啊,几月份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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