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下的果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可是班主任老师仔细看了一遍这份j代材料,却对她说:“既然你觉得这样就算说清楚了,那就等你家长来谈吧!”
中午,张红旗的父亲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女儿的班主任请到了学校。走进办公室,他看见张红旗双眼无神,额头冒着虚汗。老师说:“张红旗,你出去等一下。”然后j代材料就被递了过来。
走廊里没有人,学生们都去吃饭了。张红旗孤零零地站在门口,已经没有了难过,脑袋里只是一片麻木。她闭着眼睛靠在窗边。
老师的话从门里传出来。她对张红旗的父亲说:“学校要预防每个学生出问题,对于张红旗这种学生,更应该下大力气、下死力气预防。因为一旦出现问题,损失是巨大的。张红旗对事情的j代就是这些,我们不能说她肯定在撒谎,但她所说的,和受害同学家长提供的情况相去甚远;和我们这些旁观者的推测也很矛盾。您是一个文化程度很高的人,我们希望您能够帮助我们教育孩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2。知恩图报(6)
张红旗的父亲半晌不语,大概还在看材料。看完了,他说:“是老师帮助我们教育孩子。”但他随后又表示:“不是我偏袒张红旗,但就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像有些人猜测的那样。她不可能对陈星和小北——那样的孩子——有好感的。您平常见到他们有过来往吗?几乎连话也不说,就更别提教唆他们去打人了。”
“有些人”这个说法触怒了老师。老师的语调尖锐了起来:“我希望您不要被表现蒙骗,十七八岁的孩子,心思已经很不简单了。没有当面来往,不证明没有背地来往,而且只在背地来往更可怕。再说,上次把陈星和小北从派出所接出来的不也是她吗?而且张红旗是那样——坐着陈星的车——去考场的,她自己不也承认了吗?”
谈到这里,就有些僵了。也可能是张红旗的父亲理屈词穷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老师先缓和下来,她说:“当然,千错万错,学生的问题总是老师的失误。我们还是应该以教育好孩子为第一原则,就算我们——有些人——的看法是错的,那更需要您做家长的帮忙,把事情彻彻底底地弄清楚。”
她最后强调:“被打的孩子已经进了医院,被怀疑打人的孩子已经进了派出所。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情,可以说,是我们学校少有的恶x事件。”
张红旗本以为父亲出来,会长叹一口气,露出中年人的苍老。每次弟弟惹祸,她父亲都是这样。但父亲的表情却很平淡,就像正在处理装修、汽车保养,或者其它一些麻烦事。他对张红旗说:“我还没有吃饭呢,你想不想去吃眉州菜?”
在学校斜对面的眉州菜馆里,父女俩人吃了几个小菜,蒸了一条左口鱼,饭后又泡了一壶普洱。对于今天的事情,父亲只在喝茶的时候问了一句:“你能保证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红旗说:“如果不能保证,我会写下来然后再签名吗?”
父亲点点头说:“那就好。只不过你还要明白,你保证的事情,别人不一定也相信。这时候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自己做得更好。”
张红旗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她父亲就不再多说了。
然而这天晚上十点多钟了,张红旗却非要出门。原因是她给一个女同学打了个电话。一天没有上课,她想问问课上讲什么了。而那个女同学顺口说了一句:“听说陈星和小北现在还在派出所呢!”
张红旗坐不住了,她有点责备自己。被老师谈了一天的话,她也相信了那个推测:是陈星和小北暗中保护她,看到她被人暗算,就出手相助。他们先惩治了“浪费宽度”,然后像英雄一样出现,把她送进考场。她没有在j代材料上这么写,是因为她认为:推测总是推测,不能成为证据。当然,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原因。现在,张红旗既对陈星他们满腔抱怨,但又真切地觉得过意不去。
虽然痞子学生和派出所的关系,就像鱼儿离不开水,可是人家两次被揪进派出所,分明都是因为自己啊!
于是她横了横心,穿上大衣,戴上围脖,走出卧室说了声:“我出去了。”正往外走,母亲拦住了她,有点紧张地说:“你要去哪儿?”
张红旗说:“哪儿也不去,就是出去走走。”
母亲说:“为什么要出去走?现在很冷的。如果你要走,可以用你爸爸的跑步机走。”
张红旗有些不耐烦了:“我心里不舒服,想去外面走走。”。 书包网最好的网
2。知恩图报(7)
母亲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今天还是不要走了。我们会很担心的。”
张红旗说:“担心什么?担心一个女中学生受了委屈就轻生吗?”
母亲看看父亲。父亲平静地把眼睛从主旋律电视剧中挪出来,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提醒张红旗,别忘了中午的会谈成果:别人不相信你的时候,只有自己做得更好才行。有意义的话不重复第二遍,这也是他们父女之间的原则。
但这时的张红旗却脱口而出:“难道你们要限制我的自由吗?”
父亲略微惊讶了一下,但还是平和地说:“那你走走就回来。”
父亲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起码我是信任你的。张红旗感到一丝欣慰,同时却又有半分屈辱。她没有回答,开门出去了。
张红旗第二次到派出所探望陈星和小北的时候,那两个家伙正吃着方便面和卤j蛋,笑口常开地收听侯宝林大师。
值班警察已经跟他们很熟了。那个小警察才二十岁出头,刚刚从监狱里调到片儿警的岗位上。也许是罪大恶极的人见多了,他根本没觉得陈星和小北有多坏。但出于职责,他还是盘问了他们一白天。
对打人的事儿,两个家伙当然坚决否认。后来还是警察的态度率先不严肃了起来,当小北正在胡编乱造“案发不在场证明”时,警察忽然打断了他:“停!”
两个家伙伸着脖子看着他。警察诡秘地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收音机:“《曲艺荟萃》节目就要开始啦!”
三个人便停止审问,一起听相声。一个段子听完了,到了广告时间,警察才对小北说:“你接着j代吧!”
下一个段子开始了,警察还没说话,陈星就对小北说:“你暂停吧!”警察没见过陈星这么爱听相声的人。他自己染上这个爱好,还是因为在监狱的时候要整夜值班,实在穷极无聊。而陈星呢,这个一直生活在大城市里的年轻人,竟然比他还要乐不可支。有一些分明已经不搞笑的老段子,也能让陈星笑到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脖子都抽搐起来。
这么一个单纯的家伙,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呢?
等到《曲艺荟萃》节目播放完了,警察更是懒得再审问下去了。但他又不能放他们走,于是就开始聊天。小北对监狱生活非常感兴趣,他一再要求警察讲犯人的事情,比如仇杀、虐待、、吃大便、舔马桶。但警察说,这些都是外界的谣传,起码在白天,犯人们的生活都是单调而有序的。他们做什么呢?缝足球。工厂送来一车一车的半成品球皮,他带领犯人们把它们缝成黑白相间的足球。他们荣誉出品的足球质量非常好,不但在国内销路广泛,而且还打进了国际市场,和巴基斯坦的足球制造业竞争。但缝到后来,他见到足球就恶心,非但不想看英超和意甲了,连在动物园看见熊猫都想吐。
小北说:“你不会把我们送到监狱里去缝足球吧?”
警察说:“所有犯人都不是我们送的。是他们自己把自己送了进去。”
于是他们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审问。警察继续无精打采地让他们j代,他们继续无精打采地抵赖。但没有多长时间,警察又一拍大腿:“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空中笑林》的特别节目呢!”
他们便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相声大会。这一次c播广告的时候,警察拿出了街道的慰问物资,请他们吃夜宵。吃着方便面和卤j蛋,警察有心无心地说:“我也算把你们当朋友了,你们随口一说,我随耳一听——都不算数啊——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们打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2。知恩图报(8)
“这事儿得看怎么说了,如果,如果啊——”小北把“浪费宽度”的形象和行径描述了一番,然后问警察:“这么c蛋的人是不是欠抽?”
警察狡猾地说:“是啊,换我我也抽丫的。”
小北更加狡猾地说:“可惜我们没打,至今觉得遗憾。”
一直没说话的陈星也c嘴了:“要不您把我们放出去真打丫一顿得了。也算这趟炮局没白进。”
小北说:“但是我们再进来,就得j代是您教唆的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笑了:“哈哈哈。”
他们正在笑,张红旗敲门进来了。她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个警匪一家、其乐融融的场面。警察却没认出她来,问:“你有什么要反映的?”
小北嬉皮笑脸地说:“有什么反映的?这么晚了,一女同志,除了抓流氓还有别的吗?”
警察严肃了起来:“注意你的身份。”
而陈星呆呆地看着张红旗,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这时候出现。和上次一样,他又有些被“镇”住了。张红旗因为骑车骑得很快,现在呼吸急促,脸很白,但没过多久,一片飞红就透了上来。她尴尬地说:“我就是来看看——他们。”
她连“我是班g部”之类的托辞都忘了编。
“看他们?”警察指指两个家伙:“那看吧,都挺好的,有吃有喝也没挨揍。”
张红旗飞快地说:“那我走了。”她真的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还快。
警察赶紧说:“你先别走。”他站起来穿大衣,边穿边说:“你们家人不知道你来这儿吧?这么晚回去再出事儿怎么办?我送你到楼下。”
他回头吩咐陈星和小北:“你们俩互相监督。假如一个跑了,另一个举报就算将功赎罪。”
张红旗到外面推车,还听见小北乐呵呵地对陈星说:“你要仗义你就赶紧跑吧,也给我一立功的机会。”
“浪费宽度”被打的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陈星和小北到底是身经百战的痞子学生了,他们早就串好了供,嘴都很严;当然,人家警察也没打算追查到底,有点网开一面的意思。
“学生嘛,”警察对老师说,“还是得以学校教育为主,这种小事儿吓唬吓唬也就算了,难道还要真的把他们送到监狱里去?”
陈星和小北又像凯旋而归一样回到了学校。校方仍然为他们策划了一场批判大会,批判他们长期不守校规、恶化风气。而这一次登台亮相的时候,两个家伙居然摆出了专门设计的造型——立着领子侧身站着,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owo three,突然向台下行美国式军礼。
小北厚颜无耻地说:“听没听见台下那些妞儿正在尖叫?”
而陈星一边心不在焉地配合小北做游戏,一边又在台下寻找张红旗了。不知为什么,他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会感觉张红旗正在看着自己。
费了很大劲,他才在咧嘴大笑的海洋里找到了唯一没笑的那张脸。张红旗还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看似正在和什么赌气。
他们俩的处分从记大过升级为留校察看。张红旗也付出了代价,她的选拔考试成绩是第一名,但学校仍然把出国名额给了“浪费宽度”。
对于不能出国,张红旗并不感到有什么可惜。因为她的家境,她从小就没觉得出国有多么了不起。她也看不起那种贱兮兮地往外奔的人。
现在的张红旗,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继续学习、继续当班g部、继续高傲地走过校园。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乱七八糟的事、乱七八糟的看法,本该和她无关的。对此她很有信心。
2。知恩图报(9)
可以说,张红旗和陈星一样,都是天真的人。她认为只要自己一切如常,一切就应该如常。但这时候同学们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得很广泛了。
有些人就是有这个爱好,热衷于把同学们配成“对儿”。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眉来眼去多了,便会很自然地被说成是“一对儿”。不仅如此,就连坐得很近、有共同的爱好,甚至常穿一个牌子的衣服,都会被列为“配对儿”的目标。
被“配对儿”的人别管相互说了句什么,在旁人听来都是有特殊含义的。比如一个女生对她的“配对儿”对象说“把笔记本借我抄一抄”,旁边立刻就会有人说:“都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借不借的”。如果她不小心碰到了桌角,说:“哎哟,疼!”人家就会对她的配对对象说:“下次轻点。”
到后来,随着“配对儿”运动的深入进行,何止有端倪的要配,没有端倪的创造端倪也要配。如果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都很好看,而且是一个风格的好看,那他们就会直接被配;反之,如果两个人都很丑,不承认是一对,那也对不起群众。这样粗暴的配法,简直是把人视为猪狗。甚至还有更邪乎的——不止异x配,同x也要配。有一位长相非常娇嫩的男生,因为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共同爱好打兵乓球,就被配成了本校唯一一对同x恋。头天要是有一条外国同x恋上街的新闻,第二天就会有人问他们:“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你们应该去为斗争!”
被配的人刚开始还会或真或假地生气,还有闹急了打架的,不过时间一长,居然有几对真的“配”上了。可见舆论的力量是无穷的。而在以前,张红旗是少数几个没被配对的人之一,因为她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实在找不出“配”的可能x。奇怪的是,陈星也是没有被配对的人,因为他虽然是个著名的痞子学生,却对女生冷淡到了极点,和她们说话时,简直像面对一块石头。本来陈星和小北也有可能被“配”成第二对同x恋的,但是小北又没有这方面潜质——他太花了,今天追这个女生,明天追那个女生,舆论配对的速度往往跟不上他更换目标的速度。而且这两个家伙惹不得,拿他们起哄,他们真敢往死里打。
现在好了,陈星和张红旗这两个“配对儿”的困难户自己走到了一起。更让配对爱好者们惊喜的是,他们发现这两个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人“配”在一起,竟然有那么“配”。一个是孤傲不羁的浪子,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为了她身陷牢狱,她为了他声名狼藉。这是什么效果?这他妈简直就是现实版的香港烂片《天若有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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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将陈星和张红旗看成了一对。刚开始,倒没人拿他们起哄,大家反而投来尊敬的目光。更可笑的是,有几个比较喜欢煽情又禁不住煽情的家伙,居然还被他们这一对感动了,背地里屡屡有鼻子一酸的冲动。
群众气氛的异样,张红旗当然感受到了,可她又能说什么呢?她只好尽量躲着陈星,坚决与其保持五米以外的距离。午休的时候只要陈星也在教室,她就出去。但过了很久,群众的热情仍然没有消失,反而因为他们的不表态,便自行发挥了起来。挤眉弄眼的有了,暗自咬耳朵的有了,故意在她面前提陈星的也有了。
终于有一天,张红旗中午吃完饭回教室,本来看到陈星不在,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可才要坐下,陈星却从教室的另一端冒出来了,他到小北那里去要烟了。张红旗和他打了个照面,一愣,条件反s地站起来就往外走。她的剧烈反应让教室里的人轰然大笑,一个嘴很贱的男生说:“躲什么呀?闹别扭也没有闹这么长时间的。”
2。知恩图报(10)
张红旗的脸一红,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了。可她刚一回头,却看见陈星已经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那男生的面前。那男生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仰着头正想继续说,早被陈星一拳封了眼。
被打的男生哇哇乱叫,跳起来要跟陈星拼命。他的块头很大,还是田径队的铅球运动员,所以就算知道陈星厉害,也决定豁出去了。可是他忘了,陈星从来都是和小北共同行动的。他还没抡起拳头来,小北已经从书包里掏出一条链子锁,照着他的肩膀就是一家伙。
接下来的场面就是一边倒了,大家眼睁睁地看着陈星一拳一拳,拳拳到r。他打得不慌不忙,非常稳健,确保每次都直接命中对方的脸部。铅球运动员就算力气大,出拳的速度却比陈星差很多,打架也完全没经验,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花瓜。这样血腥的场面让女生都捂住了嘴巴,而陈星却还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好像一台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什么时候把对方的脸打扁打烂,任务才算结束。
最后还是小北拽住了陈星的胳膊:“算了,算了,再打就真废了。”
陈星怒目圆睁地对被打者吼道:“我就是要废了丫的!”
小北往窗外张望张望:“放学再废好不好?在这儿打一地血你又不管擦,你太没公德了。”
陈星气呼呼地转过来,也不看张红旗,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他的表情里带着委屈,好像长期忍受着不公的待遇。而张红旗也没看陈星,她懊恼地趴在了桌上。别人都以为她哭了,其实没有,她当时还在理智地分析情况:这下坏了,事儿又闹大了。这回可该怎么收场呢?
半小时以后,张红旗再次被单独请进了办公室。这段时间,她过于频繁地享受这项殊荣,比那些真正的差学生还有过之。走进去,看见老师严肃沉着的脸,她的头脑又晕晕乎乎的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老师很坚决地说:“你今天必须要把事情说清楚。”
张红旗心里顶上一丝不忿。她说:“他们打架,我有什么要说清楚的?”
“难道你也和那些差学生一样,要挤牙膏才能挤出来吗?”老师说,“他们为什么打架?”
张红旗说:“我不知道。”
老师的脸上露出讥讽来:“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老师的眼神让张红旗的自尊心一痛,她索x大声喊叫起来了:“他们造谣,他们无聊,他们都认为我和陈星是——一对!”
“谁这么认为的?”老师笑了,“具体哪个人?我怎么没听哪位同学说过——是你心里有想法吧?”
张红旗登时傻了眼。确实没有谁真的说出来过,谣言并不存在,有的只是一种气氛而已,而气氛这东西谁又说得清呢?
张红旗就算聪明,她也还是一个孩子啊!
看到张红旗无话可说,老师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s。要想教育这种自以为了不起的学生,首先就得在谈话中压倒他们。对张红旗的教育,已经获得了很好的开端。
下面的话就是正面强攻了:“陈星为你进派出所已经两次了,这个事实你总不能否认吧?在我教过的学生里,最坏最坏的也仅仅是二进宫,难道我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你打破这个纪录吗?退一步讲,就算咱们班的同学中有那种低级趣味、热衷嚼舌头根——的风气,嚼谁的,不嚼谁的,未必也不是一个风向标吧?过去怎么没人说你?现在怎么有了?难道不是你先有了变化吗?”
张红旗无力地抵抗道:“我能有什么变化……”
2。知恩图报(11)
而既然高压已经起到了作用,此刻也就到了“话锋一转”的时候。老师的语气陡然缓和下来,眼神也变得宽厚而真诚:“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能认真地想一想。你毕竟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得承认,再没有一个学生像你这样让我寄予厚望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情,你也必须处理好这件事情。假如你出现什么问题,我的痛心是你没法体会到的。”
张红旗几乎不敢看老师的眼睛了,她害怕对方随即流出两滴尽心尽职的眼泪。假如这时候老师再来一个积劳成疾造成的慢x病爆发,那这场教育工作者的煽情大戏就算完美了。她只好低着头,看着运动鞋的鞋尖,直到最后一句话从额头传来:“你可以走了。我相信我的话你都听进去了。”
当然,事情还没算完。老师在张红旗回家之前,早已一个电话追到了她家里。他们的工作总是全方位、立体的,不仅要做学生的工作,还要做学生父母的工作,必要的时候,还要做学生爷爷nn、叔叔大爷、街坊四邻的工作。“做该做的工作”,这个短语的外延几乎可以是无穷的。
吃饭的时候,父母反常地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家惯常的美国式晚餐聊天变成了各自闷头吃。只有弟弟张红兵,冷不丁地会从碗后面露出眼睛,瞥上张红旗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幸灾乐祸的:你也有今天。
吃完饭,张红旗照例进屋百~万小!说,但心里惴惴的。果然,过不了多久,父亲在房间外面敲门了。
张红旗说:“请进。”她父亲端着茶杯进来了,这说明他打算和女儿进行一次长谈。
张红旗的脸微微发热,脖子也有些僵涩,不知道应该站起来,还是继续坐着。而父亲坐进了沙发,腰杆挺直,平和而缓慢地说:“我想和你讨论一个问题。”
张红旗说:“老师给你打电话了吧?”
父亲说:“打过。不过我想和你谈的,和她所说的并非一个问题。”
张红旗说:“那您想谈的是什么呢?”
父亲说:“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该和你讨论的,女儿都这么大了,现在才想起来说,这实际是我的失职。”
这种口气,听起来倒像要给女儿讲一讲月经方面的知识。现在讲确实也晚了吧,而且讲也轮不到父亲讲吧?这串想法让张红旗几乎想笑,这还是她第一次对父亲生出“想笑”的感觉。
说起来,关于月经的知识,张红旗都不是从她母亲那儿学来的。她第一次裙子被染红,并没有像当年的女x红小鬼一样大喊“我负伤了”,而是以令人惊叹的镇定和科学精神处理了问题。她翻开了家庭医疗手册,仔细查阅资料,然后大大方方地向母亲要了五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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